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桃花扇（四）（1/3）

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僵卧着，似是死前极为痛苦，她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里，都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情况是死于毒药，而且已经死去至少有五天了。

唐伯虎不用猜也知道，这个老妇人，就是当年桃儿的丫环小莲，从她和茶博士的对话来看，她已经失去了谋生的能力，是来投奔陶老太爷的，而她的信物，就是那把扇子。

他没有破坏现场，赶到县衙找到罗宏，悄悄地将此事告诉了他。罗宏一听又有人死亡，冷汗都流了下来，唐伯虎叮嘱他先不要对外宣布，先暗中带几个精干心腹前去查看现场。

罗宏率着四个干办随着唐伯虎来到钟楼，见到了老妇人的尸体，唐伯虎将他了解的事情说了，罗宏连连叹息：“好容易有条线索，又断了！”突然有位干探叫了一声：“大人，你看！”

唐伯虎与罗宏同时俯下身子，只见那干办用力掰开老妇人紧握的右手，阳光透过窗棂，照得老妇人手心里的物件闪闪发光。

戒指！

罗宏将戒指对着阳光仔细端详了片刻，才说：“这东西挺值钱，但绝不会是她自己的。你看，戒指上镌着字，是……是个陶字。”

唐伯虎猛然想起：“大人，张白脸死的前一天，陶家不是有人说丢失了戒指吗？”

罗宏猛省：“对，那是……对，是大奶奶说丢失了戒指，而三奶奶则硬说是陶老二的老婆拿走的，二奶奶不承认，两人差点撕扯到一处。大奶奶还劝过半天的架。”

一个干办道：“看来凶手是大奶奶，是她毒死了这老女人，拿走了那把扇子。”唐伯虎一笑：“真是这样吗？”

罗宏仔细想想，说：“也不大合理。这个戒指挺贵重的，戴在手上被人捋下去，不可能没有觉察。再说，就算当时没觉察，事后总会发现，钟楼平时没人来，她大可以悄悄来这里找回戒指。”

那位干办道：“也许她来找过，但是没有找到，以为丢到了别处。为了摆脱嫌疑，才故意说戒指被人偷了。”

罗宏已从唐伯虎口中得知了陶老太爷所说的一切，肯定地说：“这人一定是桃儿的那个丫环，那把桃花扇肯定落入凶手手中，凶手这才以扇子做饵，找来张白脸，造成血案。”

唐伯虎仔细想想，道：“小莲在茶摊上喝完茶，来到了钟楼夜宿，决定第二天去找陶老太爷。但我们可以肯定，她并没去成，因为陶家没有一个人说起过这件事。以我来看，在她没去陶家以前，就已经死了。而死亡时间，我想是在当天夜里到第二天上午。”

罗宏点头。唐伯虎接着说：“而这样一个要饭的老太太，身无长物，没有人会杀她，就算是抢劫，也用不着砒霜。所以我看，这是一件蓄意谋杀案。而起因，肯定是因为那把扇子。”

罗宏道：“你是说，那天她离开茶摊以后，还碰上了一些别的什么人，比如说……大奶奶。”

唐伯虎道：“估计是这样。大奶奶认出了那把扇子，也知道她的住处在这里，于是乎弄来砒霜，毒死小莲，拿走了扇子，却不小心遗落了戒指。”

当下罗宏留了两个干办在这里封锁现场，其他人马上去陶家。

大奶奶正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对着气势汹汹的罗宏，她仍旧一副淡定的神色：“县令大人，我家的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

罗宏一阵冷笑：“那是。我可以告诉你，案子已经破了。这地方说话不方便，请您去一趟县衙，我会让您明白的。”

说着他一摆手，两个干办上前，硬搀起了大奶奶。大奶奶似是明白了，皱眉道：“县令大人，你该不是怀疑我……”罗宏哼了一声：“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我有确凿的证据！”

大奶奶冷冷一笑：“好啊，拿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一丝胆怯，但是这种镇定的神色在看到那枚戒指时，显出了些许的惊疑。罗宏不愧是这方面的老手，吼道：“带走！”

几人架起大奶奶就走，唐伯虎不失时机地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手势，罗宏会意，指了指惊呆在当场的丫环小红，一个干办上前扭住了她的双手。

罗宏大获全胜，本想大张旗鼓地将大奶奶和小红押往县衙，但唐伯虎阻住了他，唐伯虎的本能告诉他，在一切没有最终明白之前，做任何事都不能宣扬。罗宏想了想，同意了他的看法，另派几名干办守住陶家，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走漏任何消息。

以唐伯虎的经验，他认为大奶奶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这个女人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任何事都能镇定自若。果然，罗宏的审讯从一开始，就碰了钉子。他费了近一个小时的口舌，提出了若干条指控，但大奶奶连一条都不承认。

总之，她不认识什么张白脸，赵黑脸，只不过订了口棺材而已，她没有杀死陶仲祥，那晚只不过借出一把后门钥匙而已，她也不认识什么小莲，更没有毒死她，那把扇子也只是案发当天早上才头一次见到而已。

至于最有力的证据——戒指，她也只是说几天以前就丢失了，此后一直没有找到。对于戒指为何跑到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手心里，她也推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