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图书馆的内乱 五、图书馆的明日在何方(4/4)
“老实说,我想找的不是你。我想要的是光。”
光,郁花了几秒才认识到这个名字是指手冢。
“那家伙实在太倔强,总不肯答应我的邀请,所以我才想改从他的朋友下手,看看他的态度会不会软化一些。前一段时间拉拢
了他的一个室友,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看起来他和你的关系挺不错,所以我才来拉拢你。”
——啊,原来是这样。
“叫我出来的借口也是假的吧?”
那家伙在电话里夸奖你的事要保密哟——这种感觉的暗示。虽然慧说郁和手冢的关系不错,但扯上这个问题的话两人就会立刻
反目了吧,而且是认真又严肃地完全闹僵。
“这一点上倒也不一定算是假的。至少对那家伙来说,比起砂川,你才是更有效的饵。”
“……果然是太好懂了,好懂得都出现不少失礼了呐,刚才那些话!”
没有给郁多思考“俗又是什么”这个问题,慧的下一击又来了。
“能帮我传句话吗?就说‘只要你过来,我就让笠原小姐的查问立刻停止,并且为她洗刷污名’。”
郁的脑中刹时间一片空白。
这种事——她甚至不知道这句话自己有没有喃出口。
“要我暴内幕吗?从一开始,那就是我为了能和光做交易采取的手段。砂川是‘未来企划’的会员,一切行动都是遵照研究会
的指示,包括让你和光帮忙搬隐藏书籍那点。”
换言之,慧已经连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要怎么善后都已经计算好了。
郁颤抖起来了。
“……好过分。”
“我也觉得对你很抱歉,但我就是想要光想到了这种程度。”
“不对。“
过分不是对我来说——郁低下了头——是对手冢来说。
从小就一起吵闹的哥哥们的模样浮现在郁的脑海中,郁对他们是又恨又气,他们从小在打架上就没有让过郁一分一毫,甚至还
很有余裕地欺负郁。但——在郁来东京之后一次也没有亲热地拍着她肩说过“回家来吧”的哥哥们,却也是郁在这世上最不需要多
加顾虑,最能放手去相信的人。
若是被哪位哥哥做了这种事,郁绝对不会原谅他,而且她同时也能确认的是,她的哥哥们绝对不会做这些让她讨厌的事。
——那么想要弟弟的话,为什么要对他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你现在的状况很痛苦吧?”
愤怒感让郁猛地摇晃了一下。
对于现在的郁来说,仅仅是回宿舍就觉得很痛苦。她走过的地方总会瞬间安静下来,窥视过来的视线不是好奇就是轻蔑,即使
是公正的人和温柔的人也都会静静地把目光移开,柴崎之外的人谁也不会和她多说一句打招呼之外的话。就算是去洗衣间都要等到
柴崎回来之后,自己一走出走廊就会介意别人的目光。
郁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痛苦”这三个字。
“没有证据的话你就算向查问会申诉也没有用。而且查问还可以往下拉长。”
这么说我现在是处在转折点了——郁曾这样向堂上逞强地说过,堂上那时不知道有没有过这种内幕——没有的话,我应该也是
两个月。
“你只要向光传话就好,不用负任何责任。下判断的是光。”
这样的狡辩让郁的心情动摇了——只是传话而已,不管手冢怎么判断都不要恨他,不如就干脆这么说吧。
映在玻璃窗上的烛火微微摇曳着,就像郁现在摇摆不定的心情。
——不行,不能被牵着走,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我,换作其他人的话会怎么做,例如……
就在郁这么想时,窗口传来了很大的敲击声,她不禁向发声处望去。
从外面敲着窗的人——郁现在正想着的人——一边急喘着一边开了口。
——现在过去。
是这么一句。然后郁挺直了背,转向慧。
“要说的话请自己去说,我不会说的。”
慧并没有露出困扰或是不愉快的表情,只是直直的回望着郁。
“对被自己哥哥这么过分对待的手冢,我无法再加重这种过分的行为。因为,手冢是我的同伴。”
店入口处的门铃响了。
“向同伴传达这种会让他自卑的话,而且还是出自他哥哥之口,我无法对朋友做出这种事。”
规律的脚步声接近了。
“思考方法不同也没有办法,但请不要再给手冢更多的伤害。我不会去传会让朋友受伤的话。”
脚步声在旁边停了下来,郁仰头便看见穿着制服的堂上正直直地看着慧,他的气息还没有完全平复。
“我要领回我的部下。”
慧好象很有兴趣地向上看着堂上,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就是堂上二正啊”。堂上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郁。
“回去了。”堂上拽住郁的手将她从位子上拉起来,直接向门口走去,出门时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钱数也不数地塞
给侍者,只留下句“剩下的当小费”就离开了店里。从颜色上来判断,应该是两张一万日元。
快步地往回赶了一段之后,郁开了声。穿着高跟鞋的她要跟上堂上那种训练一样的速度很辛苦,更重要的是——
“堂上教官,我手好痛!”
堂上像是才注意到般将目光落在自己拽住郁的手上,然后甩开了她。脚步也停了下来,堂上站定在郁面前。
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郁最后说了完全没关系的事。
“你干吗穿制服来啊。”
制服是队员入队之后自己掏钱买的,除了官方活动之外一般不会使用。堂上绷着脸回了句“衬衫都洗了”,又补充了“谁让你
被带去那种穿平常衣服进不去的店”这种欲加之罪一样的责备。
随后——
“说了什么?”
是探询的语气,郁领悟到堂上是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来接自己的。
“我拒绝了。因为全都听说了。”
过了一会之后堂上才像松了口气般答了句“是吗”。
“用不着特地来接,我会好好拒绝之后回去的啊。”
郁生气地说。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部下吗,明明是自己培养出来的。”
就在郁以为会有什么讽刺的话反攻回来之时,依然绷着脸的堂上却把目光移开了。
“要来接也是我的自由吧。”
——哇,现在这么说也太狡猾了吧。
“在现在这种痛苦时期,会担心也是当然的吧,我可是你的上司。”
——可恶,要哭了。郁拼命忍住泪水,如果现在哭出来的话,那过去的逞强就全都白费了,难得自己这么努力地在撑。
——你这是多管闲事,我们不是约定好难熬的时候会跟你说的嘛。
心中清楚地浮出了这句话,但郁只发得出哽咽的声音了。
“做得很好。”
堂上似乎是想抚郁的头,在抱怨了句“你干吗穿高跟鞋”之后,将手伸过比平常更长的距离放在了郁的头上。
※※※※※※※※
对郁的查问在又进行了两次之后,突然终止了。
隐藏书籍的同谋关系在目前还无法断定,等砂川归队之后将再次确定情况。虽然被限定在某种程度之内,但总算是表明了郁的
清白。
宿舍里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改变,不过也在慢慢好转,柴崎积极的宣传也起到了推动作用。
手冢增一度向郁打听过自己兄长说了些什么,郁只是回答“听了他的话之后,觉得不是我能接受的思考方式,就拒绝了。”
“你要是见到你哥哥的话,帮我和他说声对不起哦。”
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混过去,不过露出微妙表情的手冢似乎接受了她的说法,之后就没再问过慧的事。
就在某一天,回到宿舍的郁收到了一封挂号信。
看着舍监递过来的挂号信,郁皱起了眉。
寄件人是“未来企划”手冢慧,是从他神奈川的住所寄出的。不好在走廊上就打开的郁小跑着回到了房间,柴崎说过今天会晚
一点回来,因此现在房里并没有人,郁打开了电灯。最近去食堂时已经回复到可以加入认识的队员当中的情况了,就算不是同柴崎
一道,吃饭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连剪刀都来不急找,郁就这样着急地直接撕开了信封,里面是两张一万元和一张便签。给钱的理由应该是因为那天是堂上付了
钱的关系吧。
郁打开便签,上面以流畅优美的笔迹写着几行文字。
(首先让我向舍弟的友人表示敬意。)
这句大概是指查问突然终止的事。
接着之后的话是——
(前几日的晚餐说好是我请的,钱请转还堂上二正。)
本来郁是想和堂上平摊那时的钱的,既然对方都还回来了也没有拒绝的必要,毕竟也要顾及那边的面子。
然后是最后一行——
(对于高中起一直崇拜的王子殿下就是上司的女性而言,这次的确是我多事了,丢了好大的脸。那么,请珍重吧。)
————————郁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这不是前几天听到慧的计划时可以比拟的程度。
“崇拜的王子殿下就是上司”,也就是说——
“咦、咦、咦、咦咦咦————!?”
郁这一声从腹腔深处发出的惨叫,传说连男栋都听得到。
※※※※※※※※※※
被叫到附近公园的朝比奈还是和平常一样一派爽朗。
“让你久等了。”
朝比奈微笑着,又加了句“要去哪里吗”。
柴崎也笑了。
“在这里说就好。”
朝比奈表情变了变,应该是察觉到了异样。
“我不会再见你了。——陪你到找到理由为止,我们是这样约好的吧?”
朝比奈沉默地看着柴崎,柴崎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面具。这正是她拿手好戏。
——甩人的理由已经找到了。
“我的教养还没有好到能和法务省的年轻gāo • guān交往。身份之差可是不幸恋情的源头哦。”
明明都那么努力在隐瞒了——朝比奈露出了表示放弃的空虚表情,维持着绅士态度重新开了口。
“你全都看透了吗?”
柴崎谦虚了句“也没有全部啦”。
“只不过是法务省一派和‘未来企划’有联系之类的。”
朝比奈没有回答,柴崎就继续了。
“掩饰隐藏书籍那件事是拉拢我的剧本吧?先让我提出抹去隐藏书籍事件的证据、取消报道的要求,再把这个当成我的弱点将
我拉进‘未来企划’吧?”
“——我能发问吗?”
“请吧,最后一次了,把想说的全都说出来才痛快。”
朝比奈露出了受伤的表情、这是不是装出来的已经无所谓了。
“法务省中也有反对媒体良化法的人,虽然不是多数派。那一派和‘未来企划’一起构想了让媒体良化法无效化的长期方案,
我也是其中之一。——憎恨审查的心我也和柴崎小姐你一样,这一点请你相信。”
“我的心不会被骗,在面对敌人之时。”
朝比奈因这句回答而转变为伤得更深的表情。
“我也反对过用欺骗的手段。”
自己只是乘势套了一下话,对方就老实地承认了那个欺骗的剧本,这种正直让柴崎觉得他果然很傻气,在这种地方果然和郁很
像。
你啊——柴崎在心中苦笑地叹了句——就不会脸皮厚一点,说出些什么“就算没有那个剧本,我也想救你工作的图书馆,也拼
命给了你情报”之类的话吗。
柴崎回想起第一次拒绝后找自己说话时的朝比奈那副忍着悲伤的笑容,如果他摆出那种表情坚称没有骗人的话,说不定自己真
的会上当。但他这么坦诚地承认了,自然也就失去了再谈交易的可能。
所到底,要不是当时朝比奈厚着脸皮来修补关系,那个时候动摇的柴崎也让他有可乘之机的话,两人的关系也不会保持到现
在。
“我很庆幸当时你拒绝了取消报道的事,这份心情也是真的。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了没有被那些话牵着走的柴崎小姐。”
朝比奈说完这句之后柴崎稍稍等了下,但对方没有再说下一句。等过一段时间的柴崎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心情还没有达到失
望的程度,但也有种没抽到签的感觉。
——呐,我和你见面其实也挺快乐的。
——不过,你是给了我最后一击。
“呐,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因为我是处于构想实验中的图书队情报部的候补生,你才和我接触的。”
朝比奈露出了被猛然刺中的表情。
他的心情大概不是假的吧,但是——比起完全诚实地对待柴崎,那个构想的利益更加重要。
这些纠葛一下子都被柴崎刺中了。
“我道歉的话还能挽回吗?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没有审查的社会。”
“很遗憾,你们已经触到我的逆鳞了。”
——将近两个月,过了将近两个月了。
郁一直如坐针毡。对于女子集团生活而言,几乎可以说没有比她现在所忍受的事更痛苦的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柴崎却无
法伸手相助。
还不止如此。
“未来企划”想要的首先是身为手冢慧弟弟的手冢,其次是身为情报部候补生的柴崎,为了惩戒没靠过去的两人,他们转而攻
向了郁。
是因为我才让她受这种苦——这种愤怒击溃了柴崎积累下的一点点感情,那已经不是考虑朝比奈个人的阶段,而是对他隶属阵
营的强烈反感。
“我没有意思要否定你们的理想,但,这和我的感情不同。所以,就让我们在各自相信的道路上使出全力吧。”
朝比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向柴崎鞠了四十五度的躬,便默默地转身离开。
完全看不见朝比奈之后,柴崎向着灌木丛叫了一声。
“可以了哦。”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是手冢,为了隐藏身形,他穿了一身全黑的服装。
“不好意思呢,麻烦你来当保镖。”
“不会……也算和我有关。”
郁成了自己的替身——在这一点上,两人现在处于同一立场。
“还要谢谢你的情报,托你的福我才能这么快确认对方。”
在柴崎告诉朝比奈自己邮箱的那一晚收到的短信,当时柴崎对问了“是朝比奈先生吗”的郁回答说“是朋友”。其实那是手冢
发来的——
(不要陷深了,是法务省的人。)
以此为契机,柴崎向手冢表明了身份,两人开始情报共享。
“……我哥的人脉里有人叫这名字。朝比奈不是很常见的姓,又听到名字和我同音时我想不会错。本来是不想把你卷进来的,
结果还是卷进来了。”
“不是被卷进去,我这边也会出击。你不要因为这种事自卑,这对我也很失礼。”
“……我认输。”
手冢苦笑着嘀咕了这么一句。
“我可是常常被称赞和崇拜的女人哦。”
柴崎呵呵地笑着,向朝比奈离开的方向望去。
“虽然让他再逍遥一段也可以,但如果他和江东馆长取得联系的话就麻烦了。”
江东是“未来企划”的中心成员,这一点实验情报部已经查实,也上报给了兼任情报部长的稻岭。“未来企划”的中心成员中
几近半数带有非正式会员及隐匿自己与“企划”的关系这两个特征,这也证明了手冢慧是真的想夺走图书队的实权。
“朝比奈先生和武藏野第一图书馆的馆员关系亲密的话就很容易得到情报,加上馆长也是协助者,他们需要的情报随时都可以
漏出来。接下来就是时机。”
柴崎冷静地下了结论,手冢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开了口。
“我先回去了。”
一瞬间,柴崎反应不过来手冢是在担心什么,也是过了一会,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会哭。心中的空虚被刺中,心情反而平缓
了下来。
有点想对这股为自己自制力担忧的心情撒娇,柴崎快速地转过身背对手冢。
“有没有陪我发下牢骚的心情?”
手冢依然沉默着,但柴崎并没有感觉到他离开。
在那份没有离开的气息中,柴崎又察觉出和自己一样的自卑,不禁生出一股亲密的缘分感。
“我啊,以前因为这张脸的关系发生过很多事,虽然只是些到处都会发生的琐事。我就是那种完全不适合恋爱的体质,每次都
是会喜欢上绝对不会对我有兴趣的人,喜欢之后又会害怕,很快便会开玩笑一样地跟对方告白。如果不听对方拒绝,不让对方把我
心中有的一点点期望击碎的话,我就无法安心。所以……”
柴崎淡淡地抬起头望向天空,空中看不见星星。
“我还没有受打击到会让你担心的程度,真的。虽然和朝比奈先生见面是挺快乐的,多少也有了一点感情,但我有自信那绝对
不会成为恋情,随时都能断开,实际上也的确断了。”
拜托手冢一起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说到底柴崎还是无法信任朝比奈,从那个时候起根本扯不上什么感情。
“为了工作,要玩爱情游戏的话我也乐意奉陪,今后也是,不管多少次都一样。虽然自己说这话不太好,不过我认为自己的确
很适合情报部。就算要陪睡也无所谓。”
柴崎第一次对背后的手冢喊了一声“喂”。
“我像这样为了工作能毫不在乎地去施美人计的事,如果让笠原知道了,你觉得她会轻蔑我吗?”
那个真心相信着正义使者的、明明没有注意到以前的正义使者就是堂上还要再去招惹他一的、正直又纯粹的人。
——如果知道了我是这样的人,是不是也会说不讨厌我呢?
手冢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柴崎也没有对此抱有期待。突然被人问了这种话当然是回答不出来的吧。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手冢的话中带着迷惘。
“笠原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生气。你不觉得她会生气地要你珍惜自己一些吗?还会说你根本不需要做那些事吧?”
手冢征求同意般地反问回去,却没有得到回答。现在要是开口就会决堤了,在他人面前哭和柴崎保持的主义是相反的。
“我也发句牢骚。”
擅自这么宣称的手冢开始说起来。
“我其实有强烈的恋兄情结。以前我哥很能干,我也很想像他那样。就算他现在做出这种事情,一再地让我失望,我还是无法
抛开期望。”
停顿了一下后,手冢先加了“不准笑啊”这种前提,变成了坦白的口气。
“堂上二正和我哥过去有点像,在感觉上。”
虽然手冢先强调了“不准笑”,但柴崎还是条件反射地暴出大大的笑声,刚才夹杂的哽咽也因此而完全消失了。
“我不是说了不准笑吗?!”
柴崎一边对生气的手冢说着“抱歉抱歉”一边转过身来,一块没装表带的表盘突然被递到眼前,只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和手冢的
年龄不符的品味。
“这个,请你扔掉。”
因为手冢的表情非常认真,柴崎就暂且接了过来,手冢又继续说下去。
“这是以前我哥送的。本来想退回去,因为他说等哪天和解的时候再用吧,就收下了,一直都放在家里没有用过。你说要和朝
比奈决断的时候,我从家里取出来的。我也不想输给你,不过果然还是无法亲手扔掉。”
“交给我处理没关系吗?”
手冢点了点头,柴崎就浮出了一抹坏笑。
“那现在去一趟当铺吧?这个牌子即使只有表盘也能当得不少钱,绝对够去喝一趟一扫郁闷,说不定还能加些小菜呢。”
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处理方式,手冢惊得像呆子似地张开了嘴。就他而言这可是一副非常罕见的表情。
“女人啊,在和男人分手的时候都会把对方送的值钱礼物拿去卖掉,挥霍过后心情就会清爽多了。”
“……你把这个当分手吗?!别人的心里那么纠葛!”
“类似吧?你可别现在还想装样子哦。”
越听越冒火的手冢中途却忽然泄了气一样地笑了。
“好吧,交给你的时候就已经任由你处理了。”
“ok,就这么决定了。我知道有个能卖高价的地方,不过要坐一站路,没问题吧?”
手冢再次惊呆,喃喃地问“你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柴崎也再次坏坏地笑了。
“这可是女人在集团生活中的基础教养。”
“……我对女人绝望了。”
一边说着这种寒冷的话,手冢一边迈开步子走到了柴崎的身边。
※※※※※※※※
“……喂,你干吗专门挑人家晚归的日子来病倒啊。”
喝得微醉的柴崎在门限到的前一刻回到了宿舍,然后惊呆地望着倦在床上的郁。
“别管我,我要什么时候生病是我的自由。”
我哪知道自己也会像以前的通俗恋爱喜剧那样,竟然受打击到发烧啊!——这样的话撕裂郁的嘴她都说不出口。
“吃过了吗?”
“呜……”
因为温度猛然间串升,郁就这样钻上了床晚饭什么都没吃。
“要我去买什么回来吗?果冻或是冰淇淋?”
“不,不用了……”
对担心自己的柴崎无力地摇摇头,郁在被子中卷成了一团。
(对于高中起一直崇拜的王子殿下就是上司的女性而言,这次的确是我多事了。)
在入睡前,慧写在便签上的话一直在郁的脑海里打转。
这肯定是慧故意写来的报复。说到底,为什么慧会知道郁的私事这点就很奇怪。不过反过来想,慧这种人就算能挖到郁的情报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这句没礼貌的话郁是越想越觉得像真的。
堂上对王子那种偏见相当异常,郁也曾在特别训练时听他提过在关东近县四处研修,而郁的老家也是乡下茨城。
王子似乎因为斟酌书籍一事引起了大问题,这和堂上有查问经验能对得上。当郁说要查查问记录时堂上雷霆大怒,是不想让自
己的身份曝光吧,仔细一想的话那明明不是件值得生那么大气的事。
更重要的是,郁觉得两人像的地方在给她的感觉上都能毫无违合感地重叠在一起。慧曾说过郁是感觉派,对用本能判断一切事
物的郁来说,感觉便是最大的理由。郁已经只能将堂上的模样合在王子的形象上了。
——一般不会有这种事吧?!
郁诅咒着。
——一般和崇拜的王子再会不是应该更罗曼蒂克、更有甘苦之感的吗?!
而郁和堂上则是从背后的飞踢和反击回来的腕挫开始的咆哮对咆哮。
(虽然只在五年前见过一次,但我至尽都崇拜着他尊敬着他,我喜欢那个人!)
“呀——————!!”
郁为回忆起的台词又是一声惨叫。
“喂,你干吗啊?!”
就连柴崎也大吃一惊地脸色大变。
“没事!”
“你这叫没事啊。”
“梦啦!我做噩梦!”
“你没睡着吧?!”
“一瞬间见到的!”
郁一边坚持着一边为了躲避追问将被子拉过头。
曾对堂上说过的话不断浮现出来,郁又分别为每一句惨叫出声。
“不对!绝对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生气了!”
但郁没有回答柴崎,只是在被子里越缩越小。
——不对!
——我崇拜的只是高中那个时候的王子,和现在那个人这里怎样那里怎样都……
不过——教官呢?
一想到对着满口“王子王子”的自己摆出一副厌烦表情的堂上,郁的心被像刀割般疼。
——他似乎非常伤脑筋。
想到最近说到查问记录时堂上的雷霆之怒,会那么生气应该是不想让郁发现自己就是王子吧?
——万一他觉得伤脑筋的话,万一他讨厌我的话……糟糕,我怎么这么难过?!
察觉到这一点又让郁动摇的心陷入了更复杂的思维迷宫。
——我是怎么看堂上教官的呢?
——堂上教官是怎么看我的呢?
不管沿着哪条路走下去都抓不到答案。
另外!
——明天开始我要怎么办?!要拿什么脸见他?!
——不,冷静点,对方还不知道我已经察觉了。可是,装成没有察觉的平常模样这对我来说有可能吗?连柴崎都能看出来不对
劲,便何况是他本人啦!
“明天要怎么办啊……”
郁这声低喃没有传到柴崎耳里。如果烧没退的话不如干脆休息好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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