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2/2）
“你也不是现在才看见我吗？”/p
她想了想也对，这里人多，运动的、遛鸟的、跳舞的都有，简直快成为一个集市了，一下子找不到人也属正常情况。但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以他的观察力一定早看见了她，甚至是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却偏偏要她过去找他。/p
算了，计较这些干嘛？/p
“你吃过早餐了？”她问他。/p
“吃了一碗沙拉，饿了再说。”/p
她点点头，顺手把运动小包递给他，说：“我也去那边空地跑一圈，你帮我看一下包。”/p
等她跑完，回来时看见他手上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两瓶矿泉水。他递给她一瓶，她说了谢谢，打开喝了一大口，目不斜视地看着那几个跳舞的阿姨，心里别扭的感觉还是没褪去。/p
她在别扭什么？不自在什么？难道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出来？/p
相反，他表现得很自然，拍了拍她的后背，提议往清静的地方走一走。/p
似乎又一次在草地里发现一个不明生物，他们一同悄悄走近，观察了一会儿，竟然是一只刺猬。刺猬闻人声，警惕地缩成一个硬壳球遮掩住自己的真容。为避免吓到它，他们看了看就轻手轻脚地走开了。等走出一段路，宋勤回头一看，它还是一颗球的模样，着实有些呆萌，不由地笑出来。/p
宋勤抬头看看树杈间的蓝天，蓝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云絮，不由地说：“今天天气真不错。”/p
就在这一瞬间，很奇妙地，横在她心里那点小别扭飞走了，整个人畅快怡然。/p
她和他从“昨晚睡得怎么样”开始聊起，聊到最近在烦什么。/p
宋勤说最近除了时常加班，睡眠不太好外没什么愁事。/p
沈明晰的工作很忙碌，但他人自律，做事效率高，基本上零点之前一定会上床睡觉。宋勤向来羡慕他这样一沾枕就睡着的人，从没体验过辗转反侧的痛苦。/p
要说他唯一的烦恼，也就是来自他的母亲，给他找了好几个上镜的机会，好像非要让他和名流圈产生点联系。/p
“你妈妈年轻时想成为大明星，是吧？”宋勤说，“其实她也挺执着的，一直想办法把你推向镜头前像是为了完成她年轻时未完成的。说真的，你对做名人完全没有兴趣？”/p
“完全没有。”沈明晰认真地说，“如果有这个想法我不会放过眼前的任何机会。”/p
这倒符合他的性格，宋勤想。/p
太阳在瞬间暗了暗之后又涌升灿灿的光，一束光正好朝他们两个照过来。她偶然发现他耳朵下方有一个黑点。因为他皮肤偏白，显得这个黑点有些扎眼，但近看又不像是一颗痣，她好奇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甚至有些冲动伸手指去摸一摸。/p
沈明晰察觉她在看什么，直接答疑：“耳朵下是小学时候一个同学拿铅笔头戳的。”/p
“戳的？为什么要这样？”宋勤有些没想到。/p
沈明晰告诉她，六年级的时候他登台成为闪亮小主播，也成为了班主任最喜欢的孩子。因为每周五要去电视台彩排，老师们大方地给他发放通行证，他只须上半天课就行。这样的特殊待遇已经够让别的同学眼红，谁知他学业也不耽误，期末考试还是排在年级前三，班主任就请他在家长会上介绍自己的学习方式，是如何做到事半功倍。/p
当时坐在他后边的是一个学习极端刻苦的男同学，小小年纪就戴了一层很厚的玻璃眼镜，因为他每天除了完成正常作业外还额外为自己附加两套卷子。男同学性格有些古怪，上课总踢他凳子，在他背后自言自语。那次家长会，男同学考得很糟糕，回家被他爸爸一顿骂，说他蠢到极点，每天熬夜都不如人家九点睡觉的考得好。连老师都拿他当反面教材，直言他没找到学习方式，如缘木求鱼。男同学的自尊心受不了折磨，情绪一直很暴躁。/p
“那天他又来踢我凳子，我也跟着暴躁了，转头骂了他一句，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拿起刚削好的铅笔就朝我的脸上直戳过来，幸好我躲过去，没被他戳到眼睛。”沈明晰用手指按了按耳朵下的点，“刚好戳在了这里。”/p
“太危险了。”宋勤皱眉，“那他受到惩罚了吗？”/p
“小孩子的错误行为也不会受到什么严格的惩罚。其实他也可怜，应该是一个阅读障碍患者，所以怎么学也不对。当时老师包括他父母都不知道这个障碍症，只当他笨，一直严厉批评他，估计他早就心理崩溃了。”/p
“不管是哪方面的障碍，都没权利伤害人啊。你也大度，就这样原谅他了？”/p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都过去了。”他十分风轻云淡，“也不是大事。”/p
“那你不会去记恨伤害过你的人吗？”/p
“看伤口大小。”他无谓地说，“但这真的算不上什么。”/p
宋勤忽然想起毕业后唯一一次高中同学会聚餐，两个老同学为了当年谁向老师告状一事争执起来，开玩笑的几下推搡之后竟然真动起手来，让在场的其他人猝不及防。人和人之间差距真大，有的人锱铢必较，也有的人像沈明晰这样，将吃亏当成普通事，经历过后就当一个故事讲了。/p
见她一直盯着那个黑点看，似乎很感兴趣，他忽然靠近她一些，问她：“怎么了？你是想摸一下？”/p
她侧开目光，只觉得太阳很炽热，额头微微发烫，再转过来时似乎觉得他耳朵下的黑点颜色更鲜明了一层。鬼使神差地，她伸出一根手指，靠近那颗点，轻轻一按后立刻缩回。/p
“不是立体的。”她脱口而出，然后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傻。/p
“又不是痦子。”他说，而后安静地看着她，和很多时候一样。/p
他的眼睛太好看，阳光下和一对黑玛瑙般的净美，对视时间长了让她又有了久违的惊心之感，她默默移开了目光，然后告诉自己，自己和他现在是普通朋友，仅此而已。/p
走出公园，两人就近吃了早餐，就在小区的一家早餐店，点了牛肉面、煎饺和生煎包。/p
宋勤看见端上来的大碗牛肉面，问老板娘多要了一只碗，分了一半的牛肉面在碗里，放到沈明晰面前。/p
“你怎么把牛肉都给我了？”他的筷子还未用过，把碗里的牛肉大半都还给了她，“你想提高免疫力就应该从吃好早餐开始。”/p
宋勤想起前几天在朋友圈发的一段话，说自己忽然感觉老了，一熬夜就心悸，气温一有起伏就容易感冒。/p
感觉他应该是看见了。/p
他慢慢地吃了一个煎饺，一边吃一边看着她，像是在监督她好好吃早餐一样。/p
“你不用盯着我吃饭。”宋勤无奈地笑了一笑。/p
“别担心，你吃相没什么问题。”他把放生煎的不锈钢碗推近她，“不过别囫囵吞枣，多嚼几下更容易消化。”/p
“好，我放慢速度，你专心吃你的。”她觉得他的口吻好像在说幼儿班的孩子。/p
为避免她不自在，他不再盯着她吃，拿出了手机看财经版的新闻。/p
店里的人多了起来。宋勤看见角落里一桌是一对老夫妻，其中一个老人把生煎包掰开，一半涂上厚厚的辣椒酱，递给老伴，还有小半个自己蘸了点醋轻轻咬了一口。/p
宋勤看了好一会儿。/p
待两人都吃得差不多，宋勤放下筷子，听到沈明晰忽然说“对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时，她真的有些意外了。/p
沈明晰从裤袋里拿出一只迷你的竹编鱼篓，搁在桌上。/p
“这个是什么？”宋勤拿近一看才知道是一个鱼篓，十分惊喜。/p
鱼篓只有钥匙扣般的大小，有红绳扎口，做工精巧，萌态十足。/p
“我自己做的。”沈明晰说。/p
“自己做的？这也太牛了。”宋勤反复把玩，赞叹道，“这水平堪比手艺人了。”/p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谦虚也没有自夸，只是说：“你之前送过我饼干，我还没有回礼过，今天这个就当是回礼吧。”/p
“这样啊。”宋勤喜欢归喜欢，心里还有些犹豫，“我怎么觉得收着不太好意思呢？这个手工品过于精致了。”/p
“别傻了，这又不是值钱的东西。”沈明晰的语气是不打算让她退回的意思，“还是你觉得朋友之间互送一些礼物不正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