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3)
「天啊!」在场的人那么多,在永琏的眼神气势之下,居然无一人敢阻止他,直到两刀入胸,直到盼儿冲过来抱着他悲嚎的时候,贺孤生才惊醒,掠过去点住永琏胸口流血的几处穴道。
但……要怎么救?这匕首长达四寸,接连两刀全部没胸,永琏分明不存在要活下来的念头了!
惊骇过头的乾隆,突然张口结舌地开口:「刀……刀……」他极力吞下一口唾沫,极力定了神,「刀断了!」
贺孤生眼色一亮,双指一夹,从永琏胸口拔出一节断刀。
永琏手劲甚强,求死之志甚烈,匕首的刀刃承受不起,居然断了半截在他胸口,这么说,那第二刀刺下的伤势就不甚重了!如果只有第一刀的重伤,或许还有希望!
「来人啊!」乾隆厉声道,「去请大夫,朕不要他死!去找大夫!找不到就招御医!」
「是!」旁观的众人悻悻地应了一声。
这下子永琏死不了,又是心头一块祸患了!
数日之后。
「永琏,给我醒过来……」
有人在他耳边冷冷地重复,永琏的意识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
他不要醒,活下去真的……太辛苦了!大多数与他相关的人都不愿意他活着,即使有她苦苦地留他,可是他真的不能容忍自己伤害了她如此多之后,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十一支长枪、她的一双眼睛,还有她失掉的那些快乐,他亏欠她太多,多得让他无颜说爱,无颜……苟活。
「爱新觉罗.永琏!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一双手掐死你!盼儿被你吓疯了你知道吗?你活着害了她一双眼睛,死了还要害她一辈子吗?你给我醒过来!」说话的人语气讥诮冰冷,正是贺孤生的声音。
听到「盼儿被你吓疯了」,飘浮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魂魄,突然回归了肉体,永琏陡然睁开了眼睛。
这下贺孤生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他也只是对着昏迷的人发火,却不知道他竟然真的醒了!
「盼儿……」永琏低声说,一口气换不过来,他再度闭上眼睛。
贺孤生哼了一声:「她疯了!她打了你爹!」
永琏的神志并不十分清醒,「什……么……」
「她打了你爹,当今的乾隆皇帝。」贺孤生冷冷地说。
永琏这次是真的醒了,「她……她……」
「她为你打抱不平。」贺孤生的眸子微微暖了起来,「这样一个好丫头,我不理解你怎么能抛下她就走,而且还丢弃了她两次!两次!」
永琏低声说:「三次。」
贺孤生默然,包括这一次永琏拔匕首自裁,他一共丢弃了她三次,一点也没有错。
「但她还是只为你拼命。」
「她是个傻丫头。」永琏微微笑了,低声道:「我……我很舍不得……」
「舍不得你还是丢下她不理,她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不知道什么是伤害!」贺孤生冷冷地看着他,「算你好运!我本想挖了你一双眼睛给她的眼睛陪葬。」
「你挖吧。」永琏低声说。
贺孤生冷哼:「我不挖死人的眼睛。」
永琏闭目微微一笑,只低声说:「你该挖的。」
「她会找我拼命的!」贺孤生冷冷地说:「她连你老子都敢打,嘿嘿!」
「她爱君知。」永琏缓缓地说。
「不要再说永琏不是君知,我知道你自觉亏欠她太多,但你若藉死来逃避,才是害了她,她会陪葬的!」贺孤生挖起一杓东西,塞入永琏嘴里,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爱一个女人爱到伺候情敌的地步,他做人当真失败极了!
嘴里涌进来的是苦药,永琏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贺孤生满脸不耐烦,却怕一不小心噎死了他,盼儿会和他一起死,只好耐心照顾他。
「她人呢?」永琏低声问。
「在大牢里。」贺孤生说,「她打了皇上一个耳光,然后问他:『你为什么不疼他?』」苦笑了一下,贺孤生叹息,「你老子大概被她一句话问傻了,居然找人救活了你,不让你死。」他绝口不提他也救命有功。
「为什么不让我死?」永琏继续低声问。
「因为他是你爹。」贺孤生冷冷地说,「想你死的人固然不少,想你活的人也不是没有。」
「是吗?」永琏轻声问了一句,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最多想挖了你的眼睛,不想要你的命。」贺孤生补了一句,「不要以为没有人希望你活下去。」他再挖一杓苦药塞入永琏嘴里,「这药材是你老子给的,药方是最好的大夫开的,药汤是盼儿煎的。她在牢里整天做的就是这些,别担心她,你老子并不想为难她,只不过做个形式罢了。」
「是吗?」永琏依然轻声地问。
贺孤生终于发现这个家伙,为什么能牵动那么多人的心了。光是他这句「是吗」,就带给他一种心痛的错觉,仿佛这家伙吃了许多许多苦,终于得见天日一般,让人有些鼻酸。
「她在等你,等你回品安坊。」
「品安坊……」永琏心中浮起往日画面,想到盼儿的安胎药、吴妈擅传的流言……唇角微翘,微微一笑。他能回去吗?能吗?
贺孤生的手落在他肩上,「你忍心让那个傻丫头再白等一次吗?」
永琏只是那样微笑着,没有回答。
盼儿专心在牢里煎药,那浓郁的药味薰得狱卒们头昏眼花,却不敢阻止她。
永琏是个疯子!他的女人更是个疯子!
她居然打了皇上!
那天永琏倒下之后,皇上整个人都呆了,霎时,众人只见这丫头冲了出来,几声惨嚎就像是她被剐了层皮般。本听说她是个瞎子,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看见了,劈头给了皇上一个耳光,问:「你为什么不疼他?」,简直疯得够呛,皇上被她问傻了,居然也没生气,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这疯丫头。
随后,虽然将她给关进了大牢,但是却嘱咐万万不可以动她一根手指,她要什么就给什么,要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所以,她执意要熬药给永琏吃,谁也不敢说不,只能任那种难闻之极的药味,在整个大牢里弥漫。
永琏他为什么要这样?他说负我……是什么意思?盼儿一边煽火,一边苦苦思索。他还记着当年京城的事吗?那都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她已经快要忘记,虽然说很多人刺了她,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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