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2/3)
他熏的香,是清冽的松石香。
可此刻,却沾染上了另一股香,是温暖的花果香。
两股香相交融,却一点儿都不难闻。
当沉沉重量压在她肩头时,月婉憋着一口气,朝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重量却徒然一空。
她抬头一看,却见李燕沉扶住了床头的支架。
她方才没瞧清楚,原来床榻前是有一道支架,可供李燕沉扶住。
下一刻,李燕沉已经扶着支架坐在床边,他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此刻仿佛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暗之分、没有喜怒哀乐,“你才走了一步便没了力气,如何能扶住我。”
说完这话,他便躺下不再看月婉。
月婉抿了抿嘴,蹬了鞋也上了床,躺进了里侧,她也看着头顶红色床帐的百子千孙图案,淡淡地开口,“我只扶着你走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扶住你走完剩下的路呢?”
“燕沉哥哥,我们如今成了亲,自是要互相扶持到老的。”
“我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可你要是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过了片刻,她没有听到身旁人的声音,便转过头去看,李燕沉已经阖上了眼睛,似是已经睡着。
她不由得叹口气,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给他盖上。
她月婉有些睡不着,便侧过身仔细看着李燕沉的睡颜。
过了片刻,她小小声的开口,“燕沉哥哥。”
李燕沉的回应,只是浅浅的呼吸声。
他的鼻梁很高,像是一道小小的山峰,山峰之下,像是黑羽一般的睫毛正随着呼吸轻颤,像是就要飞走一般。月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
却不想,手指刚触碰到睫毛,却被人捉住,他的手心是暖的,一点儿都不想他说出来的话那样冰冷。
李燕沉未睁开眼,薄唇微动,“别动,快睡。”
月婉弯了弯嘴角,反握住了他的手,“那你一直握着我的手,可以吗?”
没人回答她,只是藏在被衾之下,交握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人终于安稳睡去。
李燕沉睁开了眼睛,微微偏过头,看向额头轻轻靠在他肩膀的月婉。
她和从前像是一样,又像是不同。
*
王肆带着人进屋伺候的时候,头低着,着实不敢抬头往前看。他能感受到自家主子正在无声的谴责他昨夜为何失职。
昨夜,是他放了王妃进来,还带着其他人都躲开。
他作为大总管,自是不该如此失职。
他亲手捧着衣袍,又让自个儿两个小徒弟上前,准备伺候他家主子穿衣。
一旁已经梳妆完毕的月婉,走了过来,接过了衣袍,“我来吧。”
王肆一愣,却见李燕沉没有反对,便将衣袍递到她手上。
月婉撩开了青纱帐,走到床旁。
李燕沉看了她一眼,“放下,我自己来。”
“好。”月婉也并未反对,只将衣袍放在他身旁。
李燕沉穿上衣袍瞧着并不费力,他似是很从容,只是要将腰间玉革系上时,却见玉革被月婉拿着,似要替他系。
“给我。”李燕沉伸出手。
月婉却已经动手,“我帮你系。”
王肆隔着青纱帐瞧,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这二人虽磕磕绊绊,可总算没有发生争吵。
随后整个清晨,都和睦的不像话。
王肆喜不自胜,却听见李燕沉唤他,“随我去书房。”
他皮一紧,忙跟上去。
月婉站在廊下,目送着他们二人远去,方才重新回了屋。
玉竹带着人撤了饭桌,小声问她,“姑娘,你同王爷可有说好,是他搬回主院去,还是奴婢让人将姑娘的日常所需搬来临雨阁?”
月婉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先别忙。”
她同燕沉哥哥并没有说好到底如何住,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
玉竹脸上有些为难,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月婉在屋中左右看看,倒没有动屋中东西,她记着呢,燕沉哥哥不喜欢旁人随意动他的东西。
这里的摆设已经有了规律,一看便是按着行动不便的人安排布置的。
月婉每走一步,便能想象出李燕沉平日里是如何动作的,他不喜欢事事都依赖旁人帮助,所以,他会将轮椅停在支架前,扶住支架起身,或是坐在窗前桌下自己同自己下棋、读书,或是将衣袍脱下,或是坐在床榻。
他偶尔也会推开房间的另一扇门,走在阁台上,独自一人,在空无一物的阁台上,看着湖面沉思。
月婉也站在了阁台上,看着他常常看着的风景。
她心里有些难受,却听身后有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她收敛了情绪,转身看去,正是王肆那聪明伶俐的小徒儿灵远。
灵远长着一双杏眼,乌黑明亮,又是个团脸,瞧着就可爱。
月婉对他印象极好,笑着问他,“起来说话就是,我不喜欢旁人跪我,日后你不必这般行礼。”
“多谢王妃娘娘。”灵远手脚麻利从地上起身。
月婉笑问,“你找我,可是有事。”
灵远笑开,露出两个尖尖虎牙,“师父吩咐奴才,今日在娘娘身边伺候,若娘娘对府中还有什么疑问,奴才都可以给娘娘解惑。”
“好。”月婉点了头,她是还有许多事想要问问的。
王肆一路随着李燕沉入了书房,也一路都在思索,待会儿主子会如何责备他。
却不想,李燕沉只是问他,“明日王妃回门,可准备妥当?”
王肆一愣,又笑开来,“那是自然,奴才早就备好了礼品,这是礼品单子,主子您过目。”
李燕沉接了册子,仔细看着。
王肆也在认真的打量他,问的小心翼翼,“主子,昨夜您可睡得可好?”
李燕沉头也没抬,拿着笔在册子上做着添减,应了他一声,“嗯。”
王肆细细揣摩,他家主子此刻心情应该是不错。
便添柴加薪,一鼓作气,“那主子您看,可要搬回主院去?”
李燕沉终于抬眼看他,他心中期待不断升高,却听见了回答,“不。”
“啊?”王肆懵了神。
“你有意见?”李燕沉问他。
“没没没,奴才哪里会有意见。”
“只是王妃那儿,主子可要奴才拦着她,日后不许往临雨阁来?”
李燕沉难得有好心情,嘴角轻轻勾起一点儿笑意,“你拦得住吗?”
王肆脸上似被洞穿一般,有些火烧感,“您说的对,奴才哪里能拦得住王妃呢。”
李燕沉垂下眼,轻声回了他,“你不必管。”
月婉将临雨阁绕着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阁台上,“灵远,你家主子平日里是不是常在这里消磨时间?”
灵远忙点头,“主子若是有心事的时候,就回独自在此,一个人看着湖面想心事。”
不对月婉点头,灵远竖起大拇指,“王妃娘娘,您可真是料事如神,您是怎么知道主子会常来这里?”
这奉承实在太过露骨浅白,月婉却意外的觉着心情不错,“你是何时在王爷跟前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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