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3)
而他为什么要一直记着?如果他不喜欢她被人刺杀,那就更应该快点忘记,为什么要一直记着?
我负了她一辈子,负她的情、负她的义……那十一枪本该是我受的,四年零八个月十八天来,从不曾忘……
「是我逼的吗?」她对着药壶,喃喃自语,「因为当年你没有救我,所以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决定有一天要为那件事而死,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救我呀!
我知道大家都欺负你,让你难过,但是无论如何,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疼你,你不要总是以为自己是没有人要的小兔子,只有早早的死掉,才会让所有人开心嘛!
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你就快回来吧!我喜欢看见你陪在我身边……」
想着想着,盼儿一只手轻抚上唇,那天夜里的吻,依然那么热……
一阵焦味传出,大牢里的狱卒暗自叫苦连天。
这疯丫头一天不知道要烧糊多少药才甘心,那些药可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名药呢!她不好好看着药汁,却整天对着炉子发呆,有些狱卒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想把整个大牢都烧了,然后越狱?
药又糊了!盼儿怔了一怔,「狱卒大哥……」她抬起头来叫。
「来了来了,新药炉、新药材、还有上好的长白松木。」狱卒扮着一张和善的笑脸,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捧了上来,「姑娘你继续烧,继续烧,别客气。」
原来狱卒都是这样的好人!
盼儿继续煽火,眼神仍是痴痴的,满心满眼都只有她那一个永琏!
乾隆满心烦恼,永琏这个儿子,不能眼见他死,却又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那大牢里的丫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负起手,在堂内走来走去,只觉得人到了木兰府后,似乎处处不顺,以后就算木兰府盛产麒麟瑞兽、天女散花,他也万万不想来了。
「皇上可是烦恼永琏之事?」身边一位清贵雍容的皇子突然沉声问道。
「朕该拿他怎么办?」乾隆浓眉紧蹙,「有谁可以告诉朕,要把永琏如何处置才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清贵的皇子清雅地道:「皇阿玛这个问题,还当问永琏才是,他自己应该最清楚他造成的形势,虽然我不清楚这骑虎难下的局势是他故意造成的,还是无心的……」
「太医说他头顶的伤痕是刀伤,年幼便成,幸好下刀之人气力不足、不擅刀法,所以才留下了他一条命来。」乾隆眉头紧蹙,「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伤朕的皇子?」
清贵皇子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皇阿玛难道当真心中无数?」
乾隆陡然转过身,一双眼睛凌厉地盯着他。
「永琏死了,谁得利最大,自然就是谁了。」皇子淡淡地道,唇色有一丝青白,「永琏是嫡子,排行老二,他死了自然轮到老三。四年前是谁第一个说永琏害死亲娘?四年后永琏祸乱朝局,疯的又是哪一个?皇阿玛,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些话你一个字都不能给我泄露出去!听见了吗?」乾隆压低声音,阴沉愤怒地说。
皇子优雅地下跪行大礼,「遵皇阿玛旨。」
「起来起来,不必行这么大礼。」乾隆烦恼已极,转了个身,「永琏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他会恨朕、恨皇宫大内、恨你们兄弟,如果起因是这两刀,那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嗯。」皇子带着尊贵的表情,漠无感情地应了一声。
永琏伤得虽然很重,但毕竟是外伤,再加上他的武功医子极好,休养了一个月后,就已经大抵无事了。
这一个月来,他留在木兰府,陪圣驾的皇宫大臣们自是离他远远的,以免个不慎,惹祸上身。因此他的病房里,除了贺孤生之外,几乎没有人来过。
盼儿依旧口日专心煎药,只要贺孤生告诉她永琏情况好转,她就笑颜灿烂。其实她担心永琏,更怕永琏会担心她,所以也一个劲儿地努力让自己在牢房里过得很好。
「鱼儿水上游,狗儿洞里走……」水琏不但没死,还每天喝着她煮的药汤,想到这些,她就会笑咪咪的,「我等小姐来,日日不烦忧……」
「好难听啊!」狱卒们窃窃私语,「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丫头不要熬药,不要唱歌?她……她真有shā • rén于无形的本事!」
「除了等二皇子赶快好起来,把这个女人领走,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敢放她走?」
狱卒正在窃窃私语,突然咿呀一声,牢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细心地反手扣上了门。
「什么人?」一个狱卒拔刀冲了上去,大喝一声后,突然声音小了起来。「二……二皇子!」
来人衣发飘拂,颀长的身材,正是让木兰府惊心动魄的永琏。
永琏?盼儿陡然忘了自己在煽火煎药,见到来人,啪的一声,手里的蒲扇掉了下来。
「君知!君知!」她扑到牢房的栅栏前,兴奋地向他挥手,「我在这里!」
傻丫头,见他一面,值得这样开心吗?永琏半蹲下来,凝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君知……永琏!」盼儿笑颜灿烂地望着他,似乎对于知道他的真名叫作「永琏」,而觉得很得意。
永琏微微咬住了唇,她面对着他的时候,为什么总能这么满足?这么开心?
「盼儿。」他本有千千万万句话要说,话到唇边,却什么也不及「盼儿」两个字好。顿了一顿,他仍然只是轻轻地叫了声:「盼儿。」
「嗯。」盼儿伸出手,穿过栏杆,伸进他的衣袖里握住他的手臂,感觉着他身上的温暖,「你的伤好了吗?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熬药,你有没有喝?」
她一见到他,就忘了什么生生死死的事,只是单纯地关切着他,过去发生的事,即使是昨天才发生的,她也都忘记了。
她居然什么也不问!?不责怪他寻死!也不责怪他是个活得那么失败的男人!只是关心他的身体好不好?药有没有吃?
永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手的温热,「你的眼睛怎么样?能看见东西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大致上还能勉强维持平静。
「可以可以,我这不就看见你了吗?」盼儿拼命点头,对于自己的眼睛,毫不在意,「你的伤……」
「已经好了,我怎么敢不赶快好?我听说……你每天烧掉了好多药!」永琏笑了,声音却愈发颤抖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盼儿顿了一顿,「你别再死了好不好?你让大家都很害怕,那样不好。」她低声说。
就只是这样吗?永琏的手松开她的手,转而抓住她的肩膀,颤声道:「你不恨我吗?不恨我那个时候没有救你?不怪我四年来总是不回去?不怪我这几年做了那么多错事、杀了那么多人……」
盼儿秀丽的脸颊缓缓地抬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永琏,「我可以为你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永琏救,是真的……」她伸出手,触摸永琏的脸,「你的心里难过,所以不回家,你杀的人都是坏人,我知道的……」
困扰了他四年的心结,在她心里就这么简单?可笑他却苦苦挣扎了四年,挣扎在憎恨与淡泊之间,原来真正淡泊的人是她……他深吸一口气,隔着栏杆紧紧地抱住她。
这是苍天给他的宝!苍天没有亏待过他!一切的恨都是错的!
「永琏?」盼儿觉得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你发烧了吗?」她关切地问。
这丫头!好杀风景。永琏轻轻吻了一下她微启的唇,这个吻也是一触即分,却如火一般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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