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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故人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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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辩】

“是很好。”穆澈收回视线,拾阶入内。酉禄随后阖上屋门,垂手挨在门边静候。

穆小公子此时已换上一身干净的青锦勾金棉袍,双眸清明,迥无片刻前的醉意。案上恭候着一盏碧茶,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穆澈往他脸上刮了一眼,似笑非笑:“弄这个鬼,就是为了请我喝茶?”

他的重音落在“茶”上,十一眯眼赔笑,拉着穆澈坐下:“小弟何至于如此糊涂?这是扶叶水,虽不比良兄家里的好,到底是小弟一片心意。”

东俊府上下都知道,要是有一天看见小世子油嘴滑舌地奉承人,那不是他要挨大爷的揍了,就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准备祸害人,走在要挨揍的路上。

穆澈不是没领教过,当即道:“别这么客气,我心里可没底。”

“良兄玩笑了。”穆十一还是嘿嘿嘿的模样,亲自端起茶盏奉到穆澈跟前。

穆澈接过喝了一口,自是比吉祥调的差些,眼下也不是挑嘴的时机,睨他一眼:“有事说事。”

十一停了两秒,收起笑脸正色道:“良兄可听说前不久被下狱的金吾卫副统领庞毅?”

穆澈眼锋淬亮,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认真的少年。

少年回以同样的目光。“我,想救他。”

庞毅是在穆澈回京之前被下狱的。

上元节宫宴,庞毅擅离职岗,私下调人埋伏在南华街,似乎预备抓什么人。三更时分,当真有一辆小马车从里巷拐出来,庞毅即刻命人扑上,没想到那马车里堆着满满的烟火,双方交接,不但人没抓着,反而烧起了三条连巷,若非那条地段是开商铺的,当时都已上板打烊,恐怕还会死人。

在元宵节闹出这样的事,等于直接触了圣上的霉头。庞毅受审,口称是接了金吾卫首领孟岷的指令,因需避人耳目,所以才在宫宴半途离宫去抓人。

而孟岷矢口否认。

两人一个坚称是受了上锋命令,一个咬死不承认,仔细想想,庞毅的行为颇有漏洞,因为他甚至连要抓的人的具体身份都说不清楚,所以当时的审讯官倾向于庞毅想把脏水往上头泼,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对于他为什么会在当晚出现在那条街巷,还明晃晃领了营里的人,又成了不可解的矛盾。

出人意料的是,在二次审讯之后,庞毅开始一言不发,既不坚持原来的说法,也不再替自己辩驳。

这件吊诡之事陷入僵局,在穆澈回京那日,转到了大理寺宁悦玄手里。

“我知道他是为什么。”穆庭准炯炯望向座上沉稳的男人,“我相信他的话,他一定是听命于孟岷才行事的。”

“允臣,”穆澈打断他,看不出平静的神色下在想什么,“你大哥知道你在插手这件事吗?”

“孟岷是二皇子的人。”

十一好像没听见穆澈问什么,石破天惊吐出这句话。

屋子里霎那静得发沉,十一望着穆澈,又咬牙重复了一遍:“金吾卫首领孟岷,是二皇子淄承风的人。”

“孟岷一定是从淄承风那儿领的命令,转头吩咐给庞毅去做。他不会告诉庞毅真实的原因,庞毅那人向来有几分傻气,不知被忽悠了什么话,问不出来也就不问,闷声去做了。他当夜出现的地方,离玙亲王府后巷极近,这里头要是没有鬼,我把脑袋跺下来当球踢!”

茶杯在桌沿重重地一顿,穆澈抬头,一字一字说:“我在问你,你管这件事,大哥和世父知不知道?”

十一愣了一下,眼中的火气褪下去,喃喃:“良兄……”

穆澈沉声道:“你和金吾卫副帅有什么交情,一起喝过酒?还是武场一起猎过马?大哥掌领飞佽军,与庞毅的关系不比你深?他都没插手,你一个无品的白衣,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管?”

这话说得不客气,隐隐有教训的口吻,也确实切中了十一心里的隐痛。正因他这些天求入无门,徒劳奔走却无法替庞毅脱罪,不得已才求助穆澈。

短短几天,他不止一次地回想起当初救六姐夫时的无能为力,他也记得当时良兄是怎么断然拒绝他的。

可这回不一样了,十一想,上回六姐夫与大皇子暗通消息,尚非清白,可庞毅是耿正之人,他被卷入皇室斗争,完完全全是冤枉的,良兄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然而穆澈看起来,没有一点要过问的样子。

十一从来是天不怕地不管的性子,此番有求于人,强迫自己深吸几口气,捺住心性软声道:“良兄,我以性命担保,庞毅绝对能干净地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你不知道他的为人,他这个人忠耿仗义,差使尽心……”

“——忠耿仗义,差使尽心,手下弟兄有老子娘生病的,他都慷慨出钱帮忙看病,手里还有富余的,就捐到城东弃婴堂去……”

洛诵的声音出现在脑海,穆澈当然知道,这个三十来岁还没娶妻的汉子活得像个持家买米的妇人,每一分俸禄都有去处,好不容易攒下两个钱又好请客喝酒,虽然常常囊无余物,在金吾卫中的人缘却很好。

穆澈甚至还知道,庞毅移交到大理寺下狱的第二日就食物中毒了,大理寺的人着慌请了三拨医士才把人弄活——谁不知道孟岷是二皇子的人?这种事穆庭准都查得出来,圣上经过这一闹,能无察觉?御前近侍首领是私下听命于二儿子,而这段时日自己偏宠幼子,这桩事可大可小,圣上若真动了疑窦,便会彻底肃清金吾卫上下,可如今只下令押审庞毅,全不涉及孟岷半句,这便是圣上还想容二皇子一条退路,不愿朝局过于失衡。

而东俊府的老候爷,尚台令穆伯昭——地位太高,人脉太广,不论他倾向于京中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都将引天子侧目。

圣上不介意他的儿子明争暗斗,但老臣暗中扶持新主,绝对是圣上不可触碰的逆鳞——是以但凡涉及夺嫡争斗的事,穆伯昭都唯恐避之不及。

穆澈猜,他那位精明的世父是没想到自家小儿子会和庞毅有交情。

喝尽一盏扶芳饮,穆澈起身:“允臣,方才那些话出你口入我耳,到此为止,不可再提。你既挖得出这些,自然知道兹事体大,你记着,你不仅是你自己,也是东俊府的小世子,有些事,你要替家里考虑。不然,别怪我告诉你大哥。”

十一呆呆地看着穆澈,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出口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尽情尽理,可十一就是觉得,说出这番俗话的不会是他的良兄。

那个光风霁月,磊磊君子的良兄呢?那个在荣兰武场,张扬驰骋不知败为何物的骄阳之子呢?他怎会变得和我爹那样的老头子一样斟酌利弊,无视忠良?

这和他之前的预想全不一样,之前十一对穆澈的请托有多诚恳,此刻就有多窝火。

我不是我自己?十一睨目冷笑想:在这座宅邸里,在外面那些听戏的人群里,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保全这钟鸣鼎食的侯府而谋谋碌碌,他要我也如此?这是良兄说出的话?

穆澈识人幽微,见十一颤着手面色几变,就知他此时心中激愤不平,到了嘴边的话变作一声轻叹,转身就要走。

十一看着那道背影,前番压下的酒气瞬间翻涌:“站着!”

门边的酉禄听这语气不对头,吓了一跳,“爷你好好说!”

眉梢微红的少年下意识攥紧掌心,他没想对穆澈不敬,可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向前跄出两步,每个字的尾音都在颤:

“六姐夫的事,怪他有错处,我不说什么……可是庞毅错在哪了,他是错在不该听令,还是错在倒霉!

“良兄是不是以为我荒唐浪荡,结交的全是酒肉朋友,何从谈真心?是,我是只和姓庞的喝过几回酒,可他人品好赖我看得出来,我认他这个朋友!

“……我没有良兄的本事,我没门路救他,我以为,我本以为只要良兄出手,一定没有做不到的事……”

醉中带气的一番话倾吐而出,穆庭准晃了两晃,呵呵笑道:“那天我问良兄,既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么不肯为、不屑为、不愿为、不敢为之间相去几何?良兄没有回答我。”

穆澈没有转身,维持着积翠如松的沉默。

从酉禄的角度,只见得他的脸上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非要觅出什么的话,只有几分当兄长的面对弟弟时的无奈和纵容。

十一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么现在良兄能给我解解惑吗?也让我这等顽愚之辈知晓知晓你的君子道,让我也明白明白……”

穆澈沉默了少间,而后缓缓开口:“你这会儿头脑不清,我不和你说话。”

说着他便要推门出去,十一见状勃然大怒,酉禄从心底打了个激灵——他可太知道他主子要闹脾气的前兆是什么样儿了!

这要是待会打起来,西府大爷这么斯斯文文的,被欺负了可怎么好?一个念头还没落,酉禄步子都没来得及迈出去拦着,十一冲口而出:“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蹈光和尘只愿保家人安好吗,那容许怎么死了!”

一句话,把穆澈钉死在原地。

酉禄清清楚楚地看见,正对他的那张脸,在一瞬间血色全无。

【荷任远】

在十一说完那句话的瞬间,酉禄贴着耳根听见了自己狂嚣的心跳。

前院的戏乐与笑闹声,穿过檐下一排自得鸣啾的鸟儿传进这间寂如坟冢的屋子,水磨方砖在脚下绵软,动荡成随时会支离的碎浪。

酉禄已经站不住脚了,他有几分绝望地想,爷怎么能拿这事儿往大爷的心口上戳呢?

然而人言如洪,第一句出口,接下来的话如解重缚般从十一嘴里迸出:

“我知道在你眼里亲疏有别,不相干的人命,远远比不上一家子安泰无忧。那么你的亲弟弟呢,你可护好他了?容许跟了犁二哥十年,如同手兄,洛诵在你跟前什么分量,容量在他那里就有多重要!口口声声为家着想的你,就这么把他的命丢在异地寒乡?!”

十一的眼睛冷锐得像把尖刀,盯着那道依然笔挺的身影,哽伤了自己的喉咙:“他心里得难过成什么样儿,才会连当面与我道辞都不愿,孤身去家从戎……”

穆澈的脖颈动了动,似乎想转头,却又失去力气一般停住。

一声沙哑的叹息挤出肺腑:“这些心里话,你掖在心底好久了吧?”

十一胸臆突地钝疼,那是瞬间的清醒与愧疚撞出的后悔,如果穆温在当场,这时候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了。可是下一刻,他逆反地绷直脊梁,嗓音也有一丝哑:“你敢说问心无愧么?”

穆澈闭了下眼睛,姿态停峙片刻,睁眼回头,平和又深幽地看向挑衅的少年,“现在真想揍你。”

·

“噗哧!”少年打了个喷嚏,继续呆呆地坐在台阶上发怔。

快到春分了,晌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茸茸的,少年的表情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呆滞,但若仔细打量,也许能从那张平板脸上寻觅见一丝可以称做“惬意”的情绪。

坐在旁边的小孩从他脸上收回黑亮的眼珠,捧着脸看庭间的假山流水。

边寒北地没有这样的园林景色,小孩目不转睛看得入神。忽然有人在身后招呼一声,小孩回头一看,“碧松哥哥。”

碧松看了凝麝一眼,没形没样地在欢宁身边坐下。两个少年夹着一个孩童大喇喇坐在石阶上,看上去仿佛有点滑稽,不过不远处收拾院子的小婢们早已怪不怪,只要那小少爷屁股底下有绵垫,不会伤了风寒,其它便不干她们的事了。

欢宁在侯府适应得不错,卫氏原本稀罕孩子,每次去东府都要抱抱团宝,这回有了欢宁,小家伙伶俐怜人得紧,卫氏喜笑颜开,对他比对亲孙子还亲。

欢宁也不认生,只是格外依赖吉祥,穆澈便将他的住所安排在风度林,又把碧松和凝麝两个拨来跟着粼家小世子,平时在外厦照看。

凝麝自从藏书楼失火时吸进大量烟气,神智便不大清明了,多数时间不嚷不闹,只痴痴地呆坐。不过碧松每日坚持不懈地与他说话,不惜把自己生生变成一个话唠,结果前几日巩郎中过来,惊讶地发现凝麝居然对外界的声音有了些回应。

一指头不客气地戳到凝麝后背,待看到他茫然的黑眼珠向右偏了偏,碧松才满意地笑起来,露着小白牙问欢宁:“少爷方才想什么出神呢?”

欢宁抿了抿软嫩的唇珠,“想家了。”

碧松愣了下,没想到一句话戳中了小孩心肺,正要找补,另一侧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欢宁。

碧松不可思议地循着那只手看向凝麝的脸,是与之前无异的茫茫无知,然而、然而……

“我艹神了!哎呀不小心秃噜了少爷你别学,哎呀不是我实在太激动了!”

欢宁很懵地看着突然欢脱的大哥哥,正这时余光扫见进院的身影,眼里一瞬浮出笑意:“老师!”

穆澈一进来就瞧见他们闹,没等问什么,碧松迫不及待冲上来:“大公子凝麝会握手了!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了!”

什么叫会握手了?穆澈差点以为他说的不是凝麝而是欢宁的雪狮子欢欢,但转瞬他就明白了,定定向那痴呆少年看一眼,转头吩咐人:“叫医士过来。”

碧松还处于极度兴奋之中,一扭头,发现欢宁站起时,使得凝麝原本虚握他的手耷拉了下去,“哎呀”一声不乐意了,颠颠跑回去,拉着凝麝的手往人家孩子手背上蹭,“握一个!快再握一个给公子看看!”

听着他教狗似的语气,穆澈眉角抽抽,却不想阻拦,站在原地看他们闹了一阵,抑在眼底的晦色慢慢退去,下意识道:“容……”

发出这个字音,穆澈脸上有刹那空白,相似的性格勾出他一幕幕回忆,继而又渐漫着弥淡远离。

茶凉叶落,其实十一说得并不准确。容许的消失于穆澈而言,不是一种扪心有愧的情绪,而是黑夜的浪潮舔在礁石伏潜,永远存在,又永远不被人察觉的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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