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2/2）

“怎么说？”

“因为后期病人的意识会慢慢减弱，直至彻底昏厥，后一个月便是活死人状态。每日依旧泡药浴但不痛也不会醒。时间一到，毒就解了。怕的是第一个月忍不下来，不愿意泡宁可求得一死。”

谢六归握紧罗承嵇的手，对上他满是心疼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会坚持下来的。”

“别怕，我都陪着你，到时候疼就掐我的手。”罗承嵇恨不能受这番苦的是自己，更加坚定要让苏桉和方梦茹为此付出代价。

“二舅，你以前解过这种毒吗？”

“附胎毒阴险但极少见，我也只遇见过一次。不过那个人没能坚持下去，趁我不注意时自尽了。”

他看了看两人，劝慰道：“那人和你不一样，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所以走得那般决绝，但你有爱人，有未来。你们先说说话，我去准备药材，过两日就开始泡药浴。”

西定走后，一直撑着没袒露出所有恐惧的谢六归才颤抖着身子满脸泪水的扑进罗承嵇怀里。

“我怕。”

这种解毒说白了就是一点点摧残人的意志。熬过去了便得新生，熬不过去一切都白搭。罗承嵇唯有让谢六归心里燃起不可磨灭的希望，才能支撑着他走下去。

“我知道你怕疼，我陪着你一起泡。到时候你打我掐我我都认，只求你不要放弃你自己。”罗承嵇仰头擦掉了眼角的泪，“我没跟你说过吧，你就是我的命，你说你要是受不住了一心求死，留我一个人我跟谁哭去。”

“你别这样，我就是太紧张了，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了，我哪里忍心丢下你。”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谢六归只当他当时是哄自己开心的。“哪里说领养就领养的。”

“京城有专门收留孤儿的地方，里面都是些父母亡故被亲戚丢出来或是家里养不起给扔了的，我们去看看，看谁和我们有缘分。”

“真的可以吗？”

“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皇上不会因为孩子而猜忌我，你要是不喜欢京城的尔虞我诈，咱们可以换个地方，你喜欢在哪里我们就去哪儿。”

展望未来真的会给人希望，谢六归心底还是怕，但为了他和罗承嵇的未来，生出一股勇气，势必要战胜灭顶的痛苦。

西定经常研究各种毒类，解毒的药材对他来说准备起来不是难事。第三天一早就开始熬制。

正当午时，在耳房放了一个能坐进去三个人的浴桶。

当他听说罗承嵇要陪谢六归一起泡时他叹了口气，“你身体健康，同他一起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想同他更近些，一起面对那些痛楚，即便我感知不到，但我靠近一分，他心底便更安一分。身体已经很难受了，我想他心里能痛快些。”

“随你吧，进去也好，他要是挣扎我都不用束缚了，你直接抱着他别让他起来。”西定看他脸色一僵，苦笑道，“怎么，心软啦，做不出禁锢他不让他远离痛苦的事？还是怕他记恨你。”

“我是怕我会先忍不住。”

“你不能有一丝心软，否则就是害了他。”

谢六归在门外听见他们的对话，推门进来，“你抱着我吧，”

“六归。”

“我相信你。”他相信罗承嵇对他的心意，也相信罗承嵇会事事以他为先，而他确实如罗承嵇所说，离得近些，心中才会越发坚定。

小两口视死如归的模样倒让西定轻松了几分。

心中还有期待，便不会轻言放弃。

“两个时辰，我会盯着时间，到了我会来提醒你们，我没进来，六归就不能从药浴中出来，可记着了？”

谢六归和罗承嵇十指相扣，异口同声的说：“记着了。”

药浴味道不好闻，苦中泛着酸。闻得人几欲作呕。罗承嵇给谢六归顺了顺气抱着他坐进去，两人只着中衣，雪白的中衣片刻间被药汁染成褐色。

里边有些烫，刚进去谢六归还没有什么感觉，等到体温逐渐上升时，跟随而来的便是席卷全身细细密密的刺痛。

他五官皱成一团，生生给逼出两行泪水。咬着唇嘶嘶的抽着气儿。

“六归，别咬唇，”罗承嵇见势不对，把自己的手凑过去让谢六归咬。

谢六归不肯，抽抽嗒嗒的哭，“好似有人用银针刺进皮肤再一寸一寸的挑开来，再在肉上狠狠往下扎。”

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是痛的，痛过之后感觉身体里多了一股气，全身乱窜仿佛随时都要炸开。

“你抱抱我，你抱我我就不怕了。”

其实他想说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被罗承嵇抱着，死在他怀里就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