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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员千家驹、张毕来、陈鼎文。3,继续起草章罗联盟发言稿小组------组长胡愈之,组员沉兹九(胡愈之夫人)、萨空了。
一九五七年的最后一天,统战部和民盟已经在研究如何处理右派了。而父亲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一直在检查、再检查,一次次总不过关;一直在交代、交代,一遍遍总说不行。口头检查交代了,还要书面检查交代。中央统战部和民盟中央责令父亲的交代从幼年写起。
“什幺名堂?这是清算!要清算我的一生。”父亲自语道。
每次写交代,都是父亲来到洪秘书工作的房间。他口述,洪秘书记录。早已戒掉的烟,重新拾起,一根接一根。在烟雾缭绕中走来走去,或望着窗外两眼发直。口述材料整理出来以后,经父亲修改,再用赵体小楷誊清。我喜欢看洪秘书写字,工整又漂亮,有时一站就是好久。父亲真是从安徽桐城地主家庭说起,说到读私塾,读桐城中学,说到德国留学,说到加入中共,说到脱离中共,说到邓演达,说到第三党......父亲交代最多的,还是与国民党军界的关系。从陈诚开始,名字一排一排,密密实实的。有的姓名,我听都没听说过。一次,我从洪秘书的房间出来,忍不住对父亲说:“难怪人家要说你是右派,你结交了那幺多的国民党。”
“你懂什幺。”不过,父亲是笑着说的,即使情绪低落到极点,父亲对家人总是那幺和善。仅此一点,我就服他。
父亲坚守中间路线的主张,坚守第三党地盘,被认定是章伯钧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思想根源。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后,一家人从重庆迁至上海。父亲为制止内战,仆仆于沪宁道上。那时父亲就对农工民主党的朋友说:“谁也消灭不了谁,谁也不能战胜谁。至多是个南北朝。如果是相持局面,第三方面就大有可为了。”
一九四七年二月,自农工民主党全国第四次干部会议以后,父亲加紧了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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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南的组织活动。在工人、学生、农民中发展成员的同时,有目的地在国民党党、政、军、警机关吸收成员,并通过这些人搜集军事情报和dàn • yào物资,为将来时机成熟策动国民党军队起义做准备。一九四七年十一月六日民盟被迫解散,农工党立即转入地下。农工党公认为是各民主党派中与国民党斗争最有经验、警惕性最高的政党。在民盟尚未解散前,父亲就主持农工党中央发出第一号、第二号《政治通告》和第一号、第二号《组织通告》,提出了“严密组织、保全机构、隐蔽分散、建立据点”的策略。十一月,父亲到达香港。
从一九四八年开始,父亲把工作重点几乎全部转移到军事活动方面,在广东、广西、湖南、四川、浙江、安徽、江西等地,建立起了二、三十支武装,少则一、二百人,多则四、五千人。父亲还派遣党内许多军人出身的干部通过各种关系,到国民党军队中作策反活动。他本人就与李济深合作,促成了吴化文部起义。他与陈诚,杨虎,龙云,卢汉,潘文华,刘文辉,邓锡候,邓宝珊,范绍增,周绍轩,吴奇伟,马师恭,方师岳,李洁之,练剔生,李汉钟等几十位国民党军政人员保持联系。父亲的军事活动一方面是配合中共,打击老蒋,另一方面与他对形势的估计和坚持中间路线紧密相关。父亲认为共产党占据华北、西北和东北以后,暂时是不能南下的,即使南下,恐怕也要四、五年的时间。美国也会帮助老蒋保持“南中国”。在这个时段里,中间势力必须依靠军事力量在长江以南站住脚,方能与中共鼎足分治。这一年的四月,陈其瑗在香港彭zé • mín家中见到父亲,大家谈起中共的军队占领了东北、华北等许多地盘。陈其瑗认为蒋政权坍台在即。问父亲怎样看法?父亲说:“嗯,我看始终是和局。如果máo • zé • dōng聪明一些,还是和好!”
父亲一向反对在中国建立苏维埃政权。这一点,在他第一次与邓演达见面时,就被确立下来。邓演达被杀以后的几十年,父亲对第三党人一再讲:我们要像寡妇守节一样,守住邓演达的精神。他指的就是第三条道路。当年中共中央公布了土地改革大纲,父亲在华南民主党派座谈会上,就表示反对。他的军事活动为的是能够变二分天下为三分天下,为中间道路挣得一片天,站得一垄地。他和罗隆基在这个根本问题上,是一致的-----一心把走中间路线的政党搞成第三大党。你国民党有枪,共产党有枪,老子也搞枪,免得受夹板气。道理就是这幺简单,这是现实教训出来的;也是邓演达教导出来的。父亲的慷慨大度,父亲的江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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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父亲的两面手法,都与他的现实处境和政治目的密切关联着。一九四八年农工党在压力下准备清算中间道路,父亲拍桌子,耍家长作风,拒不清算。父亲还对农工党的朋友说:“中国是可以实行'联邦制’的国家。”特别叮嘱秘密前往上海的朋友:“不要再有交叉党员,所以一定不要吸收中共的人参加农工。”
一九四八年九月,中共中央邀请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进入解放区,共同筹备新政协会议。章伯钧与沈钧儒、谭平山、蔡廷锴应邀首批离开香港,乘苏联轮船“宝德华”号北上,抵达哈尔滨。他在东北逗留到一九四九年二月。在这期间,父亲给留港的农工党的中委写信,说:“此间无事可为,求人无所得。我等多年轻视自己,就是很大损失。斗争是长期的,急起直追,还来得及。我平时的看法仍然正确,还想设法回香港来。”[62]这封信想必是保存在中央统战部了。若问:章伯钧想回香港干什幺?当然是干第三党、走中间路了。
“云山有意,轩裳无计,被西风吹断功名泪。”仰望天空,天是解放区的天,环顾四周,皆为中共人马。父亲在东北一筹莫展,便成天和章乃器一起,宗兄宗弟结伴出入书摊、古董店。真有好东西,价钱又便宜,二人大买特买(后也成二人罪证)。一九四九年二月到了北京,见到久别的老友季方,父亲开头的一句话,就是:“我做了政治俘虏。[63]”有朋友问及新民主主义与第三党党纲有无区别的问题,父亲说:“根本没有区别!我们的纲领,实际上还更符合广大群众的要求。不过搞政治要靠武力。今天武力、政权都握在共产党手里,你有什幺办法呢?革命成功了,我们搞组织是失败了。”
一九四九年底,在周恩来亲自出面催促和压力下,父亲同意批判中间路线,在中国农工民主党第五次全国会议上,承认第三党的历史是“七分反蒋,三分fǎn • gòng”。
收煞-------一九五八
一月二日下午三时,在沉钧儒家中,民盟中央整风领导小组第十五次会议。主席高崇民。一、关于右派分子处理的程序问题。决议:召开中常委扩大会议处理右派分子,外地中委一般不另邀参加,出席人大会议的中委可邀请参加。在京的中常委中的右派分子可以参加会议,外地者不另通知参加。二、讨论“各民主党派中央关于处理右派分子的若干原则规定的意见(草案)”[附件5]。决议:一致通过,并一致同意新增加钱瑞升、钱伟长、吴景超、潘光旦、黄笃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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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和、范朴齐、张云川、杨子恒、陈仁柄、刘王立明等十一人为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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