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4)
·你要什么样的尊重·
接到裴瑟电话时,安颜然有些意外。一般他只会在两种情况下给她打电话,第一是给支票,第二是通知有画售出。
如今她在画界虽小有名气,但不久之前才刚刚高价售出一幅作品,短时间内竟再度有生意上门,也算打破了她之前连续售画的最短纪录。
只是当她一脚踏入浮生画廊的待客厅,才发现这位买画人着实特殊得令她意外。
沙发上的贵妇姿态优雅地将薄瓷咖啡杯搁下,妩媚的双眼缓缓抬起,自她身上掠过,似乎是审视,又似乎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道注视。
裴潇姬,夏浔简与裴瑟的生母。
安颜然浅浅一笑,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您若想见我,不必特意花钱购画。”第一面印象虽然不好,但第二次经由裴瑟带去再见时,她们之间已能用得上“客气”一词。
裴潇姬本身的个性并不太难相处,只是被家庭以及两任老公宠坏了,加上长期的优越生活,自然有种高人一等的心态。
拍卖会上的那枚祖母绿胸针,曾经属于过她,她派人前去竞标,却被夏浔简买下,并随手转送给了安颜然。所以在法国她第一次将安颜然“请”去庄园时,对她的印象并不好,加上后来夏浔简出现质问要人,态度之冷硬更令她打从心里厌恶他这个学生。
夏浔简与裴潇姬关系淡漠,她一直想挽回。可她这个做妈的,却始终不清楚那个寡言少语的儿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裴瑟带安颜然去庄园那次,对方询问起夏浔简的近况。安颜然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敛了戒心,细细说了一些。关于那枚胸针,她表示从一开始夏浔简就不是为了送给自己而去竞标的,而且以胸针的贵重程度,她也不可能真的收下。
离国之前,她把胸针留在别墅,并没有带走。
大概就是说了这件事,裴潇姬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可毕竟还没到熟悉的地步。所以,对方此次现身,真的令她有些意外。
裴潇姬没有兴趣在开场白上做多停留,安颜然坐下不过五分钟,她已很清晰地表明了自己这趟回国的目的。
下个月五号是她生日,她的第二任丈夫早已去世,除了巨额遗产之外,他给她留下的还有家族封号。
现今,她是家族唯一的女主人,一些从前做不到的事,现在都有能力办到。她一直想正式介绍夏浔简给家族的人,而生日宴就是契机。
只可惜,之前多个生日宴通通被夏浔简拒绝。
“所以,您的意思是,希望这次由我开口,劝服他参加您的生日宴会?”
“我没想过请你去说服他。”裴潇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或许就如裴瑟所言,面前的女子跟夏浔简关系匪浅,但她不觉得这个女子有能耐劝服她的儿子,“我只需要,你在那天把他带过来。今年的生日宴我会在国内举办,你在指定的时间把人带到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安颜然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只需要一个传送机器——瞒着夏浔简,直接把人打包带到。至此,她不禁对这位“天真的”母亲多了些同情心。也怪不得夏浔简这么多年跟她的关系都没有改善,她压根就不够了解她这个儿子啊!
夏浔简是那种会因为场合而隐忍的人吗?
就算她有本事瞒着他,安全把人带到,他想要发作谁又阻止得了?别说区区一个生日宴,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天皇老子,他若没心情,估计也会直接丢个“滚开”。
因此,她真诚地觉得,裴潇姬为这事找上她还花大价钱买下她的画作实在是不合算到了极点……
措辞真挚地婉言相拒,并不能让裴潇姬因遭拒而产生的不满情绪消散。
安颜然离开前去敲了敲裴瑟的办公室门,表示不久前被他母亲买下的那幅画,她现在不准备卖了,请他务必记得别收钱。
“她不差这点钱。”裴瑟笑了笑。
“我只是不希望自己辛苦画出来的作品变成她发泄的对象。”
“果然谈崩了。”裴瑟并不意外,关于夏浔简,他比裴潇姬了解得多得多,“听说前两天你带他去了公寓?”
“你的听说还真多。”
“和好了?”
“你真八卦,老板。”
裴瑟又是一笑,低头去拿桌上的文件:“看你这副轻松的模样,想来最近的他应该很‘温柔’吧?”
安颜然也是一笑:“如果不是早知道了你和他的关系,你这些行为和言语真的会让我误会一些事。”
“哦?”他的视线穿过眼镜投递过来。
“误会你不是对他感兴趣,就是对我感兴趣。”她瞳底掠过戏谑。
男人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微勾,扬起惯有的如春风般和煦的温柔笑容:“这个画廊,倒真有一个对你很感兴趣的人。他原本也算我的一张主打牌,可惜自你回来后状态一直不佳,怎样,有没有兴趣帮我安抚一下?”
裴瑟这一说,她才想起之前偶遇关佑的事。被夏浔简强拉上车后,她就彻底忘记了身后人的存在。现在想来,世事真是无常。多年前他背叛她一走了之,她曾无数遍在心里勾勒让他后悔痛苦失魂落魄的场面。
终有一天,想象变成现实,她却不再有任何感觉。
曾经的亲密恋人,如今对她而言形同陌路。
或许这世上每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都是如此,痛过、怨过、恨过,当随时间淡去,当生命里出现另一个重要的在乎的人,过去的一切都将消散无踪,不再有任何意义。
那么,她和夏浔简呢?
如果有一天,他和她不得不再次走上分岔路,她是不是也能用时间让他成为她脑海中的一小段记忆?
那晚他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尊重,其实她明白这已是他难能可贵的妥协。可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样的尊重?
她无奈地发现,一个对常人来说最寻常不过的词,对他而言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甚至连其意义都不清晰的用语。
如果连尊重的内容都要由她告诉他,那么这个尊重还有什么意义?
她一时有些哑然,最后告诉他此刻的尊重就是要顺应她的意愿——所以还是那句话,时间已晚,他该离开了。
逐客令下了两遍,夏浔简的脸色自然不会好。他松开她,自茶几取过便签,写了几个字递给她。
上面是城东某高级公寓的地址,她不解:“干吗?”
“这套公寓空着,你可以搬过去住。”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她真有些哭笑不得。
“公寓是你的?”见他点头,她又道,“不搬,我刚搬进来住得好好的干吗搬!”
“你很清楚这套公寓的持有人,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不是这么大度的人。”
“裴瑟现在是我老板。”她猜他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知晓他和裴瑟之间的关系,倒不是她故意隐瞒,而是一直没找到说的契机。至于她和裴瑟多年前在学院里的恩怨,她吃不准他是不是都清楚。毕竟那件事几乎牵扯了她所有的过往,包括关佑和高菲。
他曾经说过,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投靠他的那些小心思,只是他没兴趣探究她的过往。但没兴趣探究,和是否已清楚是两回事。
以他跟裴瑟的关系,她总觉得他知道的事应该比她以为的多得多。
“我有地方给你住,没必要去麻烦别人。”
“你这套公寓我可付不起房租。”她才不要被“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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