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续 最终话 历反转 001-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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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众所周知,围绕着阿良良木历的故事已经宣告结束了,对此也没有什么值得作出补充的内容。有许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但也有许多问题还没有解决。虽然也有一些留待将来再说的事情,但毕竟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正如有光明就会产生影子那样,有开始就自然会有终结。同时也正因为有终结,才会有新的开始——虽然有影子的时候,并不意味着那里肯定会有光明啦。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应该说是影子,而是黑暗才对吧?不过总而言之,只要一寸的地方是黑暗的话,那里就已经是黑暗了吧。
话虽如此,终结比开始要困难得多也是世间的常理,一度怀着轻松心态开始做的事情,为了让其终结而不得不付出的劳力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实际上,我在春假期间就是怀着轻松的心态救下了一个濒死的吸血鬼,结果为了给这个故事写上终止符,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像死一样的苦头——或者说,我真的是死了许多次。虽然决不能说我做得有多精明,也完全算不上是很好地做了个总结,但毫无疑问的是,阿良良木历的一个时代已经迎来了终结。
虽然犯下了许许多多的错误,不过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绝对没错。
没有弄错。
所以,接下来开始的就是终结的后续。
本来应该不存在的世界观,不可能出现的未来。
吸血鬼的残渣,忍野忍。
被猫所迷惑的班长,羽川翼。
被螃蟹夹住的少女,战场原黑仪。
因蜗牛而迷路的幽灵,bā • jiǔ寺真宵。
向猿猴祈愿的后辈,神原骏河。
被蛇缠身并吞下了蛇的蛇,千石抚子。
被蜜蜂蜇到的妹妹,阿良良木火怜。
本身就是不死鸟的,阿良良木月火。
尸体人偶,斧乃木余接。
久别归来的青梅竹马,老仓育。
各位专家——放浪中年人·忍野咩咩,欺诈师·贝木泥舟,暴力阴阳师·影缝余弦,专家头领·卧烟伊豆湖,人偶师·手折正弦。
还有忍野扇。
他们和她们的故事的——后续。
虽然说白了就相当于附录一样的东西,但是附录也是万万不能小看的——因为比起胜利,人反而会从失败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
这一次——就让我全力以赴地学习一下吧。
002
第二天,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两个妹妹——火怜和月火叫醒,因为我所心爱的愚妹们——
「哥哥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起来吧。」
「对呀对呀,火怜说得没错!」
听到了这样的宣告。
不过这样的宣告,我想最迟也应该在我升上初中之前就该提出来了,而且月火不知为何好像变成了火怜的跟班似的,实在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总而言之,第二天——
也就是今天早上,我就自己一个人起床了——因为昨晚很晚才睡,而且也因为没有必要一大早起床,所以也可算是一次久违的睡懒觉吧。
总觉得满是违和感。
这并不是因为妹妹们没有把我叫起床的缘故——但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奇怪心情的根源是非常明确的。
「啊啊……是这样吗。」
开口第一句话,我就茫然地这么说道。
带着深深的感慨自言自语道——是这样吗。
我从今天开始,就已经不再是「直江津高中三年级生」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一个明摆着的单纯事实,但在我看来却比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所有不可思议的怪异谈都显得更加奇妙。
简直不可思议到了让我无法接受的地步。
在升上初中的时候,或者是从那所初中——公立七百一中学升上私立直江津高中的时候,这样的违和感都跟我完全无缘——或许应该说,在私立直江津高中度过的高中生活实在太充实了吧。
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年。
stoneyear。
尽管经历了从春假期间的地狱开始,到最后落入真正地狱为止的整整一年,我现在却还能这样子活着幸存下来,而且还成功地从高中毕业了——我现在正深深地体味着这样的奇迹——不,这并不是那么纯粹的心情上的感觉。
如果说发生了许多事的话,那么在初中的时候我也同样遇到过许多事,即使是小学时代也不遑多让——回忆起和老仓之间发生的事情,还有随后想起的一连串的心理创伤,让我每天晚上都沉溺在后悔的海洋中。
几乎透不过气来。
快要在水面下溺死了。
如果说对自己今天还活着这个事实怀抱着感动的话,那么昨天还活着的事实也同样值得感动——不过话虽如此,就算是像我这样的十几岁的年轻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抱着这种感动来过活吧。
要是感情丰富到那个地步的话,就算是吸血鬼也会死掉的。
首先,我并没有出席昨天在直江津高中的体育馆举行的毕业典礼——抵制参加总结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纪念活动什么的,虽说会给人以无政府主义的感觉,说不定还会成为后辈们憧憬的对象,但如果再添上后来我在教师办公室里下跪谢罪的小插曲的话,我看不管是什么样的热情都会瞬间冷却下来吧。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那个,但那所高中在最后的最后还是变成了我不愿意再次接近的禁断之地。
到底在创造什么样的传说啊。
简直是最糟糕的总结。
可以的话我真想去上吊。
虽然说「正因为如此」也有点奇怪,听起来也有点嘴硬不服输的感觉,但如果照直说的话——所以,对于高中毕业这件事本身、还有自己不再是高中生的这个事实,我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多就只是以后不用再被妹妹们叫起床而觉得浑身轻松而已。
妹妹们啊,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对基本上属于「喜欢装酷」的那类人的我来说,毕业典礼那种阴郁的气氛我实在是受不了。不过,这次的「毕业」和以前的「毕业」的明显差异,就在于「毕业」后的去向还无法确定这一点上。
充满了不确定性。
从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已经理所当然地决定要升学到七百一中学,从七百一中学毕业的时候,我就已经拿到了自所向往的(当时)直江津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换句话说,以前的毕业,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单纯的名衔上的变化而已。
说自了就只是普通的移动,或者说是异动。
然而这次却并非如此。
尽管从直江津高中毕业了,但我却不知道我今后会怎样——说得明自一点,就是在三月十六日的今天,志愿大学的入学考试是否过关的结果还没有公布。
将来处于未确定的状态。
未来也不确定。
虽然这无论是对谁、对任何事情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是对至今为止就像跟名字并列一般、或者说是跟名字同列一般持有着名衔的我来说,这个理所当然的名衔的消失,还是让我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心情。
无论如何我也总有一种违和感。
单纯地被剥夺了名衔,变成不拥有任何身份的自己。
原原本本的自己。
不是高中生。
不是应考生。
既不是大学生也不是重考生。
当然也不是劳动者。
是毫无修饰的、单纯的阿良良木历——虽然人家常说重要的东西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但是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中,我实在没想过失去身份保障会给人带来如此不安定的感觉。
在上学期间,老实说我已经怀抱着中途退学的觉悟,也决不能说是喜欢直江津高中这所学校。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能说是过了一段美满的高中生活。但是——一旦丧失了这个名衔的话,却变得有点过于开放了。
因为太开放而觉得不放心。
如果以神原的方式来打比方的话,就相当于光着身子走出大街的感觉——是吗,现在的我就只是我而已啊。
虽然不管再怎么装饰、不管发生什么改变、不管实现怎样的成长,自己也应该只能是自己——阿良良木历也只能是阿良良木历,但是无论是否令人满意,周围和环境都毫无疑问是使自己成形的重要因素。
如果现在被巡警先生查问职务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呢——我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但是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失笑了。
如此奇特的想法,实在让人觉得好笑。
这果然还是来自高中毕业的感伤吧——因为对那种像小孩子般的心情感到羞涩而不想承认,才故意找来各种各样的道理拼命绕圈子罢了。或者也可以说,因为等待大学人学考的结果公布在精神上很难受,为了躲开真正的烦恼,我才做出了这种现实逃避的行为——嗯,看来我也已经变得能相当客观地看待自己了。
况且,站在我这样的微不足道的立场上,要去烦恼那种丧失身份的问题的话,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女神……不、羽川她的话,在毕业典礼结束的当天之内,就已经作为不属于任何人的自己华丽地启程向世界出发了啊。
因为她说要先从那些别说是职务查问、搞不好还要遭到军队盘查的地域开始游转(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啊),所以本来笑着为她送行的我到了最后却一边哭一边想要把她拉住(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手法,而是真的哭出来了),然而即将踏上旅途的她却是满面笑容。
也可以说是被她若无其事地躲开了。
或者说是被轻而易举地拨开了。
……虽然也没有必要刻意以这种说法来过分强调寂寞的心情,但是在今后的日子里,跟我和黑仪一起度过的高中生活,对她来说大概会逐渐变成微不足道的东西吧。
我这么想道。
我深有感触地想道。
而对我们来说,今后恐怕也很难再遇到比羽川更卓越的人才——曾几何时黑仪说过「羽川同学可是真家伙耶,跟我们的物种完全不一样」这么一句话,而我直到最近才终于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究竟是物种不一样,
还是物语不一样呢?
总而言之——就是不一样。
但是我对她所怀抱的这种自卑感,只要回想起高中生活最后阶段的惨痛经历的话,我也不能再继续说这种懦弱的话了——睡醒之后的违和感什么的,我必须做到洗洗脸就马上把这种东西抹得一干二净。
我是不能毫无意义地度过今天这一天的——幸运的是,尽管因为妹妹们没有把我叫醒而不知不觉睡过了头,但毕竟还算是上午的时间段。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天的话,现在还远远没到正午的时间——听说壮年期的大人们经常都会以这样的说法来激励自己的斗志,而我现在真的是远远没到正午的时间——虽说已经从应考复习中解脱了出来,但要是因为这样就茫茫然地发呆、或者一边眺望着庭院一边悠哉游哉地品茶的话,就我阿良良木历来说也未免过于年轻了(那还用说嘛)。
还是出去活动一下吧。
去好好享受一下这只有短短几天的、以后回想起来就只能算是眨眼之间的「没有名衔的自己」吧——没什么,就算遇上职务查问的巡警先生,我只要这样回答就好了。
「阿良良木历,就是正如你所见的一个男人嘛。」
……会被带走吧。
说不定还会叫人来支援。
搞不好会被包围呢。
在这么想的同时,又觉得这个时间也不是吃早饭的时候,总之还是先到外面走一走吧,那辆bx也总不能一直借着不还……对了,就来一次没有目的地的自行车兜风之旅吧——想到这里,我就开始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
因为习惯性动作而差点穿上学生制服也可说是一种好笑的举动吧——想起现在应该已经踏上海外的大地的「真家伙」,抱着从她那里沾点光的打算,我穿上了过去曾经借给羽川的牛仔裤,然后再穿上衬衣。
这样一来,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就这样走出了房间——这是父母早就出门上班的时间带了,那么妹妹们究竟在做什么呢?
她们的学校也应该是进人了放假期间才对……我本来还想在下楼梯之前去看看妹妹们的房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当然这一并不是对她们早上没有叫我起床怀恨在心而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但她们毕竟也都不是小学生了啊——我反而更应该学会跟妹妹们保持适当的距离才行。
虽说好不容易才消除了彼此的隔阂而能够正常对话了,这时候再这样保持距离会让人觉得很寂寞,不过妹妹离开哥哥自立这种事,也可以说是兄妹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虽然就算成功考进了大学,我也打算暂时从这里去上学,但考虑到自己总有一天都要离开这个家,我身为早一步踏上大人之路的兄长,自然是应该设法促使她们培养出自立精神的吧——虽然也不知道该说是自立还是自活了。
要让她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也能好好活下去。
……话说这根本就毫无难度吧。
看来因为火怜从下个月开始就是高中生的缘故,最近她似乎逐渐萌生出了「姐姐」的自觉性(说不定是因为这个造成的反作用力,导致月火变成那种跟班似的角色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正负抵消为零了啊),虽然我想应该也不用担心——在这么想的同时,我无视了妹妹们的房间,直接从楼梯走下楼去。
……顺便一提,妹妹们的房间里除了两个妹妹之外还有一人……不,应该说是一具莫名其妙的面无表情的毛布人偶寄居在那里。关于这一点,我当然是从更根本性的部分加以无视了。
因为要是轻率地跟她打招呼的话,那个女童搞不好会硬是说要跟着我出去骑车兜风的啊——绝对不能让那孩子有机可乘。不过她名义上毕竟承担着监视我的职责,所以对那个毛布人偶来说,其实也可以说是一项正当的工作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而是应该避免被她发现而蹑手蹑脚地出门才对——想到这里,我就真的蹑手蹑脚地朝着浴室走去了。
在确认了浴室里没人之后(火怜什么的经常会在结束晨跑后为了冲掉汗水而在这里淋浴),我就开始洗脸了。
虽然在换好衣服后我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但一旦把冷水浇到脸上,我就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仅仅是这样就会感觉到全身都为之一振,看来我这个人还真够单纯的。
自从去年春假开始就一直没有剪过的头发,在经过一整年时间后已经长得有点离谱,所以在洗脸的时候也被弄得湿漉漉的,要把它弄干就只能用电吹风了,不过我总认为洗脸的动作就是应该这样豪迈奔放。
「……呼。」
我把视线转向正面——看着洗脸台前面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就是我。
阿良良木历就在那里。
镜面上映照出了左右反转的阿良良木历的姿态——虽然听起来好像是理所当然似的,但是直到前几天为止,这都不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现象。
本来,这对身为本人的我来说应该是早就看腻了的一张脸,似是像现在这样仔细打量却是好久都没有过的事了。
因为某些原因。
从二月份开始到前几天为止,阿良良木历都一直无法被镜子照出来——就算像现在这样对着镜子看,也仿佛是用了什么特殊拍摄技术似的(好像是叫什么色键合成吧?),只能看到自己身后的背景。
就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
我并没有被映照在镜子上。
……那个怎么说来着,作为自恋狂(narcist)这个词的语源,有个故事说是有个人因为看着自己映照在水面上的姿态而着迷,结果不小心一头栽进水里淹死了。就好像完全没有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任何教训似的,我在这时候不由得凝视着眼前的镜子。
【注:纳喀索斯(narcissis,水仙花,自恋者)源自希腊神话美少年纳喀索斯的故事,美少年纳喀索斯有一天在水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然而却不知那就是他本人,爱慕不己、难以自拔,终于有一天他赴水qiú • huān溺水死亡,死后化为水仙花。后来心理学家便把自爱成疾的这种病症,称为自恋症或水仙花症。】
不由自主地看得出神了。
虽然人家常说重要的东西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我还是产生了「果然能看得见是很重要的啊」这样一种肤浅而现实的感想。
「……嗯?」
不过话虽如此,这毕竟是以后想要看多少遍都行的脸,而且就算背后存在着不得已的缘由,就算已经高中毕业了,我也勉强还算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这样一直盯着镜子也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形象(而且这一幕要是被那个毛布人偶女童目击的话,肯定会被取笑一辈子的吧),所以我就把视线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移开了。
然而……镜子中的我——却没有把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
「咦……怎么?」
怎么回事。
难道在经过修炼之后,我的动作已经超越了光速,结果连镜像也变得无法跟上我的动作了吗——尽管我困惑地这么想着,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本来我就根本没有修炼过什么神功,就算说是沉睡在我体内的神秘力量突然觉醒了,我重新确认自己动作的这个举止,也没有被反映到镜像上。
没有映照出来——没有反映出来。
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凝视着我。
透过镜子默默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简直就是——
我无意识地向镜子伸出手来——实在太愚蠢了,我到底是想要确认些什么啊。难道说这面镜子其实是一块窗玻璃,至今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实际上是站在窗外的某个人吗?
双胞胎的弟弟?事到如今才说这个?难道到了这时候才添上那样的设定吗?那不管怎么说也太牵强了吧——画蛇添足也该有个限度。而且,如果这是什么推理小说中的圈套还情有可原,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把窗玻璃错看成镜子的吧。
实际上,理所当然的是,装在洗脸台上的那面镜子自然不是什么窗玻璃——但是这么一摸起来,也很难说是一面镜子。
因为——咚的一声……碰触到镜面的手指竟然插进里面去了。
究竟该说是插进去——还是该说沉进去更合适呢。
简直就像泉水的水面一样——不对。
就像是泥沼一般——
「……呜——忍!」
我反射性地向自己脚下叫喊道,但却为时已晚了。
镜子。
直到刚才明明还是镜子的那块东西,变成了莫名其妙物体的那块东西,其镜面瞬间被染成了紫色——
003
染成了紫色后——我依然身在盥洗室里面。
这是我平时早就用惯了的、阿良良木家的浴室——现在的我正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咦?」
怎么了?
我马上站起身确认了一下镜子,却发现那只是一面毫无特别之处的镜子——是没有任何特色的、一如既往地映照出我的脸的镜子。而映照在镜子中的我,也确实是左右反转的、会跟随我动作而变化的镜像。
是货真价实的一面镜子。
就算稍微加快动作的速度,镜像也分毫不差地跟了上来——当然,也没有被染成什么紫色。这世上哪里会有那种颜色的镜子啊。不管再怎么观察怎么抚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镜子。
……记得设置在学校的多媒体视听室里的那种透视式投影仪,如果长时间朝屏幕投影着同一张照片的话,那些光线就会被烤印到投影布幕上,从而发生即使关掉电源投影也不消失的现象。刚才的那一幕,难道就是类似于那种现象的东西吗?
又或者只不过是我眼睛的错觉?
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吗?
但是就算会看到羽川的幻影,我大概也不会看到自己的幻影吧?
说不定我自以为已经洗过脸恢复了完全清醒,实际上却出乎意料地还处于一种没睡醒的状态吧——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再细致人微地重新把脸洗了一遍。
用冷水让自己真正清醒过来——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好像不小心弄错了水龙头开关的方向,结果就变成用热水来洗脸了。虽然不知不觉上演了搞笑节目般的一幕,但头脑却变得比用冷水洗脸更清醒,所以就姑且算是塞翁失马吧。
唔。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还是一面普通的镜子——镜子就是镜子,是单纯的镜子。我本来还担心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异现象,看来那种充满戏剧性的发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会碰上吗。
虽然这么想的话未免也有那么一点点失望的感觉,但我跟小扇的问题好不容易才终于告一段落,至少也希望暂时过一会儿安稳的日子。
尽管毫无意义地向忍大喊了一声,但幸好似乎没有把夜行性的她吵醒,影子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好了太好了。
要是毫无目的地把那个任性的幼女叫出来的话,以后也不知道要请她吃多少个甜甜圈才够赔罪呢。虽然很可靠,但却是一个代价极其高昂的幼女。
不管怎么说,鬼怪露真形,原是枯芒草。
而现在却不是什么枯草,只是看到照在镜子里的自己就被吓到的话,那也太不中用了吧——在这整整一年里跟众多怪异展开了多次生死搏斗的阿良良木君,难道这么快就枯萎成枯草了吗。
真没办法——在对自己感到无奈的同时,我就拿起毛巾慢慢把头发擦干——当然,镜子里的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正当他用左手、我用右手从抽屉里拿出电吹风的时候。
「(反)啊,哥哥,你起来了么。」
随着门被拉开的声音响起,浴室里传出了一个声音——那正是我的大妹妹火怜的声音。
诶?
在洗脸之前我明明早就确认过的,火怜原来就在这里洗澡吗?——她究竟把那高大的身材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跟动画版的不一样,我家的浴室明明是很普通的尺寸啊——难道是在浴缸里玩潜水么?
我必须撤回前言——她果然永远都是个小孩子啊。
正当我这么想着回头看去的时候——
「……咦?」
我不由得顿时愣住了——不,或者应该说是马上理解了过来才对吧。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不用浴缸,也应该能躲进浴室的某个角落里吧——应该说我已经理解了这一点。身高早在数年前已赶超身为兄长的我,现在即将逼近一百八十公分,而且依然在茁壮成长中的妹妹——阿良良木火怜。
阿良良木火怜的头部。
如今却位于远比我低的水平线上。
「(反)老哥,帮我把毛巾拿来嘛。」
面对一时间无话可说的我,火怜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伸手指向放在架子上的毛巾——她的手指的位置,才勉强够得着我脸部的高度。
虽然踮高脚跟也应该能拿到,但她似乎正发挥着「只要站在面前,就算是哥哥也要物尽其用」的精神——不,就算说她的头部远比我低这个说法有点夸张……
照我看来,这身高恐怕连一百五十公分也没到吧?
比月火还要娇小……大概跟千石持平?
「(反)什么嘛,老哥。难道我脸上沾着什么东西吗?」
大概终于从我这种审视般的眼光中察觉到异样,火怜开始扭动着刚洗完澡的身体。而我——
「啊,不。」
在苦恼于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同时,我还是先照她的吩咐把毛巾递了给她。
「(反)谢啦~」
火怜接过毛巾就开始擦拭身体,但毕竟表面积很小,所以这项作业转眼间就结束了。
「(反)帮我拿内裤。」
「啊,好的。」
就像仆人一样唯命是从的哥哥。
要是她吩咐我帮她穿上的话,我搞不好也会奉旨照办吧。但是毕竟也不能一直这么混乱下去——
「那个,你是火怜……没错吧?」
我一边把内裤递给她一边问道。
「(反)嗯?啊啊,没错哦,我就是火怜妹妹。如果我不是火怜妹妹的话,你说我到底是哪里的妹妹嘛。」
一脸莫名其妙地这么回答的她——的确是阿良良木火怜。
嗯,没错。
就算身高有点出入,就算尺寸发生了变化,我也决不可能看错自己的家人——但是,如果在对这一点有着深刻认识的前提下让我发表意见的话,在十几岁这个年龄段里,身高一般来说就只会长高,很少听说会出现萎缩的情形啊。
而且还是在短短的一夜之间。
「…………」
火怜看来还是没有命令我帮她穿上,而是自己开始穿起胸罩来了。我一边看着她一边想到了某个恐怖的可能性——记得小学时代的火怜就是这样的身高吧。
小学高年级时的火怜——不对不对。
太荒唐了。
不可能。
萝莉火怜什么的,到底哪里会有这样的需求啊。
这不简直就是永远都是小孩子了吗——要担当这个角色的应该不是你而是其他的人才对吧。
在这么想的同时——
「火怜,你下次生日是多少岁来着?」
我装出不经意的口吻问道——火怜一边扣着胸罩的扣子,一边露出了期待着生日礼物的眼神(真让我良心过意不去)——
「(反)是十六岁哦。」
她回答道。
唔。
看来她并不是萝莉火怜——当然,毕竟火怜戴胸罩是从升上初中才开始的,先不说身高如何,无论是身段、双脚和胴体周围的肌肉感都完全不像是小学生的样子,所以在提问之前我就隐约推测到了。总而言之,这样我首先就可以把「莫名其妙地遭遇了时间跳跃现象」的可能性排除掉了。
太好了。
时间跳跃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光是体验一次就已经很足够了——因为那本来是连一次都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是说起荒唐无稽的话,原本身材高大的妹妹在一夜之间缩小了三十公分这种事,仔细一想也是足以跟时间跳跃比肩的荒唐状况吧。
不管怎么想也很不对劲。
尽管忍野早就不止一次地训导过我,一旦遇到什么事就全都归罪于怪异的这种想法是很不可取的,而且刚才我也对这一点进行了反省,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妹妹会不会又成了哪个都市传说的受害者——不过,我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反)?」
从她对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视线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看来,她本人似乎完全没有那样的自觉……
尽管已经从哑口无言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但还是不能随便乱说话——而且火怜在上次蜜蜂事件的时候也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怪异的伤害。
对阿良良木家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变成妖怪屋子的现状毫不知情的妹妹的精神,我还是希望继续让她保持着健全的状态——但是,那真的有可能吗?
缩小身高的怪异……
虽然在我这种体格矮小的男生看来那也许是世界第一可怕的妖怪变化,但从一般角度来考虑也真搞不清楚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是见越入道之类的可以让身体变大的怪物,我倒是在哪里听说过……
【注:见越入道妖怪在遇到路人的时候会逐渐扩张它的体积,变成庞然大物,并且从上方俯视吓坏路人。】
「(反)老哥,今天你打算怎么办?是要跟战场原姐姐约会么?」
「不、没有啦,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节目……所以,我正打算一个人出去骑车兜风呢。」
「(反)是么,我和月火待会儿要去购物哦。算是为烈火姐妹解散的庆祝会作准备吧。」
「啊,啊啊……果然还是要解散吗。那也对啦,毕竟你也差不多要成为花季的高中生了。」
「(反)嗯。不过与其说是我,其实倒不如说是月火的心境有了变化呢——她好像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哦。」
「哦……?」
虽然月火的「新的想法」(在坏的意义上)实在让我感到有点在意,不过先不说那个,对话在我们之间还是可以成立的。
如果能进行正常交流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过分恐惧怪异——记得好像有谁这么说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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