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2)
可以的话,五条悟真的不想再去到横滨那片hóng • dēng • qū了。
那里阴郁,黯然,无端地湿冷不说,滋生的咒灵还随处可见。
明明是春日的白昼,可是当他从日光下踏进那里的边界时,整个世界一瞬间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不过厌恶倒是说不上,顶多像挑食的孩子一样,单纯不喜欢那里罢了。
回程的路上,五条悟随手解决了一些咒灵,那些杂碎就像小老鼠一样开始抱头乱蹿。
窸窸窣窣的窃语随之而来。
他走进废弃的隧道,沿着生锈发黑的铁轨前行。
前方的出口,圆栱的形状,像一扇发亮的窗。
有漆黑的小咒灵跑在前面,转瞬就像被消灭了似的,扑进了那片光亮中。
许是无聊,他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骚扰自己的朋友。
结果,接的人只有夏油杰,他也不失望,一开口便问:“杰,你出任务多久了?”
电话那头的人对他这通电话似是困惑,但语调轻轻,含着几分不带情绪的气息:[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啊……”
银发的少年挑了挑眉,随即像宣布什么高兴的大事般,以挑衅的口吻笑道:“我竟然一点都不想你欸!”
[……]
好在那边的人早就习惯他的脾气了,过了一会才道:[你是有什么猫病吗?被你惦记还真是没好事。]
五条悟自然也不在意来自夏油杰的互损。
他和夏油杰、家入硝子确实是很长时间没见了。
从十二月底的圣诞节后,高专的咒师就被安排到处做任务。
到今天来,他好不容易能歇下的时候却连高专的黑色制服都没换下,就跑来了横滨。
同时,他才发现,已经春天了。
当下,少年哼着调,轻浮地笑:“我还以为没我陪你出任务你会怕寂寞嘞。”
言毕,他抬手想扶一下镜腿,却发现鼻粱上什么都没有。
就此,他停在距离出口之遥的地方,抬眼向外望去,就见到了满目的爬地菊。
石砌的隧道外,有大片耷拉而下的绿叶。
而满地的蓝色小雏菊,盛放在铁轨之下的斜坡地上。
纤细的枝条盘踞在下。
春日的风轻轻地吹。
不远处,浅浅的河面上被浅蓝的浮色点缀,畔边的青色倒映其上。
波光荡漾的水面之下,春天的影子含着花在绿水中酣畅,一片澈蓝的梦境被电车驶过的声音搅碎。
而他站在暗与亮的罅隙,成了隧道里斑驳纷扰的影子。
然后,他听到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了夏油杰轻飘飘的声音:[人不就是这样吗?就是因为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所以才不会想念。]
“是吗?”
五条悟神情索然。
二月的浮华之间,他置身其中,没像往常一样架着墨镜的眼睛暴露在外,比眼帘中的雏菊和天空都来得更为澈亮。
他的声音也逐渐趋于平缓:“杰,我和你说,我昨晚做了个怪梦……”
与此同时,他迈动脚步,其身影融入了那片春日的光中。
日本这个国家,每当新年一过,各地的樱花就开始相继绽开。
神社间除秽的铃声渐渐远去,庆祝的祭典暂时消失在了回归的日常中。
可惜五条家是个例外。
作为延续了几百年的传统大家族,很多事情总是太过讲究,以致于新一年的开端屁事还大把。
到这个年纪来,五条悟已经算是五条家默认的下一任家主了,自然而然,一大堆事就接踵而来。
虽然他已经将事情一推再推,任性又令人火大地扔给别人做了,但还是有些事必须本人亲自完成。
所以,从横滨回东京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在迈进大门前,他像是故意的,在外边买了一瓶罐装饮料。
新年初的苍雪在回温的春日中褪去。
世界显露出原来的色彩。
青灰的石道瓦檐,浅褐的参堂拜厅。
一段时间不见,五条家并没有怎么变。
而不变就意味着没有稀奇或惊喜,占地偌大的御三家之一,安静得有些无聊。
不出意外的,五条悟看见一路上遇见的人大多都着传统的和服,他们看见他时也会将礼仪敬语执行到尽善尽美、中规中矩,好不无趣。
五条悟甚至没有想和他们搭话的欲望。
他看见家里种的樱树也循规蹈矩地开了。
那些绯色争相竞艳,层层叠叠。
但他已经看了十几年了,再漂亮也看腻了。
还没饮料的新口味来得新鲜。
说起饮料,他这次买的时候难得拿了吸管。
这会他就将其插进罐口内,咬着吸管,故意吐出点气,叫里边的汽水咕噜咕噜地响。
这叫他在五条家一条静谧的小道上显得有些轻挑,又没个正经,惹得有人看来。
少年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向前走。
他凭着身高还有一双百年难遇的好眼睛,其目光越过矮墙,看得更远了。
但五条家的府邸大到望出去时看到的依然是宅院。
无非是假山树柏,浮桥池塘,草木阶板。
他便觉得更无聊了,索性蹦跶着步子绕开人走。
不多时,他自己走在一条绿意葱郁的石道上,五条悟踏过青石,越过浮桥,制服的衣领被春色缀满。
他一边吸着饮料,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颗糖来。
当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一边时,他眼尖地看到了草丛边上似有影子一晃而过。
也是在这须臾间,他脚步一顿,骤然回过头去的时候,就瞅见一抹失了形的黑影朝他迎面扑了过来。
这一瞬,他好似看到了遮天蔽日的太阳风暴,以致于苍蓝的瞳孔一缩。
刹那间,饮料被打翻,身上有了不可忽视的重量。
冒泡泡的汽水在空气中迸溅,沾上了他的唇角。
就此,少年尝到了湿凉的味道。
他不禁用舌尖舔了一下,将其卷入了嘴里。
是甜的。
五条悟得出了结论。
不是咸的。
而这个结论是个很好的支撑点。
至少五条悟马上反应过来,将自己身上沉甸甸的东西一抓,一看,发现是只肥得很的黑猫。
对此,他眼角一抽,瞬间呲牙咧嘴起来:“臭猫!”
他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制服,已经被饮料打湿了一片。
于是,他气得拎住那只猫的后颈扯了扯,结果小家伙像是受到了威胁似的,那双尖爪子还就扣住他胸前的衣服不放了,还炸毛朝他使劲哈气。
五条悟看得更气了,便扯得用力了些。
可眼见自己的制服可能要交代在它的爪子下了,甚至到了今天不是他的制服破就是它的指甲断的程度了,它还不放,五条悟索性放空脑袋,翻了个白眼,懒得扯了。
还别说,他不扯了后,那只猫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五条悟觉得挂在他胸前的这只猫沉得能拉弯他的背。
但真的弯下身来他可就输了,最强的五条大少爷怎么可以在自己家输给一只小猫咪呢!
于是他挺直脊梁,装作若无其事开始走。
晃动的步伐叫它又是喵又是咪地叫着,显然是怕了。
对此,五条悟恶劣地笑,却见黑猫开始往上爬,似乎想站到他肩膀上来。
他感觉重量开始往上移,不禁咂舌,终于吝啬地伸出手去,用手托住它防止它摔下去。
踏实的掌心似乎给了它足够的安全感,它拿后腿蹬了蹬,确定有了落脚点后才将爪子从五条悟的制服上收回,随即往下一跳,扭着屁股甩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远了。
而被折腾了一番的五条悟只能朝它张牙舞爪地竖个中指,以示气恼。
作罢,他看了看自己的制服。
啧,上好的纤维布料都抽丝了。
按理来说,五条家的大少爷有无下限术式,那只臭猫哪里碰得到他。
但好巧不巧,他最近正在开发自己的术式——他要将至今为止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实现自动化,从咒力强弱、速度、质量、甚至是形状等因素对物体的危险程度进行甄别选择。
所以下次也把饮料和猫都加入无下限的自动屏蔽套餐里吧。
他想。
不过还处在初级的测试阶段就是了。
要是最后连毒物也能甄别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隔着摇摇曳曳的绿意同他打招呼:“悟少爷,别来无恙。”
少年一看,定了十秒钟在想他是谁。
对方对他的冷淡似乎见怪不怪,嘘寒问暖了几句后,才问:“想请问您一下,织田小姐最近的状况……”
“啊……”五条悟终于发出了声音来。
他想起这人是谁了。
许是五条悟的反应叫他困惑,那人一愣,嘴上斟酌了一会才吐出了一番话来:“啊,因为在您之前,是在下负责关于她身上咒灵的袚除工作的,虽然您之前和在下说她之后都交给您了,但是,她的情况并不普通,所以就想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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