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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于池子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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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从包饺子学起。这是每年过年,妈妈都会做给我们吃的东西。白菜肉的水饺,配上我妈特制的香辣酱,他每次一吃就是一大盘。

当然我不是为了他而学,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为了他做任何脑残事件。我这样只是为了向我妈证明,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至少我在努力学着懂事。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奋力地揉着一个面团的时候,门铃响了。我以为是来收电费的,谁知道打开门来,竟看到段柏文。他好像并不介意我欢不欢迎他,而且拎着两大袋东西自顾自地挤进门来说:“送年货来了!”

我一声不吭,回到厨房继续揉我的面。

他关上客厅的门,走到我身后,问我说:“晚上你主厨?”

“没你的份!”我说。

“于大妈,”他说,“看来我们得聊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也好改啊。”

油嘴滑舌,真让人讨厌!

可我不知道该咋答,只能把一肚子的气,全出到面团上。

“要我帮你做点啥吗?”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刚问完这一句,他就已经动手在洗大白菜了。

“别动我的白菜!”情急之下,我大喊一声,冲过去关水笼头,没想到却关成了反方向,水溅了他一身。

他也不发火,而是笑嘻嘻地说:“那好吧,我就去客厅看电视,等着吃喽。”

“谁说给你吃?”我可不想给他留什么面子。

“你更年期啊!”他瞪着眼睛吼我,“脾气那么大!”

我一鼓脑儿回过去:“你才更年期,你妈更年期,你爸更年期,你全家更年期!”

他平静地说,“看在我妈已经不在人世的份上,你可不可以不要骂她呢?”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过份。其实我常常都会想起他的妈妈,那个温柔漂亮的女人罗阿姨,她有着和段柏文一模一样的眼神。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像我妈那样扯着嗓子说话,我也记得当她搂我入怀对我说“池子,咱们去把手洗洗再吃饭”的时候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的香味,也是我在我妈妈身上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

“对不起。”我快速地道了个歉,没敢看他,继续跑去对付我的面团了。

他走出了厨房。

我以为他会生气离开我家,我甚至想赶紧冲到客厅跟他说一句:“不怕被毒死就留下来吃完饺子再走”之类的屁话。但还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已经又回到了厨房,站在门边,背着手,对我说:“过来。”

“干嘛?”我粗声粗气地问。

“叫你过来就过来,把手洗干净。”

我满心狐疑到水笼头下洗了手,走到他的身边。他这才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出,伸到我面前对我说:“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我打开来,发现里面装的竟是一个玻璃的音乐盒。以前我有一个差不多的,但被他不慎打碎了,那是我十岁的时候他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难过很久,却不曾责备过他半句。

“这个款式很老,我在网上找很久才找到。”他说,“这是欠你的圣诞礼物,不过我还欠你很多钱,欠你好多人情,以后我慢慢还。”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觉得我的鼻子酸得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不能呼吸,心脏也快停止跳动。但我还是强撑着说难听的话:“哪里搞来的鬼玩艺儿啊,好土的。”

但其实在我的心里,这比横刀送我的七件礼物,宝贝七百倍,七千倍,哦不,七万倍都不止。

他早就习惯了我的无礼,像没听见我说什么一样。而是替我把音乐盒上上发条,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玻璃小人开始起舞,叮咚的音乐声中,我心里对他的淙淙的恨,忽然就决了堤。就算他喜欢什么韩卡卡,斯嘉丽,那又怎么样呢,人家就是比我有才,或者人家就是比我有型。但不管怎么说,于池子,始终是他心里不能替代的那个发小,那个青梅,这难道不是已经足够了么?

我第一次觉得,重复妈妈的命运,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悲。

就在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准备请他进厨房和我一起完成包饺大业的时候,他又弯下腰来,从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瓶香水,对我说:“还有,这是我早就买好,给阿姨的生日礼物,送迟了一些,希望她不会介意。”

我盯着那瓶香水看。

如果我脑子没坏掉的话,应该就是斯嘉丽“买一送一”的那款女式香水!

“哪里买的呀?是不是很贵呀?”我不动声色地问他。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说,“先说阿姨会不会喜欢?”

“她不会喜欢的。”我说。

“为什么?”他多少有些吃惊。

“因为她喜欢你自己挣钱替她买的礼物。”我一语双关地说。

“哦。”段柏文摸摸头说,“还真是我自己挣钱买的,不过你别告诉她,不然她又要问东问西的了。”

“我倒是很感兴趣你怎么挣的?”我拿着那瓶香水问他,“这个东西我知道很贵的,不过是买一赠一的么?”

“还真是。”他说,“所以也不算很贵,我还送得起。”

我那个刚决堤的口,又悄悄地堵上了。洪水再次泛滥,可我已经失去所有缓解灾情的欲望。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

我那天的饺子,包得很成功。可是他没能吃到,因为他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不用说,我知道那是谁的电话,斯,嘉,丽!他拿人手软,怎么可能不听人家的话呢?说不定此时此刻,他已经和斯某人共享了她的银行卡,手机卡,ic,i所有卡!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在饭桌上把他的“礼物”推给我妈,我妈竟然红了眼眶。比起我那个黑乎乎的失败的黑森林,他的礼物明显要更有档次和品质,我甘拜下风。

虽然这份礼物,他明显是从女人那里a来的。

可是“无耻”这件事,要是藏在深处,就会变成“荣光”,你真是不服也不行。

所以,我也不必为我某些“无耻”耿耿于怀,别人都欠了我,我不过是躲在暗处自卫反击了一小回,有何错之有?

夜里十点,我回到房间,来到阳台上,关上阳台的门,狠狠地摔碎了那个会唱歌的玻璃小人。我蹲在地上,看着那一地闪亮的碎片,如同看到我一颗永远破碎的心。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它们,手指被划破,有鲜血滴落,可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没有心的人,大约都是如此的吧。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小白脸段柏文,永远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14)

大年二十九,我妈突然病倒了。

我妈在我心目中一直壮如牛,好像从小到大,我都没见她吃过一粒感冒药。所以,当我得知她晕倒在公司洗手间并被送去医院打点滴的时候,我腿都吓软了。

我在出租车上给段柏文的爸爸打了电话,因为我不知道除了他,我还可以求助于谁。但他人在南京,只吩咐我有什么情况马上给他打电话。我独自到了医院,一路小跑跑到我妈病房的时候,发现她睡着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发青,眉头紧蹙,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医生的诊断为:疲劳过度。

送她来医院的同事见我到了,只跟我简单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看着,点滴快完了记得去喊护士”。就丢下我们匆匆离开了医院。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她醒了我该给她弄点什么东西吃,是带她回家,还是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我打开她随身的小包,钱包里只有几百块现金,我也不知道该付的费用是不是已经付完?而点滴快完的时候,我该到哪里去才能找到护士?

此时的我,跟一个白痴没有两样。

我傻傻地,无助地坐在那里,守着我熟睡的积劳成疾的妈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护士肯过来望一眼,我弱弱地问她:“我妈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不过以后要注意,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才是第一。”

“什么时候能出院呢?”我问。

“要看病人恢复情况。”护士说,“谁也不愿意在医院过年,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看运气吧。”

我真想抽她,医生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吗,可眼下我妈躺在这里,她居然冷冷地让我看运气!

就在这时候,我妈好像醒了,她动了动,半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水。

我跳起来,四处看看,不知道哪里可以弄得到水给我妈喝!我一把抓住就要出门的护士,冲着她喊:“我妈醒了,要喝水!”

“走廊那头有饮水机。”她的表情好像我是怪物,手一指,走掉了。

我飞快地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却压根见不到什么饮水机,跑了好几个来回,又扯了个病人家属问,才知道放在洗手间左边那个大笨家伙就是。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饮水机,我以前见过的所有所有饮水机,都不是长成这个样子!

更可恶的是,我就算找到了机子,可是我没有杯子!难不成让要我用掌心捧水给我妈喝么!

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转来转去。就这样一头撞到了某人的怀里。他拉住我的胳膊说:“于池子,你在干嘛,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要喝水,我找不到杯子!”我说完,抱住他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学校的操场边。那一次我差点被“横刀夫人”毁了容,他救我出来,我也是这样抱着他哭的死去活来。真正大难临头的时候,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他用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拍,每拍一下,我就哭的更大声,更悲怆。幸好,他没有因为这样就像上次一样粗暴地推开我,而是轻声说:“够了没够呢?”

后来他去护士那里要了一次性的杯子,替我妈倒了水。又去自动取款机取了钱,交了费,办妥了一切手续。

我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看他取钱,交钱,要发票,跟他去喊护士,打水,打饭。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永远当一个小尾巴。可以不必费尽周折去争取,也能拥有最盲目的幸福。

那年的大年三十我们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医生说,我妈情况不是很稳定,就算暂时出院,第二天一早也要再回来。并且如果坚持出院,出了什么事,医院不负责。

“不折腾了。”段伯伯说,“我们都来医院陪你过年。”

那晚,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我妈一个病人,段柏文家送来了他家包的饺子,味道不如我妈的好,也没有我包的好。但因为有段柏文陪我们吃,我妈看上去很高兴。

消失了很久的斯嘉丽,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元气,春节快乐!过两天一定要找我玩!我有秘密告诉你!”

这么多感叹号,不知道她有多兴奋?我已经很久不上她的黑暗博客,我甚至决心在新的一年里尘封所有的不快,没想到她还是要在年末狠狠地扫一把我的兴。

我没有回复。

谁回复谁傻x!

段伯伯是晚饭后过来的,董佳蕾没来,说是在娘家陪她父母。但是给我妈送了鲜花。那花一大束,红红黄黄绿绿的,给病房增添了不少生气,但段柏文还是趁他爸不注意,拿起来把它放到门外去了。

“你还看不惯她啊?”我说,“她好像变很乖巧了很多哦。”

“你妈对花粉过敏你不知道啊?”他责备我,“你自己的脸不也是?”

原来他这么有心,真是弄得我乱感动。恨不得做牛做马来回报他才好。

“吃完了你们就出去玩玩吧,”我妈说,“医院里闷得很,空气也不好。”

“去玩吧,注意安全。”段伯伯也说,一面说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红包,一人递一个。

我一把抢过来,段柏文装假,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死样。

我妈从来不给我们红包,擅长理财的她给我和段柏文都买了保险,每年年底的时候存入一笔钱,据说到十八岁以后,我们就可以像领工资一样每月有钱可拿了。他在我妈那里,总是和我一样的待遇,所以,他一定要回报我才算公平。

“我要去放烟花。”我对段柏文说。

“除夕晚上的烟花卖得很贵的。”他真是假透了,居然拿着红包哭穷。

只有我妈中招:“去看看也行,不一定要自己放。”

“放,放。”他笑着对我妈说,“阿姨,我逗她呢!”

那天他真的带我去放烟花。我们买的是最便宜的那种,叫“小星星”,两根长长的细棍子,点燃以后可以在手上停留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段柏文把点燃的烟火送到我手上,我矫情的问他:“是不是很像流星雨呀?”

他说:“像狼牙棒还差不多。”

“你开心不?”我不甘心,不惜学萝莉眨着眼睛问他。

“你开心不?”他学我的口气,捏着嗓子说话:“是不是很像流星雨呀?”

我踹他,他踹回我,恶狠狠地说:“你当我是横刀啊!”

得,估计我最渴望的温情脉脉的浪漫场景,在我和他之间,这辈子都别想会出现了。只有横刀会完美地配合我,但可惜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盘菜。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的,永远都遇不到最对的那个,当遇到的时候,却都老得老,死的死,徒留一声叹息。

但至少曾经这样快乐过,在我十七岁这年的新年里,拥有这个浪漫的烟花之夜,我只觉得死而无憾。

年后,我妈终于可以出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出院后,我妈还是在家静养。

那些日子,段柏文再次成为我家的常客,一来就给我妈切水果,倒茶,服侍她吃药,还坐在床边陪我妈说话。马屁拍得没话说。

“以后你别一大早出去买菜了,我买好带过来。”他穿上了围裙,俨然把自己当成男主人,卷着袖子干起了家务,还嘱咐我:“你就负责做饭就可以了,其他事都我来啊。”

我走进卫生间,把马桶刷拿出来,故意伸到他脸前,说:“马桶也归你扫!”

他拽过刷子就冲进卫生间,我听到哗哗哗的冲水声,他竟然真的在刷马桶。我冲过去夺过刷子,忍无可忍的说:“别刷了。”他歪着嘴笑了笑,压低声音说:“算了,就当我替横刀在你妈面前尽孝了!”

我又毫不犹豫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气鼓鼓的跑出去,坐在沙发上佯装看电视。横刀长横刀短,哪壶不开提哪壶,横刀这个时候也该放假了,我真怕他忽然一个电话,邀请我去他家吃个饭啥的。万一真是这样,我就只能死在他面前以示清白了。

几分钟以后,他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我旁边。

我往旁边挪了挪,他就往我这里靠了靠。我再挪了挪,他又靠了靠。直到我快坐到沙发的扶手上,他才往回坐过去一点点,身子侧过来,对我伸出双手,手心手背轮流给我看过,说:“我洗过手了哦。”

说完,他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麻利的削好一个苹果,褪掉外皮,对我说:“赏脸尝一口?”

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化掉了,整人个飘到空中去。但我还是,熬了三秒钟,才凑过去,咬了一口。

我闻到他手上的橘子味洗手液的味道,几乎要淌下泪水来。

“你不恨我了吧?”他问我。

我咬着苹果,努力地摇了摇头。

“恨,还是不恨?”他不明白。

我还是摇头。因为我的心里,也没有真正的答案啊!是谁说过,爱的极致就是恨,恨的极致就是爱,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他呢?

但不管怎么说,就是这样,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天天都来,早晨八点报到,晚上八点离开,比上班还准时。

他买菜,我做饭,我们甚至一起打扫家里的卫生,一起去超市买年货,剩下的时间看看书,写写作业,陪我妈看电视,打瞌睡,说笑话。

那几天,我真的品尝到了久违的快乐。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段柏文是我的哥哥,我也知足了。亲人是一个人身上一辈子都割舍不去的一部份,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离某些女生远些,也名正言顺的拥有他的宠爱,直到天荒地老。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我让他教我数学题。

“你招呼也不打,就把我一个人丢在理科班。”我说,“我现在成绩差成这样,你起码得负一半的责任。”

“不喜欢理科还选理科?”他说,“你就是这么任性。”

“谁说我任性?”我回答,“你和我坐同桌的时候,就知道嫌弃我,我走了,你不高兴坏了才怪!”

“胡说,我还挺想你的。特别是没饭吃的时候。”他头也不抬的在草稿纸上演算,没有看到我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什么叫挺想的?挺的意思,是超过百分之五十?还是不到百分之五十?比一点点想还要多一点?还是比较想的意思呢?总之不是非常想,也不是特别想,最后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词:鸡肋。

我对他来说,只是鸡肋而已吧!

我正胡思乱想,他又神秘兮兮的说:“不过,我替你打扫卫生的时候有发现……”,他说着,从我的床底下拉出一个塑料袋。一看到那个塑料袋我就差点晕过去。他却饶有兴趣的把塑料袋打开,抽出那条——有破洞的牛仔裤!好吧,我承认,我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但它看上去确实傻透了。

“横刀给你买的?”他指指,说:“老实说,这些衣服鞋子真的很不适合你。我看他的品味真有待提高。”

“不要随便翻人家的东西啊!”我扑过去,将那条裤子抢过来,卷起来,用脚踢到床下,憋出来两个字:“胡说!”

“哦,”他佯装老道,“谈恋爱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就是不能太放肆。”

“那你呢?”我牙尖嘴利的反击,“雪中漫步算不算秘密?酒吧约会又算不算?”

“你真的想多了。”他说,“我和斯嘉丽没什么秘密,我和韩卡卡更没什么秘密。她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呆住了,我真怕他说出他喜欢的是我这种类型的让我彻底的话语来时,他从地上捡起那个塑料袋,又掏了掏,掏出一个,相机。

说真的,我当时脑子里完全没有对那个已经被我忽视很久的“作案工具”有任何的概念,而是沉浸在他刚才的一番有关秘密的论述中,直到忽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灵活的摆弄它了。

我如梦初醒,心想,我应该已经把所有的照片都删了吧……删了吧……可是,似乎……应该还有一张……我没舍得的……

我缓缓的站起身的同时,他抬起脸,一脸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脸色苍白得可怕,然后他把相机摆在了桌上,指着那张因为抖动而模糊,却能清晰地看出他和某人紧紧相拥的照片,问我:“你是不是把你的相机借给过什么人?”

晴天霹雳下,我患了失语症。

但他不依不饶,举起来,凑到我鼻尖下,让我仔细看清楚,继续追问:“是不是横刀?是不是?”

此时此刻,我只好,真的只好,选择了,沉默。

“我会灭了他。”段柏文那天最后说。

(15)

寒冬的天中,万物沉睡,天空中飘着灰色雾气,校园里没有人的气息,却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灰色大鸟飞来飞去。

这么冷的天,难道鸟儿们不该都飞往南方过冬吗?还是它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早日飞回来,迎接春天?

那天,我一早就来到了学校,在操场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操场上的雪化了,余留一些小水坑,像一只只迫切的想要洞悉真相的眼睛。

我低下头,从镜面一样的小水坑里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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