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2/3)
“祖母,婉儿是不是做错了。”
“若我没嫁给他,他是不是会同从前一样,不管朝事,不用理会外头一切的纷纷扰扰,安安心心的待在他的王府里。”
“他不用为了替我撑腰,去查什么华容园的事情,也就不会被圣人为难。”
“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腿伤在冬天的时候就难受的紧,却还要跟着李燕麟去祭天。”
“这天多冷啊,祖母你都不知道,他从来不爱在旁人面前显露他有多难受。”
“只有夜里的时候,他总是会偶尔被痛醒。”
“我以为我嫁去了王府,至少可以让他过的开开心心,不让他那般孤单。”
“我还累的祖父和您为了我的私心,奔波忙碌,终于我嫁给他了,可是……”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可真奇怪,为什么她心里明明被堵的不行,却依旧哭不出来呢。
“可是,他怎么就会遇见了雪崩呢?”
她抬起头,去看老夫人的眼睛,企图从中寻得一个答案,“祖母,你说是因为我害了他吗?”
她就和从前一样,会害李燕沉丧命。
明明没有她,李燕沉依旧可以过好这一生。
老夫人目光沉静,“傻孩子,怎么会怪你呢?”
“且不说,人各有命。”
“他随行去祭天,是圣人下的旨,与你有何干系?”
“而且,你就如何断定,这半年来,他过的不快乐呢?”
“你等他回来,你亲自问他。好不好?”
*
白雪皑皑,全抖坍塌,露出了山体的本来面貌,是陡峭的山石,是枯死入冬的树木。
下山的道路已经被厚雪覆盖,完全看不清哪里是山道,哪里是悬崖。
高台之上,堆雪已经被清理至一旁,露出了先前被雪块砸上的人群、马车,足迹凌乱,冰雪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脏乱不堪,显然此地不久之前,刚经历了一场混乱。
什么都堆在了这片尚且没有受到多大损坏的高台伤,就显得十分拥挤。
人群划作了几堆,各自坐在一处。
禁卫们捡了些木柴,混着马车上带来的炭,点起了篝火。
王肆手被砸伤了下,烧水的时候都有些不稳。
他家主子情况很不好,他都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
水刚被禁卫打来,他正要端过去,却被另一只手接过,“我来吧。”
是李燕笙,因为方才一场混乱,他衣衫凌乱,满脸疲惫,哪里还有半点儿王爷的贵气。
王肆忙道:“哪能让您动手。”
“无妨,大家都忙不过来,你继续看着药,我去将水给二哥送去。”
王肆压下了咳嗽,“多谢您。”
李燕笙忙摆手,而后快步走到一旁马车前。
李燕沉躺在马车之中,就着明亮的月,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李燕笙摸上他的额头,烧的烫手。他忙将灌好了热水的汤婆子放进大氅堆做的被子下。
却被李燕沉一把抓住了手,他的声音也夹着热气,却不失警惕,“是谁?”
“是我,二哥。”明明是生了病的人,力气却比平日里都还要大。
李燕笙忙解释,“你安心歇着,王肆正在给你熬药,忙不过来,我替他给你送汤婆子过来。”
终于,躺着的病人松开了手。
只是,他似乎正在努力地起身,李燕笙忙去扶他,“二哥,你躺着就好了,起来干嘛?”
“四弟,你帮我把车窗打开。”李燕沉到底挣扎着支起了上半身,靠坐在了车壁,光是坐起来的动作已经花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他再无力去推
李燕笙点了头,将窗户给他推开了一条缝,“二哥,你发高热了,不能受凉。”
“嗯,就这样就可以了,多谢你。”李燕沉点了头,他捂住嘴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只觉得浑身都是燥热之气,说不难受是假的,此刻外头的凉气进来了一些,总算是好了许多。
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明亮光辉。若不是此刻身处山林,或许赏月也是极佳的。
“二哥同我说什么谢。”
“若不是二哥提醒,咱们这会儿还埋在雪堆里呢。”李燕笙忙摆手,见他望着窗外月亮的神情柔水沉静,心中突然起了个荒诞的念头,他二哥莫不是在想念长安的二嫂?
此时此景,荒凉惨淡,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想男欢女爱呢?
又是一阵咳嗽,咳的叫人听着就生疼,李燕笙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此刻终于想起来,忙倒了一杯马车上的茶水递过去,“二哥,喝点水吧。”
李燕沉抿了一口,终于清醒了一二分,“现在情形如何了?”
“太子怎么样了?”
李燕笙心中烧起了一把火,此刻也不得不压着火气,“他能有什么事,人人都护着他,他半点儿伤都没有,这会儿还在同朝臣商议该如何下山,你不用担心他。”
大约是生了病,人的心肠也比平日里软了许多,李燕沉想起了那两个年岁和他相差甚远的异母弟弟,“小五、小六呢?”
“他们两个也好,这会儿围着篝火玩耍呢,也是心大的很,先前哭的跟花猫似的,这会儿就顾着玩儿了。”
“受了伤的那几个人,也都被安排在马车上休息。”
“其他人也都无大碍。”
李燕沉轻轻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而后,有人踩了脚踏上马车来,“主子,您醒了?”
“赶紧把药喝了吧。”
是王肆,好不容易熬了药,就赶紧送上来,那药闻着就苦,让人喝上一口,李燕笙忍不住就皱了眉,却见李燕沉面不改色,一口就将药给喝了。
李燕笙松了一口气,却见王肆又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个药瓶,取了两丸拇指大的药丸出来,放在碗中用热水化开。
又是一碗药下肚。
李燕笙在一旁看的咂舌不已。他二哥这是拿药当饭吃呢。
只是王肆很快就赶他下去,“庆阳王,奴才斗胆请您让让,奴才得给主子上药了。”
李燕笙也没生气,只道:“二哥,你好好休息,再有三个时辰,天就亮了,只要天亮,咱们就能下山。”
他的语气很乐观,仿佛明日一早,太阳出来,就能凭空变出一条路来。
等他一走,马车内就剩下了李燕沉和王肆主仆二人。
王肆拿了药膏出来化开,就要给李燕沉上药。
李燕沉抬手制止了他,“白泽他们呢?”
“按照主子的吩咐,白泽等当着众人的面儿卸了兵甲留在原地待命,不曾安排巡逻守备之事。”
“咱们的人都没有去寻下山的路,只太子派出了两拨人带着龙尾镇的官兵,往山林中寻路去了。”
李燕沉点了头,“今夜都别睡,若是有异动,务必要保住礼部几位大人,还有小五、小六。”
李燕笙是个大人了,又有他自己的侍从,也无需他让人保护,只是小五、小六,年岁不大,若葬身于此,倒是可惜了。
“是,主子。”王肆一改先前在李燕笙面前的轻松,此刻神情凝重,他放低了声音,“主子,您说太子会不会今夜。”他抬了手就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
今夜多好的时机,若是李燕麟想要动手,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将除了他自己的人,以外的所有人都给杀死。
这茫茫大雪之中,尸体难寻,等李燕麟回了长安,如何说道都是他有理。除却了所有的后顾之忧,日后大庆的江山都是李燕麟的掌中之物了。
李燕沉闷响了一息,嘴角轻轻勾起,“你焉不知如今,是他怕我,还是我怕他。”
李燕麟此刻,应该内心纠结挣扎的很。
他并不常笑,此刻笑起来,如与月争辉般清明。
王肆砸吧砸吧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雪崩之势,起先就独他主子一人发现,派出去的人也是因为太子没答应时,派的他们自己的人,只是不知那人可有安全下山,成功的通知镇中守备,前来解救。
此刻是个好排除异己的时刻,可也要顾及到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下山去。
太子城府颇深,还有朝臣在侧,肯定会再三思量。
左右,此刻外头风平浪静,王肆捂热了药膏,忙问:“主子,您的腿可还好?”
“我没事,我自己上药,你自去处理你的伤口。”
王肆还想说什么,李燕沉已经闭了眼睛,“我有些累了。”
王肆这才住了口,将伤药放在一旁,而后又将马车内,能给李燕沉搭在身上的物件,都搭了上去。
拉车的两匹大红骏马,毫不惊慌地低头啃着露出来的地皮上头的枯草。
王肆轻轻拍了拍它们,“马儿,你们可得警醒着些,知道了吗?”他不由得感慨,二少爷买的这两匹马,可真没白花钱,避开了所有的落石和冰雪,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高处,一点儿都没受损,不像有些马,半点儿惊吓都不能手,马失前蹄摔下了山去。
马儿只甩了尾巴,权当做是答应了。
圆月高挂,另一处篝火前,带刀禁卫紧紧围住,保护着中间坐在篝火前正与东宫署官议事的李燕麟。
李燕麟黑着一张脸,从雪崩到现在,他半点笑颜都没有。
篝火明明灭灭,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若那一刻,李燕沉没有制止他,大家都往山下去,此时此刻,或许所有的人都遭殃,被埋在山谷之中,不会有此刻尚且还能安稳待在这里的时候。
他的对面,跪着一个人,身上穿着皂衣,是此番随行而来的龙尾镇守备都尉。
都尉已经跪的浑身发软,“卑职,卑职该死,请太子饶卑职一条命吧。”
李燕麟黑着脸,他还未开口,就有禁卫上前,亮了刀架在他脖子上,“老实交代,为何我们上山前,无人告知会有雪崩的危险。”
都尉结结巴巴,“卑职,卑职真的不知道,往常无人大雪天里入山来。”
“卑职等奉命清扫山路的落雪时,也从没见过雪崩。”
都尉吓得痛哭流涕,“卑职真的不知道。”
“太子饶命。”
李燕麟终于开了口,“带下去看管起来。”
“殿下,您怎么看此事?”东宫署官终于开了口,又意有所指般,看了一眼李燕沉的马车。那拉马车的马儿精怪的很,忽而就朝他们撂了下蹄子。
“还能怎么看?你以为这雪崩会是人为?”
李燕麟怒气未减,理智却还在。
此番清扫上山的路,布置祭祀的安排,皆是他自己的人,李燕沉不可能插手的进去。
连绵山峰的雪皆往下坠落,这样的事情,人为的去进行,不可能蛛丝马迹都没有。
李燕沉哪有这样的能力,他又不是神仙。
只能说是李燕沉提前察觉到了,不想让他们葬身在路上,而出声阻止。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李燕沉出声阻止了他们下山,避免了更大的损伤。
署官忽而就放低了声音,“殿下,此刻可是个好机会。”
李燕麟目光微寒,看向署官意有所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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