第八十二章：西城（1/1）

九德城，西城头，徐回登上箭楼观察，远处卷起一道滚滚扬尘，凡是有经验的兵卒都能一眼看出这是大队兵马行军的动静。

“没有大队骑兵？”徐回开口问道，眼前所见的这股行军沙尘扬而不宽，不像是大队骑兵奔跑造成的沙尘，除非是骑手技艺娴熟的控制战马，束缚战马踢踏跑动。

若是几十、上百骑手，或许还有可能，可是徐回所知林邑大军足足有上千骑兵，绝不可能个个控马技艺都如此精湛。

“禀报将军，接连两日探查都没有发现大队林邑骑兵的踪迹，九真郡内还有林邑大军后队，应该随同押运俘虏物资。”斥候什长汇报道。

豆腐渣城墙的血淋淋教训尚且不远，恍若昨日，范伽肯定明白此番再攻九德城无法取巧，只能硬碰硬，既然如此大队骑兵在攻城战中便发挥不出最大效用，倒不如把骑兵放在押运俘虏物资，灵活机动更为有用。

虽然范伽明白九德郡守军必然加强西段城墙的守卫，依然选择把西城作为重要突破方向，短时间内匆忙修缮倒塌城墙，况乎搜刮过后的九德城找不出来几个能工巧匠，绝对无法把城墙修缮得固若金汤。

“还从西边进攻，未免太不把我典云放在眼里了！”典云嘴角勾起弧度，不知是气愤而笑，还是顺意而笑，先前他便主动请求驻守西城头，希望洗刷上次失城丢土之耻辱。

徐回拍了拍城头的一架巨弩，考虑到西城墙临时修缮的，防御力不足，特意把大部分巨弩都集中在西城头，“要不要给你再调些人马过来？”

算上莫庶军侯简单训练几天的临征壮丁，如今九德城内接近两千人马，护南镇军和别部约四百兵卒，毛达等沿海村落临时队伍三百人，出自原九德郡驻军约七百兵，以及五百余城内壮丁。

九德城只有南北两座大门，此时典云驻守的西城头有五百老兵和五百余城内壮丁，两百老兵负责城内巡逻兼着戒备南门方向，莫庶率领两百护南兵卒和三百沿海青壮在北门城头，张卫屯长领着剩下的两百护南兵卒充当战场救火队，哪里需要去哪里。

众人在战前一致分析，认为林邑大军进攻的主要方向要么是曾经坍塌的西城墙，要么是北门，就算他们愿意花上更多时间绕圈到南门，也足够城内守军调整部署，跑到南门御敌。

典云知道徐回是在调侃，或许说是一种激将法，此时尚未开战，岂能未战先怯，仅仅看到敌军进攻势头便要抽调更多人马过来，何况西城外面最多只有三千林邑兵，“如果被人第一次进攻就夺下城头，拔掉将旗，劳烦徐将军帮我一把，砍下我的脑袋，以布覆面，死后没有颜面去见典家历代先祖，也无颜去见乡亲父老。”

身为一郡守将，上次九德郡沦陷是由于带路内贼、豆腐渣工程，打得典云措手不及，勉强算是情有可原，如今这般准备，再被人轻而易举占领九德城，真是要找块豆腐撞死罢了。

何况典云和徐回微妙的合作关系，典云乃次，徐回为首，可是身为一部镇军将主的徐回已经用同生死、共患难证明诚意，率领几百护南悍卒：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就算今天西城头迎来林邑人的疯狂进攻，典云知道自己不能怂，一旦怂了，日后在双方合作的说话权愈发微弱，起码要让徐回看到九德军并非软弱之师，能战敢战。

几名林邑骑兵策马挥动令旗，大队步兵分批朝着西城墙逼近，领先的百余名大盾战士分散随在几辆撞车刺槌左右，掩护撞车刺槌顺利靠近城墙，像上次那样将单薄城墙轰塌撞开，届时自己就能够杀入城内，大王子可是下了大赏格，先攻入城内的勇士晋升受赏。

几道沉闷尖锐声先后响起，炸裂开来的木屑碎片伴有朵朵血花，城头几架巨弩率先射击，疾射飞出的都是婴儿手臂粗的锋利弩矢，复杂工艺和高昂造价的价值体现在强悍的远程攻击力上，就算是浑铁重盾挨上一箭，也保准砸出一个大窟窿。

林邑人的撞车刺槌本就是粗制滥造，典云又命令把火力集中在一辆撞车，只见木屑碎片不断炸散，旁边的大盾战士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令身后的林邑步兵节奏晃乱，很快又恢复正常，不过步伐却是加快许多，抬着云梯朝着城墙加速前进。

此时，城头上的弓箭手开始弯弓搭箭，根本不用瞄准，一波又一波箭矢朝着城外倾下，原本箭矢在城内属于短缺物资，可是在西郊陆氏工坊搜出大批箭矢及时解决这个问题，完全够用。

突然，自下而上飞来几支箭矢，或钉在城垛，或擦过城头，几名军官急忙拔出兵器，吆喝附近兵卒准备搏杀反击，阻止敌人攀上城头。

尴尬的典云下意识往后瞄了瞄，徐回仍是平静无波的观察战场，仿佛没有看见，可是徐回身旁的几人却是嘴角抽搐几下，怕是忍得非常辛苦。

当然，徐回也注意到反应过激的几名九德郡军官，战场之上，特别是城池攻防战，箭矢飞来飞去再普通不过，若是在双方均投入数万兵力的大型攻城战，甚至一波齐射便是漫天箭雨。

耳尖的蒲侗隐隐听到自家将军嘀咕“战争心理创伤......”，心中好奇却不觉得奇怪，天赋异禀、才华超群的将军总是有奇思妙想，本来下意识想要开口请教，可是此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识趣地没有开口。

林邑弓箭手拉弓对射，压制城头，掩护扣搭云梯通道，撞车几乎全部被巨弩大矢射毁，摸到城墙根的步兵准备攀登攻城，后方一队又一队林邑步兵......

搬运砸下滚石檑木，刀劈斧砍扣墙云梯，金汤沸水浇杀墙下敌军，城头上的弓箭老卒盯准指挥的林邑军官，甚至探出身子，猛地给对方一箭......

纵观战场，林邑大军在西城头的首波攻势便是最猛攻势，受限于西城外地势空间，八千兵马根本无法悉数展开，除非林邑大王子打算采取车轮战进行添油战术，不过是把自己战士作为油料，付出几千伤亡把西城头守军慢慢磨灭。

如果林邑大王子有胆子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徐回就敢陪他玩下去，光脚可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