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2)
穿过了重重宫门,终于行至内宫所在,此处再不能乘马车,侍卫扶着李燕沉下了马车换上轮椅后,月婉心情有些低落,方才她想扶住李燕沉的手,却被他下意识推开。
李燕沉推开时,淡漠的眉眼有一瞬染上了错愕,只是极快又被他敛去,月婉垂着眼并未瞧见,
他只是不自觉的用余光轻瞥着身边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上一句什么,转念间,却又觉着自己此刻说什么都好像不对,便只沉默的任由王肆推着他前行。
月婉也同样沉默的走在一旁,她心情有些不好。
她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李燕沉拒绝了她。
而是她知晓,在这一刻,她喜欢的人,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大约又被划上了一道伤口,是被那柄名为自尊心的利刃所致,而她此刻却无能为力,不能承担他的痛苦,也不能让他的痛苦缓解。
从前,她年幼时并不懂,年岁渐长经历过世间百态后,她才明白,这世上,能让人死去的法子,并不是只有将人的躯体斩杀,还有许多无形的利器,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杀死。
前方开阔的宫前广场上,人影攒动,正朝他们而来。
月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下。
她才不能消沉,她能得这一世与故人重逢的时光,是老天爷的恩赐,时间珍贵无价,可不是拿来让她日益消沉的。
无论如此,她都会找到治愈一切的解药。
迎面而来一行人,为首这人,她也认识,正是上回入宫谢恩引她面见圣人的掌印太监赵礼。
他是常德帝跟前第一近侍,掌管常德帝所有的印章还有太极宫十三殿中所有宫务,宫中人人都要敬称一声大监。
赵礼身上却丝毫不见养尊处优多年的傲慢,面容慈祥,态度谦逊,“奴才见过永安王,见过永安王妃。”
月婉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李燕沉向来待人冷漠,赵礼心中有数,此刻正要开口请他们随行往紫宸殿去,却不想李燕沉开了口,“大监不必多礼。”
他的虽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却还是叫赵礼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宫里人向来是惯会伪装情绪,他面上也不显,依旧是波澜不惊,只躬身侧让过,“二位请。”
殿前广场虽不大,却还是要行上百步方才能至紫宸殿门处。
赵礼在打量她。
月婉却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毫无所觉。
打量就打量吧,这满宫里的人,大约都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行至紫宸殿门处时,那道若有似无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离去。
早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在此候着,见着他们走近,上前行过礼,便一人站在一边,将李燕沉连同轮椅稳稳当当的抬着上了台阶,跨过殿门门栏,方才安稳将李燕沉放下,随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每一次,因为双腿不便行走,要靠旁人帮忙时,他再是克制自己,却总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不甘甚至屈辱感。他好像已经无力抵抗,放纵自己沉迷于这些情绪之中已经许久。
今日,他心中却很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平静覆盖。
是因为他昨夜一夜无眠所以内心已经麻木,旁人做什么,他都已经毫无所觉。
还是因为有了身旁人的相伴?
他应该知道答案的。
只是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自动的推着轮椅向前,向他的父皇,那位高坐于万人之上的男人行近。
他前几日进宫时,也见过他的父亲,二人说话不过三言两语,生疏客套,但也并非他如今的惨淡模样让人不忍,只是每一次相见,都是如此而已。
也许如今,因为他的双腿,他的父亲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生疏。
多体恤呀,他不喜露面于人前,他的父亲便恩准他不必入宫请安,便连今日,也是如此,他若不想入宫,便可以不入宫。
他与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从来都不像是父子。
大约这世上,能够证明他们二人是父子的,只有他身上流淌的血,还有他的姓氏罢了。
行至人前九尺处,他停住了轮椅,垂下眼敛尽眼中所有情绪,沉沉的唤着他的父亲,“儿臣见过父皇。”
常德帝身旁还有一人,李燕沉只停顿了一息,便继续请安,“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一句母后,无论如何他都唤不出口。
索性,旁人都已经习惯他如此。
常德帝轻咳一声,笑的慈祥,“吾儿免礼。”
而后那位容貌与他母亲有五分相似的小何后,也带着三两分笑意,朝着他微微点头。她大约身子不好,今日接受‘儿媳’敬茶,大妆在身也压不住她的病气,整个人就像是即将要开到败时的花。
安静跪在一旁的月婉,此刻接过宫女手中的清茶,置于头顶,恭敬请安,“父皇,请您用茶。”
常德帝看着她,心中的那一丝不满到底没有显露出来,语气虽不算热切,却还是和缓的示训,“今你嫁入吾家,与吾儿结为夫妻,从此该夫妻一体,同心同德。”
常德帝接过茶,轻轻抿过一口,算是受了月婉敬茶的礼数。
宫女又端来一杯,月婉接过,她燕沉哥哥能不唤小何后为母后,她却不行。
她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唤道:“母后,请您用茶。”
小何后与继子感情只称得上一句淡薄,她入宫时,继子已经十二岁,又生来便是早慧之相,又是她嫡姐一手带大,母子感情深厚无比,并非她能轻易替代。小何后自知自己无法替代,便也放了手,继子一切事情,她都不插手。
这些年来,二人见面,屈指可数,所说的话,也寥寥无几。
她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儿媳’,也只是淡然一笑,若非是精致妆容掩盖,她病态的肤色带着的无力恐叫人生慌。
只是,装扮再精致,能掩住病气,人说话时透着的无力却如何都遮掩不住。
她朱唇轻启,也只说了两句,“子岚身子不好,你在家中时要好生照料,寻常时候,不必入宫来向本宫请安。”
月婉弯了弯腰,“是。”
又有宫人上前,呈上她孝敬的针线。
帝后二人也没点评,只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
常德帝似是不自在,静默片刻便挥手让他们退去,“自去给你母后上柱香,告慰她在天之灵。”便连皇后都起了身,要告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