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2/2)
“奴懂!奴都懂的!”安安哭着使劲点着头,顶上那两总角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爷这辈子活在世上,压根就没几个真心待爷好的人...侯府里的一切看着热闹喧哗,但到底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爷的...”
“爷还是侯府庶子的时候,大爷、三爷把母亲是奴籍出身的爷当成笑话,等爷功成名就继承爵位了,他们就一昧恭维,还妄想凭籍爷的身份到官场捞好处...”
“老夫人虽说将您过继了过来当嫡,但侯府里谁不知她明里说要修祖祠迁牌位,但实则是见不得爷的母亲一个贱妾身份得了老侯爷的遗言迁入祠堂,她趁机将您母亲的牌位给摔了?”
“还有永贤伯府那些人...”
“真正掏心对爷好的人,奴知道,爷您也一定是知道的!除了爷已逝的钟姨娘外,就只有二夫人是真心对您的了!”
“可是如今,她不看我了...”骆奕承在一旁轻轻叹息道。
安安满脸泪痕,还欲再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穿着屯兵百户服的官爷大模大样走过来,看了一眼骆奕承脖子上服役的刺青后,捏着鼻子往前,欲踹他一脚,道:“今天来此报道的吧?弄得臭烘烘的!谁愿意与你共事?还不快滚过去?!”
骆奕承在那小百户抬腿来踹他的那刻,眼神一凛,单手一下就抓住他的小腿,用力一收,那小百户痛嚎出声,腿骨几乎要被掰折。
恰在此时,瑶台茶肆门槛处,一抹熟悉的倩影从里头出来,看她手中提着的花篮子来看,应该是正欲亲自出外采摘调茶用的百花吧。
骆奕承刚要捏断骨头的手突然一松,他就着那小百户趔趄坠下的脚,把自个的脸往人家靴底摆了下去。
小百户这下才惊魂未定站稳脚步,然后就发现自己把刚才那个嚣张的奴隶踩在脚下了。
“大人,请您,饶过奴才。”骆奕承的语调冷淡还无有波澜的,反倒添了几分慵懒,压根就不像在朝人求饶。
然这统率一百几十个下等奴隶修筑官道工作的小百户,到底是见识浅薄,这会儿还尚未意识到这分派过来在他手下的这名奴隶的不一般,就硬是又往足下踩了几脚,直接把他脑袋踩进粪土里,恶狠道:
“你大爷的!!竟敢弄你爷爷?!不想活了??”
安安慌地忙上前想拉住那小百户,谁知那小百户竟连安安也一同推开,将他狠推到泥地上。
念瑶才刚想上马车,就意识过来拐角处正在修筑的官道上的动静,转头过来一看,就看见安安和骆奕承被一个百户官欺压在地的情景。
念瑶拼命揉了揉眼睛,表示不敢相信。
虽然她近段时间的确是听说过永阳侯府被抄的事,但她断估不到骆奕承竟然沦落到如此模样了。
而且,向来不论侯府里,还是外头的闻说,一向就只有骆阁老他欺负别人的份,可从来不曾听说他也有受人欺压的时候啊!
也...不是没有。至少在他当上侯府嫡子的这十年来,已经很少再那样受人欺辱了。
上一回她亲眼见他被人辱,已经是十多年前在一家青楼门外。那会儿骆奕承还是一名在侯府里备受冷落的庶子,他每天都要来青楼给姑娘作画,有时候甚至要观摩风月现场,把姑娘献身取悦客人的画面临摹下来,以换取微薄的银钱维持生计。
那天他得罪了客人,作画的银子不但没收到,还被撵出青楼门口,更是兜头被浇泼了一胖洗脚水。
那时候她已经认得他了,然就是这次他被人兜头浇泼洗脚水依旧腰背挺直,不屈不挠的模样深深吸引了她。后来她又让当时她身边的丫头悄悄去请他来苏府作画,画一盆花就给一金元宝。
念瑶本想假装没看见,坐上马车里头去。无奈那官爷的叫骂声越发不堪,外头传来的动静越发地不堪入耳,她忍了再忍,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身旁的安安,想着安安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他,担心会殃及池鱼。
所以最后她还是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往这儿走。
骆奕承紧贴泥地的耳朵闻得那正往这方向来的轻盈的脚步声,心里一片欣悦。
“这位官爷,民妇在前头开了一家茶肆,想请官爷喝杯茶,不知官爷可方便?”前来的女子笑容霎是好看。
好看得被人碾在足下的骆奕承,都几乎嫉妒得想杀了这个能得苏氏如此笑容的小百户了。
城内名声大涨的瑶台仙子和她的瑶台茶肆,那小百户又怎会没有耳闻?
就连他每天都在茶肆附近领着百十个奴隶干事,他都从没有资格到过茶肆里头的雅阁里坐过。那儿早早就被有钱有权的权贵包下了,而一楼派发安神茶的地方,通常又会被平民所霸占,他压根就没能进去过一次。
现下仙女掌柜亲自邀请,他自然忙不迭应了。
骆奕承以为苏念瑶是看不过眼他被欺负,心头正一丝丝感动的同时,又为她这公然邀请别的男子进屋的行为大感忧虑,愁眉不展。可当他想在背后尾随,立马就被那小百户严词厉色训斥了一通。
就连苏氏也微笑着回过头来道:“这位爷不若暂先找个地儿,换身干净衣裳?”
言下之意...是嫌他满身臭烘烘的,影响茶肆形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