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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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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死角,面前的郑朝山挡住了她唯一的出路,而停尸房里又没有别人,并且他的右手从始至终都揣在口袋里。

郑朝山十分平淡地说:“我认为这是普通的疾病问题,不是刑事问题,所以就没说。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了吧?”说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白玲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突然外面传来哭声,护工推着一具尸体进来了。郑朝山回头看了一眼,揣在口袋里的右手拿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把香菜。

郑朝山解释道:“用这个搓下手,再用酒精清洗,这是外科医生的小窍门。精神科有钟春喜的病历,你可以再去研究一下。”说完,他还给了白玲一个谜之微笑才走出去。

白玲拿着香菜,也没洗手,快速走了出去。

公安局会议室的桌上有一份检查报告,报告显示钟春喜的确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宗向方介绍道:“钟春喜母亲死得早,从小就是由父亲和大她九岁的哥哥钟春宝拉扯,兄妹俩的感情很深。去年她在一家什么公司的董事长家当用人,听到上海股市的一些内部消息,说是能赚大钱,就和她哥说了。但钟春喜根本不懂股票,把空投记成了多投,结果导致她哥倾家荡产走上了绝路。为此她十分内疚,长期精神抑郁导致出现妄想症。这种疾病有焦躁、易怒、多疑、神经质等症状,平时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但如果受到深度刺激的话,就会产生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可能是对别人,也可能是对自己。”宗向方合上笔记本,总结道:“如果是这样,就不是自杀,是他杀。”

郑朝阳敲击着桌子说:“看来钟春喜有病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宗向方点头:“是。她犯过几次病,还总是以为有人要杀她。”

郑朝阳把从钟春喜家找到的画钉在了墙壁上,一巴掌拍在画上道:“让钟春喜受到刺激的,就是这幅画。”

白玲解释道:“这幅画很有视觉冲击力。画像本身和钟春喜哥哥很像,其实就是在不断地提醒她她哥是为她而死。而今,他来索命了。”

郝平川心生疑惑:“你的意思,钟春喜是被冤鬼索命而死?”众人大笑。

白玲也笑道:“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凶手要传递给钟春喜的暗示。这幅画是怎么到钟春喜手里的呢?是邮递员从门缝里塞进去的。”

她继续讲述:“案发当天,钟春喜端着菜盆出来泼脏水,看到地上有封信。她捡起后打开信封,取出画,看到画像,惊慌失措地跑进屋,然后把衣柜挪开,把画藏在了墙缝里,又去抽屉里拿出药来大量地吞食,之后产生强烈的幻觉,导致了自杀。”

现场一片寂静。

宗向方问道:“药?”

白玲拿出一个药瓶:“这个药瓶就是当时从钟春喜的床下找到的,空的。这是慈济医院精神科开出来的,我去调查过,有两个人经常去帮钟春喜拿药,一个是桑红,一个是桑红的未婚夫何家根。”

郑朝阳指着墙上的一张脚印的照片,道:“这是我和白玲第二次去勘查现场时发现的。显然,这个人回到案发现场也是在找东西。他在找什么?如果这幅画是凶手给钟春喜的,那么它就是凶手存在的唯一证据。”

白玲反对道:“错了。凶手送这三幅画的真正意图其实是为了掩饰钟春喜过量服药的事实。我到医院问过,钟春喜的镇静药吃多了只会睡觉,可能睡死,但不会发疯。除非……”

齐拉拉忙道:“除非药里有馅儿。”

宗向方问道:“那加的是什么?又是谁加的?”

多门分析道:“从脚印上看,这是双‘踢死牛’的脚印。这鞋很贵,一般老百姓穿不起,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喜欢穿,比较洋范儿。这个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偏瘦,鞋底的花纹很清楚,说明是新鞋。”

郑朝阳总结道:“不管怎么说,这个何家根的嫌疑很大,还要继续深入调查。不但要调查他本人,他的亲属和周边的人也都要调查。”

何家根走进了一栋公寓,慢慢上了楼,在一个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开了。里面站着的是桑红。他走进来,和桑红紧紧拥抱在一起。何家根脚上穿的正好是一双“踢死牛”。他拿出一个瓶子,据说是正宗的法国香水,递给了桑红,桑红打开瓶盖闻了一下,就变得眼神迷离,出现幻觉,开始完全无意识地按照何家根的指令行动。

何家根道:“真乖,要服从主人。”

桑红慢慢答道:“是,主人。”

“你能为我做任何事。”

“我能为你做任何事。”

“甚至去死。”

“甚至去死。”

何家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过了好一会儿,桑红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何家根下床离开了。

何家根来到医院,从一个隐蔽之处找到一瓶液体和一个字条,看完字条后撕碎,然后拿着小瓶子离开了。窗内,郑朝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身后是医院的实验室,各种试管一应俱全。

郑朝阳在办公室看何方周的档案。何方周,骡马市何记包子铺的掌柜,何家根的父亲。何家根是他唯一的儿子。

郑朝阳叫人把多门找来,问他是否认识何记包子铺的掌柜何方周。多门道:“认识。他家的包子以前那是相当有名。据说是得了天津‘狗不理’的真传,所以才到北京来开店。”

郑朝阳又问:“这个小何,你熟悉吗?”

“见过几次,不熟悉。这人不怎么出来,据说身体不好,平时也就是在包子铺里帮帮忙,不熟悉的人都记不住他长什么样。”

郑朝阳又问道:“那他怎么和桑红走在一起了呢?”

多门欲言又止。郑朝阳宽慰道:“老多,有什么你尽管说。我,你还不相信吗?”

多门于是接着说:“这个老桑啊,就是手欠,那边的铺子基本上都被他卷过。谁要是不给他上供啊,他就找谁麻烦。”

“这么牛?”

“组长,您也是老警察了,可您看的都是上面的事,底下人的事您可就未必清楚了。吃点拿点这对警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只不过大家都有个分寸,老桑呢是油盐不进,不听话就下黑手。要不大伙儿怎么给他起外号叫‘哭丧棒’呢。”

郑朝阳点点头:“这个可要注意了。我看他和你倒是不陌生,以后你还是多提醒他些,现在是新社会了,得守规矩。你接着说。”

“老桑叫桑红帮他去收保护费,桑红不敢不去。这一来二去的,她就和小何好上了。”

郑朝阳笑着拍拍多门的肩膀,嘱咐道:“老多,咱们的话出去别和别人说啊。”

多门点头道:“知道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完,他嘻嘻哈哈地出去了。

秦皇岛的海边,郑朝阳站在一块礁石上看着大海,宗向方和白玲从后面走了过来。

“说说你们各自调查的情况吧。”郑朝阳道。

白玲回道:“我去天津五马路派出所查了,国民党撤退的时候毁了不少档案,关于何方周的档案内容很少,不足以支撑我们的调查,但他们帮着找到一个认识何方周的人,根据那人的介绍,何方周原先在天津鼎丰包子铺当学徒,后来自己出来开店。因为手艺精湛很受欢迎,他开了好几家分店。”

郑朝阳追问:“关于他儿子何家根呢?”

白玲道:“据说何方周的亲儿子早死了,现在身边的这个是他年前过继的他五弟的儿子,算是续香火。我给那人看了何家根的照片,他确认就是何方周过继的儿子,本名叫何良。”

白玲说完,宗向方接着说:“何良的父亲是在天津围城之前来到北京的。”

郑朝阳问道:“他怎么没跟着一起走?”

宗向方说:“他当时在监狱服刑。三年前何良因为qiáng • jiān多名女性并致人死亡,本来被判了死刑,但一直没有执行。可能是家里用了钱。”

郑朝阳又问:“那找到何良的档案没有?”

“我去监狱查过,天津解放前夕,国民党当局将监狱里关押的流氓、强盗和shā • rén犯等刑事犯全部释放,又销毁了很多档案,目的就是要搅乱天津的治安。何良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被释放出狱的。监狱里的残留档案还没来得及整理,不少被焚毁了,还有很多残破不堪。修复专家来看过,这些档案要全部修复至少要好几年的时间,都堆在后院里。”

“就是说什么文字性的材料都没有了?”

宗向方笑道:“死马当活马医,我就到后院去看了看,结果,我找到了这个。”说着,他把一个写着何良名字的卷宗递给了郑朝阳。

郑朝阳接过卷宗翻了几下,合上卷宗拍着宗向方的肩膀道:“你小子就是个福将!走,去吃海鲜。向方,你请客啊。”

白玲反问郑朝阳:“那你这边的调查情况呢?”

郑朝阳边走边说:“这儿是何方周的老家,可你看,已经没什么人了,我的情报可比你们少多了。”

在街边的一个普通的茶馆里,郑朝阳正给青龙桥派出所的赵所长倒茶。

“你叫我看着的那个何家根,这段时间他也就是在店里,卖货进货收钱,平时都不怎么出大门。”

郑朝阳追问道:“一次都没出去吗?”

赵所长想了一下说:“那倒也不是,回过两次北平。他家城里不是还有买卖呢嘛,回去看看。我看这个小何蛮老实的,话也不多可是很会来事。因为自己是个生面孔,平时上山遛弯都是桑红自己去,他很少跟着。”

郑朝阳奇怪地问:“这是为什么?”

赵所长解释道:“领导每次从北平回来,都要在山脚下下车,然后自己步行到家里,松松筋骨看看风景什么的。”

“这岂不是很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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