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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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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界河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外国故事,说有一艘渔船到很远的海域打鱼,每次满载而归,可是回到岸边,鱼都死了。而另外一艘渔船的鱼却多数活着。后来甲船向乙船请教秘诀,乙船说,很简单,我往鱼舱里放一条鲶鱼,鲶鱼好斗,沙丁鱼不敢有丝毫懈怠,始终保持高度警觉,它的身体就始终有活力,活而不腐,不至于很快死去。听明白了吗?”

王铁山说,“听明白了。”

刘界河说,“我这样说,不是说挑动团长斗团长,但是有对手不是坏事。和平时期,部队没有仗打,容易死气沉沉,容易被腐朽的东西侵染。但是你有对手,有对立面,那就不一样了。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在竞争和对抗中保持活力!”

王铁山说,“我明白了,对手就是朝气的源泉。”

新建三团的干部主要从二十七师内部产生,那些对严泽光有情绪的干部们便各自向组织提出要求,到三团工作。郭靖海自然率先跳槽。

给王铁山饯行的酒会上,严泽光假借醉意,半真半假地说,“老王,今年下半年,你没有告我的状吧?”

王铁山说,“告了。”

严泽光说,“我不信。你不是背后出拳的人。”

王铁山说,“我只告了一半,说你有点好大喜功,急于求成。”

严泽光问,“真的告了?”

王铁山说,“真的告了。”

严泽光问,“向谁告的?”

王铁山坦然地说,“刘政委。”

严泽光不说话了,端着杯子看着王铁山,好一阵才说,“老王,佩服,好汉做事好汉当。来,咱们干一杯。”

王铁山说,“这个酒我喝。希望你记住我的忠告,哪怕逆耳。”说着举起了酒杯。

严泽光却盯着王铁山,把杯子往桌子上猛地一放说,“一杯伤脸,两杯伤头,三杯伤心。这个鸟酒,还有什么喝头!老王,我也给你一句忠告。现在你也是一团之长了,你的老部下你都带走了,高低上下,我们场上见。”

说完拂袖而去。

王铁山苦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向在场的其他几个团首长说,“我们的,不,你们的团长给我难堪,你们说这个酒还喝不喝?”

石得法等人纷纷站起来说,“王副团长,不,王团长,你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不,你就是高升到军区当司令,你还是我们的老首长!”

王铁山说,“好,迈出一团营房之前,我还是一团副团长,我来最后主持一把工作。你们团长,不,我们团长不给我面子,无所谓。前汉亡了有后汉,老严不干我们干!”

8

王铁山担任三团团长之后,需要搬到一路之隔的西大营东部。搬家的时候遇到一个空前的问题,那就是妞妞住在谁家。这个问题是王铁山先提出来的,他对王雅歌说,“说起来三团离八一小学比一团还近一点。但是孩子渐渐大了,是不是要跟她的亲生父母多亲近一点?”

王雅歌说,“这得听老严的。”

当天晚上,王雅歌跟严泽光说起孩子的事情,严泽光说,“这的确是个问题。孩子大了,再也不能跟着别人了,不然就对我们没有感情了。”

吃罢晚饭,严泽光趾高气扬地来到王铁山家,站在门外喊,“妞妞,跟爸爸回家!”

里面没有人答应。

严泽光又走进院子喊,“严丽文,你给我出来,跟老子回家!”

这时候孙芳出来了,说:“老严你别急,我们再劝劝,要让孩子慢慢地转变。”

严泽光说,“转变什么,难道她是你们的孩子?”

说完,不请自进,一屁股拍在王铁山家的沙发上。

王铁山也回来了,说:“老严你别不讲理。孩子跟谁住,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由孩子说了算。”

严泽光说,“那你把她叫出来,我们当面谈。”

王铁山说,“妞妞,出来吧,我们慢慢商量,一定征求你的意见。”

听到王铁山喊,严丽文才极不情愿地扭扭捏捏地出了她的小屋,靠在孙芳的身边坐下了。

王铁山说,“妞妞,听话,跟你爸爸回你们自己家吧。”

妞妞没有说话,眼里突然涌上了泪水。

王铁山一看,赶紧安抚说,“孩子别急,这不是跟你商量吗?”

孙芳也摸着严丽文的脑袋说,“你要是不想过去,我们也不硬逼,妞妞还跟爹娘住在一起。”

严泽光已经感觉出来了,形势对他很不利,硬逼显然是不行的,但是不逼吧,女儿就不可能痛痛快快地跟他回去。现在女儿大了,打不得骂不得,倘若由着她的性子,继续拒绝他的要求,就有可能栽面子。

严泽光说,“妞妞,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认为你爸爸这些年不管你是吧?爸爸为什么不管你?是因为爸爸想磨炼你,培养你的dú • lì生活的能力。你住在孙芳阿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王铁山说,“妞妞,我同意你爸爸说的,为了长久之计,还是跟你爸爸回去。”

严丽文想了想,她既不想离开爹爹,又不想得罪爸爸。怎么办呢?严丽文的小脑瓜一转,有了主意,说,“爹爹,你别为难了,爸爸,你别着急了。我出个主意,你们抓阄吧!”

王铁山惊讶地看着严丽文,严泽光也惊讶地看着严丽文。然后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严泽光说,“我看这是个好主意。”

王铁山说,“我看也是。”

严泽光沉吟片刻,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里,对自家扯着喉咙喊,“王雅歌,王雅歌,紧急集合,目标老王家!”

王雅歌隔着院墙喊,“你干什么?神经病!”

严泽光说,“要决定重大事项,赶快过来。”

然后就紧急集合在一起了,开始抓阄。

阄纸是王铁山准备的,规则是写一个“王”字、一个“严”字,分别放在左右手,让妞妞选择。

妞妞选择了爹爹的左手,王铁山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个大写的“严”字。

那一瞬间,严泽光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在心里雀跃欢呼,哈哈,到底是我严泽光的女儿,她的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你王铁山想抢我的女儿,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王铁山说,“不行,一次不算,三局两胜。”

严泽光像是捡到金子,一把拽住妞妞说,“你休想,我已经胜利了。”

王铁山说,“妞妞,你的意见呢?”

妞妞其实非常不想跟严泽光到他那个家去,妞妞推着爸爸的手说,“我赞成爹爹说的,三局两胜。”

严泽光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看着女儿说,“妞妞,你太让爸爸伤心了。”

妞妞说,“我想住在爹爹家里。”

严泽光一看情况又不好,赶紧对王铁山说,“好好,三局两胜。你出我猜。”停了停又补充说,“刚才已经胜了一局,还有两局,不,也许一局定乾坤。”

王铁山笑笑说,那好吧。然后就把两个纸团往上一抛,再别在身后,摸索了一番,搞得很神秘的样子。

严泽光也动开了小心眼儿,按照王铁山的性格,极有可能重蹈覆辙,兵不厌诈出奇制胜这一套他也是懂的。等王铁山把两只拳头递过来,严泽光说,“左手。”

王铁山说,“你肯定?”

严泽光说,“我肯定。”

王铁山哈哈大笑说,“那你就输了。”说完就把左手往身后别,企图调包。严泽光哪里能够容他做手脚,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蹿上去,死死地抓住了王铁山的左手,强行掰开。

王铁山挣扎着叫喊,“老严你干什么,难道你想出人命吗?好好,你放手,我认输,我认输,孩子归你了。”

严泽光把王铁山的左手掰开,展开里面的纸团,果然还是一个“严”字。

出师得胜,严泽光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对王铁山说,“哈哈,怎么样啊老王,所谓战术,很大程度上就是猜心思,跟我搞心理战,你不是对手啊!”

王铁山苦苦一笑说,“好好,老严你厉害。”

严泽光说,“咱俩一个姓严,一个姓王,按笔画算,你比我少一笔,就那一点。我严泽光不比你高多少,就多那么一点。不信?再赌一把试试。”

王铁山说,“你这个人真是得理不饶人,你都胜券在握了,我还跟你赌什么?”

这时候妞妞又说话了,妞妞说,“爹爹,再抓一次阄吧,爹爹你抓赢了就抓五次。”

王铁山摸着妞妞的脑袋说,“孩子,还是想跟爹爹在一起?”

妞妞说,“嗯。”

王铁山想了想,对严泽光说,“听见孩子的话了没有?孩子的心思你明白。你要是有本事,就五局三胜。”

严泽光不干了,“说那就算了。我已经胜利了,干吗节外生枝?”

王铁山说,“是你挑战的。如果五局三胜,你赢得理直气壮,孩子也没有话说了。我只有一次机会了,而你还有两次。你不要缺乏自信。”

严泽光的战斗欲望又被激起来了,咽了一口气说,“那好吧,搞心理战我还怕你不成?”

于是再抓阄。严泽光虽然已经有了两次胜利,但是后三次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等王铁山把手送到面前,严泽光在心里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会儿盯着王铁山的左手,一会儿盯着王铁山的右手。他想从王铁山的表情上侦察出蛛丝马迹。但王铁山的表情始终铁板一块。严泽光最终下了决心,一条黑道走到底,还是选了左手。他分析王铁山可能是铤而走险。

当严泽光把王铁山的左手抓住的时候,他看见王铁山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王铁山说,“天意!”

严泽光终于如愿以偿,拉着女儿的手,哼着小调离开了王铁山家。

妞妞却是一步一回头。

9

妞妞回到严家之后,严泽光坚持了半个月,每天同女儿交心,谈论国家大事军队大事和中学的大事。他知道,只要他放松了警惕,女儿还会回到王铁山的家。

王铁山的家搬到东边去了。每日下班,王铁山就会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或者是站在院门外面,看着妞妞上学的那条路出神。王铁山还吩咐孙芳,给妞妞准备一个房间,随时欢迎孩子过来,哪怕偶尔小住。

但是妞妞没有来,妞妞已经被严泽光不择手段地控制住了。

一天晚上放学,妞妞在岔路口犹豫了一会儿,毅然踏上了东边的那条路,但是没走几步,严泽光的警卫员就追了上来,硬是把她堵了回去。警卫员说,“我们团长果然是诸葛亮,算定了你要反水。”

妞妞说,“我想到我爹爹家去,就一会儿行吗?”

警卫员说,“一会儿也不行。我们团长说了,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出现一点反复。几次反复出现之后,就只有反而没有复了。”

妞妞说,“我们可以不告诉爸爸。”

警卫员严肃地说,“我必须严格执行团长的命令。”

有一天王铁山又在门口眺望妞妞放学的方向,孙芳下班回来看见,很不好受。聊起妞妞,孙芳说,“你别说,老严这个人就是个小诸葛,他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呢?再猜再中,爷儿俩三次三中,真是神了。”

王铁山淡淡一笑说,“猜八次都是他中。”

孙芳不解地看着丈夫问,“为什么?”

王铁山说,“那两个纸团在抽屉里,你自己去看吧。”孙芳颠颠地跑到王铁山的书房,一会儿又颠颠地跑出来,把两个纸团都打开,两个纸团上写的都是“严”字。孙芳说,“这是为什么?”王铁山说,“孩子大了,我不能让她跟她亲生父母离心离德。”孙芳明白了,眼睛一下湿润了,看着丈夫说,“老王,你是好人是有好报的。都怪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

王铁山说,“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们继续努力吧,药还是要吃。”

孙芳说,“吃了这么多年了,我都灰心了。”

王铁山说,“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孙芳说,“好,死马当活马医,药再苦,我也咽下去。如果还不见好……要不……”

王铁山脸色一沉说,“什么话!要不什么?有孩子我们过有孩子的生活,没孩子我们过没有孩子的生活。少年夫妻老来伴,不管有没有孩子,你我都是相依为命,白头偕老。”

孙芳的眼睛里噙着泪花说,“老王,我真的想给你生个孩子,我是感觉到我太对不起你了。”

王铁山说,“这话别说了,慢慢调养吧。”

没想到后来情况就起了变化。

就在抓阄过后不久,有一天王铁山正在院子里发呆,孙芳突然神情异常地走到了他的背后,把他的腰给抱住了。

王铁山被这反常的亲昵吓坏了,赶紧去掰妻子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王铁山说,“你是怎么啦?你这是干什么,别让人看见。”

孙芳说,“大山啊,大山啊,善有善报啊!”

王铁山说,“你说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孙芳把手松开,把肚子挺了过来说,“让他告诉你吧?”

王铁山回过神来,一把扯住老婆,声音都变调了,“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孙芳说,“雅歌姐已经带我去医院了,号了脉化了验拍了片子,沈大夫肯定地说,一点没问题。”

王铁山说,“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孙芳说,“我不敢肯定,怕你狗咬猪尿泡,空喜欢一场。现在可以跟你讲了。”

王铁山愣愣地看着妻子,突然抬起头来,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嘴里念念有词,“啊,啊,老天有眼啊,你帮我大忙了,我王铁山三十六岁了,这也算老来得子吧,谢谢你啊老天爷!”

孙芳说,“谢谢老天爷有什么用?是沈大夫和王雅歌帮忙。我听雅歌说,在我长年服用的中药里,有一种名叫蛤蚧的东西,很贵重的,都是沈大夫自己掏钱为我买的,还专门派林司药到广西去了两次。咱们要报答,也得报答沈大夫。”

王铁山说,“那是那是。你说什么?蛤蚧?就是那种像癞蛤蟆的东西吗?”

孙芳说,“我也没见过,据说很难看。凡是有蛤蚧的药,都是雅歌姐帮我熬的,她怕我反胃。”

王铁山的眼神在突然之间变得游离起来了,喃喃地说,“蛤蚧,蛤蚧,她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这个沈大夫好像跟我们有缘呢!她是谁,她会不会……”

孙芳困惑地问,“你说什么?你怎么啦?”

王铁山一惊,回过神来说,“没什么,我在想,我们怎么感谢沈大夫。”

孙芳不说话了,幸福地依偎着丈夫,王铁山拍着妻子的手背,恍惚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个梦幻般的场景,好像就是在一家医院的产科诊所里,有一束柔情的光芒出现了,在他的视野里稍纵即逝。他记得那天他从仪器室里出来,抽空注意观察了沈大夫,可是沈大夫的眼镜背后是一双模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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