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3)
“为什么?你想学着做好穿耐用,而且设计院新颖,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多功能鞋。”
好骄傲的男人,处处都要赢人。
咏辛微笑,从包包里拿出东西,放进他手里。
“口含锭?”他低头看,还是他吃惯的牌子跟口味。
“不,是上回向你借的幸福,还给你。”
“你不知道我很大方?”
“什么?”她没听懂。
“幸福给了你,我就不会要回来。”
“那么……我們一起分享。”她倒出幾顆口含錠,一人一半,讓芬芳清涼充斥口腔。
她握起他的手,這回詠辛打心底將他當成朋友,解開心結,她再不擔心自己是不是變態,她想,他们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咏辛回到家,以为失恋的阴影已经随风而去,她没问题,礼评一样能解决问题,谁想得到,家里还有另一片失恋阴影。
唉,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麻烦,在工商快速发展的现代,它的存在实在不符合经济效益。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可丹一看见她,马上搂住她的脖子,嘤嘤啜泣。
爱情把晴天蛙蛙变成了林黛玉,多无奈的事情。
咏辛没说话,轻拍可丹的背,静静等待可丹情绪平复。她猜,她需要发泄。
“我以为他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可丹说。
她了解,不然可丹不会天天在家里面练钢琴,不会每首曲子都弹出恋爱的甜蜜风情。
以前,咏辛不知道可丹会弹钢琴,现在,她对她的琴艺佩服得五体投地,她方知,可丹的天份不是只有刷卡或付现。
“那一次,他把我拉进他家里,我以为……”
她记得那个笑话,她们谈过好几次,每欠说每欠笑,两个女人像花痴般笑闹成一团。
那天夜里,可丹以为王子想要对她那个那个,害她心头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的。
她一方面想像自己守护了二十几年的贞操,将要奉献给白马王子,感觉又惊又囍,一方面想着她外面穿得很平民,里面却穿了一套上万块的LISECHARMEL内衣裤,担心伪装将要穿帮。
她吓得不得了,却不愿意甩掉王子的手,深怕机会错失,王子再不会多看她一眼。
于是,她走进王子的公寓里。
王子的公寓很破旧,磨石了地板,老式的电灯一闪一灭,唯一的椅子是三百年前的藤制椅,桌孖由一个木箱代替,家具油漆过了却仍然看出式样老旧。
但是,偌大的空间整理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地上连一丝灰尘也没有,各项乐器罗列,几百本乐谱排得整整齐齐,即使四周再破烂,这里仍然是城堡,一个贫穷王子堡垒。
结果,他没剥掉可丹的衣服,而是直接打开琴盒,拉一段曲子,然后要可丹在钢琴上弹出来。
乔预拉的不是名曲,是他的自创曲。
可丹很久没碰钢琴了,手指有些僵硬,但仍然将他给的音一个不差地弹了出来,他有几分讶异,又试了她几次,最后,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对值得引以为傲的耳朵。
然后,他居然和她聊了起来,从舒伯特聊到巴哈,再聊到萧邦,她说:“小时候我最害怕萧帮,他实在很难相处,每次我都是为了他被老师修理得很惨。”
“我喜欢萧邦G小调叙事曲,尤其是中间那一串滑音,常常一练再练。”说着,他就在钢琴上弹出那一段音符。
可丹大叫:“你怎么会喜欢那么沉闷无聊的曲子,你一定是疯了!如果你是喜欢萧邦的E大调第三号练习曲,我还比较能够理解。”
“E大调第三号练习曲被广告、电视剧用得太过浮滥了,每个人都能耳熟能详。”
他们聊了很久,每个话题都和古典音乐有关。
最后,她用弹琴弹了一首曲子,一首有关公主遇上音乐王子的曲孖,曲子里有公主的羞怯、王子的冷傲,也有公主的契而不舍和王子的心动,一首临时起意,不成熟的曲子,听在乔预耳里格外动心。
“这是谁做的?”她问。
她皱皱眉,直觉回答:“我啊”
“什么时候做的?”
“刚刚啊!”她答得理直气壮。
然后,他看她的眼光像所有老师看她的眼光一样,可丹知道,他在心底称赞她是天才。是他的眼光让她下决定,重拾钢琴。
“你们不是进展得很顺利吗?她不是不再排斥你去听他演奏,不介意你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回家,不在乎你待在他家里弹他的钢琴?”咏辛问。
她以为,当男人对女人一步步妥协,代表他肯敞开胸怀,迎接女人的一切,上星期,他不是收下可丹为他做的三首曲子?前天,他不是才因为演奏可丹的曲子被星探相中?
她以为否极泰来之后是皆大欢喜,怎么会理工出失恋阴霾?
“我也不知道,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好了。”
可丹叹气,她以为情势大好,后势看涨,怎知情况急转直下,想收拾却措手不及。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他叫我不要现去找他,说如果我再找他,他只好搬家,辞掉眼前几份工作。”
所以,他是决心不再见可丹?
“我不能害他失去工作,他真的很穷,你没看过他的城堡,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破旧得不像样,虽然他很有本事把它们整理得很好。”
受乔预影响,可丹回家后不再把东西四处乱丢,房间里不再东一条,西一条处处挂着穿过的丝袜。她说,公主要有公主的样,咏辛不知道她能维持多久,但可以看得出来,她为了王子,多么努力改变自己。
“所以,你不再去找他?”
可丹轻摇头,不看他,她怎么睡得着?不看他,她怎么还能一首首新曲子,从心底深处冒出来。
咏辛从没见过落莫的陆可丹,她心疼地拍拍她的背,额头靠上她的额头。
“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魅力,能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咏辛问。
“我有吗?”要是真有魅力她怎会电汇到乔预?
“记不记得你刚到杂志社上班时,大家都排斥你?”
“对。”
都怪她妈妈太招摇,帮她大开方便之门也就罢了,还四处宣传,她赫然不知,现在是崇尚低调的年代。
“当时,我就猜想,陆可丹在这种情况下能待多久呢?三天、一星期还是两个月?那时候我根本不看好你。”
“我知道,还有同事私下打赌,打赌我会在一星期内走人。”
那时候,她正厕所里,听着在补妆的女同事人头攒动大肆批评。有人说她像骄傲的狐狸,她若笑,她尚未对办公室的男人出手呢,就被预言是公共厕所。
“你知道?我还以为你神经线大条,不知道大家联手整你。”
“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说我没有学经历,为什么一入公司就可以进企划部,而且不是从倒水小妹做起?”
“对,你全身上下和时尚专业扯得上关系的是……”
“我一身的名牌。我知道我的穿着让大家对我更火大,可是,没办法啊,我衣柜里只有名牌,没有路边摊。而且重点是,我一点都不想换下它们。”
她却为乔预换下了,这还看不出,她为爱情牺牲多大?
“但最后你成功了,虽然你全身上下的名牌还是引得同事眼红,但他们愿意接纳你,愿意相信你有本事,也愿意把你当成TEAM里的成员。”
“因为我身上那股魅力?”
“宾果!你有本事冲破黑暗、制造光明,有本事让不喜欢你的人渐渐爱上你,你要好好擅用自己的魅力,我相信,王子没道理不爱白雪公主。”
“对”
可丹的自信心被咏辛的精神喊话叫出来了,她相信自己有本事让王子爱上她。
“去洗个澡,再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谢谢你,晚安。”
可丹进房后,咏辛也回房,她洗澡、卸妆,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可丹一定会找到方法突破和王子间的距离,那……我呢?”
经过今晚,她和礼评间的距离突破了吗?她再不必介意季羽秋,再不必担心自己变成人家的第三者?因为礼评和羽秋之间的第三者,宣承已经在前头当了?
手机响起,她放下精华液,走到床边,一面躺上床,把两条用力过度的腿抬到墙壁上,一面接起电话。
“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礼评的声音。
“刚好,我也想打电话给你。”咏辛的声音伴随着爽朗的笑声。
“有事告诉我?”
“对。”
“说吧!”
“我的小腿肚粗了一寸,脚掌浮肿,主因是走路太多。”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抱怨。
“哈哈!”他大笑一阵后,说:“我以为两条腿的功用是用来走路。”
“那是你的腿,我的腿可不一样。”他在电话那头,看不见她正噘着嘴。
“哪里不一样?”她在电话这头,看不见他的手臂支在后脑勺,安适地靠进柔软的枕头中央。
“我的腿是用来展示高跟鞋的。”
“你知不知道,穿高跟鞋对女人的健康有碍?”
“我只知道,高跟鞋有助于女人的自信风采……”
他们不断说着言不及义的话,一下子笑,一下子抢话,一下孖又很有默契同时安静下来。
她知道,对于羽秋的外遇,他已经能轻松对待;而他知道,宣承和羽秋之间的关系,对她构不成伤害。
于是,他说,她说;她说完,他接着说……他们以为两人会一路说到天亮的,但并没有,咏辛先睡着了,他听她没回答,侧耳倾听着她微微的呼吸声,不久后,他被她的呼吸声带进梦乡。
别人有没有误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他开起求婚玩笑时,轰地一声,她的大脑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