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1/2)
·不该宠坏你·
s城已正式进入隆冬,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全城的商铺商厦都装点得色彩缤纷,各处洋溢着节日的愉悦喜气,就连路上奔走在寒风中的行人都扬着一张张欢欣的脸孔。
小茹几天前不甘不愿地跟着父母上了去海南的飞机,用她本人的话说,这么有钱却只知道跑去海南过冬,到底是暴发户出身,这么多年在上流社会都白混了!俗!真俗!与其跑那么远去人挤人,还不如留在s城跟安颜然过年得了!
话虽这么说,可如果她真不想去,少说也有十种开溜的方法。她到底嘴硬心软,听不得老妈软语低哄,妥协了。
小茹本想带安颜然同去,可惜她的画作还没完成,只得拒绝。
小茹心疼她一个人过年,临行前嘱咐秦念参好好照顾安颜然,结果她刚飞,他就接到欧洲的长途电话,紧接着也飞了。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把卡洛都忘了。
秦念参走后,卡洛每天都来她公寓,通常一待就是一下午,在画室画画然后和她一起吃晚饭。
安颜然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高菲与她关系不好,那时和夏浔简一起,他又是个爱静的人,对节日没兴趣,所以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独自过节。
可习惯,并非喜欢。
现在身边多了个卡洛,总感觉像是多了个听话懂事的弟弟,他一个人在异乡,她自然想去多照顾。因而当对方提出过年两个人去自驾游写生时,她一口就答应下来。
出发日期定在小年夜,出发前几日她整理物品时才想起自己的帐篷和睡袋都留在法国没带回来,于是驱车去超市购买。
她所住公寓附近的超市太小,没有这类野营物品,因此她直接去了最近的大型购物商厦,哪知刚刚抵达商厦的地下停车场,就被一个挂着相机的陌生男人拦住了。
成为尤拉恋情里的“第三者”的事被炒作得沸沸扬扬后,她一直没出过门,所以压根没有意识到这则八卦给自己生活带来的影响。
男人照着她的脸乱按一阵快门,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尖锐又刻薄的提问。除了质疑她介入夏浔简和尤拉之间的叵测居心外,还追问她和夏浔简之间是否存在不道德交易。
安颜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蒙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记者。
她不是明星,没有任何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花了好一番工夫才甩掉对方。她用最快的速度买完东西,回到停车场没见刚才的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等她驱车回到公寓楼下,却发现对方已早她一步候在了那里。
更糟糕的是,除了那个男记者外,又多了其他几个手持相机的记者和几个年轻女孩,从她们的表情安颜然大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尤拉的粉丝军团。
对方一见她下车,立刻吵嚷着涌了上来。
安颜然当机立断,转身上车想离开,但公寓前的车道并不宽敞,她倒车不及,被两个动作快的男记者堵住了去路。
车外闪光灯四起,记者们敲着玻璃不停发问,几个女粉丝竟动手拉她的车门,安颜然赶紧将车门锁死。双方僵持了大半小时,直至公寓里的其他住客听闻动静找了保安处的人,才解决了她被困车内动弹不得的窘境。
回家后她想起小茹的话,担心卡洛被连累,便打电话吩咐对方这几天不用过来,自己在酒店练画就行,待到小年夜她直接开车过去接他。
卡洛倒也没问原因,乖乖应了。
事情有一就有二,她不清楚那些记者和粉丝怎么会突然找到她的住处,但自从那天后,她的公寓楼下每天都有记者和尤拉粉丝出现,有几次对方甚至趁着公寓楼下的密码门开启时进入楼内,直接敲她的屋门。
这种情况已严重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好在家里食物充足,她暂时不用考虑断粮问题。只待小年夜一到,直接背起行李开车走人。
可自己不想出门,和被迫不能出门到底是两回事。
打开网络,随处可见她那日躲在车上神色窘迫看着镜头的照片,“居心不良”“潜规则上位”“不伦师生恋”这些字眼也纷纷在记者的报道里出现。就连小茹都打来电话问她这里的情况,她真庆幸卡洛不爱上网也看不懂中文,否则以他的个性一定第一时间冲过来,届时被记者拍下照片,报道就会编得更加难听离谱。
这天清晨,她再次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自发现记者和粉丝溜进公寓楼敲门骚扰后,她就拆掉了公寓的门铃——敲门比按门铃费力,她觉得对方不会那么傻花费力气持续地敲一扇永远不会开的门。
她在低矮的床榻上翻了个身,又把自己埋入被子。
敲门声非常持久,并且越来越急促,睡意蒙眬间,她开始佩服对方的耐心和体力。
她被吵得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冲向大门,拉开门刚准备骂人,却被对方身上冰冷的怒意震住。
“怎么到现在才开门!”男人长身玉立,容颜俊冷。白色衬衣外是深灰色的厚呢长大衣,夹带着深冬晨间的寒意,一股脑朝她袭来。
“夏浔简?”她愣住了。
他看了眼她身上的睡衣,一边将她推进屋,一边搁下手里的旅行箱。他关上门,见她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眉头又忍不住蹙起:“发什么呆!”
安颜然有点不高兴了,这阵子她因他被媒体追击,麻烦一大堆,他却一来就给脸色:“我爱发呆怎么了,我在自己家为什么不能发呆!”
他本已在沙发上坐下,闻言瞪了她一眼,那眼神着实有些可怕:“过来。”
“不要。”她言简意赅,眼看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她想躲进房,却已经晚了。男人长腿一迈,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回去。发现她在挣扎,他起了怒意,手上施力,硬生生将她压倒在沙发上。
视线交错,气息相对,两人的姿势很暧昧,可气氛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话还没说完。”他目色冷凝。
“说没说完都和我无关,夏浔简,反正你都走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干脆点别再来找我!”她从他深邃的眸底看到自己恼怒的脸,对他丢下自己并且一消失就是一个多月这件事,她比自己以为的要在意得多。
这一个月她被媒体攻击,她不信他会全然不知,可他居然到了今天才来找她!明摆着是为了先前的事故意冷处理!
他凝着她的表情,蹙眉审视,神色却慢慢缓和下来:“那些报道,我昨天才看到。”他顿了顿,又道,“这个月有些事,我一直在英国。”
“英国?”
他缓缓点头,她这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她想起他进门时提着的旅行箱,忙问:“你看到报道后就从英国回来了?”
“刚下飞机。”
她看着他,没出声。她并非不相信他的话,夏浔简的个性她最清楚,他从来不屑对任何人说假话,因为他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回应和对他的看法——虽然大多时候他连真话都懒得说。
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为了自己不远万里风尘仆仆从英国赶回来。
她原本还很生气,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什么气都消了。夏浔简一旦做不像夏浔简的事,她的心脏某处就会柔软下来,只要一想到他看到新闻后为了自己赶回来,她就没办法继续生气。
“怎么又发呆?”他似乎对她的沉默不满,眉头再次皱起。
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眨了眨,依然没出声。
他逐渐不耐烦,眼底蕴含着怒意,居高临下地盯着身下的人,似要透过那双墨瞳,看到她心里去。
四目相对片刻,她突然失声笑了出来,见他蹙眉不解,她笑道:“不是很想发火吗,干吗忍着不作声,这可不是夏大师的作风!”
“安颜然,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
“如果我偏要呢?”她很不怕死地继续,甚至还朝他扬了扬纤细浓黑的眉。这个动作充满了挑衅意味,冲击着他的忍耐力。
他唇角一抿,手指捏住了她的双颊,低下头来。她感觉到他拂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她以为他要吻自己,心跳还快了几分,结果他漂亮性感的唇却落在她脖间——起唇,咬合,动作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夏浔简!”她痛得大叫,眼泪差点飙出来。
“闭嘴。”他淡淡命令。
“把我咬这么痛还让我闭嘴!你试试让我咬一口,看你痛不痛!”她捂住脖子,气得直嚷。
男人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笑意,轻快得几乎让她抓不住。下一刻,他的唇再度落下,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唇上。
软凉的唇,微一接触就热烈起来,犹如突然被点燃的烈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透过她的唇齿,直探入她口中。“我……还没……”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几个音,遂被他气势汹涌的吻逼得透不过气。
分隔一个多月,对他来说每一天都显得漫长。
怒意消散得比他以为的要快得多,在阴雨绵绵的伦敦,每一天脑中都会闪过她的影子。在她肆无忌惮地触及他的底线后,在他冷冷丢下她独自离开后,他没想到先回头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他不关心娱乐圈那些真真假假的新闻,所以根本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事。
当他知道后,第一反应便是赶去机场。因为没有适合的航班,他甚至弄来了飞机。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因为谁而求过任何人。
他为她破例。
一次又一次。
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他而言,她从来不是别人。
从很久很久以前,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前,甚至再久一点——早已变成记忆的那个以前,他就已经下意识地将她摒除在“别人”之外。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完美主义如他,却对不完美的她始终狠不下心。
那时她总是在他面前哀求,放低了姿态,柔软了脾气,仿佛除却这样再无计可施。
但其实她并不知道,真正无计可施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内心的某些情绪在蔓延奔腾,他紧蹙眉头,强压着吻她,凶狠而强硬,神态冷酷,动作蛮横,似乎不这样就无法感觉到她的存在。
微凉的指尖从她睡衣下摆探入,另一只手狠狠扯着她的睡裤。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大清早的,他才刚下飞机,她还没睡醒,他们明明还在讨论一些事,怎么就突然上演这样限制级的画面!
“夏浔简……”她在他身下躲闪着他的吻,气喘吁吁,却通通被他忽视。
若他不想放,她又怎么可能躲得了!
久违的亲密让他的力气强大得惊人,女子细滑皎白的身体仿佛最上等的骨瓷玉器,触手生温。
厚呢大衣被他随意丢下,衬衣下摆因松开的皮带而滑了出来,他抵开她的双腿,将身体嵌进去,蓄势待发。
男人胸口的肌肤紧实性感,充满力度。凝着她的深沉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情欲,与那张毫无表情的俊美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气息在舌尖纠缠,每每当她以为已是极限时,上方的男人便会发起新的攻势。
紧贴她的灼热身体,与紧锁她的冷厉目光,让她从身到心,再没有躲避的空间。
这是完完全全的占有。
整整一天一夜,他们什么事都没干——除了床上运动。
在她第一次尝试下床时,将手腕反搭在额前闭目养神的男人扣住她的腰,命令她陪睡。
“我饿了。”她抗议。
“我不饿。”他闭着眼睛,手上用力让她伏在自己身上,“赶飞机有点累,陪我睡会儿。”
他这是在暗示他是为了她才马不停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听懂弦外之音的安颜然挣扎了下,服从了。
次日醒来后,那则整整围绕她、尤拉以及夏浔简一个月的绯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件起因是尤拉被狗仔跟踪并拍下的一组照片,照片是在一家私人俱乐部拍摄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里面挽着一位中年男人并与对方耳鬓厮磨的女人是尤拉。本来身为偶像明星,恋爱虽不允许公开,但偶尔被跟被拍出现一些云里雾里的绯闻对提升曝光度还是有益的——就像她与夏浔简的绯闻。
可这次事情坏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对方是地产大亨,已婚,育有一子一女,夫妻恩爱,公众形象非常健康。
于是,尤拉立刻从被劈腿但仍旧大方祝福的善良女人,变成了破坏美好家庭的狐狸精。连带先前被抨击的旅法画家夏如安也在某些网络编辑的笔下成为被娱乐艺人利用的可怜牺牲品,笼罩在她头上近一个多月的小三名头终于有了卸下的趋势。
群众是盲目的,狗仔的能力是无限的,一石激起千层浪,总之等安颜然被夏浔简带去英国度假过年回来后,她才知道尤拉因最开始的那组照片被媒体一路死缠深挖,接二连三爆出更多惊人内幕,生生从一个人人追捧的气质美女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恶心女星。
她在他回来后的第三天被直接带去了机场。
这天是小年夜,原本她与卡洛约定,要去酒店接他然后一起去自驾游写生。但因前一日夏浔简的突然出现,以及其后昏天暗地的“运动”和尤拉的新绯闻,使得她在次日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卡洛找上公寓,为他开门的人并不是他的老师,而是夏浔简。
恒温恒氧的公寓暖如晚春,门内的男人除了长裤,上身只着了件单薄的衬衣。衬衣半敞,裸肌莹润健美,衬衣向上,是耀目的冷颜。
卡洛虽然不比夏浔简矮多少,但即便只是这三四厘米,也足够形成一个俯视的角度。何况,两人在气场方面实在差太多。
看清来者,门内的男人没开口,只微微眯起了眼。
卡洛好不容易才平复心底的震惊,开口道:“你好,我找老师。”他音量不低,尚未等夏浔简答复,厨房里的安颜然已听见声音走了出来。
见到卡洛,她才想起先前的自驾游计划:“真抱歉卡洛,我把这事给忘了!”她边说边给他取了拖鞋,示意他先进屋,“你等我一下,我没多少东西,一会儿就能走。”
“好!”卡洛虽在意这个时间这身打扮在这里出现的夏浔简,但情绪已有所好转,甚至还很礼貌地朝屋里的男人问候了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在沙发上坐稳,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就已缓步走向房间,将欲进屋整理物品的女子自身后揽住,接着横抱起她,进房后顺便用脚关上了房门。
门内传来女子微带恼怒的呵斥,卡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朝房门跑去。门从里面上了锁,他打不开,他焦急地喊了两声老师,将耳朵贴上门板,随后被里面传来的声响震在原地。
那是混合了轻微低叱的喘息声以及让他面红耳赤的……亲吻声!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里面还夹杂了些床板晃动的声响。
他当然知道这些声响意味着什么,刹那间,他像是明白了所有事情——第一次见到夏浔简时,对方对他没来由的恶劣态度,还有上次在公寓他深夜的突然来访和离开。
只是,他从来没想过他和他的老师竟然是这样一种关系!应该说他从来都不敢往这方面想,毕竟他们两个是师生关系——和他一样的师生关系!
当听到外间急速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后,夏浔简才缓缓离开了身下女子的唇,侧首朝门的方向看了眼。
安颜然盯着他近乎淡冷的侧脸和完全没有情欲的眸底,蹙眉:“你刚刚那样……该不会是我以为的那种理由吧?”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视线落回她的脸上,那是种专注到令人心跳加速的凝视。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凭空消失,唯独剩她。
对方的脸因紧抿的嘴唇而显得有些瘦削,尚未整理的黑发凌乱,却无损他工艺品般的俊美容貌。
被笼罩在这样一个男人的眸光中,她的呼吸有些失措。只要一想到这个连眉梢眼角都时刻带着冷酷意味的男人在前一天用那种狂热的方式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纠缠,她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她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在意。
这些感觉如此强烈,她甚至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去猜测。
也因此,即便此刻猜到了他的意图,她也没办法生他的气,只能有些无奈地开口:“夏浔简,卡洛是我的学生。”
他皱眉:“难道你不是我的学生?”
一个反问就堵得她哑口无言,虽然还想解释,但直觉告诉她和夏浔简说道理是件非常高难度的事。
结果,她和卡洛的自驾游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
安颜然开玩笑地说要他补给她一个假期,结果下午她就被带去了机场。
“今天是小年夜,如果不是提前买票根本哪里都去不了,不然我们开车去自驾游写生?”被他带进机场时她如此建议。他没搭腔,只是从她的包里取出护照——那还是他提醒她整理进背包的。
“你要带我出国?就算有机位,可没签证一样出不去吧?”她的怀疑在被他拉着进入贵宾通道后不久消失无踪。
其实对这个世界上有私人飞机一物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单靠画画能取得这样待遇的人,这世界上应该没几个。
安颜然开始觉得,他对众人那种近乎变态的漠视态度,其实来得非常有理由。
在被迎入飞机的时候,安颜然没有料到,卡洛会在几天后跟着他们飞去英国,她也根本不会知道,卡洛在刚刚踏上英国土地时,就被海关拦在了机场,并在数小时后被送上了飞去法国的班机。
夏浔简想要做的事,从来都干脆利落,不留任何后患——这个道理,她要到旅行归来后才明白。
他们在英国待了很久,再次回国,s城已春暖花开。
抵达伦敦机场时她才知道,他在英国有自己的住处,位于伦敦南区,距离泰晤士河不远,是一栋沿街的黑白两色的三层小楼,有着明净的古典落地玻璃窗和纯黑色尖顶。
这条街道不宽,车流也少,相当宁静。附近有个种满红枫的公园,可惜他们去的时候是早春,如果是深秋,想必能见到满地金黄的浪漫美景。
在伦敦的日子很安宁,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也是。因为讨厌陌生人,他的住所和在国内一样没请保姆。简单的清洁打扫是他自己做的,因为家具简单,所以打扫起来并不困难。
一日三餐,他们大都在大街斜对面的家庭式餐厅解决,偶尔在伦敦城内近郊游玩,也会带她去一些高级西餐厅。但凡他带她去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人少安静。
后来在一份当地的报纸看到刊登着他照片的新闻,她才知道在这里他的知名度不比在国内差——这大概与他为王室作画有关。
二月份的伦敦温度不算低,但空气潮湿,很是阴冷。
他住所的画室有个很大的壁炉,这个季节的伦敦是多雨的,天空总像是蒙着厚厚尘埃的镜子。她习惯将画架搁在落地窗前,听着敲打玻璃的水声,将旅行时拍下的景色变成画作。
他很少作画,通常她作画时,他便坐在壁炉前的软绒沙发里看书,偶尔也会走到她身旁,沉默着用挑剔的视线审视她的作品。
她总是很沉得住气,但次数多了也会想知道自己这两年是否有长足的进步,便开口问他。
“今年打算参加哪个比赛?”他答非所问。
“西班牙国家现代油画大赛。”
他有些意外:“怎么不参加欧盟赛?”
“从难度来说,的确是欧盟赛更具挑战性。但西班牙今年这个比赛,会将所有得奖作品进行一次世界巡回展出,等于免费的世界性宣传。”
“有多少把握得奖?”他踱到窗前,侧身回转视线。
“一半一半吧,毕竟现在有才华的人太多。”
“那就别参加了。”他说着,神态变得严肃起来,“到了今天,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想要进步,就别让自己成为可有可无的存在。既然决定参赛,就把冠军拿回来。”
“如果拿不到呢?”她挺想知道他的回答,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虽不至于把她怎么样,但她对夏大师的变态教学方式还挺心有余悸的。
“如果拿不到?”他回视她,反问。
她点了点头,夏浔简眸光幽深,眼底却有笑意掠过:“那就嫁给我吧。”
回s城的决定,是在与小茹通电之后。
她在海南陪爸妈过了年,实在待不住了,于是拿着护照偷偷溜到瑞士滑雪疯玩一番才回国。给安颜然去电话,是因为回国后她在网上看到了尤拉近来诸多的负面新闻。
她坚持把那些称为新闻而不是绯闻,并相当幸灾乐祸地让安颜然上网欣赏。可惜他们在伦敦的住所并没有安装网络,甚至电话都没装,就连她的手机也一到伦敦就被要求关机,据说是夏浔简希望两人有个不受打扰的安静假期。
这次开机,是因为她想看看是否有人留信息给她。
小茹在电话那端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尤拉的消息,却被安颜然一句话秒杀。
“……夏浔简跟我求婚了。”
“……”十秒钟的寂静后,“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个变态跟你求婚?!”
“……”
“你……你赶紧给我回来!我要面谈!面谈!”
在小茹一番狂吼之后,安颜然算了算他们在伦敦待的时间,觉得也是时候回国了。
回国后她才发现,小茹在电话里绝对没有夸张,原本事业如日中天的偶像尤拉竟已成为过气的三流女星,就连昔日拥护她喜欢她,为了她不惜跑到安颜然公寓楼下抗议的粉丝都丢弃了他们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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