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1/2）

当天傍晚的时候,苏阿姨打来电话，说章佳璇醒了。

接电话的时候，章灵正在倪星亦身旁玩乐高积木。一听到电话里传来苏阿姨的声音,小丫头立刻就围着倪星亦不走了。

章佳璇在医院的事情，倪星亦之前就告诉过章灵了。小姑娘虽然年幼，但这个年纪对很多事情都十分敏.感。一直瞒着，反而会让她产生出负面情绪来。

这就得不偿失了。

问过章佳璇的意见后，倪星亦把章灵一起带去了医院里。

走出电梯时，章灵的鞋带松了。

倪星亦蹲下身，给她系好鞋带，并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倪星亦打的蝴蝶结和家里阿姨和学校里老师打的都不一样，看起来更为精致美观，小姑娘伸出小手摸了好几回，喜欢得不得了。

倪星亦维持蹲着的姿势：“灵灵,姐姐答应你,带你来医院看妈妈了,那你也要答应姐姐一件事。”

倪星亦声音温和,虽是和小姑娘说话，却完全没有任何哄骗轻视的意思。

也因此,章灵点头的时候也别郑重。

小朋友就是这样的,你如何待她,她就如何回应过来。有来有回,比复杂的大人好相处多了。

倪星亦看着章灵的眼睛。

这么小的孩子，大多时候并不能理解大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却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

倪星亦不确定章佳璇等下看到章灵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什么样的话。

但是天底下爱女儿的母亲,多少都差不多。

她用力抿了抿唇，声音越发温和：“妈妈需要休息，所以灵灵等下看到妈妈，不可以哭鼻子哦。不然妈妈看到你哭，也会跟着哭，到时候晚上她就休息不好了。”

章灵大大的黑眼珠在眼眶了转了一圈：“那等下要是灵灵笑的话，妈妈看到我笑，会不会心情好，休息也会好了？”

这是她根据倪星亦的话自己分析出来的，说完又担心自己说的不对，有些羞怯地垂下目光，去看鞋子上面的打好的蝴蝶结。

章灵今天扎了两个马尾辫，辫子上方是一对翅膀会扇动的小蝴蝶。

这是她出门前特意让张嫂给她夹上的，据说是之前和章佳璇一起去庙里上香时候，章佳璇买给她的。

张嫂送她们上车时，还在和倪星亦说这个事情，说章灵人小主意多。

倪星亦却很能理解小丫头的心思。

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母亲在医院的时候，总想要在身上带一点母亲送她的东西。

虽然对母亲的病症来说没有什么作用，但给了当时尚且年少的自己很多的心灵安慰。

章灵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倪星亦看着她漆黑的头发，还有因为她的动作，微微颤动的小蝴蝶发饰，鼻尖微酸。

章灵还这么小，比她那时候小那么多。

她轻抚了下章灵的头发：“会的，妈妈看到灵灵这么乖，一定会很开心。开心了，身体就会很快好起来了！”

“真的？”章灵立刻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迸射出闪亮的光芒来。

倪星亦伸出小拇指，弯起眼睛：“真的，不信我们来拉勾勾。”

·

章佳璇看到章灵，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立刻朝她招手：“灵灵，来让妈妈看看。”

章灵小跑过去，依偎到她手臂旁。

母女两人低声说这话，不外乎是在问章灵最近几天吃饭睡觉和写作业等等的事情。

全程，章灵都牢牢记住了倪星亦的话，脸上一直保持着乖巧甜美的笑容，看得章佳璇也跟着笑了好几回。

虽然之前沈文正说这不是大手术，但到底是刚醒的人，章佳璇和章灵说了一会话后，就有些疲乏了。

她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半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倪星亦，招手让苏阿姨带章灵出去买点水果。

门关上后，章佳璇半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倪星亦不同于章灵，她不能就这么躺着和人说话。

这动作幅度不小，倪星亦立刻上前扶住她，同时给她背后垫了个靠枕。

高级VIP病房的隔音很好，站在里面，除了隐约能听到外头护士推着推车，滚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章佳璇的目光停留在倪星亦脸上，她人虽虚弱，目光却很稳。

章佳璇张嘴又闭上，反复了好几次后才说：“最近这段时间，灵灵麻烦你了。”

倪星亦摇摇头：“灵灵很乖，而且大多时间都是张嫂在照顾她。”

这是倪星亦知道章佳璇生病之后，两人的第一次对话。

空气里透着满满不自然的味道。

事实上，就算之前，她们说话也很少。两人身份摆在那，她们并非是那种可以笑着聊天的关系。

章佳璇垂了垂眼：“刚才沈主任来和我谈过了，说我这次，怕是不能轻易回家了。”

倪星亦也知道这个情况，沈文正之前就将章佳璇的病历给她看过了。

因为母亲的缘故，她之前对这个病研究颇多，专业程度也许并不比这边的护工和一些新来的小护士差。

她抿了抿唇：“阿姨，如果你是担心灵灵的话，我会帮你看顾好她的。”

章佳璇的某种闪过微芒，好半晌才道：“谢谢你。”

说完这几句，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门口有人经过，聊天的声音不小，听内容应该是住在隔壁的病人家属。

那带着笑的轻松声音更是衬得这一方气氛有些紧绷。

倪星亦正考虑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去沈文正那边坐坐时，章佳璇又开口了。

“事实上，我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一下。”

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再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干哑，“后天有个晚宴，你父亲回不来。我本来答应了你父亲要去，但现在这情况是去不了了。”

“若是其他的宴会的话，随便找个借口不去也没关系。但这个宴会是沈屹小沈总办的，我们两家这几年合作颇多，他明里暗里帮过我们不少。于情于理，我们家都不能一个人都不出席。”

倪星亦眸光微动。

这个宴会应该就是之前沈文正提到的那个，一想起沈文正，昨天发生的事情又如冬天的风一般，席卷了她。

想起那些尴尬时刻，她的身体和思想都在抗拒替章佳璇去参加宴会这件事。

不等她开口，章佳璇再次开口：“抱歉啊，好像你回来之后，我总是在麻烦你。不过你爸爸下周就能回来了，这些事情后面都可以让他来解决了。就只有这件事，就当是为了家里，你去好不好？”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章佳璇的身体是真的很弱了，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之后，她的脸色越发惨白。虽努力平复呼吸，但不停起伏着的胸膛还是暴露出她不平缓的呼吸。

“我会去的。”倪星亦突然说。

章佳璇虽然说了一大堆，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倪星亦拒绝的准备。

倪星亦一直都是个性格很不错，善良柔软的女孩。

这是她在过往相处中，得出的结论。但这并不代表者对方好欺负，她见过眼前的女孩倔强又执着的模样。

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勉强她。

得到倪星亦如此干脆的回答，她心头微荡，想着自打倪星亦回国后，对方温和的态度，突然就很想和其好好聊一聊。

但她今天真的说了太多话了，从章灵进来到现在，情绪又一直起伏不定。话卡在喉头，腥甜已先一步泛起。

紧接着着，咳意四起。

“咳——咳——”

见章佳璇开始咳嗽，倪星亦立刻递上放在一旁的水杯。

章佳璇就着吸管喝了好几口水，在心中想着，看样子只能等她状态好些之后，再和倪星亦好好谈一谈了。

但是情绪一旦上来了，真的很难轻易平复。她压着自己的胸口，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星亦，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妈妈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倪星亦放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章佳璇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亲。

章佳璇确实是认识她母亲的。

而且，也因为她母亲的缘故，章佳璇才能和倪凯戏剧性的重逢。

他们是在医院里再次相遇的，一个来看病，一个来陪病人。

然后，看病的病治好了，陪病人的病人过世了，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如果只是普通的已过世病人家属和另一个病人产生感情，倪家人应该也不会如此反对。

毕竟，在那种环境下，家属本就很容易对患有相同病症的旁人移情。

但是，章佳璇是倪凯的初恋，据说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

这样一来，这段“久别重逢的破镜重圆”就带上了很多不雅的颜色。

那段时间，卓美华总忍不住在倪星亦面前吐槽，说他们“旧情复燃”，根本就是章佳璇的蓄谋已久。

事实上，不止卓美华这么觉得，那时候的倪星亦，也这么觉得。

·

很快到了周末。

倪星亦本打算拉着裴清梦一起出席，结果这丫头在周五的时候，被她妈拉着出国了。

人家母女情深，倪星亦自然不好拖着裴清梦不放。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最后只能独自前去参加宴会。

倪星亦高三之后就离开了崇宁，成年后从未踏足过这边的豪门圈子，除了自家的亲属和裴清梦之外，几乎不认识什么圈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