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六三】三春雁北飞(1/2)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默默起身往卧房走,身后一片黑暗。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绢包,握手里走了出去。
孙正林闷头坐前面的屋子里,见又回来,只看了一眼,却一言不发。
走到他面前,将绢包放桌上,摊开来,一只断成两半的玉镯安安静静地躺白绢布上。
孙正林抬头问:“什么意思?”
叹口气:“前天早上它毫无预兆地断了,戴了近一年,都已经快要离不开它,可它还是碎了。”
他肃着脸,似乎是琢磨了会儿,说道:“玉器断裂乃为主挡灾,又何必……”然他顿了顿,又道:“赵偱给的?”
将镯子重新包进绢布中:“说是挡灾,但这颗心悬起来便放不下了。权当帮个忙也不行么?”
“知道乎他。”他偏头拿过已经凉掉的一盏茶,神色颇有些捉摸不定。过了会儿他叹息道,“好吧,带走。”
这最后一句虽然似乎不情不愿,但到底是应了下来。隔了一日将此事告诉了连翘,又嘱托她好好照应阿彰,对衙门里称病,便彻底歇家里等待出发。
临出发前夜,孙正林送了套军衣过来,说五更天就要出发。连翘留了他吃晚饭,他三两口将饭吃完,搁下饭碗道:“连永,别怪没提醒过,这次押送粮草们走得很急,可不像们出行那般慢悠悠的,路上迫不得已是不会停的,看也是初学骑马不久,再问一遍,当真要跟们走吗?”
坐一旁的连翘倏地打断了他:“跟姐这么熟还不清楚姐的性子?不撞南墙她不会回头的,别啰嗦了,这就带她走吧,看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她又看看:“阿彰不用担心了,衙门里的事帮圆过去,见到姐夫便尽早回来吧,看那儿他也专心不了。”
孙正林叹口气,站起来,对道:“去把衣服换掉,行李拿过来吧,就这儿等,今晚上便带过去。”
去换衣服,连翘跟上来,待换好衣服,她将小包袱递给,昏昧灯光下一双眸子格外清亮:“自己保重,和阿彰等回来。”
点点头,转过身去,看到孙正林已站走廊那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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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冷,晨光姗姗来迟,随着押运粮草的队伍出了城。潮湿清冷的江南就身后,往前走便是酷寒北地。的确如孙正林所言,队伍急行,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还得时时护着粮草安全。
越往北走,天气越发干燥,也越冷,天光愈发短暂,常常夜行。月光苍白,又略显孤寡,旷野的夜风里,显出肃杀的气息来。兴许是受了凉,又无法好好休息,突犯了咳嗽,且越发严重,但眼看着就要到北疆,却一刻也不想停下休整。
那日傍晚传来消息称逐州城已被攻下,孙正林慨然道:“知道早晚有这样一天,但逐州虽被攻下,却不知何时才能止戈,兵戎相见,死伤难免,皇上到底想打到何时呢……”
止戈而归想必是每个将士的心愿罢。对着风口咳得更厉害,心都要跳出来。朔风迎面袭来,像是要将带走一般。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队伍因过度疲乏亟需休整,说是等今夜一过,们便踏过北境,到了戎卢的地界了。
孙正林将药瓶递给:“剩最后两颗了,等到了军营再熬煮汤药罢。”
接过来服下,孙正林忽然浅笑了笑,道:“连永,可知道太祖皇帝时,有位叫殷朱的琴师?”
点点头:“有所耳闻。”
“当年他誓死不为朝廷所用,虽是因旧主的缘故,但太祖皇帝却只赏不罚,甚至御赐了一把琴,并言不论是否殷家后,只要持此琴者,皆可拒为朝廷效命。”
忍下喉间不适,蹙眉问道:“突与说这些做什么?”
他淡笑笑,一双眸子里尽是深意:“连永,这是一条后路。”
一时没有忍住,猛咳了一阵,闭了闭眼道:“让去找那把琴?”风愈发大,极目望去,周遭太过萧索,一丝生机也没有。逐州城呢?现下的逐州城里……又是何模样?
想必小小的庆祝是少不了吧……
孙正林的声音将从神游中猛地拽了回来:“府里不是有一把琴么?想来,也有些年岁了罢……”
心下一惊,孙正林的神色却黯了下去。他接着缓缓道:“退路总是有的,只看有没有心。也是才知道,他曾经送过这样的一把琴……有心的,总是有心。”
“那……呢?”他替谋兵部之职,可是感激他?这难道是他为安排的所谓后路?深深叹一口气,心口一阵不舒服。为什么?他活着到底是为了谁?他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活过……
紧蹙着眉,掉过头去猛咳一阵,也未听清楚他回了什么,便直起身缓了缓道:“回京再说罢。”
队伍暂歇后继续前行,过了北境抵达逐州城时,竟飘起了雪花,北疆之地的雪又与西京差了许多,抬头望去,灰蒙蒙的空中像是蒙了一层翳,有垂暮的压抑。进城后满目尽是颓垣断壁,除了朝的士兵,根本不见城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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