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肌肤的温暖(1/2)
0使人数值化的行为把人变成个体。
1「现在正处于安全状态。」黑色西装,领带。
漆黑的头发,高帽子。
长腿,细腕。
铃无音音——坐在病房的床边,表情复杂。
没有抽烟。
只是一味的看着躺在病床上完全丧失意识的美衣子,没有看我一眼。
那样子让我心痛。
「……失礼了。」我拉出钢管椅,坐在铃无的旁边。
毕竟这里是我住惯了的医院。
美衣子……原本是除亲属外不可会面的状态。
我拼命地恳求爱子才勉强进来。
房里只有美衣子和铃无小姐。
接到崩子的电话,我立即乘新干线返回京都——此时美衣子已经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我看着床上的美衣子。
仔细的看着——看着。
漂亮的样子。
表面没有一点伤痕。
连一点——伤也没有。
但是,她非常——痛苦的样子。
汗如雨下。
呼吸混乱。
仿佛在做噩梦一般。
「高烧、呼吸困难、头晕、恶心贫血,血压下降,感觉麻痹,意识混浊……被搬到医院时已经失去意识。
今天早晨在公寓里向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崩子、萌太,以及满身肌肉的爷爷道早安时突然……倒下了。」「突然……」「实际上,我之前就听说她感觉不太好。
不过浅野非常的顽固,一直不肯去医院。」真拿她没办法,玲无小姐勉强地苦笑着。
「原因不明……医生开始以为是重感冒,不过不是那样……与表面症状相比更为严重的是身体的代谢机能、免疫机能极其低下。」「…………」「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铃无小姐那样说了。
我……咬紧牙关。
迟了——不,不是那样。
要说为时已晚的话很早以前就为时已晚了。
不是一两天的问题。
今早我在公寓时还什么状况都没有。
奇野赖知。
太晚知道他的存在了。
愚蠢,除此以外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对铃无小姐无话可说。
当然,对美衣子也是无话可说。
是等等……结果……卷入了。
「………………」突然想起昨晚——出梦对奇野——那个非战斗集团『诅咒之名』之一的『奇野』所做的讨厌解说。
奇野。
毒的血统。
毒药的血统。
毒传染的血统。
感染血统奇野师团。
「奇异的一伙——身体里面含有所有的毒。
从已知的到未知的,数量庞大的毒。」「……毒?」「当然,术者——『咒者』本人免疫这些『毒』,也就是『病原菌』——奇野可以把那些毒传染到目标身上。」「传染……」「像传染感冒一样的简便像传染感冒一样的轻松——却不像黑死病和天花之类的疾病一样无差别传染。
挑选,筛选,选者。
只对特定的对象起作用——就像是『诅咒』。」「可是,那样的『毒』……」「从已知的到未知的——从像安眠药或者让人视力受损之类作用轻微的毒,到感染瞬间即致死的毒,所有的一切的——」「…………」毒药的血统。
病毒使、奇野赖知。
难以言语的恶质。
「在推理小说中不会登场的人物。
因为是随便使用未发现的毒的一伙人。」出梦自虐似的说道。
「这些毒有立即生效性的也有迟效的,总之有各种各样,然而但是——你刚才说都是『大概十天前』吧?」「嗯……」「那么——应该要发作了。」然后——就像这样。
原因不明……原因不明的免疫功能下降。
无法想象。
除此之外无法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舒服。
极其不舒服。
一口喝下煮沸的开水般的不舒服一口喝下毒药般的不舒服。
奇野——赖知。
为什么,没有发觉?太过——愚蠢了。
没有事先澄清误会。
不是普通人——虽然明白,却。
「——恢复」铃无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
「有什么可做的?」「……没什么」实际情况——不清楚。
奇野对美衣子下的毒是什么种类,有什么的效果——只有奇野本人知道。
那时。
美衣子击退奇野的时候——奇野当然会对美衣子做了些『什么』。
在转交信时他们有直接的接触——就是那时吗?美衣子。
深信是我的美衣子。
「伊字决。
你——」铃无说道,没有看我一眼。
「听说对浅野告白了?」「……嗯」「浅野找我商量了——这个木头人,只有对剑的事没那么愚蠢。
她可是相当地认真地苦恼着。」「真光荣……虽说最后被抛弃了。」「浅野她……以前就是这样。」铃无有点怀念的说道。
「是正义的一方呀。」「…………」「是想要成为英雄的孩子。
可是……正义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所谓正义一方只是伟大而空虚的东西。」「正义……」归根结底,所谓的正义——只不过是胜者的自称。
不是绝对的价值观。
弱者一方未必不正确。
「不过,那就是——业吧。
浅野就是那样的人。
总之就是老好人——」「…………」「不过,那老好人——居然拒绝了你的表白。
说真的,我有点惊讶。
因为她是被恳求之后无法说不的家伙……所以,学生时代好像过得很辛苦。」「那些话——听她说过。」「由于那个缘故而离开家。
所以,那个公寓的全体,也包含你,对浅野来说,都是家庭成员吧。」「…………」家庭。
美衣子、我、萌太、崩子,七七见、荒唐丸先生在加上已成过往云烟的——小姬。
这些总是和睦相处的人之间的交情并不是很好——但是,家庭可能就是那样的东西。
至少——对美衣子来说是那样吧。
「所以——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拒绝的吧。
不是那样!不知道一向嘴笨的浅野是如何向你说的,不过一定没有表达出,浅野对你的想法——」「真是——老好人。」我说道。
我的事置之不理就好了。
我的事不关心就好了。
没有求她,却主动和奇野相对。
结果——就是这个样子?还是。
对这状况——无法感谢。
生气了。
为什么没有逃跑?为什么没有委托给我?她的软弱——想要责备。
不是坚强,而是软弱。
不是温柔,而是甜蜜。
……但是。
但是,那——就是绝对。
「铃无小姐……对不起。」「……什么?」「美衣子是因我而受伤的——」「…………」「铃无小姐可能已经发现了……就是因为我的缘故。
是我的责任。
再怎么道歉也无法表达歉意……」「一定是浅野主动保护你的。」铃无小姐口无遮拦。
「是自作自受……自己不先斟酌一下就胡乱出头才会这样。
和伊字诀相处半年了……那种事早就知道了。」「那样说——是不对的!铃无小姐。」「就是这样,伊字诀……」铃无小姐——终于看着我了。
她一脸疲惫的表情——不过眼睛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的满怀意志,强有力。
她的眼睛。
「浅野一定不会后悔吧。
也不会认为弄错了失败了——浅野一直都是这样的吧。
比起你受伤来——自己受伤反而更好。」「…………」「同感。」「我……」自己的伤——不痛。
自己的痛苦,可以忍耐。
为别人的伤而痛。
为不明白的痛而痛。
「自己受伤还好吧?结果自己没有受伤——浅野却受伤了。
满腹牢骚吧?对于浅野——比起感激,更大的是怒气吧?」「……嗯……」但是。
损害变大了。
原本是我一人的事。
原本是简单的事。
现在却——错综。
复杂。
变得乱七八糟了。
「知道豪猪的窘境吗?」「那又怎样……」「不过——那是双方都有针才能成立的比喩。
如果有一边是老鼠的话——就找不到合适的距离吧。」「…………」「老鼠只能跟老鼠一起,不知何时在哪里遇见猫而死……啊,对不起,这不是说教的场合。」「不……」在这样的场合依然——刚毅。
一如往常的眼睛。
如此冷淡的人。
虽说挚友倒下了,但是既不慌乱、也没有不知所措、大声痛哭,只是一如往常的冷静的铃无小姐。
不,不对。
我知道铃无小姐多么关心美衣子,知道铃无小姐多么喜欢美衣子,知道那刚毅里满怀对美衣子的思念。
大概,哭不出来。
也不能呼号。
但是。
铃无小姐——无论何时也不会离开这病床。
无关休假与否无关白天黑夜——会面时间和会面谢绝时间都毫无意义的一直守在美衣子旁边,一直感受美衣子的伤痛吧。
「伊字诀。」「在。」「从九州直接来这的吧?这里交给我了,请回家吧。」「但是……」「对不起。」铃无低头说道。
「虽然明白不是你的错——不过一直在一起的话,就会忍不住迁怒于你。
这样看来我也不怎么完美……没法控制情绪。」「铃无小姐……」原本——被怎么说也无法推却。
就是我的责任。
伤。
伤的责任应该由我承担。
「对你乱发脾气,迁怒于你的话,会让浅野生气的……生气起来很可怕啊,这个女人。」「嗯……我知道了。」2我是从福冈乘新干线前往京都站,然后从京都站直接乘地铁到医院的。
所以,返回公寓以前,必须先到京都站拿伟士牌。
由于在九州住了一晚,必须付追加费用。
买了到京都站的票,钻进检票口。
乘上几分钟以后来的电车。
车内不是很拥挤,还有空位。
我坐在戴着大耳机听音乐的中学生面前。
然后。
然后。
「………………」究竟我——该向谁道歉才好。
事故频发性体质。
并且——把身边的人卷进去了。
伤。
给与被害。
不言自明——我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一直如此。
就算她自己怎样说,弄坏玖渚友的是我。
就算是偶然飞机失事,杀死妹妹的是我。
就算只是实验失败——烧死那小子的是我。
不仅如此。
不只是过去的事。
现在不也是那样吗?什么都没有变化。
五月同学被杀是谁的责任?同学死是谁的责任。
是shā • rén鬼的?不,是我的责任。
然后,小姬。
小姬——朽叶木贺峰副教授。
全都——死掉了。
是谁的责任?是刺客的?不,是我的责任。
明白了。
清楚的明白了。
我是加害者。
被害。
加害。
被害。
加害。
我不值得可怜。
连接受同情的立场都没有。
美衣子——浅野美衣子。
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在快要倒下的时候,一直支撑着我。
那不是温柔。
只是甜蜜。
那不是坚强。
只是软弱。
不闻不问地沉默地看守着。
保持恰当距离的邻居。
比感激更——生气。
但是——我想道歉。
想向美衣子道歉。
不过那样不行。
不能那样做。
那是不被允许的事。
真的——打算重复同样的事多少次?在背后拨弄是非又出面调解而从中渔利。
告白——可能不该那样做。
明白。
在我的周围——谁都会发狂。
在我的周围——什么都会发狂。
发狂发狂发狂,无法保持正常的状态。
谁都、什么都——无法如愿。
不管是谁的意图,都会被弄得支离破碎。
想法之类,不可能传达。
言语之类,不可能流传。
是我的责任。
后悔到头里一片乱麻。
交错。
思考——不能控制。
上月——不,更加往前,我还同任何人都没关系。
如果就这样离开公寓的话,如果最初不住进去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不由得想到——代替可能。
时间收敛。
如果是狐面男子的话,一定会对这样的后悔一笑置之吧。
不过——就算如此虽然那样,我还是任性地想着如果不遇见那个公寓的大家的话就好了。
平心静气。
冷静下来。
不要回顾。
美衣子还没有死。
美衣子——只是受伤了。
因我的责任——不。
只是为我而战。
如果——我。
这个戏言跟班——「再厉害的医生也治不了的病——」「…………!?」如果抬头就会发现——车内乘客几乎全部消失了。
只留下我和——在对面正坐的中学生。
夏服,短袖。
白色旅行鞋。
学生帽,长方形眼镜。
还有——很大的耳机。
正漏出烦琐的旋律。
「…………」其他的乘客——去哪儿了?刚才,刚刚才还是几乎客满的状态……都在之前的车站下车了?全员?全员都下车了?「别东张西望了——因为会妨碍我和阿伊你,便让他们消失了……没有杀掉……」对面的中学生——喋喋不休地说道。
正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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