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3)伪善者日记(2/3)
我看了一下时间,剩余时间大约是三小时三十分,实在很难说是绰绰有余。话虽如此,必须思考的问题却堆积如山。老实说,希望很渺茫,但既然不是零,就只能继续追查下去,这还真是毫无意义的想法。
我跟着小呗小姐下楼,忽然又发现另一件事。这跟事件无关,而是刚才与小呗小姐的那场打赌铜板正反面。虽然最后是我赢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小呗小姐的左手确实空无一物,但我亦为确认她的右手里握有铜板。换句话说,那只手里也可能没有东西。体谅我时间紧迫,小呗小姐才特地让步这种过于多愁善感的想法毕竟难以启齿,根尾先生是做什么的?我于是跟小呗小姐的背影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你没问过他吗?
问是问了,可是他好象只是在随便敷衍,不,是岔开话题吗什么内部告发达人、背叛大师、秘密工作专家、悖德效仿者之类的,净说这些一听就很假的名称。
所以,你是怎么定义他的?
恩我想他可能是其他机构派来的间谍。
这解答并不十全,就像在说在海里游泳的就是鱼类,恩,顶多只能算是三全或四全吧。
嘎?无法理解她的给分基准。那你说根尾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可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哦。小呗小姐停下脚步,将食指放在樱唇前方,轻轻抛了一个媚眼。他不是间谍这种不冷不热的存在,而且那些名号也不是谎言,通通都是真的。恩他就像是大型集团不,是大型联盟派遣的全权大使,要说的话,是比间谍高了好几级的人物。
大型联盟这个字眼挺令人在意的哪。
这就代表这座研究机构有多么引人注目。卿壹郎博士目前进行的研究不过兔吊木先生已死或许该说是以前进行的研究。可是,既然有意用玖渚小姐当标本继续,说不定也无须订正,这方面就看你的努力了。恩,那种地方的话,我想应该没错。
还有你也是。
正是。小呗小姐温柔一笑,接着又举步前进。我忍住不再追问,随她下楼。我们通过四楼门扉,抵达三楼。小呗小姐在门前等我,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小刀轻声开锁。
他刚才说是几号房?
第七解剖室。
小呗小姐说着转动铁门把手,轻轻一推,从门缝偷窥室内,但刹那间又关上铁门。那几乎是瞬间的反射性动作,但小偷不愧是小偷,除了自动锁的喀嚓声职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了?
情况很不十全,有两位女性恐怕是从第七解剖室出来了。
两位吗?穿什么衣服?
两位都是白衣,一位戴着圆眼镜。另一位是冷酷型的。
那绝对是老师和春日井小姐。女性的话,还有一位美幸小姐,不过对照刚才根尾先生的情报,再加上白衣打扮,我想应该可以排除她。
所以
差劲透了
是真辛苦啊。
早就习惯麻烦
听不太清楚,两人想必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可是,两人的声音逐渐清晰,大概正朝我们走来。
不,话虽如此,博士到底想对那三人怎样?
这是心视老师的声音。
还能怎样?我想结果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这是春日井小姐的声音。
既然如此,小呗小姐看见的果然是心视老师和春日井小姐。我轻轻用眼神向迎面对坐的小呗小姐示意,她微微颔首,继续倾听两人的对话。
虽然平常也是如此手段还真强硬。我是这么觉得。实在不像成熟学者的风范。将那种小孩子关在地下室就已经够邪门了更何况要诬陷他们是shā • rén事件的犯人实在不像正常人的行经。
真是正常的意见啊。恩,这才叫堕落三昧吧?可是,咱家倒也不是无法理解博士的想法,这毕竟是在那三人出现后的突发事件,就算不管逻辑云云,说可疑也就够可疑的了。
这种搬弄是非的言论真不像三好。关在我那地下牢笼的三人里头也混了一个你的弟子吧?春日井小姐的预期仿佛将人类视为搀杂物。三好难道不想庇护他?这么说老他发飙时也是你率先阻止的。
啊~~那个啊~~诶,该说书基于过去经验的预测吗?在休士顿的时候,那小子就经常发飙。平常明明乖的很,可是一被人踩到尾巴,就马上大发雷霆。将人生奉贤给学问,或者脑筋好的人大多如此,但那小子好象又不是这一类。总之,就是很容易动怒的家伙,尤其是头一年。当时每次都要咱家出手制止,真是教人费心的学生啊。
虽然内心有诸多不满,姑且先按兵不动。
恩,要说可爱的话,这也挺可爱的。
是吗?我到是有点失望。
咦?什么?原来春日井并不喜欢热情澎湃的男人?
我最讨厌热情澎湃的男人。
春日井的价值观还真严苛。不过,要说那小子很差劲,咱家也是举双手赞成的。老师泰然自若的说着即使背着当事人亦很残酷的台词,接着又道:可是呀,那小子并非只是差劲而已,是空前绝后、前所未闻、举一也无法反二、说有偏往左走,那小子是绝无仅有、天下无双的差劲男。哎,我到也没有夸赞那小子的意思。
不劳您费心,那种台词听不出半句夸赞之意。
对三好来说好象完全没有任何不安要素。
恩,咱家一点都不担心。何止如此,反到越来越期待了。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在博士、志人君和宇濑小姐思考善后策略的数小时之内诶,虽然是善后策略,反正这种事件。那小子也有办法解决的。
解决?他吗?
正是,因为对这种情况或者该说是这种处境而言,那小子是最适合的人才。不,应该说对那小子而言,这是最适合的处境吗?说的再白一点,这种处境是那小子的天敌,他应该会发愤图墙、努力解决才对。
更何况还是你的弟子。
弟子啊,这个字眼虽然好听,不过扯不上关系。
老师笑着模糊焦点。
话说回来,声音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继续接近或远离,好象停在原地,她们两是在做什么呢?实在想不出在逃生门前谈话的理由,既然如此,难不成是早接发现我们躲在门后?不,若是这样,根本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应该早就开门抓人了。之所以没有开门,换言之就是没有发现我们。
我这时突然想起,昨天进入兔掉木的第七栋时,(志人君表示是兔吊木先生拆毁的)电梯旁边有楼梯。假如第三栋的结构跟第七栋一样,这扇门的旁边就有一座电梯。换句话说,老师和春日井小姐并非杵在门前,单纯是在旁边等电梯。
既然如此,如今是大好机会。两人即将离开这层楼,换句话说,潜入安置兔吊木尸体的第七解剖室的困难度大幅降低。
恩,情势大好。我今年的运势搞不好很顺,虽然已经七月初了,而且前六个月有好几次差点惨遭毒手。
话虽如此他目前仍被关在我那地下牢笼。最适合也好天敌也好他根本就无计可施。莫非他是安乐椅型?
应该说是扭转乾坤型吧?到中途还是不知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超级不知道,超级不知道,再一次不知道就会死翘翘,可是还是不知道,所以只有死翘翘这种白痴角色,可是因为某种小小的契机就变成对拉!就是这个!为什么之前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呀我真是愚蠢至极!愚蠢,愚蠢,愚蠢到还是死翘翘吧。
不论哪个都只有死路一条嘛。
不论哪个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才不是安乐椅型哪。当然也不是远距离遥控型,话虽如此,又不是近距离攻击型,对了,恩,仔细一想,既然身陷牢狱,那小子或许也束手无策。
到头来就是电椅型?那么期待他也是枉然。春日井小姐说的非常冷淡、漠然、事不关己。恩这种事无须我俩费神。全部教给博士去吧。
又是春日井的招牌台词?教给博士吧不过咱家倒不讨厌春日井这点。
这点指哪点?三好。
懒的自己思考,所以全部教给他人,什么都不选择这点。
门外传来老师的笑声,春日井小姐未置一词。
我想起根尾先生刚才的那席话,又继续听两人的对话,但两人接下来没有谈什么要事,净是说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话题。具体来说,例如:kokkurisan的ko是指狐,ri是指狸,但ku是指什么?我记得是狗。ku为什么是狗?同义学,就像十二地支把蛇写成巳一样。原来如此可是把狐、狸、狗并列不是很怪吗?它们三者有在荒山出没的共通点。那其实野猪也无妨啊或者欺人太甚是很常见的成语,但仔细一想,应该是被欺太甚吧?欺人太甚的话,确实自己就成了加害者。不过,或许就像虎落平阳那样省略了后半段吧?说不定其实是欺人太甚者是你。或者恩,换句话说,就像日文版的《麦田捕手》吗?你这么一讲实习医生时代一位留学过的友人就说这个盘仪有问题!根本狗屁不通!这才不是塞林格想表达的意思!我非常了解塞林格的心情!所以我要为塞林格进行完全正确的翻译!开始撰写名为《麦田捕获者!》的小说。有趣吗?差劲透顶。等等话题。话说回来,或许是我多心,总觉得她们俩在胡扯反而时比较热烈。
电梯抵达,我听见轻微的开门声。
那我先走了。三好。
好,不过根尾先生找春日井有什么事呢?
说是关于目前样本的骸骨的紧急问题可是一听就觉得很假。话虽如此也不能对长辈的要求置之不理。我只希望能早点回自己的研究栋。
是吗?根尾先生啊恩,也好,拜拜。
接着响起电梯的关门声,以及马达运转的震动声。
我乘机站起,但小呗小姐并未起身。耳朵紧贴铁门,一脸严肃的保持原先的姿势,犹如老师和春日井小姐还在继续交谈。
小呗小姐?你在做什么?我压低声音问到:难得根尾先生如此认真办事你听见什么了吗?
什么都听不见。
既然如此,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都听不见,吾友。小呗小姐耳语似的又说了一遍。为什么呢?从刚才的对话推测,搭电梯下楼的只有春日井小姐一人,三好小姐应该还留在这层楼,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很奇怪吧?
如此详尽的说明,我也终于懂了。什么都听不见,这不是指听不见交谈声,而是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脚步声。换言之,春日井小姐离开后之后,老师一步都没有移动。明明没事,老师为何要待在原地?
为什么?
差不多可以出来了吗?
老师突然大声吆喝,就连耳朵没有贴着铁门的我都听的一清二楚。小呗小姐似乎被那个声音吓到,飕的一声离开门前。
一直在那里躲躲藏藏的太丢脸拉,小徒弟。
我好象在哪听过这句台词啊。
小呗小姐向我送来一个卫生眼,抄袭一事暴光的我转开目光。
老师早就发现了是吗?老师早就识破我们藏匿在此,晓得我和小呗小姐就在隔着一扇铁门的后方,还是和春日井小姐说那些话不,不可能,再怎么说,老师应该还没超凡入圣到能够隔着铁制绝缘门进行如此神技,至少三年前不可能。
不肯出来吗?这也无妨。咱家就径自向博士报告,拨一通电话应该就会飞奔前来吧?大概接像快递那种风掣雷行的速度吧?这么一来,即使是咱家的小徒弟,恐怕也难以脱身吧》
小呗小姐用眼神问我要怎么办?因为不可能一直回避,我勉为其难的说:没办法了。混帐!虽然只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的人生里有幸运这个字眼的我真是大白痴。
小呗小姐请先回根尾先生那里。
你打算独自应付?小呗小姐微微蹙眉。事情恐怕无法如此顺利解决。
反正早接已经称不上顺利了。
这是我第二次对小呗小姐说这句台词。我正以加速度、几何级数的速度朝麻烦驰骋。
十!九!八!七!
老师开始大声倒数,犹如在迎接另一个千禧年到来宿的激昂。在休士顿的时候也经常有这种疑问,这位老师的声带到底是什么结构简直让人想要割开一探究竟。
六!五!四!三!
小呗小姐,万一我三十分钟之内没回来
我知道了,小呗小姐没等我说完就点点头,可是届时我与你的契约就告吹了,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因为对我来说,订立契约的对象即使是玖渚也无妨,不过,还是姑且答应你吧。
恩,约定的美妙之处就是即使背约也无所谓。
确实如此。小呗小姐接着将那把开锁小刀递给我,问道:你知道怎么用吗?
恩,我有用过一次。
那就十全了,告辞。
我刚接过小刀,小呗小姐便迅速窜上楼梯。我确认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接着用小刀按住锁孔内的板金,转动两、三下,轻松解开门锁。
我拉开门把,走到室内。
二!一!零!负
为什么到了零还要继续呢?
哦呀。
心视老师看到我的身影,停止了继续大声报数。
什么呀。你真的来了啊,心视老师大惊讶。
这家伙果然是在吓唬我。你好,老师。
你好哎呀,说起来,这是从那病房以来第一次单独两人见面呢,小徒弟。
老师用手按了按眼睛框,然后露出一副恶作剧似的笑容。与其说是恶作剧,不如说是坏心眼,或者说比较像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的表情。就是这种类型的笑容。
那大概是只有思春期以前的少女才可以露出的表情。
比如说玖渚友那样。
哈哈似乎是忍不住了,老师开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你。真的、很好。真是让人非常感兴趣的体质呢。不过要是脑筋再稍微好一点就好了或者脑筋再稍微差一点的话,呢。
老师,我有事相求。
唔?老师演戏似的歪起脑袋。好坦率啊。心视老师大惊讶,第二次。
和我见面的事能不能和大家保密呢?
恩,可以啊,。老师爽快的点头同意了。不要那么见外嘛,你跟咱家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我不得不慎重对待老师的话。普通来讲这应该是安心的时候吧。应该是按着胸口说非常感谢的时候。就算是我也懂得这个程度的礼貌。也许应该对那深情厚意表示感动才对。但对方不是别人,是三好心视一大老师。可没有简单到适用这种玫瑰色时间。
一人
老师没有察觉我的心思,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一副抱着胳膊思考问题的姿势,还时不时看看我。
不,两人吧。恩,基本两人。?
有三人就完美了不过果然是不可能的吧。要是有那么多的话就不会在这附近晃悠了,太多了也是问题
你在说什么啊?老师。
啊啊,那个嘛,爱识的帮手在这设施里到底有多少人,就是这类的事情啦。老师转动手,做出手影戏中的狐狸造型。至少有一个打开电梯锁的帮手。春日井小姐是不可能的会是谁呢。但是这样还是不够果然应该有两个人。
虽然我很想说你猜的没错,不过你完全搞错了,老师。我堂堂正正的虚张声势道。全都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我其实是超能力者。
那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我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件事要对其他人保密哟。
行啊。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刨根问底的。现在的话。
老师说完翻动白衣,背向我开始移动。看来没有骗过她。老师走了大约五步停下来说道,跟咱家来。
想不想拜见兔吊木先生的身体啊?小徒弟。
不用那么戒备啦。你又不是不认识咱家。
不认识的话还会稍微解除一点警戒心呢
你的嘴巴还是一样会说呢。哈哈。
老师好象完全不在意我的讽刺,悠然的向前走着。说起来老师个子很矮,也就是说步幅也小。就是我走的小心翼翼,两人的距离也没什么变化。心视老师与玖渚的身高不相上下。如果和铃无小姐站在一起的话,不要说是大人和小孩,都可以说是巨人和矮人了。不,现在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第七解剖实验室》不知为何挂着平假名的门牌(而且字烂到无法解读的程度。如果这不是小学低年级图画课时制作的门牌,就绝对是老师的作品。)老师在门前停下,然后转身对我说:说起来
说起来天才到底是什么?小徒弟。
真是困难的问题呢。是啊,为了回答这问题,必须从天才这个词的定义开始思考。
你是笛卡儿(法国哲学家、数学家)吗?老师从哲学方面吐槽道。再说这是很困难的问题吗?只是回答起来很困难吧?
经常听人这么说呢。
没错。本来那是关于绝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问题。才能不是培养,而是与生俱来的那原本是拉维小姐(七愚人之一)说的话,不过说的很对不是吗?身为玖渚友恋人的你应该非常清楚吧。接着老师眯起眼睛说道。哈哈。你在那边的学校时常提到的人就是那孩子吧。嘛,你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问题的答案呢?
那种事情我不知道。我似懂非懂的给了老师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天才就是头脑好的人,或者身手好的人对吧?一般来讲那就足够了。
一般来讲?
不满意的话要我换成常识吗?再说我又不是天才,那种东西怎么定义和我又没关系。
就天才的人们玖渚妹妹、博士、兔吊木先生或者其他什么人都好来看,那就很普通了。天才的定义也不是毫无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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