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3/3)
待虿翁近前,冯安安害怕地吞咽一口,驼背蜷曲。
肖抑余光窥见,悄悄将抚在地上的手朝冯安安那边移了移。
虿翁低头,如俯瞰秋叶沙粒一般俯视二人,冲冯安安笑道:“好徒儿,帮为师套到七穴命门。”要不然他不可能简单就解决顾江天。
肖抑和冯安安其实在虿翁现身那一刻,就明白了。露珠和龚申之所以幻术忽强忽弱,是因为师父一直隐于其后,运筹帷幄。
冯安安噤声不敢言。
虿翁侧了侧身,又朝肖抑道:“抑儿,你竟杀了你师弟师妹!”
指的龚申露珠。
肖抑抬头道:“不是徒儿杀的。”
虿翁含笑,右手捻了捻眉毛,眼神示意让他再说一遍。
肖抑嚅唇,遵从师命讲假话:“师弟师妹是徒儿杀的。”
虿翁闻言向他唾了一口。
正吐在肖抑脸上。
肖抑不怒,不恼、不羞,是一张面无表情,麻木的脸。
冯安安瞧一眼肖抑,再仰视虿翁:“师父——”她打算替肖抑讲话,却突然头晕起来。
肖抑亦头晕。
现场百余人,皆晕眩不稳,陆续跌坐。
虿翁好像一瞬间倾倒了天上五彩斑斓石子,纷纷倒进每个人的脑海中。众人脑子里一时间五光十色,又乒乓乱碰。
岂能不晕,不傻。
以至于冯安安被虿翁伸臂揽腰掠走时,都不能及时作出反应,求救呼叫。
而肖抑这边,过了会,才艰难地发现冯安安被捉走了。
他晓得老家伙要把冯安安捉到哪里去,他要去救冯安安。
肖抑捂着脑袋,腿上似拴了秤砣般挪步,大口喘着气走到坟场边沿。
出了结界,就好多了。他步伐加快起来,飞也似下金菱岗。原先岗下停了许多定北营的马匹,如今全不见了,光秃秃剩下栓柱,不用猜,定是虿翁为防止肖抑追上,将马匹都放了。
肖抑只得徒步赶回凉玉镇,打算买了一匹马,方便追赶冯安安,但却又想:虿翁肯定也能想到他在哪弄马,为了阻拦,定会在凉玉镇留下人,设埋伏。
且沿途大道,定重重关卡。
以虿翁的性子,算计一场,就要算计至极致。
肖抑弃凉玉不入,也未赶回定北营,而是去到常笑客栈,开口就找章鹿儿要一匹最快的马。
章鹿儿果断给了,但口中却叮嘱,这匹千里马价值万金,用完要还的。
肖抑点头:“知道。”甚至没时间同章鹿儿解释,就翻身上马赶路。
肖抑浸于军营数年,瑶宋千里边防图尽在心中,甚至那些个不在图上的小村小路,也熟稔在心。他脑海里飞速布出去追虿翁的三条线路,咬咬牙,攥紧马缰,决定选择最短,最偏僻却也最不好走的那条路。
既避开虿翁的阻拦,又能最快速度赶到冯安安身边。
肖抑一旦决定了事,便没有犹豫和后悔,拍了拍马屁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驰骋。
破晓在后,夕阳也在后,皎月在后,星辰也在后,甚至狂风暴雨亦被肖抑抛在身后。
赶了三天三夜路,不住店,每日只歇一两个时辰,餐食皆不下马——抛钱给商贩,买几个包子马上吃。
直到三天后,肖抑才恍然想起来:自己仍任定北营的代总兵,不管不顾走了,金菱岗上如何收拾?定北营又如何收拾?
这么一走了之,怕是职位不保。
一贯缜密的他,前三天竟丝毫不记得已任。
肖抑勒马止步,踌躇片刻。
“驾——”他身子前倾,拍马向前,两侧微风尽从耳畔擦过。
肖抑没有掉转马头,因为他很快想明白,功名利禄,失却可以再挣;可冯安安若有个三长两短,不可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