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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想告诉照雪,吃蜜饯和吃药的感觉差不多,自从病了到现在,我的嘴里似乎只剩下苦和甜两种味道。久而久之,两种味道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楚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不过,药还是要吃的,就象生活再无趣,也不能寻死一样。
照雪心满意足地收拾了东西,我觉得有些冷,便起身准备回去睡一觉。最近很喜欢睡觉,因为可以什么都不想,而且还可能在梦里看见父皇母后,皇兄皇嫂。前些天照雪以为我的病情又有反复,着急忙慌想去找太医,被我一把拉住。过了几天,照雪就习惯了。
我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帐顶,金线绣的百子图远看有些眼花,分不出个纹理来,线条如乱麻纠结一团。
“你是睡着了还是睡不着?”瑾奕的脸斜斜地冒出来,生生吓我一跳。
“你想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就当我睡着了;但如果想找人解个闷,那就没睡着。”
瑾奕一副“我了解”的样子,扭头唤来照雪。“给你家主子收拾几件衣服。”
“是。”照雪犹豫了一下,心事重重看了我一眼。
“你要干嘛?”我坐起来。要我收拾东西,但看他一脸得意相,又不象要把我扫地出门的样子。
“最近宫里实在无趣,不如出去住几天。”瑾奕坐在床边,看着照雪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东西,“带几件厚衣服,怕是要下雪了。”
“要去你就去啊,干嘛还要带着我。”
天上突然掉肉包,不是毒药就是陷阱。
“你不想去?”瑾奕皱起眉,“没想到你还流连此地,也罢,怪我多事,照雪,你不用收拾了,自己去。”
“等等!”我扯住他的袖子,“我没说不去。只是怕给王爷您带来些不便。”
“没想到我的王妃如此知情识趣,本王甚悦。”
就当是我逃避吧,逃避所有的问题。
又只有我们俩。
照雪包了满眼泪水在侧门送我,相比之下,松儿就比较淡定,只道了声:“王爷王妃保重。”便退到一旁。
我被瑾奕强迫坐进马车,虽然我强烈表示过自己不愿意憋在狭小空间的情绪,也提醒过瑾奕我的骑术精湛。
四周关得严实,坐榻上铺得松软,整个人如在云端忽忽悠悠的颠着。一路出了城,我探出身去问骑着高头大马的瑾奕这是去哪里。
瑾奕指着前面一座山笑道:“那半山腰有座行宫,我的祖父喜欢去那里避暑。后来嫌那里太清净,渐渐的就没人去了,现在只留些看管打扫的人。”
“你不是嫌宫里太无趣了才出来的,现在又找个更偏僻的地方呆着,为什么来的?”
瑾奕斜了我一眼,闲闲的说:“宫里无趣的原因就是因为人太多,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人太多的地方是非不但多,而且大。找个偏僻的地方呆着,至少没那么多是非,就算要怎么样,也可以随性一些。”
我不知道瑾奕说的怎么样是什么样,只是觉得他这种想法也未尝不是好事。所谓避一时是一时,能让自己暂时好过些总比一直硬撑着强。可是,这暂时的安逸能持续多久?会不会无意中成为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暗暗担忧了一把,看着瑾奕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意思泼冷水。还是那句话,混吧!就算明天就那什么了,起码今天是开心的。
第八章
山坳里有一处房舍,白墙青瓦,三进院子,大门口的匾额是先帝手书,奔放的狂草字体,“揽月”二字。这里果然是个清净所在,拢共不过三十个人,一个厨子,三个负责庭院洒扫,其余便是卫兵,而且都只在院子外活动。
天已经全黑了,进院子远远就望见正厅花梨木圆桌上放的饭菜正热气腾腾,山风乍起,我伶俐地打了个寒战,越发显得屋子里温暖。
瑾奕指着饭桌旁立着的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对我说:“这是厨子老乌。”
“见过王妃。”老乌行了礼,“也不知这些菜合不合王妃口味,请王妃凑合尝尝,有什么尽管吩咐。”
其实老乌太过谦虚,他做的菜比过宫中御厨,却不知为何埋没在这里。
一顿饭吃得甚是舒坦,忘了从来没有跟瑾奕单独同吃一顿饭,嘴忙着吃东西,腾不出空来说话,忘了要费些心思想出点话题来打破沉寂。吃饱喝足,终于把视线从菜肴上收回来,突然发现旁边还坐了个人,小小的吃了一惊。
“老乌的厨艺可还合意?”瑾奕早就放了筷子,笑得高深莫测。
我满心后悔,恐怕这一副埋头大吃的样子被他瞧了去,以后难免不被他拿来做笑柄。
“不错不错,甚合我意。”我笑得灿烂,伪装着淡定。只希望他记性差,忘得越快越好。
“要不要带你四处看看?”瑾奕挑眉看着我。
“好好,”我点头哈腰,“吃得太饱,活动一下正好行食。”
夜里的山风在窗外呼啸,房间里有地龙,所以并不觉得冷。房间不大,布局精巧之处在于想要的东西触手可及,无论是在里面做什么,都觉得很舒服。陈设完备,整齐地放在做屏风的古董花架上。
“看得出来,先帝是个懂享受的人。”我边看边感叹。
“如果先帝还在,说不定跟你投缘。”瑾奕淡笑道。
我看他一眼,投缘?投缘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我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我试探道。为了接下来的日子比较顺畅,我准备跟瑾奕商量一下。
“不知当不当讲就不要讲了。”瑾奕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
“本来也不想讲,但是为了以后,还是讲出来比较好。”我讪笑,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迂回的方式,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我的意思是,在这里的日子,你不用管我,我也不会管你。以前在宫里,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些事来摆个姿态,既然现在不是宫里,就不用再勉强自己。你觉得如何?”
“你这么想?”瑾奕皱了皱眉,“唉,可惜了,我本来打算……唉,还是算了,不用勉强你,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瑾奕起身来,闲适地踱步出门。
“我,那个……你……”我想叫住他,又觉得不妥。眼睁睁看他关门前的一刹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夜里安静得很,可能因为冬天快到了,本来该在山里出现的飞禽走兽似乎都藏起来,只有风声在山谷里回荡,没有多大起伏,也没什么音调。往日在宫中,还有照雪说个话,如今面对着漫漫长夜,精神逐渐亢奋起来。
我也试图让自己心态沉静些,随手拿过来一本洛迦国志,看了两页,通篇都是歌功颂德的华丽言辞,显然不是事实的全部。先帝大概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居然把这些书放在容易取阅的地方,随时满足一下虚荣心。真是看书比不看书更无聊。
我推门出去,院子里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惟独瑾奕房间里的灯亮着。我悄悄摸到窗下,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可惜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碰响了窗棂。
“想进来就进来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