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1/2)
陆昭珩的这户独门小邸并不起眼,外围墙皮已有一些剥落,陈旧的有些年头。
里面的陈设更是简单。
墙壁上挂着一幅壁画,看上去该是前朝画匠的风格,刻画入微,点滴间表明此画作出于大师执笔。
壁画下面,紧着墙体的地方,并排摆放着两张几案,一张用来喝茶,一张用来读书。书案上摆放着一把瑶琴、两函书、画轴几卷,外加一只麒麟香薰,许清璇住进来的时日,并未动过屋内的分毫,如今仍保持着本来的模样。
茶案上则是摆放着她刚做好的炝肉脯和胡饼,一人一案、一碟一碗,这便是她现下所过的日子。
陆昭珩扫了一眼,看不清眼中的情绪,却在茶案边自顾坐下。
“王爷吃过了吗?”许清璇问道。
“还未。”
如此,许清璇便将胡饼推至他的面前,道:“清璇这里是寒碜了些,若是王爷不嫌弃,不如稍稍吃些果腹。”
陆昭珩也并未推却,胡饼是西南一带少数名族的主食,在宣京很少可以吃到。他咬了一小口,有些硬,又有些干,实在算不得什么美味。比起宣京食物五花八门的做法,这胡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可却是,他将来一段时日内所要依赖的食物。
他道:“这便是你们西疆人常吃的食物?”
许清璇也咬了一口胡饼,口感劲道有嚼劲,是家乡的味道。她答道:“大漠平原,马儿到哪,哪儿便是家。这胡饼是最方便携带的干粮,何况味道甚好。”
陆昭珩迟疑道:“味道……好吗?”
许清璇夹了一块炝肉脯,并未抬头看他,随口道:“好啊。”
随后她想起什么似的问:“王爷这么晚来外城是为何?”
陆昭珩搁下胡饼,双手交叠,正色道:“本王要远行。”
远行便远行,同她有什么干系?
许清璇一边咬着饼,一边点头,“王爷放心去便是,用不着同清璇辞行。毕竟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
陆昭珩:“……”
黑夜中,刮起一阵风,吹的窗户噼啪作响,院中的狗开始胡乱地吠。
陆昭珩背靠着座椅挺了挺,傲娇道:“本王自然不必同你汇报行踪。不过是忧虑这一走,短则一月,长则一年,你会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转而……对太子投怀送抱。”
“咳咳咳”,许清璇被胡饼碎呛到,呼吸费劲,言语困难。陆昭珩顺手将手边的茶瓯推给她,许清璇一饮而尽,就像当日他看到她在茶摊旁那般极尽豪气。
乃真性情。
许清璇喘匀了气,才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微笑着道:“王爷多虑了,清璇自当铭记,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外室,虽这名声不甚悦耳,但……总好过做太子的外室。”
陆昭珩:“……”
陆昭珩见她一口应下,心中好似有些畅快,他又拿起胡饼,咬了一口,劲道有嚼劲,是另外一种滋味。好像……还不错?
风声啸耳,许清璇起身去关窗,一阵迷沙吹来,几欲伤了她的眼。她伸出纤纤玉璧,欲用青罗衫的纱袖遮住脸,却觉一阵眩晕,踉跄几步,向后倒来,本以为要摔在地上,却稳稳地跌进一个坚实的怀里。
胸膛硬朗结实,依稀能听到铿锵有力的心跳,是让人有些迷乱,莫名还有些贪恋。
“小心些。”陆昭珩开口,许清璇这才如梦初醒,推开他,站在了一旁。只是,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慌乱,还有潮红的面颊。
许清璇望了望他,没有说话。终究为人外室,是条不归路。重活一世,她不愿重蹈覆辙,趟一世浑水。
陆昭珩将门窗都关紧,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转过身来,二人对视,又是一场相顾无言。
屋外是狂风大作,屋内却是寂静无声。
忽而,先是豆大的雨点滴落,而后是暴雨倾袭,打得窗外的花草七零八落。
“下雨了。”许清璇先打破了沉默。
“嗯。”陆昭珩点了点头,天色已晚,他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按照理由,这就该离开了。可不知为何,他的双脚好似被禁锢住,难以挣脱开。
黑夜惊现白昼,一道惊雷划破苍穹,正值盛夏。温度骤然降下来,凉风灌进来,许清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走了。”陆昭珩终于觉察到二人之间的尴尬之处,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之意,却仍是要离开。
总是要走的。
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又一道惊雷劈下,震耳发聩。
这样的恶劣天气,许清璇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雨水里?
终究,这里是他的宅子。
“毕竟是雷雨,虽来势汹汹,但不至下个整夜。王爷不如等雨停了再离开。”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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