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鬼(2/2)
章曼跪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单薄的棉被除了能给她带来一丁点不切实际的安全感,其余的连一丝温度都没有,就像是仍然被强行埋在血水中一样冰冷。
章曼打着哆嗦,却不敢闭上眼睛,虽然今晚的遭遇让她感受到无比的恐惧,随时都担心自己会被厉鬼索去性命,但章曼从来不是个像她外表一样柔弱的女人,在被子里躲避了一会却发现除了窗户和门被猛烈敲击外,门外的厉鬼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的心绪便渐渐平复下来,脑子也从一团浆糊中捋出了千丝万缕的东西。
章曼看着自己的左手,占据了半个手指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整个伤口都被血水泡得发白,恐怖又狰狞。
章曼忽然想起之前在巷子里,血水分明都演到了她的脑袋,只要再过个两三分钟,或许她就会窒息淹死在一条小巷子里,然而第二天被起个什么离奇的标题登上报纸头条,但是血水却突然退去了,血水退去之前她记得她清晰感觉到左手的手指被划破,或许她左手上的伤就与血水突然退去有关!
敲门声敲窗声愈发剧烈,章曼甚至听见了玻璃开始碎裂的声音。
章曼咬牙,不再犹豫,从床上跳下来,两步到了室内唯一一张桌子旁边,抽出水果刀狠狠朝自己的左手中指横着又划了一刀!
指尖血艰难地渗透出来,章曼挤压着自己的手指,让血液涌出更多。
她先是转身在门板上用带着血的手指狠狠画下一笔,敲门的声音忽然加剧,章曼惊叫一声跌在地上,然而厉鬼只是发狠敲了那一下,便再无下文。
敲门声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一声“咔嚓”!
那是玻璃碎开的声音。
章曼哪里还顾得上多想,立刻爬起来,一边狠狠又给自己的左手划下一刀,一边快步朝着已经碎出蜘蛛网花纹的玻璃窗冲过去,左手更快一步贴上玻璃窗。
章曼站在破裂如雪花纹的玻璃窗边,窗外一片安静,只静静地站着一个肥胖的男人。
男人与章曼只隔着一扇玻璃窗,垂着头,看不清长相,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白发涨,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长时间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男人忽然抬起来,怨毒地看了章曼一眼,忽然身形消散,一捧水刷的落在地上。
窗外一片空寂,章曼才抽泣着抽搐着倒了下来,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甚至连她的身体内部,她的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和恶心,叫嚣着不适感。
章曼忽然翻过身,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呕吐物腥臭刺鼻,她一头漂亮的黑发垂下来落在这摊污秽的呕吐物里,然而章曼已经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她只知道身体从上到下都在恐惧,并因深切的恐惧而生理性地反胃作呕,似乎要将肚子里的所有东西,什么内脏哪条肠子的,都吐出来才能舒服。
然而门外忽然想起一声清脆的敲门声,一下便让这个失控的女人停滞了一些动作。
她已经冲动过了,此刻正是最软弱的时候,如果门外敲门的真的是厉鬼,只怕不用鬼害她,她自己就能疯了。
她伏在地上,面对着一滩自己吐出来的秽物,一动也不敢动,耳朵竖的尖尖的,满眼里都是恐慌和畏惧,眼泪盈满了眼眶,可却半滴都不敢落下来,像是随时窒息一般拼命呼吸着空气。
门外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请问有人在吗?在下途径此地,方才察觉此处怨气冲天,前来查看。”
章曼听到这话,逃出生天的喜悦终于让她能放肆地哭出声,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出,狼狈又仓惶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门外正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便垂眸移开视线,柔声说道:“在下玄清,或可为女士消烦解忧。”
玄清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长相,顶多算是个五官端正,但却气质温和出尘,只看着便平添三分安全感,而章曼此刻最缺的便是安全感,见着玄清便觉得是见着了传说中的天上神明,哭着抱了上去,将人抱得死紧。
玄清神情僵硬,却也不好上手将方才被厉鬼吓破胆的女人推开,只得垂眸闭目轻声为章曼念起清心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