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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
都有一千支银针,不巧失落了一支,不必伤悲;因为我们还有九百九十九支银针,它们
仍然能散放光芒,正如天上繁星万盏,有时雨天少了一颗,其他的还是为我们放光。
——一九八三年三月二十日
马蹄兰的告别
我在乡下度假,和几位可爱的小朋友在莺歌的尖山上放风筝,初春的东风吹得太猛,
系在强韧钓鱼线上的风筝突然挣断了它的束缚,往更远的西边的山头飞去,它一直往高
处往远处飞,飞离了我们痴望的视线。
那时已是黄昏,天边有多彩的云霞,那一只有各种色彩的蝴蝶风筝,在我们渺茫的
视线里,恍愧飞进了彩霞之中。
“林大哥,那只风筝会飞到哪里呢?”小朋友问我。
“我不知道,你们以为它会飞到哪里?”
“我想它是飞到大海里了,因为大海最远。”一位小朋友说。
“不是,它一定飞到一朵最大的花里了,因为它是一只蝴蝶嘛!”另一位说。
“不是不是,它会飞到太空,然后在无始无终的太空里,永不消失,永不坠落。”
最后一位说。
然后我们就坐在山头上想着那只风筝,直到夕阳都落到群山的怀抱,我们才踏着山
路,沿着愈来愈暗的小径,回到我临时的住处。我打开起居室的灯,发现我的桌子上平
放着一张从台北打来的电报,上面写着我的一位好友已经过世了,第二天早上将为他举
行追思礼拜。我跌坐在宽大的座椅上出神,落地窗外已经几乎全黑了,只能模糊的看到
远方迷离的山头。
那一只我刚刚放着飞走的风筝,以及小朋友讨论风筝去处的言语像小灯一样,在我
的心头一闪一闪,它是飞到大海里了,因为大海最远;它一定飞到最大的一朵花里了,
因为它是一只蝴蝶嘛;或者它会飞到太空里,永不消失,永不坠落,于是我把电报小心
的折好,放进上衣的口袋里。
朋友生前是一个沉默的人,他的消失也采取了沉默的方式,他事先一点也没有消失
的预象,就在夜里读着一册书,扭熄了床头的小灯,就再也不醒了。好像是胡适说过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但他采取的是另一条路:宁默而死,不鸣而生,因为他是那
样的沉默,更让我感觉到他在春天里离去的忧伤。
夜里,我躺在床上读史坦贝克的小说《伊甸园东》,讨论的是旧约里的一个章节,
该隐杀死了他的兄弟亚伯,他背着忧伤见到了上帝,上帝对他说:“你可以辖制罪。’
你可以辖制,可是你不一定能辖制,因为伊甸园里,不一定全是纯美的世界。
我一夜未睡。
清晨天刚亮的时候,我就起身了,开车去参加朋友的告别式。春天的早晨真是美丽
的,微风从很远的地方飘送过来,我踩紧油门,让汽车穿在风里发出嗖嗖的声音,两边
的路灯急速的往后退去,荷锄的农人正要下田,去耕耘他们的土地。
路过三峡,我远远地看见一个水池里开了一片又大又自的花,那些花笔直的从地里
伸张出来,非常强烈的吸引了我。我把车子停下来,沿着种满水稻的田埂往田中的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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