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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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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顶顶圆睁着双眼,一把将她推开,连连倒退几步,口中重复着:“不,不,不!你太可怕了,你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

她从未想过,亲情在贪欲和愤怒面前居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值一文,吴敏柔居然恨吴静柔到了这步田地,先找人强|暴她,又在她刚刚生产后杀了她!她也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的境遇下孕育的生命,想到五个肮脏卑劣的男人交错在一个年轻柔弱的女人身上不停地发泄着可怕而漫无止境的欲望时,廖顶顶泛起强烈的恶心,她弯下腰,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是不是觉得恶心啦?嘿嘿,确实恶心吧,那就去死啊,去死啊!”

吴敏柔忽然冲过来,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弓着身体的廖顶顶,她一个不妨,整个人向床的方向跌过去。

“顶顶!”

廖城安亦没有想到,刚从生死线上逃脱一命的吴敏柔居然还有害人的心思,他连忙伸手,幸而他动作及时,拽住了廖顶顶的手臂,将险些撞上床脚的她拖到自己怀里抱紧。

“别碰我!”

她猛回头狠狠咬牙,挣脱开廖城安的怀抱,之前脸上的伤痛已经被一种莫名的仇恨所替代,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向吴敏柔。

廖顶顶虽然纤细,但毕竟年轻,且身材修长,这一下子力气也实在惊人,靠着门口的吴敏柔被她的大力冲击下连连退后。廖城安的卧室在二楼走廊最边上,就看吴敏柔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门口,与廖顶顶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女人们的长发卷在一起,手臂厮打着,尖叫声不绝于耳。

廖城安立即冲出去,与此同时,吵闹声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廖鹏,就看见另一头他和吴敏柔的卧室门也推开了,一边戴上眼镜一边往外走的廖鹏皱眉不悦道:“谁在外面吵吵?”

话音刚落,就听走廊的楼梯上传来重物滚落的声音,他忙赶过去看,就见吴敏柔从二楼滚下去,一直冲到了一楼,腿磕到扶手,终于停住了。很快,殷红的血从她小腿处蔓延开来,一小滩血很快聚在她身下,吴敏柔一动不动,想必是晕厥过去。

廖顶顶看看楼下,又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推她啊!是她先推我,我刚抓住栏杆,她自己就掉下去了啊!”

廖城安和廖鹏几乎同时赶过来,穿着睡衣的廖鹏看清眼前,急得冲到一楼去查看吴敏柔,高声喊人赶紧打急救电话,他仰起头看着楼梯口傻站着的廖顶顶,连连咒骂道:“你跟你妈一样,都是个丧门星!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廖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一愣,意识到廖鹏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想必吴敏柔一直瞒着他,想要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摊牌。听清廖鹏的话,她嘴角翘起,绽出来一个悲哀的笑容。

“你们给我的,我不稀罕,从今天起,我和你们廖家人没有丁点儿联系。欠我的,我全都要一样一样拿回来!”

说完,廖顶顶甩开廖城安颤抖的手,疯狂地狂奔下楼,很快,车库里传来轰鸣的马达声响,一声尖锐的鸣笛声之后,车子歪歪斜斜地开出去,驶离廖家大宅。

廖城安仍旧站在原地,看着楼下不停忙碌穿梭的佣人,还有抱着吴敏柔等待救护车的廖鹏,他双臂抱在胸前,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一三章(上)

廖顶顶光着脚,拼命踩着油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她不知道去哪,天大地大,一时间竟真的想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她还来不及涌出泪水,老天爷就替她哭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倾盆大雨就落下,都说春雨贵如油,这个雨夜里的雨却显得那么不值钱,哗哗地在地上砸出无数水泡儿。

雨刷在车窗上不停摇晃,不知道究竟开出了多远,前方路灯橘色的光将漆黑的夜照得大亮,廖顶顶极少在夜晚开车,她有些不辨方向,开了导航才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四环里。

抹抹湿润而酸胀的眼,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不知道去哪,也只有继续向前。地上很滑,她车技又一般,很快,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就泌出了汗,廖顶顶几乎快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地又开了十多分钟,湿滑的路面让她额头冒出一层汗来,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靠边停下的时候,廖顶顶只觉得车轮一滑,车子控制不住地用力向右侧路障飞出去。晚上车少,她车速不慢,任凭她如何向相反方向猛转方向盘,整个车还是直直撞向路边!

车头全都插到路边的防护栏上,凹进去卡得死死的,还好她系了安全带,等到惊魂初定,廖顶顶终于喘着气推开车门。

她光着脚,身上单薄的衣服胡乱穿着,大雨倾盆,很快浇透了她,透明的水流沿着头发流下来,廖顶顶站在雨幕中呆呆地看着来时的路。不知多久,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经过她时,中年司机放缓了速度,探出头来,按了按喇叭。

“我没有钱,我不打车。”

听见声响,廖顶顶掀起眼皮,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那司机一跳。

“姑娘你车撞了,人没事吧?上来吧我拉你一道儿。”

司机倒是好心,看她一个女孩儿大雨天又出了车祸,心有不忍。廖顶顶哆嗦着,嘴唇儿都青了,想了想,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真的是身无分文,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就连想逃离这座城市都只能等天亮了再说,她的钱,她的护照,她的一切,都在那个充满了罪孽的廖家。

司机问了她好几次要去哪里,坐在后座的廖顶顶蜷缩着,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她骄傲又孤单,以至于回国两年,居然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她想去云南找一个故人,但是此刻,她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

“鼓楼东大街,我去鼓楼东大街!”

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廖顶顶沙哑着嗓子开口,她记得那个还未竣工的酒吧,沈澈曾经答应她,装修好之后送给她,她当时只不过把它当做笑谈。如今,那里却是她唯一能够暂时获得荫庇的地方,想来真是可悲。

沉默的中年司机依言将她送到东大街,廖顶顶翻遍了口袋,她是真的没有钱,司机摆摆手说不必。她低下头,眼神不经意落在自己手腕上,立即摘下来那只表,从窗户里塞给他,不顾他的大声拒绝,飞快地转身跑开。

那是她十八岁时廖鹏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一只价值十余万元的表,也是记忆中他唯一给自己的礼物,当时她几乎是诚惶诚恐接受,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如今看来却充满了可笑的味道,她宁可用来感谢一个赐予她片刻温暖的陌生人。

用力敲打着一楼商铺的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打着哈欠来开门,对方仔细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面前这女人曾经和沈先生一起来过,不禁很是疑惑地问她来做什么。

“我来住一晚,就一晚。”

廖顶顶说完就用力挤进门去,不顾那人的惊诧,飞快地奔上二楼,用力锁好门,靠在门板上喘气,良久她才终于感觉到疲惫,身体慢慢滑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

两条手臂勉强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她并不感觉到冷,相反的,浑身上下一片滚烫,四肢陷入一种被火焚烧的错觉中。二楼尚未装修好,刚贴好壁纸,空空荡荡,连床和衣柜都没有,更何况棉被毛毯,廖顶顶四下看了看,眼皮发沉,胀痛的脑袋更是昏沉得可怕,干脆就靠着门睡着了。

梦里有很多一闪而过的碎片,明知道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但却抓不住,犹如水中倒影,刚伸出手来已经搅乱一池春水,她像是一个绝望的讨不到糖果的孩子,站在原地咧着嘴失声痛哭,但却换不来家人的半分怜爱。

眼角泌出泪珠儿,她的唇干裂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儿,滑向地面,终于在睡梦中昏厥过去了。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轻拍她灼热的脸颊,廖顶顶死死闭着眼,不想醒,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又软又热的泥巴,糊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很快,手背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她觉得痒,想要用力甩开,有人却快了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她略一挣扎,那温热的掌心就轻轻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并不讨厌,她糊里糊涂地呢喃了几句,就老老实实地再也不动了。

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巧却刚好将她的呓语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面色一怔,接着才露出一个温柔中又带些悲悯的笑容来。

她喊的是他的名字,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叫得也那么熟稔,那么柔情百转,那么绝望,那么孤注一掷,又那么全心全意。如果语言可以有感情,那么她无疑是在这两个字上倾注了太多太多,毫无原因地爱上他,又毫无保留地爱到了可悲可怜的境界。

“别怕,我在呢。”

沈澈说不出来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他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时摸摸她的额头。

说也奇怪,从廖家回到家,洗过澡之后他却毫无睡意,于是起来打电话,找朋友帮着联系酒店等婚礼细节,一直到夜深都莫名地精神,直到他接到一个预期之外的电话。

“沈先生,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个廖小姐,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刚刚跑来了。外面雨下得很大,她浑身都湿透了,我瞧着脸色不大对,敲门也没人开。您看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负责装修的包工头生怕出事,只好半夜三更给沈澈打去电话,等到沈澈赶来时,才发现廖顶顶已经晕过去了,烧得整个人几乎四肢抽搐,额头滚热得吓人。

他直接给认识的医生打电话,抱起她就开车回家,折腾到天大亮,她的烧总算是慢慢退了,而一刻没松开,整夜握着她手的沈澈终于站起来,亲自接了一盆温水,沾湿了毛巾给她擦拭手和脸。

他一直以为她身材修长,没想到病中的她躺在被子下,看上去也只有细细一条,像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女。她的手指细长,他一根根擦干净,又把她鬓旁汗湿的长发都绕到耳后。握着湿毛巾看着她一张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庞,沈澈微微叹息,沉默着审视了良久。

他承认,他心疼了。他还没有遇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简白珂聪慧,佟薇要强,谁都会保护自己,谁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有面前这个傻孩子,只会被人一次又一次伤害仍不自知,飞蛾扑火一般只为谋求一丁点儿的亲情和爱情。

但她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疼,一次比一次的疼。而她的疼里面,也有他赋予的疼。

沈澈忽然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有种深深的愧疚席卷了他全身,令他飞快地站直身体,匆忙离开了卧室。

廖顶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房间里很安静,她抬起手,手背上果然贴了一块胶布,看来不是做梦,真的有人给她输液了。她艰难地坐起来靠在床头喘息,抬起头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充满男性气息的卧室,布置得很是简洁大方。

侧过头来,她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看清照片里的人,廖顶顶不禁苦笑,原来是沈澈救了自己,第二次,她又被他救了一次。

她闭上眼,昨晚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胶片一样闪过,吴敏柔狰狞的脸和怨毒的咒骂交替出现,萦绕在眼前和耳畔,她几乎就快要被逼疯,捂着耳朵无声地张大了嘴,眼泪再次汹涌地滑过。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安然接受这样的身世,充满了嫉恨,诅咒和报复,这是一辈子没办法掩饰的污点,这是生命无法剥离的污点,如影随形,如同烙印。

房门忽然打开,冲过来一个人,直奔过来抱住趋于崩溃的女人,她被死死地抱在他怀中,听见他一遍遍重复“没事了”。

沈澈看着泪流满面的廖顶顶,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当年他一个人在美国,得知自己居然是一个被领养的非婚生子时,那种绝望怨恨和孤苦无助丝毫不比她来得更少。而他起码是简繁与高景行爱的结晶,廖顶顶比他更加凄惨,只是一段罪孽的附属产物,一个不被祝福和欢迎的小生命。

“顶顶,乖,别去想,别去想。我会在这里,一直都在……”

他别无他法,只能低声哄着她,手掌心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却发现越擦越多,他低下头,寻到她干裂的唇,准确地含住,轻吻她。

廖顶顶哽咽,唇被他吻着,她渐渐忍住抽噎,双臂环上他的颈子,终于乖巧地闭上眼。

一三章(中)

站在落地镜前,任由婚纱的设计师为自己轻轻拉上背后的拉链,廖顶顶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胸前,才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居然瘦了七八斤,本就瘦削的体型更添几分单薄,雪白的颈下是两片凸起的光滑锁骨,看上去更显得楚楚可怜,之前的几分英气也弱了下去。

她在沈澈家住了整整七天,前几天凌晨时候经常发烧到不省人事,体内各种炎症频发,后来好不容易退烧,但浑身没力气,脸色也恹恹,几乎不和任何人讲话。

沈澈亲自帮她请了长假,电话里刘局难得地有些八卦,他也没做隐瞒,挑明了说两个人一见钟情,又都是在国外呆惯了,打算尽快结婚,还要感谢刘局这个大媒人,婚礼一定要多喝几杯。

“沈先生真的很用心,之前他亲自和我们的首席设计师打过好几次电话反复确认,说您最近的尺寸略有变化,叫我们及时修改了腰身,现在一试果然很合身。”

来自美国的新兴婚纱品牌Elegant近年来很受年轻新娘们的追捧和喜爱,因为其设计新潮又大胆,一改往日婚纱款式的常见和刻板,在庄重中又增添了许多俏皮和时尚的元素。Elegant的首席设顾问TonyYoung是华裔,和简家一向交好,曾经负责了几年来简家女眷们多次的上流晚宴高级定制的设计,这次沈澈特地委托他来为廖顶顶设计了婚纱。

大概是很了解准新娘的性格,这款婚纱简洁中透露着个性,抹胸式前短后长,11根鱼骨支撑,衬托得上身挺拔,同时也能够很好地让廖顶顶一双修长美腿若隐若现地从裙摆中露出来。

设计师帮她将长发简单地盘了起来,廖顶顶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自己居然就快要嫁人了。她一动不动,乖巧得像个瓷娃娃,听见门响,她从镜中看见沈澈也换好了西装,缓缓走近自己。

他向两位远道而来的设计师微微含笑颔首,简单寒暄了几句,这才认真将眼神落在廖顶顶身上,双眼里有着潜藏不了的惊艳。

重新将准新娘曳地逶迤的长裙摆整理好,设计师们轻轻离去,带上房门,偌大的更衣间里只剩一脸闲适的沈澈和略显局促不安的廖顶顶。她拧过身子回头看向镜中那个穿着白纱的优雅女子,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那就是自己。

“看起来很合身。”

他走过来,右手轻揽上她的腰,大病初愈的廖顶顶在他臂弯里显得更纤瘦,沈澈扳正她的脸,让她的眼正对着自己。

有一丝遗憾快速闪过眼底,她飞快地垂下头,心中已有淡淡苦涩:他说的是很合身,并不是很好看,如果换做是那个女人,他应该是不吝赞美的吧。

他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手指轻轻擦过她尖细的下颌,稍一用力就抬起她的脸,漆黑的瞳仁定定审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刚才廖城安打来了电话,问我你的近况。”

他口中云淡风轻,像是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一般自然,听不出任何不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揍一顿那个男人。这一星期里,廖顶顶对廖家的人和事闭口不谈,甚至连那晚上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肯吐露,但沈澈是什么人,他虽离京多年,但毕竟友人众多,即使没把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也几乎在当晚就弄清了大概。

原来廖城安早就知道廖顶顶的身世,这么多年来却故意隐瞒着她,一方面是为了让吴敏柔对自己掉以轻心,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来牵制廖顶顶,让她挣扎在道德和亲情之间无从选择,更无从逃离自己的禁锢,真是个残忍又自私的男人。

怀里的女人明显一颤,半晌,廖顶顶才避开他的眼神,强自镇定道:“他想干什么?”

沈澈一哂,未曾想到廖城安对她的影响直到今日还是如此之大,心底不由得微微泛酸,堵得胸口发胀,当即也加重了语气,挑眉反问道:“你猜他想干什么?”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悦,廖顶顶试图推开他,不想他用力,她只得放低姿态,轻轻应道:“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她声音虽低,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带着坚定,隐隐还透着一股怨恨,不知道是说给沈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却展颜笑了,伸手将她拉得更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柔开口:“你想太多了,他只是问问你怎么样,另外叫我转告你,顶好已经出院了,他回到家没有见到你有些担心,他……还不知道那晚上的事情。”

乍一听见顶好出院的消息,廖顶顶心头一松,这简直是连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情不自禁地舒展了紧蹙的眉,她难得地微笑,感慨道:“出院了就好,我还担心有什么后遗症,毕竟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不料沈澈却忽然打断她,面含讥讽道:“你就听不出来,他这是用你弟弟来要挟你?哦不对,廖顶好其实也不过是你的表弟而已。”

廖顶顶一怔,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顶好已经不再是亲姐弟,即使再要好,总归是隔着肚皮,而他的母亲还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这让她怎么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他。

“算了,不说这些事,还有两星期就要举办婚礼,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我的意思是国内的仪式规模稍微小一些,等到了美国再办一次,你的意见如何?”

很清楚这次婚礼根本不会得到任何来自于廖家人的祝福,沈澈也不想让廖顶顶尴尬,干脆办两次,国内的则是选择尽量从简。廖顶顶点点头,见身上的婚纱并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伸手就要脱掉。

她扭着身体想要去拉下背后的拉链,姿势顿时有些古怪,沈澈却并不帮她,只是嘴角勾着看她几次试图伸长手臂也够不到。

“那个,你帮我一下……”廖顶顶不得不出声恳求,却看见他一动不动,只是抱着手臂微笑着看着自己,慢悠悠答道:“我不叫‘那个’。”

她窘住,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颇不自然地看看他,只得再次求道:“沈澈,麻烦你帮我拉一下,不然我就叫她们进来帮我。”

他这才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趁她不注意在她嘴角边啄了一口,诱哄道:“不如叫一声好老公来听听?”

廖顶顶意外地张了张嘴,印象中沈澈还从未如此过,她闭了闭眼,确定这不是幻想,终于弯起眉眼,仰起头小声喊道:“好老公……”

不等她喊完,他已经低下头吻住她,一只手还停在她解了一半的婚纱上,另一只手则急不可耐地从她的抹胸上滑进去。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无法隐忍欲望的男人,自从和她那晚缠绵一夜后,对她的渴望如同泄洪的闸口一般。这几日她夜夜睡在自己身边,但他不敢轻易碰她,顾忌她身体也怕她心理上抵触,犹如干火煎锅,撩得整个人都无法安静。

试着推了推他的胸膛,见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意思,廖顶顶不由得闭紧双眼,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意搅动舔|舐,她的腰肢握在他掌中几乎要断掉,不由得发出轻声呜咽。听出她的不适,沈澈暂时放过她的樱唇,大掌顺着她的脊背下滑用力,将她身上的婚纱尽数退下来,层层白纱落在脚边,她上身只余两枚肉色的胸贴。

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有些足,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觉得微凉,闭着眼的廖顶顶下意识地想要拢住身体,却被沈澈快一步按住手,他眼中露出赞美,喃喃低声叹道:“别遮,让我好好看看你,顶顶,别怕。”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白天里欣赏她的身体,没有酒精的催化,没有黑夜的掩映,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直面她的美丽和妖娆。廖顶顶更加不敢睁开眼,在他充满情|欲的目光注视下,她浑身轻颤,白腻的肌肤逐渐变为淡淡粉色。

他圈住她的上身,伸出舌尖在她的颈动脉上噬咬热吻,将她柔美的颈子亲吻得湿淋淋,印上属于自己的独特烙印和味道,就在她忍不住娇吟的时候,他唇舌移动暂时放过她已经布满红痕的地带,继续向下,手指微动扯下她胸前最后的阻拦,在她情不自禁抽气的一瞬间含住一枚颤动的粉嫩樱果。

“沈澈,别、别在这里……”

她全部的理智都被他灵巧的舌吸走,灵魂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不断升腾起来,再也站不稳,只能将大半身体依偎在他身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来求饶。他的唇游走过的地方麻酥酥的,让她头皮阵阵发紧,胸口又涨又热,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他舔|弄的挺立蓓蕾上。

“为什么不在这里,我的穿着白纱的新娘,我就要在这里要你。”

他剧烈喘息,舌尖留下道道濡湿,不住吮吸,空余的手也开始在她腰以下又紧又热的股沟间轻轻划着圆圈儿,滚烫的手心贴着她挺翘的嫩|臀熨帖着缓缓挤压揉捏。

沈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口腔里那逐渐苏醒挺立的蓓蕾在绽放,他吐出来,看着它由浅浅的粉色变为稍深的红色,廖顶顶还是忍不住想遮住胸口,他干脆抓过她的两只手腕,将它们按在她背后,放肆的手指开始逐渐滑到她的大腿内侧。

“我没喝酒,我也没不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还要拒绝我吗?”

他沙哑着声音,手指忽然停住,却已经逼近她微微湿润的娇弱,只等她的一个回答。

一四章(上)

沈澈果然有过人本领,要知道五六月份新人扎堆结婚,首都稍微高档些的饭店提前一两年早已预订得满满当当,他竟然能在一周时间里拿下赫赫有名的王府半岛三十桌酒席的预订单。

黑色制服彬彬有礼的门童亲自过来拉开车门扶着廖顶顶走下车,她仰起脸来看向这座毗邻***和紫禁城的宏伟建筑,身为女人,一瞬间里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完全满足,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想到他口中的“一切从简”,廖顶顶不禁摇头苦笑,如果这算是从简,那她实在不敢想象他心目中的奢华婚礼又该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是走过典雅大气的酒店大堂,她唯一担心的是,沈澈上哪里来找足够多的亲友来坐满这三十桌,要知道,廖家人她一个都不想见。

在经理的引领下,廖顶顶和婚礼的主厨以及甜点师做了简单的交流,之前她在能源局内部的年会晚宴上来过一次这里,对菜品的口味和这里的服务都还满意,将自己的几点特殊要求交代清楚之后,她想将对蜜月套房的好奇保持到婚礼当天,所以谢绝了经理提出的去参观客房的提议,看看时间还早,她决定去喝杯下午茶。

点了一杯咖啡一块甜点,廖顶顶掏出手机给沈澈发信息,向他表示了一下意外和感谢,身为一个男人能够考虑得如此周到,她仍坚信即使是夫妻也应该对对方的付出充满感恩之心。

她捏着手机发愣,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黑影笼罩下来,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上到下喷洒下来,落在她肩上。

淡淡的鼻息几乎要将她的耳垂熏得发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将她的手机抽走。

“我能预感到,这场婚礼应该很豪华。”

来人不动声色地将廖顶顶的手机滑入西装口袋里,这才长腿一迈,在她对面优雅地坐下,闻声而来的侍者恭敬地拿来餐牌,廖城安点了一杯和她一样的咖啡。

如果不是在如此场合,廖顶顶绝对会抓起桌上的甜点掷到他脸上,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楚不能这样。桌下的两只手握成拳,松开,再狠狠握拳,几个来回之后,她长出一口气,甚至连自己都有些意外地挤出来一个笑容,问道:“好久不见,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早该猜到,在这座四方城里,廖城安无异于有通天本领,之前他不找她,不代表他找不到。他是猫,对于她这只老鼠,永远选择冷眼旁观,看着她四处逃命,每每在最后一刻伸出锋利的爪按住她。

“康思迈朗的太子爷要结婚,这消息我看压也压不住,更别说王府饭店的三十桌大手笔。顶顶,真是大手笔,这男人对你还真慷慨。”

廖城安手肘支在桌面上,不等她回答,将脚边的一个小行李箱拉过来,推到廖顶顶面前,柔声道:“你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我帮你收拾了几件你常穿的衣服还有护肤品。”

他明知道她住在沈澈那里,并不会缺衣少穿,但刻意的体贴和关心依旧做足满分,廖顶顶微微扬起下颌,嘴角一歪,语含讥讽回答道:“谢谢了。”

他却一脸正色,对她的挑衅不以为意,严肃道:“你是敏感肌肤,不要轻易更换护肤品的牌子,这些都是你用惯的,不会过敏,婚礼在即,难道你想顶着一脸红包?”

廖顶顶哼了一声,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耐烦地开口:“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廖城安,你绝对不是一个做事没有原因的男人,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对于她的直白和无礼,廖城安只是沉了沉脸色,却并未动怒,来之前他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只要她不过分,他绝对不会难为她。毕竟,一周未见,他心底的思念愈发扩大,两年多来,他们之间还从未有过这么久的分别。

叹了一口气,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手指按住,压低声音:“顶顶,你是打算真的离开廖家,还是以退为进?”

廖顶顶眼色一变,不急着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手指压着的那枚信封,那里面也许藏有着什么致命的秘密,她垂下眼,好久才掀起眼皮来大胆看向他。

“你早就猜到,还需要问我吗?城安,你绝对不会弃我于不顾的,是吧?”

她嘴角的笑涡加重,手也拿上来,毫不犹豫地覆到他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肌肤,见他不可遏制地一抖,廖顶顶笑得更添几分魅惑妖冶,上身向他倾了倾,顺势抽过来白色信封,捏在手里并不急着打开。

片刻间廖城安已经恢复了神情,似笑非笑看着她,眉峰高高挑起,不禁笑着开口:“顶顶,对我不必这样曲意奉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我还活着。可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呢。”

她吃吃地笑,眼睛里的恨意十分明显,涂着哑光指甲油的手指一点点将信封里的照片拖出来,等看清楚上面的人,她脸色骤然一白,漆黑的瞳孔嗜血地剧烈收缩。

“你从哪里弄来的?”

她将手里的四五张照片飞快地过目,然后嫌恶地反扣在桌面上,一眼也不愿意多看,生怕脏了自己的眼似的。

刚好侍应生将廖城安的咖啡送来,两个人很聪明地全都闭紧了嘴巴,暂时沉默。

他端起杯子闻了闻咖啡的香气,咂了一口,似乎料到了她的反应,弯了弯眉眼失笑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千方百计拿到这东西,狗一样巴巴地来跟你邀功,你就这种态度,实在是叫人伤心!”

廖顶顶强忍着恶心,见四下无人,重新将照片翻过来,细细查看,初步确定这照片不是人工合成的。大概是因为**时的光线和角度所限,上面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是一张按摩床上纠缠着一对男女,男上女下的姿势,很是淫|靡。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每周她都要去做一次全身按摩了吧,这老女人胃口还真不小,怪不得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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