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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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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

不太注意形象。”我想,那位孤独的剪影者所说的话,有很深切的道理,尤其是人坐在

照相馆灯下所拍的那种照片。

他很快地剪好了我的影,我看着自己黑黑的侧影,感觉那个“影”是陌生的,带着

一种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忧郁,因为“他’嘴角紧闭,眉头深结,我询问着剪影者,

他说:“我刚刚看你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就觉得你是个忧郁的人,你知道要剪出一个人

的影像,技术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观察。”

剪影者从事剪影的行业已经有二十年了,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以前是在各地的观

光区为观光客剪影,后来观光区也被照相师傅取代了,他只好从一个小镇到另一个小镇

出卖自己的技艺,他的感慨不仅仅是生活的,而是“我走的地方愈多,看过的人愈多,

我剪影的技术就日益成熟,捕捉住人最传神的面貌,可惜我的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有

时在南部乡下,一天还不到十个人上门。”

做为一个剪影者,他最大的兴趣是在观察,早先是对人的观察,后来生意清淡了,

他开始揣摩自然,剪花鸟树木,剪山光水色。

“那不是和剪纸一样了吗?”我说。

“剪影本来就是剪纸的一种,不同的是剪纸务求精细,色彩繁多,是中国的写实画;

剪影务求精简,只有黑白两色,就象是写意了。”

因为他夸说什么事物都可以剪影,我就请他剪一幅题名为“黑暗”的影子。

剪影者用黑纸和剪刀,剪了一个小小的上弦月和几粒闪耀为星星,他告诉我:“本

来,真正的黑暗是没有月亮和星星的,但是世间没有真正的黑暗,我们总可以在最角落

的地方看到一线光明,如果没有光明,黑暗就不成其黑暗了。”

我离开剪影者的时候,不禁反复地回味他说过的话。因为有光明的对照,黑暗才显

得可怕,如果真是没有光明,黑暗又有什么可怕呢?问题是,一个人处在最黑暗的时刻,

如何还能保有对光明的一片向往。

现在这张名为“黑暗”的剪影正摆在我的书桌上,星月疏疏淡淡的埋在黑纸里,好

像很不在意似的,“光明”也许正是如此,并未为某一个特定的对象照耀,而是每一个

有心人都可以追求。

后来我有几次到公园去,想找那一位剪影的人,却再也没有他的踪迹了,我知道他

在某一个角落里继续过着飘泊的生活,捕捉光明或黑暗的人所显现的神采,也许他早就

忘记曾经剪过我的影子,这丝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个悠闲的下午相遇,而他用

二十年的流浪告诉我:“世间没有真正的黑暗。”即使无人顾惜的剪影也是如此。

——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三日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

三十年代最当红的男明星白云自杀去世了。

当年白云在上海的盛况,据说目前最红的明星秦汉、泰祥林、王冠雄,李小飞加起

来都还比不上,我父母那一辈的影迷,一提起白云,总是勾起一些伤感的回忆;谁想到

那个时代在银幕上最闪亮的明星,死后竟是黄土一,连墓碑都找不到。卅年的年华,把

白云从地上最明亮的地方,埋到最黑暗的地下。

白云自杀的同时,我最喜欢的智慧型明星英格丽褒曼也逝世了,可是两人的身影却

是完全不同的景况,褒曼逝世的时候,她的儿女都围绕身边,倍极哀荣。第三天tái • wān电

视公司还播出一个一小时的专辑“英格丽褒曼的荣耀”,来纪念这位为全世界尊敬的影

人。

可是白云呢?白云的逝世在电视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新闻,更何况是专辑了。当初他

为自己取名为“白云”就已经为结局下了断语,他生前有两句话:“生是飘客,死是游

魂。”是有着多么深沉寥落的寓意,怪不得一些老演员像葛香亭、欧阳莎菲在他坟前致

祭时也免不了老泪纵横。

中国演员老来的处境,总是令我油然地兴起衷感之心,他们不能像西方的演员,终

其生都闪烁着明星的光泽,他们不是恒久的星星,而是瞬息消逝的流云。但是又何尝演

员如此,这触及到我经常思考的时间问题,时间,对一位曾经光芒万丈的人是一个多么

无情的杀手。怪不得白云逝世的时候,一位影剧记者慨乎言之,问起如今当令的年轻演

员,他们竟茫然的问起:白云是谁?

白云是谁呢?白云千载空悠悠,白云只是在干净的天空中飘过的一朵云吧。它在清

晨的旭日中,在黄昏的夕阳里,都会反射出五彩的光泽,但一到了黑夜,再美的云也没

有人看见了。

我最喜欢辛弃疾的“破阵子”,这是辛弃疾为纪念当时一位具有军事和经济才华的

思想家陈亮,所吟赋出的壮词:

醉里挑灯看剑

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

弓如霹雷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的词意是美的,在美的背面却有一种对时光流逝的哀伤,我觉得最令人动容

的是“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从这两句词来看看白云,实在最贴切不过。多

少令人怀念的人物,终也免不了白发生的处境,更糟的是,在辉煌后的寂寞,使一位曾

扮演过顾盼自雄的英雄人物,最后在偏远的旅馆仰药自杀。

前几天,两位菲律宾的华裔画家洪救国、王礼博来tái • wān,我抽出两天的时间,陪他

们到台中去探望老友席德进的墓园,同行的还有画家李锡奇、朱为白,以及席德进的生

前知已卢声华。

我们到达大度山花园公墓时,正好是阳光最烈的正午,阳光遍照在墓园上,附近的

相思林里传来喧哗的鸟声。席德进的墓园是他生前亲手规划,格局很像中国明朝小小的

园林。在墓园里有一座“望乡亭”,颇能见到画家最后的心愿。我站在“望乡亭”的圆

门,往山下望去,那里没有画家的故乡,只有栉比鳞次的楼房层层相叠,我们的心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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