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二更)(2/2)
辛悦道:“于欣这个人很马虎,你细心点,高玟这个人——”顿了一顿,“你得对她细心,不管是她交代的事,还是对她个人。别太计较得失,对她好不要指望让她看见,别耍小聪明,勤勤恳恳,事事上心就完了。”
雪莉重重颔首,辛悦笑说:“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
“你这语气,真的很像——”
辛悦等她把话说完,雪莉一摆头,道:“也是,我估计,可能高总,最近心情也不好……我看见她偷偷在办公室哭来着……”
辛悦一口口啃着剩余的面条,雪莉说:“她人又忙,就在昨天……好像去了什么战区……叫做是——洼泊,对!洼泊!做个生意,真不容易……”
辛悦停下手,“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于助理给高总转接洼泊大使馆的电话。”
辛悦若有所思冷冷一笑,拾了碗,一股脑朝厨房端。
雪莉走了,辛悦在厨房洗碗,狠狠地擦,奋力地洗。讨厌的高玟,多事的高玟,她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口香糖式的人?甩不掉了!
辛悦发怒把筷子扔到水盆里,那一双筷子,在满是泡沫的盆里沉了一沉,又浮起来,一副你打不沉,奈我何的姿态。
……
次日一早,辛悦打开手机,有一通短讯:“签证已批,一路顺风。——周”
辛悦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这样运气。感激地回电过去,一直忙音,只好发了短信致谢,并表示改日必须赏脸让她做东。
一早带了花来到医院,辛海宏的精神也分外见好。辛悦取了片子问医生,也说状态很好,如果情况持续无异常,直至能下地走路,手术便可以不做。
父女两坐了一会儿,闲话了许多家常,辛悦感到,她和父亲又恢复如初了。她的父亲是爱她的,纵然他不是一个深沉又负责的完美男人,也曾犯过许多过错,但他令她自幼活在一个快乐且健全的成长环境中。她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在她和她父亲发生矛盾、产生裂痕之前。她父亲用他的方式关爱着她,如果他不是爱她,不会恼怒她的离经叛道,不会阻拦她的命运前程。
辛悦曾深深地以为,这一切的阻挠无非是人性的自私,这一刻突然领悟,自私不可消除,爱同样也不可消除。
辛海宏脱了辛悦的帽子,略带取笑地瞧了一阵,笑说道:“你小时候头发长得不好,又黄又稀又少!人家和你妈说,拿生姜涂……我琢磨那东西,万一不小心摸脸上了,多辣眼睛。我不赞成啊!”
“然后呢?我后来头发长挺好的。”
辛海宏说:“那都是你爸爸我睿智!我就把头发一气给你推光了!”他哈哈得意笑了几声,“后来就长好了!你看你能这么漂亮都是爸爸我的功劳!那时候抱你出门,都问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说?”
“我说,什么儿子,我这是女儿!眼睛不好使!”
辛悦低头笑着,“人家都希望有个儿子的,那会儿,这话不是恭维您呢么……”
“我女儿就很出色啊!从小就很省事,很孝顺!我有回喝醉酒摔了跤,你那会儿才那么点儿大,就知道拿药给我上了,虽然拿的是酱油!”辛海宏抬手比划着,他不记得那是多大的事了,记得是很小的事。“后来有了尚,这臭小伙子,一点儿都不叫人省心!”
他正说着,辛尚就提着保温壶走进门来,“又说我!我怎么了我!我怎么就不好了!偏心!我就是充话费送的!”
大家伙儿脸上都笑融融的,只有魏萍悄悄出了门。
辛悦低着头,悄声说:“爸,对不起……”
辛海宏没应声,把手拍了拍辛悦的,辛悦忽然难掩伤心,泪如雨下地反复说:“爸,我会把宝儿带回来的!我会弥补的!你相信我!”
辛尚也转身出去了。
辛海宏说:“别哭了,不哭了……不怪你,不怪你。”
因为辛海宏说不怪她,辛悦反倒认定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辛海宏由她哭了一会,低低问:“悦啊,你信命吗?”这问题其实不是提问辛悦,他想了一会,说:“我年轻时一点儿也不信这些,后来你出事,你妹妹出事……我就信了……这倒不是什么迷信,叫你麻木,就是让你……勇敢一点。苦也有时,甜也有时。”
“我对不起……所有人。”辛悦泣不成声地说。
辛海宏轻轻拍着辛悦的脊背,“没事的,没事的……”
……
魏嘉宝的烧不仅没有退,熬到半夜又吐了两回,整个人就像一颗巨大的火球。丁贤急得失了主张,她的商业头脑、手腕、应变,换了一个位置,简直百无一用!她需要药!却毫无办法。
这症状来势汹汹,丁贤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致的发烧,风寒?疫疾?过敏?亦或是什么心理疾病……如果持续得不到医治,努力白费不算什么,她无法面对自己。
丁贤不时地观察着魏嘉宝的瞳孔,聆听着她的呼吸。使碗狠狠地叩击着门,大声地呼喊:“救命——,有没有人!有人吗!救命!救命啊!”
嗓子喊哑了,就用碗砸,砸累了,盹着了,碗掉在地上,惊醒过来又继续……
世界好像忽然不存在了,或者外界灭绝了,像科幻电影里演绎的那样——丁贤疯狂的想。
汗水濡湿了丁贤的头发,衣衫,和着地面的灰尘滚得衣服肮脏不堪。丁贤几乎可以嗅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混合了汗和泥,指甲里也是黢黑。
这些天从不曾使用过的慌乱,一次性全部爆发在这里,呼叫求救和过于亢奋的精神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丁贤也渐渐开始感到虚弱。自从那一碗粥后,就再也没有送来餐食,除了水管的水,再也没有别的可供维生的东西……两人彻底陷入了绝望。
时间和生命一道流逝着,丁贤不能浪费掉最后一点资源。她扶起昏迷的魏嘉宝,把粥一点点喂给她,魏嘉宝已经没有了吞咽能力,喂进口,溢出来,溢出来,再次喂进去。丁贤不厌其烦,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碗粥终于下了魏嘉宝的胃。为了防止她再次呕吐,丁贤不间断地拍着魏嘉宝的脊背。这是孤儿院的护工,教她帮助喝过奶的幼儿拍出空气防止溢奶的方式。丁贤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碗粥喂下去,又拍了不知多长时间,丁贤筋疲力竭。胃里是空的,人也开始有些神志不清,模模糊糊仿佛坐在街心的一扇门背后,听见有人隔着一扇门板坐在她身前跟她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头猛朝下一栽,脑袋磕在怀里魏嘉宝的额上,怀里的魏嘉宝毫无反应,丁贤先吓了一惊,忙去摸魏嘉宝的身体、四肢……冰凉一片的触感让丁贤像跌入的湿冷的泥沼,一整个绝望地向下沉。
丁贤全身颤抖狠拍魏嘉宝的脸,呼喊道:“魏嘉宝!魏嘉宝醒醒!魏嘉宝!快醒醒!”
魏嘉宝毫无反应,紧闭的双目没有一点颤动的征兆。丁贤把头侧趴在她心口——惊骇地、不知所措地坐起来,小声念:“魏嘉宝……魏嘉……宝……”
最后一字落下,丁贤脸也变形了,失声哭叫道:“魏嘉宝……魏嘉宝啊……”丁贤搓着脸,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安静了几秒。突然放声大哭:“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一壁哭,一壁放平了魏嘉宝,使尽全力地按压着身下人的胸骨……
……
辛悦订的是最近一班去洼泊的航班,就在当天夜里。一路星光熠熠,辛悦透过车窗独自沉醉着,凡兰这样的星辰绝无仅有,通常都是藏在紫色的天幕后,只是这夜的星光,从今往后,她该指给谁?
就像是一场赌局,有赢有输,关于丁贤这场赌局,她输光了所有筹码,不甘心,也得退场。
地上的人看天上的星看不穿,天上的星俯瞰着地上的人说不透。
辛悦坐在候机室,焦急地看着腕上的表,一分一秒分外漫长。辛悦从候机室眺望远方漆黑的天,像是倾倒了一盆血,那么一小片,像在流动。她忽然有些心慌,按住了胸口,目光沿着地面一路伸向登机口,孤零零说不出的一种感觉。辛悦压抑着懵懵然上了机。人坐在座位上,那种孤寂感就像环绕在她身旁,将她和周边一切的人和事隔绝了。辛悦掏出手机,想消遣一会笑话,一通电话巧正接进来,辛悦缓缓接通电话,“尚,这么晚,怎么了?”话停了好一会儿,辛悦握手机的手慢慢从耳边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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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小挫折能成就一个霸总吗?答案是不能。还欠火候!这几张很压抑,我也想要甜了,预备着朝甜的方向走,不知道甜不甜的起来。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