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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把门带上锁好。并排靠在墙壁上，双腿伸直，坐在走廊的地毯上，迷迷糊糊的。

半晌，有人摸我的脸。

我勉强睁开眼，是言七。他斜背着一个大挎包，鼻子尖冻得通红，他的手指上有浓重的555烟草味道。

一边开门一边解释，刚刚送完朋友各自回家。还顺便回自己的家和老头子老太太吃早饭，请假，晚上再开车赶去老家跟大爹和奶奶一起过年。

大爹，昆明话，就是爷爷的意思。

我打着哈欠，拉扯着小棉，这死女人睡得更沉，我几乎是将她拖进房间里的。

言七开了瓶鲜橙多给我。

我是亲眼看见他随手从箱子里抽出一瓶，用力拧开的，确定没有问题。才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下大半瓶，渴死了。

然后言七从随身的斜包里取出个小巧的dvd机器，折叠的。翻开上面的部分，居然有个小小的屏幕，微型电脑的款式，非常精致。

我给小棉盖上被子。然后凑过头和言七挤在一起看碟。

那是一部法国电影。fanfan。女演员是法国国宝级的苏菲玛索。女主角经历万千磨难，最后还是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那个男人只想谈一辈子的恋爱，懦弱不前，但是真爱感化了他。我看的很感动，几次哽咽，言七就在旁边一张一张递纸巾给我擦鼻涕和眼泪。

人真的很奇怪。毕小棉和我并排站，任谁都会多看她几眼。她风情万千，笑容和眼神简直可以用勾魂摄魄来形容，放起电来不得了，即使现在和我躺在一起，闭着眼，歪着头，脸上妆容半残，也是睡姿撩人，惹人怜惜。

我就纳闷了，言七他看上我哪一点？

换了另外一张碟，很闷的一部，他自己看得津津有味，还嘿嘿地跟着傻笑。我冷不丁问，言七？他恩了一声。我继续问，你看上我什么了？

怎么样？

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想改。

他说，哦。然后挑起眉毛，好像回味过来，我就喜欢你这个人，你去改吧。你或者去客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给我。

不和他贫了。说也说不过他，每次斗嘴都是我以失败而告终。

我终于昏睡过去。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和毕小棉一起外加一个男人，躺在一个两米五见方大得恐怖的床上，传出去真要命，说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更要命的是，初一晚上上班时我才发现，那个大红包，五千港币，我居然忘记了还给言七。

等于白睡了，正事都忘记了。如果现在再往回还，未免太小家子气，做作得很。

未来不要来

新年转眼就出了正月。

我又开始淹没在夜复一夜的机械工作中。

我好像长高了。以前穿25的裤子，现在明显不够，裤脚短，穿27的裤长刚刚好，而裤腰又多出一小圈。我没有什么衣服，除了制服是孔雀蓝以外，其他的衣裳从里到外包括内衣内裤清一色是黑。黑的彻底，黑的纯粹，黑色是最安全的颜色，最不容易出错的颜色，最耐脏的颜色，同时也是最穿不出特点和优势的颜色。

最冷也最暖。最高贵也最贫民。

黑色，是老女人的颜色。

我们夜店最近开始重新装修。四周准备设置隔音的玻璃包房。现在很流行，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而外面的人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玻璃包房几乎全部是镜面玻璃所制，灯光下闪闪发亮，好像童话里的城堡。舞池中央再修一个大圆吧台，招一些女大学生来做兼职，素质好，有修养，懂得说话，卖一只酒提十五块钱给她，当然酒水价格要调整。不怕贵，我相信越贵越有人买，有些人生怕你价格便宜侮辱了他。同时还可以陪你聊天，陪你划拳，一只酒卖你三十五，很贵吗？

最后在各个角落里搭几个桌上舞的台子，只够站一个人。我自有安排。

欧阳师为这个创意激动得好几晚失眠，也不出去鬼混了，整天监工。

我要跑的事情太多，依旧是他的小跟班，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没办法，谁叫他是我祖宗，谁叫我愿意啊。

白天我就到店里开始上班了。买这个买那个的，很多琐事。空气里东西是油漆装修的味道，呛得很。我就吩咐员工去买一堆菠萝切开，放置在各个角落，菠萝驱除异味最管用了。

中午我们就叫外卖。大家吃在一起，喝在一起。

欧阳师一边吃盒饭一边打量我，好像不认识似的，看得我的心直慌。

喂，小薇，你咋个不出去谈恋爱？

我差点没噎住。我跟他混了几年了，到今天才突然发善心关心起我的个人生活来，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我急忙擦干嘴巴，我在啃德克士的鸡翅膀。我记得很清楚，一九九九年，昆明还没有麦当劳和肯德基。

哦，那个，没有人要我。我诚惶诚恐充满诚意地回答。

显然欧阳师对我这个答案很满意，好像是他意料之中。

又扒了两口饭，然后抬头，挤牙膏一样，听说最近有个小儿子在拼命追你。

哎呦，你可真会听说。你哪只耳朵听说的？我开始和他贫起来。

你要是和他没啥的话，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欧阳师呵呵地笑。

那敢情好啊，你真是菩萨心肠。我才不信他呢。

你不问问是谁吗，你也关心是怎么样的人？他很是鄙视我的态度。

切，只要不是您，一切好商量。

放心吧张小薇，我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呸。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向来兔子不吃窝边草。

恩哼，欧阳师是属兔子的。不吃窝边草有两种解释，第一，窝边没有好草，不对胃口，所以不吃。第二，窝边草被别的兔子先下手为强了，没机会吃。

装修完毕，重新开业，我们打了很多广告在电台和电视台，甚至街头还派送传单，买十送二，十点以前八折，想尽一切促销手段。因为竞争开始热烈，锦华和博兰还有昆都那一片陆续开了很多夜店，后起之秀锐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