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晋江（1/2）

第041章决裂

柏昕回到家里,拿出手机就看到了程霁川给她发的信息：

“出差了，10点的飞机，回来见。”

“早点睡,不要熬夜。”

她想了想，回复：

“好的。”

他问她：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柏昕沉默,手移到按键上，迟迟不知道打什么——

“我知道了。”他如此回复。

柏昕收回了手。

……

“程总,傅先生想见您。”程峰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程霁川头都没抬，手里的文件翻到了下一页：“请他进来。”

程峰应声,转而回到外面：“傅先生,请——”

傅希原本就忐忑,他这样一说,更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望向他。

程峰跟着程霁川久了,自然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面上仍是言笑晏晏可客气的，看不出一点端倪。

傅希有点打退堂鼓。

从进这大楼的那一刻开始，其实他就有些后悔了。

总感觉是进入了龙潭虎穴,这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吞噬人的猛兽之口。

但是,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得到的，他捏紧了口袋里的信，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

也很安静。

落针可闻。

程霁川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漫不经心翻动书页，程峰给他倒了茶，招呼他到一边坐下：“傅先生,请——”

傅希在旁边坐了。

程峰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傅希捧起茶，喝了口，感觉回味悠长，是一壶好茶，心里却愈加忐忑。他不由看向程霁川，这位年轻的总裁批阅着文件，似乎对他的到来一点意外都没有。

等了半晌，他坐不住了，把信掏出来：“这是我去整理凌雪的屋子时发现的。”

拿出这封信时，他感觉自己多了几分底气，走过去，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程霁川瞥一眼，笑：“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这封信。”

程霁川接过信，打开。

上面的字迹挺潦草，看得出，是在心情急剧起伏时写下的：

“半个月前，我已经检查出了胃癌，是晚期，我时日无多了……”

“但霁川不会不会放过我，我了解他的为人……”

“我没有把那些留给你，而是为了柏昕，其实是我的私心作祟，我希望保护你，不知道你能否理解……”

……

程霁川慢悠悠，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看完后，他把信叠好，重新装了回去，面上仍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傅希怔住，心里有些乱，但很快就镇定住：“程先生，您也不用装了。不得不说，我很佩服您的定力。不过，您应该也知道，我要是把这封信公布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吧？华晟总裁，金融界的青年才俊，为了股份逼死自己的亲姑姑。传出去不好听吧？”

程霁川失笑：“你想怎么样？”

傅希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很简单，我要10亿！”

“10亿？”程霁川笑了。

“10亿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吧？”傅希笑道，成竹在胸，似乎料定了他会投鼠忌器。

程霁川也笑，食指轻轻点在桌面上，嗔怪道：“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见他如此反应，丝毫也没有被威胁的紧迫感，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傅希反而慌了，到底是沉不住气，手按在了桌上：“你……你就不怕我公布这些？那对你的声誉——”

他说得他都笑了，程霁川打量着他，正儿八经问道：“你小学语文是没有毕业吗？”

傅希愣住。

就听得他淡淡道：“她是自杀，跟我有半毛钱关系？”然后，“啪”一声，把信封扔回给他，冷冷道，“程峰，送客！”

……

傅希是被保镖扔出来的，离开后，还愤愤不平呢。

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就这么带着一肚子回到家，冷静下来后，他连忙掏出那信翻来覆去看了好久。

这信里，似乎确实没有暗指程凌雪的死和程霁川有关。

也难怪这位主儿这么有恃无恐？

可如果是这样，那他的钱呢？他的钱怎么办？

可要是把这封信公布出去，别说对程霁川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可能还会被他报复。毕竟，他只是求财，又不是跟他有仇。

鱼死网破什么的，太划不来的。

而且，可能人家还没什么事，他先死的透透的了。

原本都以为，这笔钱是要飞了，谁知，两天后，有个神秘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问起这件事。

一开始，他说得很保守，只说他有些私事去找程霁川。

对方就笑了，说话很不客气：“你算什么东西？想见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怎么会见你？我已经让人查过了，你跟我姑……跟程凌雪有故。”

傅希被问得有些狼狈，也很恼怒，刚要反驳，对方已经道：“爽快点，你要多少钱？”

傅希一愣，念头就有些转了：“……你跟程霁川有仇？”

“你不需要知道。”

“你能给我多少钱？”

“你敢要多少，我就敢给。”对方似乎没有那个耐心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开价吧。”

就这样，傅希把去程凌雪旧居，然后发现信件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这个人。

……

柏昕看着手里的信，很久都没有动。

信是别人匿名送到她这边的，她问了快递员，说是定点自助寄件，也不知道寄件人是谁。

礼拜天回老家，钟喜梅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菜：“你好久没回来看我跟你舅舅了啊？”

柏昕低头扒饭，笑得勉强：“……庄阳哥在吗？”

“还没回来呢。”钟喜梅觉得诧异，“你找他有事？”

柏昕夹菜：“……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他。”

不刻庄阳就回来了，饭桌上，钟喜梅不断给他夹菜，也问些最近的事情。他有点不耐烦：“妈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这孩子，我这不关心你吗？来，昕昕，你也吃——”

“好的，谢谢舅妈。”

一顿饭吃完了，庄阳去了阳台，柏昕看一眼在厨房洗碗、闲聊的舅舅舅妈，过去推推他：“你跟我出来一下。”

庄阳看向她。

她也看着他。

他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

离开庄家时，柏昕的脚有些僵硬麻木，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别的，总感觉没有什么知觉，踩到雪堆里，只能听见嘎吱嘎吱的脆响。

心底也有共鸣，像是什么崩裂的声音。

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忽然觉得非常孤独。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她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

是程霁川。

她颤抖着手指，接通了，放耳边：“喂——”

“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吗？”几乎是一瞬间，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一样。那种关切，像是发自肺腑，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怪不得她之前感觉不出丝毫异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砸了手里的电话。

不是愤怒，仅仅是因为害怕。那一刻，本能地害怕揭破这一切。

她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都没有勇气质问他。

眼泪很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滑落。

她捂住嘴巴，还是泄出了些许呜咽声。

另一边，程霁川忽然安静下来。就这样，僵持了会儿，他的语气变得冷淡下来：“你都知道了？”

这一声，压断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柏昕蹲下来，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吗？”她心里仍有一丝侥幸。

“我说不全是，你信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柏昕感觉他的语气里有叹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也许，他也早就料到她终有一天会知道。

也许，他也不想再骗下去了。

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的。

“柏昕。”他说，“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一开始，我只是想拿到那一部分股份而已。”

“所以你逼死了程姨？”

“别这样说。公平一点，就算没有我，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的语气如此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歉疚，没有任何游移，谈起一条人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遑论，那还是他的骨肉血亲。

柏昕吸了口气，声音放得极轻：“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程霁川没有说话。

柏昕：“现在我知道了，你会怎么对付我？”

“你不会把股份给我吗？”他很意外地问，语气里有种玩味。

“绝不！”

他反而笑了，似乎是因为她孩子气的话，可笑过后，语气变得无比冷漠、生硬：“你觉得我会对付你？”

“你这样的人……”她语气刻板，咬着牙，哼了一声。

很讽刺。

他连自己的姑姑都不放过，何况是她？

不管是谁，只要做他前进路上的拦路石，他都不会放过吧？

曾经的温柔和缱绻，谆谆教诲，不过是演戏罢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难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眼泪还是无声地淌下来。一颗心被人碾碎了，踩在脚底。

其实心里也早有预料。

他这样站在云端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这样普通的小姑娘好？还掏心掏肺的。

是她自己傻，还不愿意相信心里那个声音。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