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2）
但是，她不认识那些人，不代表那些人不认识她。
自打她进入会场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身边富有意味的打探目光。
目光这种东西，虽没有实体，但却很有存在感，让人很不适。
倪星亦选了点小食，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开始吃东西。许是她实在是太低调，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少。
晚宴过半后，沈屹终于出现的大厅前方搭起的舞台上。
在刚才旁人的聊天中，倪星亦已经知道了，今晚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答谢宴会，更是品文的年会。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与我们品文的年度宴会。鄙人谨代表品文的董事会以及高层，对出席的在座各位致上最真挚的感谢。三十余年前的今天……”
倪星亦站在人群中，静静看着台上正在说话着的沈屹。
与平日不同的是，今晚沈屹带了一副眼镜。这使得他的气质比平日看起来更沉稳内敛，也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站在那，真的如影视剧里的翩翩君子一般。
让人移不开目光。
倪星亦盯着他看了一会，眼前慢慢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国旗下，男生带着眼镜正在发表讲话。有风来，吹拂过他略长的刘海，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半截眉峰，却显得那眼镜后方漆黑的双眸越发亮。
明明是和所有人都一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他肩宽腰细，包在宽松运动裤里的腿更是长到不可思议。
这副画面其实是很模糊的，但倪星亦就是能清楚想起对方漆黑的眼睛。
尤其是当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操场上所有的人，经过她时——
她能感觉到那风不光吹起了男生的刘海，还吹起了她的满腔柔软。
“我哥很帅吧！”
倪星亦收回思绪，转过头来。
她的身侧，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圆脸的小帅哥。
还是挺眼熟那种。
倪星亦的目光在他脸上盘旋了足足十来秒，猛地反应过来：“沈石磊！”
沈石磊微挑起一边眉，颇为意外道：“竟然还能一下认出我诶，我还以为我中学时候是个完全没有记忆点的小胖子呢！”
倪星亦笑了一下：“怎么会，明明是很有记忆点的，不然我怎么能一下就认出你来。”
沈石磊笑了一声：“那我就把你这句话当成是对我的夸奖了。”说完，他又用略带古怪的声音小声说：“你比以前看起来外向多了。”
倪星亦还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那我也当你这是对我的夸奖了。”
台上，沈屹刚汇报完品文今年的整体状况，众人齐齐鼓起掌来。
他也因此停顿了一下，脸上带着淡而得体的笑意，高大的身影在台上如松柏一样挺拔。
察觉到沈屹的目光转到自己这边，沈石磊眉头一颤，接着刚才的话说：“其实我也觉得他超帅，明明也就只比我大两岁，却能一力抗下品文的大半壁江山，”他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明显激动起来，“而且你知道吗，他还精通好几国的外语，像什么英语啊，日语啊，还有法语！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弄这些的，明明他大学时候就已经开始搞家族的生意了。”
“不像我，现在毕业了，还动不动要去找他帮忙。”
大概是真沮丧的缘故，倪星亦感觉沈石磊圆圆的脸庞都有些拉长了。
她是真的很想要安慰一下自己这位老同学，但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他日语也很好？”
沈石磊飞快收起“沮丧”，兴高采烈道：“是呀，这几年日本那边的客户，全部都是我哥去弄的。他去年还因此在日本待了好几个月呢，简直就是个日本通！”
倪星亦只觉眼前发黑。
虽然内心一直觉得沈屹是知道那句话的意思的，但其实，她还是抱着很渺茫的希望，沈屹是真的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沈石磊的这段话，彻底掐灭了她内心这个微小念头的火苗。
那沈屹那天听完她的话，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其实是为了让她不是那么尴尬吧。
这么想着，倪星亦越发觉得后来自作聪明暗中得意的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真的好羞耻啊！！！！！
沈石磊是个很能聊天的人，因为裴清梦的缘故，他对倪星亦的这几年的生活多少也有点了解。
接下来的时间里，倪星亦和他都聊得很愉快。
不知不觉，晚宴就要结束了。倪星亦让服务生将自己的披肩取过来，披上正准备离开时——
“沈石磊。”
熟悉的低沉声音在一旁响起，倪星亦系披肩系带的动作猛然顿住。
“哥你忙完了。”
沈屹低低“嗯”了一声。
倪星亦转过头，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沈屹还是带着眼镜，但是近看，他和台上又不大一样了。
台上灯光里，男人虽然翩然而立，但还是带着一种傲然的距离感。
但他此刻，站在身旁，眸光温和，那距离感似乎瞬间就消退了。
当然，在倪星亦看不到的角度里，沈屹看向沈石磊的目光，比他不带眼镜时更凌厉。
沈石磊立刻识相地找借口“滚开”了。
沈屹随手拿过一旁服务生递过来的车钥匙：“走吧。”
倪星亦正准备给司机老陈打电话，闻言手上动作停住：“嗯？”
沈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不是要回家么？我送你。”
倪星亦收回按在司机老陈电话号码上的手指，说：“好。”
·
倪星亦家门口的路这几天在重新修葺，汽车到不了家门口。
虽倪星亦再三表示不用了，沈屹还是坚持要将她送到家里。
倪星亦只得跟在他身后。
快到花园大门口时，沈屹突然停步下来。
沈屹停步的地方正好是花园外头的路灯下，淡淡的暖黄色将他的面容照得带上了几分缱绻之色。
他半仰着头，看模样应该是在看夜空。
倪星亦也跟着抬起眼，今天是阴天，天空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但沈屹看的很专注，就像那天，他们一起在沈屹办公室里，看漫天星子一样的专注。
倪星亦低下头。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
缩头乌龟做得久了，偶尔就想要坦诚一次。
不解决的话，这件事搞不好会成为她心中难以泯灭的存在。以后只要和沈屹一起，就会想起来，然后搞得自己尴尬的不行。
倪星亦斟酌了一下，开口说：“我刚才和沈石磊聊天，他说你日语很好，对日本文化也了解很多。”
沈屹收回视线，看过来的眸光中带着微微诧异，显然有些意外倪星亦自己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是。”
倪星亦强迫自己迎着沈屹的目光：“我那天说那句‘今夜月色真美’，这句话正常被使用的时候，是带有其他意思的。意思是——”
她拉着尾音，停顿了好一会，还是没能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说出口。
“我知道。”沈屹接上，“我明白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你当时只是感叹月色美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想说的话，被对方如此直白说出来，倪星亦只感觉脸烫到不行。
“闹了这种乌龙，真的很抱歉。万幸没有引起你的误会。”
倪星亦本想解释自己并非那种钓着不吃的“渣女”，但话在喉头又觉得这种解释简直是越描越黑。
“我不会误会。”
沈屹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继续仰头看天空：“今晚是阴天，什么都看不到，星星，月亮，连云层都几乎看不到。”
倪星亦有些不明白沈屹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她只能再次抬起头，跟着沈屹看黑漆漆的天空。
沈屹停顿了一两秒，继续说道：“但其实，夜色美不美，眼睛所见之处，不及真实的万分之一。所以有时候，看夜空，要用心看。”
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中，越来越沉。
等到他说完，倪星亦转头过来，才发现沈屹已走到了她的身侧，微微微微弯腰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被拉近。
倪星亦本能身形后仰，夏夜虽有风，但皮肤触感是热的。
但在这无限近的距离里，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上的温度，是夏夜的风还热。
沈屹他……想干嘛？这么近的距离，他是想要……吻自己么？
倪星亦废了好大的劲，才压下那想要落荒而逃的念头，僵着身体继续看沈屹。
她真的是太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看向沈屹的目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视死如归”。
沈屹看了她一眼，突然小幅度地偏过头，在距离她耳朵堪堪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时，院子里头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应该是等在里面的佣人看到她的身影，出来接她了。
倪星亦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男人在耳边轻声说：“倪星亦，今夜月色真的很美。”
那语调，那口吻，竟和她睡梦中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沈总：倪星亦，我真的很喜欢你。
还是有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