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房宿×钥匙×图穷匕见（1/2）

～～萧冰朔，你应该怀疑我的。否则，也不会到这一刻后悔莫及。～～

冰朔和谢君勉刚刚冲进那废弃的建筑楼，就听到江炎歇斯底里的咆哮：“王八蛋，不许你碰我叔叔！！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轰轰的巨响，伴随着建筑物剧烈的摇晃，和头顶尘土的坠落，让冰朔和谢君勉齐齐变了脸色。

“江炎！”两人循着声音，很快找到了几近疯狂的江炎。

此时的江炎双目赤红，满身尘土，拳头上沾着斑斑血迹，正在不顾一切地砸向眼前的水泥墙。血肉之躯哪里能与铁石相撞，可在他一拳又一拳的轰击下，厚实坚硬的承重墙竟然出现了丝丝裂缝，甚至皲裂的墙体中，还能看到弯曲的钢筋，足可见江炎的力量有多大。

“江炎，冷静点！”冰朔一把扣住江炎，手指狠狠按了一下他脑hòu • xué道。

江炎原本神智癫狂，感觉有人靠近就要一拳挥过来，在看清了冰朔的面容后，又猛然收力。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他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眼泪却忍不住滚落下来，“冰朔，他们真不是人！！我叔叔，我叔叔他……”

“冰朔，真是好久不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冰朔本就森然的面色越发冰寒彻骨，“没想到，我们再次重逢，竟然是在这样的地方。何大哥作为东道，却连酒水都不能招待你一杯，真是过意不去呢！”

冰朔缓缓转身看了一圈，只见这栋建筑楼的每一堵墙壁上，都出现了何佑君的投影。不只是影像，就连他的声音，也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无论是绑走江皓，还是逃到这样一栋特殊布置过的建筑楼，都说明，何佑君是有备而来。

他转身不动声色地朝谢君勉看了一眼，谢君勉立刻会意，悄悄往后退。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何佑君的声音却适时响起来，“你们三个最好都留在原地，让我能看得见，否则，我可不保证下一秒，江皓还能不能活着。”

说着，他侧开身，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背后的手术台展现给了三人。

看到这一幕，江炎顿觉头皮炸裂，不顾一切地又要冲上前去，却被冰朔死死拽住。

何佑君轻笑道：“Mars，别这么激动嘛！这只是一个正规的手术，切开你叔叔的胸腔，将他的心脏暂时移出体外，然后将植入他心脏中的AH7123芯片取出来。放轻松，这个手术很普通，上怀市随便一家三甲医院，都有医生能做。更何况，我替你叔叔请的，还是这方面最权威的教授。当然，如果你叔叔连这样的小手术都熬不过去，那就只能怪……上帝不保佑他了！”

江炎嘶声咆哮：“你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动我叔叔！！”

“呵，这就只能怪你爷爷了。”何佑君摇头遗憾道，“谁让他狠心将AH7123芯片放在了你叔叔身上，而不是你爸爸或者你身上呢？”

“AH7123芯片？”

“咦？你不知道吗？”何佑君露出一脸夸张的惊疑，“AH7123中记录的可是天使坐标，在那坐标中有堕天计划需要的所有资料，还有……真正完美的Angel还原剂。别说我们想得到，就算你身边的萧冰朔，心心念念的不也是拿Angel还原剂，去救他的妹妹吗？”

江炎猛然转头看向冰朔。

冰朔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何佑君，淡淡道：“没想到，Re-Angel发作五次，你居然还醒着？看来应该是投靠了个了不得的主子，得到一些赏赐，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吧？”

“萧冰朔！！”何佑君的面容陡然扭曲了一瞬，“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需要苟延残喘，奴颜婢膝？！你明明答应过我，会解除我身上的Re-Angel试剂！”

“我答应的，是救了琉璃性命的何大哥。”冰朔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拿我和琉璃当你加入堕天计划的筹码，还指望我救你，你配吗？！”

何佑君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汹涌的不知道是怨愤、不甘还是仇恨。不过很快，他就低低笑起来，“好，好，我不配。不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AH7123芯片到了我的手上，很快，天使坐标和Angel试剂也都是我的。而你，什么都得不到，只能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你在乎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哈哈哈……萧冰朔，这就是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报应。”

话音未落，建筑楼外突然响起了喀拉拉的声响。

谢君勉脸色难看道：“是卷帘门，所有的卷帘门都被关闭了，冰朔，他们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冰朔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牢牢盯着投影中的何佑君，右手则悄悄握上了口袋中的手机。

“芯片取出来了。”投影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叔叔，叔叔，你怎么样！”江炎忘乎所以地扑上去，却一头撞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

投影中那负责手术的老教授摇头叹息道：“虽然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患者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终究还是出现了严重心脏衰竭。要是能再养上一段时间再做手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唉，让亲人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老教授一边脱下手套口罩，一边有些萧索的离开了镜头，而江炎却是呆立在原地，彻底失去了呼喊愤怒的力气。

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他的叔叔，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江炎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猛然朝着楼梯冲过去。

何佑君从得到芯片的喜悦中醒过神来，看到江炎的动作，连忙暴喝一声，“江炎，你敢再踏前一步，我让你叔叔连全尸都没有。”

江炎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成拳头，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一滴滴落下，他却浑然不觉。

“这就乖了嘛。”何佑君见三人投鼠忌器，全都不敢动弹一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刚刚就说过了，我已经给你叔叔找了最好的专家，让他接受正规手术，可他还是活不下来，又能怪谁呢？”

江炎双目赤红，死死瞪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何佑君，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你把今日的血债，十倍百倍地偿还回来！”

何佑君眸光闪了闪，哪怕只是隔着镜头对上江炎那嗜血的双眸，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江炎外表憨厚老实，平日行事又低调，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忘记，在冰朔入学之前，他可是在穹苍学院中唯一能与Gallant抗衡的传奇人物。七月流火，指的不仅仅是学委会总长Gallant，也是武道派唯一的战神Mars。

就在这时，何佑君手中的智能手环发出滴滴的声音。他一看来电人，神色变了变，连忙接通，“老爷，芯片已经拿到了，我这就让人给您送过去。”

“不，芯片还没有拿到。”手环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手中的芯片是不完整的，只有坐标，没有钥匙，哪怕找到了生态舱，也不可能打开。马上弄醒江皓，问他另一半芯片在哪，他一定知道，这世上，也唯有他知道！”

……

江皓被注she一针强心剂，缓缓睁开眼来。

“叔叔！叔叔！！”耳边传来江炎模糊而遥远的声音，江皓粗粗地喘了两口气，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阿炎……阿炎……”

何佑君拿了一个枕头，垫在江皓身后，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来，“江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江皓的胸口轻轻起伏着，短促而费力，浑浊的双目睁开又闭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的脸，“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是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江先生您请教一下。”何佑君彬彬有礼道，“二十五年前，你的父亲江朋晟先生，是不是在你心脏内植入了一枚芯片？”

江皓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你是谁？！”

“叔叔，你怎么样？！叔叔……”何佑君还没有回答，江皓就听到熟悉的喊叫声传入耳中。他焦急地喊起来，“阿炎！”

可是，身体却是那么的无力，连转动脖子这样的小动作，都仿佛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与在维加斯州，感觉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不同，这一刻，江皓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犹如一团败絮，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机，随时随地只要一阵风，就能将他彻底吹散。

何佑君轻轻叹了口气，从一旁拿过来一个平板，架好了摆在江皓面前，“江先生，您的时间不多了，我允许你看一眼你的侄子，可是想要叙旧，恐怕来不及哦。”

江炎终于看清了叔叔的样子，只见几个小时前还精神奕奕，笑着说这里的生活很好的人，此时却已经奄奄一息，离死期不远。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颤抖着张开嘴，却几乎发不出声音，“叔叔……”

“好了，侄儿你也看到了，现在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然而，江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平板就被拿离了江皓面前。

何佑君露出斯文优雅的笑容，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块芯片是从AngelHoly核心主板上直接脱离的一部分，编号为AH7123。AH7123天生就与AngelHoly建立着联系，哪怕在天涯海角，都能被AngelHoly的主程序定位到。唯有一种情况会发生例外，就是将AH7123藏在人体内，人体本身的生物磁场，会对AH7123发射给主控程序的信号进行干扰，以至于二十五年过去了，穹苍学院那边始终没有人能发现AH7123的踪迹。江先生，我说的对吗？”

江皓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似乎在消化他所说的话。

何佑君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回答，笑容依旧绅士而完美，“可是AH7123的辐射是远远超乎想象的，如果按照人体能承受的正常辐射量来算，照理说，江先生你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死了。可奇怪的是，你非但还活着，甚至直到这两年，才真正出现了衰竭症状。这一点当真非常奇怪。于是，我们就让人查了查江先生你的病历，然后发现，早在十八年前，你也突然发病进过医院急救，那时候电子病历系统还没有普及，所以已经查不到你的具体病情，但我想症状应该也与现在差不多。江先生，我说的对吗？”

江皓的呼吸猛然一重，旁边连着他身体的仪器，发出滴一声刺耳的警告，“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佑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江先生，别激动嘛，我还没说到重点呢！AH7123其实是分为两部分的，一部分是存储单元，里面记录的是当初江朋晟发射的生态舱的地址，而另一个部分，被称为【钥匙】。被发射出去的生态舱，是完全的真空密闭状态，当然，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里面存储的一切都不会氧化腐坏。但同样的，也代表了，如果没有【钥匙】生态舱是绝对无法打开的。一旦强行破坏，生态舱中的自毁程序就会启动……Boom！大家一起同归于尽……所以江先生，你能告诉我AH7123的另一半，那把钥匙在哪里吗？”

江皓缓缓闭上眼，胸口却剧烈起伏着，良久才用嘶哑的声音道：“我……我不知道什么钥匙，更不知道AH7123，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着，他死死抿紧了嘴唇，咬紧了牙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拒绝。

何佑君又道：“AH7123原本是不能分离的，强行分开后，虽然能让辐射减轻九成。但钥匙和坐标，只要有一个没有生物磁场的屏蔽，就会马上被AngelHoly发现。而你父亲江朋晟留下来的遗嘱，应该是……哪怕牺牲你们江家所有人的性命，也一定要掩藏好AH7123的踪迹。”

“不……怎么会这样？”江炎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那是他的儿子啊，爷爷他怎么会那么做？！”哪怕明知道当年给叔叔做手术的人是爷爷，江炎也不愿意相信，爷爷是真的想害自己的儿子，可是此时此刻，何佑君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盆盆冰水将他的心浇的寒凉。

何佑君嗤笑一声：“人性贪婪，在利益和权势面前，什么亲情、道德都不过是一层蛛网，风轻轻一吹，就没了。如果我是江朋晟，一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唯一可惜的是，他比较倒霉，没来得及享用成果，就已经被谢苍龙杀了。”

“不是，咳咳咳……爸爸他不是那样的人……呼……喝……呼……喝……”江皓面色青紫，无法喘息，却拼命反驳着何佑君的话。

何佑君被他吓了一跳，生怕自己还没问出什么，他就彻底心脏衰竭而亡，连忙安抚道：“行行，你觉得不是就不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见江皓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才缓缓道：“重要的是，那个替你分走了另一半AH7123的人是谁？”

江皓闭上眼，微微喘着气，不去理他。

何佑君轻轻叹了口气：“分走另一半AH7123的人，等于是舍掉自己一半的命，再把他的命跟你的绑在一起。偏偏因为存储元和钥匙一旦靠近，就会相互反应，让辐射在瞬间增强数十倍，所以你们甚至必须被迫分离。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愿意这样无怨无悔地为我付出，我也舍不得出卖他。”

江皓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浑浊的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

“可是江先生，你也应该明白，钥匙和存储元的辐射是几乎等量的。这两年，你的身体被辐射拖垮。那个藏着钥匙的人，也绝对好不到哪去，恐怕最多再过两年，就要步你的后尘。”

何佑君声音轻轻的，带着悲天悯人的诱哄，“他已经为你牺牲了大半辈子，你忍心，让他跟你一样英年早逝吗？只要你把那个人是谁告诉我，我们取出钥匙，他自然能好好活下去，这样大家都皆大欢喜不是吗？”

江皓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来，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AH7123之所以不能分离，是因为钥匙只有与芯片在一起，才能……才能保持活性。当年，那个人为了让我活下来，想到了用他的身体，用……用人体生物能来保持钥匙的活性。可是，这个活性，一旦离开他的身体超过三十秒就会消失，而打开生态舱的门，至少……需要十分钟。”

何佑君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江皓喘息着，低低笑起来，“所以，你们想要打开生态舱，唯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钥匙仍旧留在他体内，然后，让生态舱的机械手，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进行钥匙匹配。十分钟，整整……十分钟，当生态舱门打开的时候，他的命还在吗？现在，你……还觉得，我会把钥匙在谁手上告诉你吗？”

何佑君轻轻鼓了鼓掌，“江先生果然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但江先生有没有想过，你想要保住这个人的命，就可能保不住你宝贝侄儿的命。想必江先生也不想真的看到江家绝后吧？”

话音刚落，江炎三人所在的位置天花板发出咔咔声响，原本铝制的吊顶竟然自行移动，出现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何佑君冷冷看着江皓，“江先生，我原本是想跟你好好谈的，可惜你非要撕破脸。那个人是对你情深义重，但你可别忘了，这两年是谁为你到处求医，是谁为了赚你的医药费，不惜去地下拳坛打黑拳。你的侄儿江炎，待你可是比亲生儿子都孝顺百倍。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吗？”

“你这个畜生……畜生！”江炎嘶吼着扑上去，连接在他手上的管子被拽倒，乒铃乓啷倒了一地，“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啊！畜生！！”

何佑君退开一步，冷眼看着他扑倒在地上，如奄奄一息的狗一般费力喘息，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说出那个人是谁，可就别怪枪弹无情。三、二……”

砰——！！房门被一脚踹开的轰鸣，打断了何佑君的话语。他愕然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脸色陡然大变，发出一声难以置信地尖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站在门口的少年一身白色毛衣，已经被沾染的脏污不堪，头发上缠着蛛网和灰尘，就连脸上也横一道竖一道都是泥灰。少年的样子可以说狼狈不堪，可何佑君看到他，却吓得一颗心几乎要从心脏中蹦出来。

萧冰朔！萧冰朔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被困在一楼那个牢笼中吗？明明他刚刚还看到萧冰朔在镜头中的，他应该在镜头中不敢动弹啊！

何佑君本能地回头朝着一旁的平板看去，下一刻，只觉彻骨的冰寒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