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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没有半句解释,踢着他的bally皮鞋,大步流星转身向外,女伴很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一句话也没有,顺从地随他离开。
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把我压得惊醒了。
半边枕头是湿的。一定是梦里偷偷哭过了。
醒来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
天,这三四个小时,我把言七一个人禁闭在房间里,他是如何打发度过的?
有一点点内疚。但想到他梦里那样明目张胆地欺侮我,就火大。
我撑在床上,看见他正在翻一本孩子的素描练习册。
我温柔地说,言七,你还愿意和我结婚不?
他狐疑地看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你怎么这个活泼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样严肃的话题。睡糊涂了?
我叹息,你拒绝了我的求婚,虽然很婉转。
我这个男人别的不会,装傻最在行。他还洋洋自得。
你可认识一个叫vivian的女人。
恩?被你俘虏前,我认识二十个vivian不止。归降你以后,一个都没有。对了,你英文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中国人起什么英文名啊?我问你,倘若有一天,你必须离开我,会以什么方式告诉我。
问到我强项了,太多办法对付你了。可是,我们两个若是分开了,先起身离开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这么可爱的男人,我何必要把变成一个丈夫?以柴油米盐酱醋茶逼他无立足之地,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不必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个世界上,好男人不是已经结婚了,就是不愿结婚,要么就是根本不爱女人。所以,如果你身边有好男人,请不要放走他。
我带孩子去少年宫参加绘画比赛。傍晚时分,落霞正彤。少年宫屋顶有成群的鸽子呼啦啦地掠过。孩子突然停下,盯着鸽群,出神而温柔地注视着,笑着。
我站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拍拍我的手,我紧紧地环抱住他。
是不是很美?
他点头。
喜欢么?
还是点头。
改天带你去翠湖公园,那里聚集了大群大群的从西伯利亚迁徙而来的小海鸥,嘴巴是红红的,可以落在人的手上吃面包屑,一点都不怕人。
孩子更大力的点头。看得出,他是很欢喜的。
这孩子善良敏感,喜欢小动物。也许他觉得小动物不需要讲话吧,就可以做朋友。
回来的途中,路过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子,那是hóng • dēng • qū,一排排都是涩情服务的洗头房,明亮着粉红色的光。女孩子站姿撩人地倚靠在门框上,朝南来北往的男客们风情地招着手,抛媚眼儿。
巷子的把头,我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憔悴颓败地坐在洗头房的门前沙发里。一只手做作地夹着香烟,另外一只手把黑色镂空雪纺裙子往上撩高,露出性感的大腿。皮肤雪白。白得发青,闪耀着寒冷的光泽。朝各色男人妩媚地笑,笑得很辛苦。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的隐衷,一看就是不快乐的那种风尘女人。
不快乐的女人。又有几个女人是真正快乐的呢?
别转脸孔,我的眼泪未经我的允许私自疯狂滚落。
孩子用手势问,妈妈,你的眼里为什么会出汗?
那个女人是毕小棉。
我不是退避不及。我只是不想给她知道我知道。她原来一直在这个城市,因为失恋郁闷而抽上白粉,现在为了能抽上几口白粉已经不把自己当人。她那么漂亮高贵的女子,什么时候都要站在浪尖上的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子,现在已经沦落到街边三流小发廊里做生意的地步了。我能不难受么?她已经那么痛苦了,何必再去打扰她?不,我不能去。不能相认。
回家整晚都在想这件事情。小棉那轻薄的身影就那么在我脑海里走动。其实我可以给她一点钱,或者说是借,甚至我可以送她去戒毒。但是她心理的毒呢,谁来负责?谁来关心?
我觉得不相认是在保全她最后的尊严。她是那么要面子的女人,如果知道我看见她了,她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故意切断了所有和熟人的联系。她是做好准备了的。
堕落,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我开始嫉恨起铁锋来。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带小棉上天堂,又把她推下地狱。
他始乱终弃,永不被宽恕和原谅。
我把对小棉的失望全部嫁接到铁锋的身上。
他把小棉从一个活泼伶俐的小孩摧残成为一个没有灵魂丧失感情的大人。我再也不能换回当初的小棉了。
我甚至想雇人去做掉铁锋。在官渡区,传闻说有个茶楼,那里都是亡命之徒人肉市场,只要你肯付钱,他们什么都敢做,据说八千块就可以买你仇家一条腿。
这个时候,铁锋这个王八蛋他才不会管小棉的死活呢。他或许早已经忘记了曾经有个女子义无返顾的跟随他上北京,安心做他保险箱里永不见天日的珠宝。
我开始动不动没人的时候就粗口,对着空气骂。
可是,我放心不下。我不能置身事外。小棉是我的朋友,她对我从不吝啬她的感情,而此刻,我明明知道她在沼泽地里,我想拉她,却不知道该伸哪只手。况且,我伸过去,她会握么?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告诉了欧阳师。我在电话里简单地叙述了遭遇小棉的经过,包括她在北京发生的一切,最后交代了她现在的处境。我几乎说不下去,断断续续的,几次中途不得不停顿下来。
是的,欧阳师找到了毕小棉,像当初她生病一样照顾她,包容她,送她去戒毒。
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去看望她。有时看见她很辛苦,毒瘾发作,鬼哭狼嚎地撞墙,跪在地上哀求每一个人,甚至疯癫地脱衣服,她的胳膊上针孔痕迹无数。她嘴巴叫嚷着,给我一点粉末,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一点,一点就好了。求求你们,我好难受啊,我活不下去了。
我的心被揪得那么痛。
如果痛苦也可以分期摊还,我愿意代她顶下所有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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