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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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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百姓围在告示栏前,议论纷纷。

“圣人要为元后布道场,吃斋念佛四十九日为元后祭祀,以告慰元后在天之灵。”

“圣人病重,令永安王与太子共同监国。”

“我看呢,元后的死因果真是不简单,那几位大人当年哪里来的胆子,敢谋害皇后?”

“永安王如今腿也好了,你们说这太……”

“嘘,可别再往下说了,你还要不要命!”

……

讨论的声音时而激烈,时而隐晦,只经久不息。

常德帝病了,躺在龙榻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床帐。

床旁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正端着药碗温温柔柔的搅动着,“圣人,您该喝药了。”

常德帝像是终于活泛了过来,转过头去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迷茫,而后却又迸发出炙热,他伸出手去,“涟玉,涟玉。”

女人招了手,便有宫人上前来扶着常德帝起身,而她端着药碗,看着常德帝微微一笑,恰似二十多年前,‘二人’刚成婚的那一年柔情蜜意,她轻启朱唇,“我在呢。”

太和殿中,宫人正紧锣密鼓的打扫布置,明日便要为元后布道场,今日还有得忙。

太和殿偏殿一处幽静殿室。

李燕沉盘腿坐在蒲团之上,看着香案上供奉的牌位。

他已经在此坐了一日,旁人皆不敢上前来打扰。

“您若在天有灵,会不会怪罪儿臣,揭穿了这一切,让他日日活在悔恨之中?”

是啊,他可以当着满朝大臣揭露常德帝当年犯下的罪行,他可以逼得常德帝发了疯再也受不了心中的折磨承认错了,却没有办法让常德帝去死。

但是活着,也有很多办法,让他活着比死去更难受。

殿门被人轻轻推开,有人进来。

他没有回头去看。

直到那人脚步声停留在他身旁,“燕沉哥哥,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他转过头去,过了许久,方才低低的唤出了对方的名字,“婉婉。”

月婉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刃刺了一般,她扶住了李燕沉的手臂,想要将他扶起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他空洞迷茫的眼神之中,仿佛终于有了一点儿光亮,“好,回家。”

二人推开门,走出殿室,外头的宫人无一不低头退让,安静的等待着他们离开。

月婉一直偷瞄着身旁人。

她原是准备了很多话,想要见到李燕沉时就告诉他。

只是这会儿,那些话全都憋在了心里,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皇宫极安静,不知是因为昨日紫宸殿的事情,宫中人人人自危,无不是战战兢兢,深怕李燕沉为报母仇而迁怒他人,无不是远远瞧见了李燕沉的身影,便赶紧离开,活像是见着了活阎王。

终于看到了前方赶着马车,等待着的白河。

白河一见着他们,便顾不上什么宫规,大步走上前,神色激动,“主子。”

李燕沉沉默的点点头,“回府再说。”

过了片刻,他方才又开口,“王肆他们呢?”

“主子,王公公他们没事,此刻都在府中等您呢。”

李燕沉紧绷着的肩膀好像也随着这句话松懈,随之身形一晃,月婉忙扶住他。

回了王府,王肆一瘸一拐的来迎,见李燕沉虽走的缓慢,可到底是能站起来,自己慢慢行走了,顾不上满府的人都在门前候着,他喜极而泣,“主子,您的腿终于……”先前宫中传来消息,说永安王的腿如今好了,他还不敢相信,而今终于亲眼看见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定。

只是很快,他的惊喜变成了惊吓,“主子!”

李燕沉下了马车,未走几步路,双眼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一晕便是两日。

朝中诸多事宜,不曾因常德帝发了癔症不能理事,让太子和永安王监国而停滞不前。

春闱,就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被宫中的秘辛事儿吸引的时候,悄悄拉开了帷幕。

月婉守在床旁。

床榻上的人安静地睡着,除了胸口尚因呼吸而略有起伏以外,整个人都似乎与外界隔绝开来。受过一场惊吓的华大夫,前来给他诊过脉,说他多年郁结终于消散,且这几日都不吃不喝不睡,如今才会陷入睡梦之中。

月婉时不时的伸出手指去探探他的鼻息,方才心中安定。

玉书从外头进来,提醒她,“姑娘,今日二少爷同三少爷就要入贡院了,你不是说过要亲自去送他们吗?”

月婉正想捉弄床榻上安静睡着的人,想让他醒来,此刻一听玉书这话,立马收了玩笑的心思。

她牵了玉书的手,一步三回头的去到屋外,方才压低了声音,“你瞧我这记性。”

“赶紧让人备马车,我换身衣裳就出发。”

玉书忙道:“马车早就备好了,只是坐等姑娘没吩咐,所以奴婢才来问问。”

“我这就去换身衣裳。”月婉忙进屋去,也不让旁人伺候,自个儿就翻了衣橱,取了件外出的衣裳换上。

她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妆容可还好,忽见镜中多了一道欣长人影,面如冠玉,眉眼如画,正看着她微笑。

她脸上一喜,顾不得其它,转过身去就想要扑进对方怀中,却又怕自己力气太大会将人给撞坏了,只好克制住了自己的念头,笑得眉眼弯弯,“燕沉哥哥,你终于醒了。”

李燕沉叹了回气,搂住了她的腰,轻轻地将人带入了怀中,他的怀抱是暖的,月婉只觉着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心也安定下来。

过了片刻,她方才抬头想要去看李燕沉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量方到李燕沉肩颈处。

她抿了抿嘴,有些郁闷,“我记得我明明长高了,怎么还是比你矮一个头?”

十七岁的李燕沉,比她高一个脑袋便罢了,这三年来她也还在长身体,怎么现在李燕沉还是比她高一个头?

李燕沉抬起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傻子。”

月婉不可置信的捂着头,“你醒来第一件事,竟是凶我。”

李燕沉嘴角勾着一丝笑意,整个人此刻虽苍白孱弱,却因为这丝笑意而生动活泛起来。

他微微俯下身,“并不是,我醒来第一件事,其实是想……”

他越靠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弱,月婉没听清楚,“想什么?”

玉书左等右等,不见自家姑娘出来,打算再去瞧瞧月婉在做什么。

刚走到门口,瞧见屋中正相拥的二人,立马刹住了脚步,捂住羞红的脸跑开,哎呀,羞死个人了,这可不是小姑娘应该看的。

她跑到马车旁,负责赶车的马夫忍不住问了,“玉书姑娘,王妃还有多久才能用车?”

“咱们要是出门晚了,待会儿朱雀大街上全是赶考的学子,可不好走咯。”

玉书红着脸,“咱们再等等。”

以至于月婉终于上了马车,见她红着一张脸,还奇怪,“怎么了这是?脸这么红。”

玉书心虚道:“奴婢方才走的急,有些热。”

月婉信了,没再问。

*

今日就要入贡院了,太师府每个人都紧张的不行,老夫人将两个孙儿都仔细地看过了好几回,又问:“东西可都带齐了?”

陆长愿忙扶着她去坐下,“祖母,您都问了孙儿三回了,都带齐了。”

陆太师瞪了他一眼,他脖子一缩,忙放软了语气在老夫人面前讨乖,“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儿这回肯定高中状元,让您欢喜。”

他这显然是吹牛皮,只是都要入贡院了,便连陆太师都不曾训斥他,只道:“尽力而为。”

陆长愿认真起来,给二位长辈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孙儿一定不负您二老的期盼。”

老夫人眉开眼笑,将他拉起来,“乖。”

眼瞅着就要到出发的时间了,陆长愿还有些不大想走。

之前妹妹说好今日要来送他,怎么还不见人影?

为着低调和避险,今日陆家两位郎君赴考,家中长辈都不相送。

兄弟二人便结伴而行,在坊门口与家人告了别,眼见着陆长愿还心不在焉的探头探脑,陆长青忍不住问他,“二哥,你看什么呢?”

陆长愿嘟囔了一句,“今日妹妹说好要来送我们。”

陆长青也想起了自家小妹,不过这几日的事情,家中接瞒着陆长愿可并没有瞒着他,他也知晓月婉没来,大约是这几日王府事情太多抽不开身,所以他只得拍了拍陆长愿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又不是远行,不是什么大事,等春闱结束了,你自然就能见着小妹了。”

“你说婉儿也真是的,嫁了人以后便越发与我生分了。”

“从前恨不得日日都跟在我身后念念叨叨,像个小老太太似的,而今我都要入贡院了,她竟忘了此事。”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人不满道:“二哥,我何时像个小老太太了?”

陆长愿猛地一转身,瞧见月婉一身胡服打扮站在他身后,“你,你,你。”

”你什么你,二哥我就晚了一步,你竟然偷偷说我坏话。”

月婉哼了一声,不再看陆长愿,转了头笑着同陆长青说话,“三哥,是我来晚了。”

陆长青知她这些日子十分难熬,忙道:“你能来送我和二哥,我已经很开心了。”

陆长愿在一旁,忽而大惊小怪,“不过大半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狐疑的看着月婉,难不成李燕沉连饭都不许月婉吃饱吗?

月婉不想让他担心,只道:“二哥看走眼了,我明明是长高了,所以瞧着瘦了些。”

“是吗?”陆长愿还有些不信。

月婉干脆推着他往前走,催促道:”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要是去晚了排队都不知要排多久。”

越往贡院走,前方的人便越多,皆是赴考的举子还有前来送行的家眷,如同他们兄妹三人一般打打闹闹往前的也有。

太师府的侍卫从前头回来,“前方设了禁步,二少爷,三少爷,接下来就只能你们二人进去了。”

一行人这才停下了脚步,陆长愿豪气道:“看我这回定能高中。”

过路人听见,忍不住大笑。

月婉掩面,简直是不想告诉别人,他们二人是亲兄妹,“好了,二哥你快去吧。”

陆长愿还有些不舍,“你今日可来迟了,我从贡院出来那日,你可不许来迟。”

月婉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陆长青也无奈,他瞧见月婉瘦了一大圈便知月婉这几日不好过,偏偏陆长愿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责备月婉来迟。

三人这才分开,月婉一直站在原处,目送着他们渐行渐远,最后没入了人海。

陆长愿心情十分不错,一直到搜过身领了号牌,因为他同陆长青是兄弟,不能在同一号院,两个人只好在门前分别,而后他便一个人提着他的行李,跟在巡考身后走向了他的号房。

*

进贡院的时候,信心十足,从贡院出来的时候,陆长愿只觉得自己仿佛脱了一层皮,提着他的行李,有气无力地往外头走。

关在那间小小的号房中,吃喝拉撒皆在里头,陆长愿从前没受过什么苦头,这两日才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受苦受罪那都是应该的。

按照规定,贡院外半里地都不许无关人士靠近,他没瞧见陆长青,便打算找到接他的人再说。刚走过了一截路,便有人撞了他肩膀,此刻他都顾不得生气或是旁的,听得对方连连说,“抱歉抱歉。”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手,算作原谅了对方。

今日大家同是贡院举子,想来同他一般,从贡院出来,连路都走不稳了罢。

眼见着玉秦就在前方人群中等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随着人流往前。

不曾想,对方忽而大喊了一句,“这不是陆三少爷吗?”音调颇为怪异,陆长愿觉着奇怪,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

是个不认识的男子,一身儒生打扮,束了发冠,年纪应该在二十以上,一张脸瞧着乌青,萎靡不振,一看便是这两日考试受的折磨不清。

陆长愿只觉得疲惫不堪,此刻偏偏这人还要阴阳怪气,他心中就来了气。

旁人莫不是以为他这大半年来安分了,便不是从前那个满长安有名的纨绔了吗?

他睥睨着对方,“怎么,你想找茬?”

那人忽而一笑,朝他作揖,“不敢找您的茬,您可是太师的孙子,永安王的大舅子,这回必定高中,我提前向您道贺了。”

他们周围的举子慢了下来,不住得打量着这二人。

按照陆长愿从前的脾气,此刻怕是要动手了。

可他听这话又甚是奇怪。

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他的出身,谁会无缘无故在这个当口提起来?听着怎么像是他能不能高中,是靠了家中和妹夫的关系?

这话说的实在是怪异之极。

他反而还冷静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笑笑,一双泛红的眼睛里满是妒恨,“枉我读书二十载,可比不上你出身高贵,学问平平便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陆长愿下意识就知道面前这人不怀好意,是要故意泼他脏水了,他冷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还不住口!”

“你信不信我报官,咱们衙门里头对质。”

那人全然不怕,“陆三少爷欺压平头老百姓,报官是想要让官府对我滥用私刑吗?”

陆长愿握紧了拳头,若非是知道他若打了人,今日这泼皮对他的污蔑不是真的都会变成真的,他早打下去了。

“你给我住口!”

这到底是什么飞来横祸,他好不容易答完了卷子出了贡院,又遇上了个疯子。

那人肆无忌惮,满口胡言,引得越来越多刚出贡院的考生停了下来,对着陆长愿指指点点。

陆长愿默念着不能打人,不能大人,脑子飞快地想着解决办法。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这般大的恶意。

就因为他的出生,他的祖父是当朝太师,这从他出身起便是如此,可他祖父此番为了避嫌早就不参与春闱的任何事情,那位内相与他祖父虽同朝为官,但是隐隐不对付,多年来走动的都很少,他并不觉得内相会给他行个方便,让他得中。何况他的学术是个什么水平,他祖父岂是不知的,这回春闱,他祖父完全对他保持放任态度,完全不指望他能得中。

他若非是憋了一口气,想要靠着春闱入工部营造司,他也不会参加春闱了。

陆长愿很快便排除了陆太师的原因。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了。

永安王。

面前这个人,不止是要给他陆家泼脏水,更重要的是要拉他妹夫下水。

他沉住了气,学着对方朗声,“我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考卷回答的如何?”

“难不成你偷看了我的试卷?”

“你知不知道考场偷窥他人考卷,是死罪!”

对方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正欲撤走,却被陆长愿抓住了手,陆长愿大喊,“巡考大人!巡考大人!这里有人考场作弊!”

他的嗓门儿比对方还要大,很快守在贡院门口的禁卫还有官员纷纷朝他们走来,原就拥挤不堪的道路,变得更为拥堵。

这样的变故,不远处等着的百姓自然是瞧见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少人都上了茶楼坐着等。

月婉也是如此,她陪着陆大夫人正喝茶等人呢,便听的外头吵吵闹闹。

月婉一时没忍住,推开了窗户往外头看。

这头玉秦也匆忙的上了楼,“大夫人,姑娘,不好了,二少爷同人去了长安府衙,还有三少爷,三少爷也陪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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