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依依别离（2/2）
听儿子这么说，秃鹿贵伐手拍脑门，仰望长天，无语了。
可可拽了拽额图的衣袖说：“阿哈，鄂伦是你的，阿依尔不能是你的。”
额图说：“为什么？”
可可说：“阿依尔是你的额恨度。”
额图说：“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吗？”
可可说：“阿依尔不能嫁给你。”
额图说：谁说阿依尔要嫁给我了，他是我妹妹，当然是我的，可可，你真傻！”
他两人一句蠕蠕语，一句汉语的交流，众人终于明白了额图的意思，然后集体木呆……
高欢也明白了，这位是真的缺一根，但还不是太缺，他居然拿可可幽默了一把。于是他对额图说：“你想和我比武可以，但必须点到为止。”
额图说：“为什么？”
高欢说：“我怕你武功太好，不小心伤了我。”
听高欢这么说，额图哈哈大笑说：“放心吧，比武就是比武，我不会伤你的。”
高欢假意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的样子说：“还好还好，那么比什么好呢？”
额图挠了挠头皮，向身边的可可投去询问的眼神。可可年龄比他小，但两人的这个举动说明，平日应该是可可出主意，额图行动。见哥哥没有领会自己的手势，可可直接替额图说：“你和我哥比射箭，这样便伤不了你。”
高欢说：“这样不好吧，我射箭很厉害的。”
呼延狼嘴角闪过一抹怪异的微笑。心说，整个怀朔镇能在箭术方面与欢哥齐名的，也就数浑元哥哥了。那还是在马上，平地上比箭，浑元哥也不是对手，这二傻子，还是挑个别的吧。
“真的吗？”个子最小的布尔酷特仰起脸好奇的问，看他的样子，还未脱去童真。
高欢弯下腰，摸了摸布尔酷特被寒风吹成土豆皮似的红脸蛋，耐心的说：“真的，不骗你。”
额图说：“草原不相信嘴上功夫，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没本事趁早滚蛋。”
一脸生无可恋的秃鹿贵伐，忽然间也生出衡量一下高欢的心思。心想，赫勒恨别只是嘴上功夫厉害，草原上的人可不会服气稀松软蛋的首领。说起来也是自己失误，尽想着借他的财力为己所用了，从未想过会推举他当部落共主。临时起意，忘了打听他的弓马技艺如何。若他在这方面稀松软蛋，说不得真要重新考虑他适不适合可汗这个位子了。
老贵发态度的突然变化没有逃过高欢的眼睛，本来不想和二杆子一较高下，但不能不让老贵发知道一点厉害，这关系到自己未来在部落里的威信，不能不察。于是，他无可奈何的对额图说：“就按你说的比试，比什么都行。”
额图正要说话，可可急忙插话：“就比射箭，三箭两胜。以百步之外的那棵树上的箭靶为准，多射中者为赢，怎么样，不算欺负你吧？”可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兄弟常常拿树上挂着的锅盖般大小的木箭靶比箭，二哥在这个距离上几乎百发百中。
高欢说：“可以。”然后接过可可递过来的一把弓，上手拉了拉，觉得有点软，问还有没有更硬的弓。
一听高欢的要求，年龄最小的布尔酷特没有像两位哥哥那样对高欢生出对抗之意，反而对这位英俊的男人兴趣更浓。他兴奋的钻进毡包拿出一把阿布（阿爸）用的硬弓递给高欢，似乎更希望高欢能赢过额图哥哥。一直以来，三兄弟比箭，他从未赢过一次，在两位哥哥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今天这人若是能替自己报了一箭之仇，我就同意阿依尔嫁给他。
高欢试了试这把弓的强度，觉得还可以，取了一支羽翎箭搭上弓弦说：“可以开始了。”
额图没有再废话，侧身站立，略微叉开腿，弯弓搭箭，率先一箭呼啸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箭靶中心位置偏左一点。靶心中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白圈，箭头就钉在白圈的边缘。
现场总共七人，秃鹿贵伐和阿依尔古丽不好意思叫好，呼延狼不屑一顾，布尔酷特的内心是希望高欢赢，而高欢和额图是比试者，现场只有一个人为额图叫好，当然是可可。
额图本人看着自己射出的一箭，甚是满意，回头便对高欢说：“你的箭若能有两支上靶，便算你赢。”听他话的意思，高欢连射在靶上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靶心的位置了。
高欢心说，这傻大个儿还懂得扰乱人心，不算太傻。他不受他的影响，伸出手感觉了一下风速风向，搭箭弯弓，“嗖”的一声破空之声过后，箭矢钉在靶心的另一侧，可好与额图的箭距离靶心的位置几近相同，箭头也钉在白圈的边缘。
这一箭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秃鹿一家是没想到高欢居然有这等身手，呼延狼则是不相信欢哥的水平会射不中靶心。只有高欢心里有数，他第一箭确实有试试风速风向的意思，也是不想刺激傻大个儿。
与为额图的叫好声一样，为高欢较好的也是一个人。不是呼延狼，而是布尔酷特。
可可见弟弟为高欢叫好，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布尔酷特不情不愿的噘着嘴嘟囔：“拽我干什么，输不起吗？”
阿依尔的眼神忽然就亮了，闪闪发光，也许她内心深处也希望高欢能赢。虽然她知道阿哈的胡闹不会真的能阻止自己嫁给高欢，但他混不吝的性子闹将起来也是麻烦。
两人的比拼成绩没有引起老秃鹿的惊讶，因为这样的水平在草原上来说很一般。
额图见高欢的第一箭和自己水平相当，顿时像被人侮辱了似的，脸色涨红，二话没说，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高欢同样一箭射中靶心，两支箭并排着在箭靶上摇晃，并发出“噔??”的声响。表面上看，二人比了一个平手。但行家眼里，还是高欢略胜一筹，因为高欢是刻意和额图取齐。正常人这种情况下就不会再比了，高下以判。但额图他不是正常人，所以，第三箭又离了弦。
高欢也跟着射出第三箭，这次他没有瞄着靶心，而是对准额图的箭尾，后发先至，直接把额图的箭杆劈开，连成一支长箭射向靶心……
现场七个人，五人发出由衷的赞叹声。
秃鹿贵伐说：“想不到贤侄箭术如此高明，可比射雕手了。”
高欢故作谦虚地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说罢，把手中的硬弓交给布尔酷特，准备告辞，不曾想又被额图拦住去路。
秃鹿贵伐气得大骂：“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能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额图根本不理会父亲的责骂，把弓递给可可，向高欢行礼后说：“我不要你当我妹夫，我要你当我哥。”
高欢一愣，这又是几个意思？风一阵火一阵，还真像他的名字一样，一团烈火。看他诚挚的眼神，高欢突然有点喜欢他了。这就是一根直肠子，有点二，但性子纯真，爱憎分明。他看向秃鹿贵伐，有点不太理解额图的意思。
秃鹿长叹一声说：“额图的意思是，他想和你成为兄弟，类似于你们汉人说的结义兄弟。”
听父亲帮自己解释，额图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他的本意就是这个意思。
高欢弄明白额图的心思，也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他看了一眼阿依尔古丽，转而对额图说：“额图，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高欢的兄弟，柔然话怎么说，安达还是安散？”
额图激动地给高欢来了一个熊抱，说：“都是都是，都是兄弟。”
高欢在他的耳边说：“鄂伦是你的，阿依尔古丽是我的，你要替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额图说：“可以可以，我一定照顾好妹妹，不让人欺负她。”
两人相见恨晚的戏码结束后，高欢终于告辞。
和呼延狼两人骑上马走出几百步后，阿依尔古丽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将一串金光闪闪的脚铃塞到高欢手里后，转身跑了回去。
蠕蠕风俗，女子的脚铃交给你，那就是将一生托付给你了！
高欢看着远去的阿依尔古丽，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责任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