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一话 扇公式(2/3)
那与其说是追问,倒不如说是诘问的语气。小扇这么说着——不知不觉间,她就走到了我坐的座位面前……无声无息地。对于如此接近的距离,我不由得有点心动了。为了掩饰这种心情,我马上说道:
“不……但是,也不是什么令人怀念的感觉啦。反而是觉得有点厌恶……”
“厌恶的感觉?是这样的吗?我觉得也还不错呀——这样的风景,这样的情景。刚才你说过这里明明是三楼,外面却好像是从五楼或者四楼看到的风景,不过这个高度我想应该还是五楼吧。”
“五楼……”
假如,真的是五楼的话。
对了……我还是应该换一种想法。在这座校舍的这个楼层是不可能看到这种风景的。假设这是五楼,是以面向体育馆的角度建造的校舍中的某个教室——从窗户能看到这种风景的教室的话……
那个教室,我是知道的。
深远。
“…………”
“哎呀呀?怎么了吗?阿良良木学长——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呢。难道是我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吗?”
小扇满怀歉意地说道——不,根本不是满怀歉意,反而是一脸喜不自禁的开心样子。
不知不觉间,她又改变了自己的站位,绕到了我的背后。
“难道是想起了——某些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吗?”
“……不,不是那样的。我根本没有想起什么事情。”
没错——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因为那件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我紧咬着嘴唇,默默地把手伸进了桌子的抽屉——开始调查这张自己觉得坐起来最习惯的座位。大概是个从不打算在家里学习的人吧,抽屉里塞满了一大堆教科书。我抽出了其中一本,翻开内页进行确认。上面清楚地写着这样一个字——“一年三班阿良良木”。
“呜……”
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同时还反射性地想要遮住那个名字——然而那已经为时已晚了,小扇早就从我的背后目击了那个署名。
“哎呀呀?上面不是写着阿良良木吗,那本教科书?真奇怪耶,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教室里会有阿良良木学长的教科书呢?难道是趁我不注意夹带进来的吗?那可不行呀,这个教室可是禁止夹带的哦?”
说笑的啦,毕竟又不是考试,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禁止夹带的规则嘛——小扇以近似于挖苦、听起来却很轻松的口吻说道。考试。没错——就是考试了。小扇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我的记忆,就好像尖刺一样。并不是像玫瑰的尖刺,而是近似于箭猪的尖刺。
“小扇……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只是你自己知道而已——阿良良木学长。比如说——”
小扇伸出了写在上面的名字。“一年三班问嶋”。
“——即使是这位问嶋同学,阿良良木学长你也是认识的吧?”
“啊啊……我认识。”
我的确认识。
问嶋水仙。大家都习惯以小水的略称来称呼她——应该是华道社的吧。她是一个很爱笑的女生,是不管听到什么或者被问到什么都总是笑个不停的人。朋友们还经常提醒她“张开嘴巴大笑就太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了”什么的……但是那豪气的笑声反而在男生之间广受好评。不,甚至连老师也作出了很高的评价。尤其是在上课时经常说笑话的老师,在很大程度上也受了问嶋的恩惠。对了,她还是对换座位非常在意的人,在被排到这个从前面数起第四排、从右边数起第二排的“这个时候”,她也表现得相当不满——因为身旁坐着这么一个一脸不满的家伙,起初我也觉得有点困扰,但是不久之后,我才发现这是能在最近处听到她笑声的特等席。
“在发型上也非常用心……因为我的妹妹简直就是个发型目录般的家伙,所以很清楚那个发型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完成,我当时就觉得她每天早上都很费工夫,但是结果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你还真是了解呢,对问嶋同学的事情。”
“不,这点程度,只要是同班同学的话,谁都知道的啦。我……”
我——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对许多事情都毫不了解的时候。
“那么,刚才的深远同学呢?被我掀翻了桌子的主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小扇在那时候似乎也看到了教科书上写着的名字。她明明看到,但是一直都没有提出来吗——不,那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对小扇来说,那根本不是有什么相关性的名字。
“……深远霜乃。我是非常害怕这个人的……不,我不是说她会做些什么,应该是个人畜无害的人啦。但是她却非常擅长包装自己——简单来说就是懂得装可爱的家伙吧。经常戴着动画片里才会看到的那种充满童话色彩的发饰回学校,虽然经常被提醒注意,但是却摆出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责备’的表情。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啊……大概是觉得学习成绩好和学识丰富的话就显得不可爱吧,她还故意在测验考试中拿低分——虽然还没假装不懂事故的程度,总之就是这样的家伙。将来的梦想好像是‘当母亲’吧——不过就连被称为木头人的我也懂得说‘当新娘’应该会显得更可爱,所以这说不定真的是她的梦想。但是据我所见,她的眼睛从来都没有笑过。”
可恶,说得太多了啊,但是我一旦说起来就无法停住。就好像至今为止一直被水闸拦住的水瞬间化作奔流喷涌而出似的感觉——尽管是无法忘记,但我明明早就决定不再去想的啊。
明明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个一年三班——我两年前生活过的教室,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在下午六点之前,在下午的五点五十八分,马上就到离校时间的时刻,明明必须马上离开学校——却无法回去。
教室里——任何人都无法走出门口半步。
“……小扇,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判断出日期的东西?”
“是日期吗?”
“嗯,今天——不,我想知道这个教室究竟停顿在几月几日了。”
“那个的话,不是写在黑板上了吗?来,你就仔细看一看吧。”
小扇再次回到了我的身后,把脸凑到旁边,然后搭着我的肩膀,用手向黑板指了一指。她指的是黑板的右下角。究竟是为什么呢?刚才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但是那里的确是写着这个教室的“今天”的日期——而且在下面还有“今天的值日生”的名字。
七月十五日,星期四。小马·鞠角。
“…………!”
“噢,原来是七月十五日吗,今天——那么窗外天色这么明亮也可以理解了。嗯嗯,那么大概这样想会比较妥当吧?这个教室——似乎是一年三班的教室,在七月十五日星期四的下午六点左右,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定是让人很遗憾的事情吧,所以那种遗憾才会演变成这样的怪异形态,应该是这样的。”
小扇以漫不经心的随意口吻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差点就想开口说“这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来表达抗议,但却无法做到。首先第一个理由就是我不可能向后辈的女生发出这么粗暴的怒吼声,至于第二个理由,是因为我仔细一想才发现,小扇所说的话其实是正中核心的。
那一天,在这个教室里发生的事——是非常随意和粗杂的,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现在不知道被用作什么用途的那个教室。位于面向体育馆的那座校舍五楼正中间的一年三班,在七月十五日放学后召开的学级会议——几乎可以称之为审判的学级会议。以某个事件为中心,我们都在互相指责——互相主张着自己的无罪和对方的有罪。既有异议也有沉默权,既有证言也有伪证。然后,我——一年三班的阿良良木历,则站在审判的漩涡中心。
没错啊。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吧?
我开始经常把那句话挂在嘴边。
“我不需要朋友——因为交朋友会降低我作为人的强度。”
小扇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就像要抢在前面堵住我的退路似的,就像要把我赶紧死胡同里面似的。她进一步把脸向我凑近,现在已经几乎到了脸颊相贴的地步了。这根本不是接近不接近的问题,实际上她的下巴已经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那是阿良良木学长的口头禅呢——当然,自从认识了羽川翼学姐之后,据说你就没有再说过这句话了。哎呀呀,人的际遇果然是会逐渐让人发生改变呢——那么,请允许我带着好奇心来问一问吧。阿良良木学长你在这个班级里发生了什么变化?深远前辈,问嶋前辈,小马前辈还有鞠角前辈——究竟如何改变了你?”
“改变了——我……”
“我听说初中时代的你和高中时代的你在性格上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哦?其中的原因,会不会就在这个教室里呢?”
……那种事情,你究竟是从谁的口中听来的啊?不,知道的人当然是知道的——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事到如今还会把那种事挖出来说的人,大概也只有火炎姐妹她们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阿良良木学长。在这个教室里,在那一天,在那个时候。”
小扇以追问的口吻细语道。她把一只手臂绕在我脖子上,我感觉就像在被谁掐住脖子似的——所谓的用丝棉上吊的感觉,是不是就跟这个相类似呢?
“还是坦白地说出来吧,阿良良木学长——阿良良木历。”
小扇说道。以极其细小的——微细的声音。
“说出来一定会好受很多的——不管是多么令人厌恶的回忆,一旦说出来就会变成纯粹的故事了。”
“故事……”
“不要紧的——我会在这里好好听着。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能说的哦。”
“…………”
在这个时候,我也依然尽量保持着平静——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还是有一种不想让后辈看到的感觉。看来我还真是一个喜欢装饰门面的家伙。
“……不可以出去啊。”
“咦?”
“不可以出去——在确定犯人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个教室。我们所做的事情——我们强迫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级会议。虽然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我当时在那里可是担任议长的啊。”
006
要问高中一年级时的阿良良木历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就是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性格扭曲的自我评价,也可以说比现在的状态还更加正常吧。当然,因为还没有遭到吸血鬼的袭击,所以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话说我现在就读的、小扇转学过来的这所直江津高中是一所相当高升学率的尖子校——而且星期六也要上课,从这个意义上说也很难称之为一般性的高中学校。入学考试的难度也相当高,像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突破这个难关,恐怕也可说是一个奇迹了——不,说是奇迹也太过了,或者说是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才考了个及格反而更准确。因为在入学后,我就不得不为自己阴差阳错考到及格这件事付出极大的代价——转眼间,我很快就跟不上直江津高中那过于高度的课程节奏。从一年级开始就以迎接大学考试为目标展开的毫无时间空余的课程安排,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种相当难以承受的文化冲击。不过即使如此(尽管是某种阴差阳错导致的结果),既然已经入学了就只能咬紧牙关跟上去——我当时还是这么想的。是的……直到第一学期末、即将迎来暑假的那段时期为止。或者应该说是直到期末考试刚结束的时候吧?嗯,总而言之,就是到七月十五日的放学后为止了。
七月十五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放弃了继续当一个认真、正直的普通学生——决心堕落到羽川所说的那种不良学生的境地。不过事实上只不过是变成了吊车尾,就算那天没有发生那种事,我大概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跟不上学习进度的吧。
总之,两年前的七月十五日,我依然把一整天莫名其妙的授课当作耳边风(根本就没有打算跟上进度吧,毕竟连教科书也放着没带走),正准备拖着倦怠的身体踏上归途。很快就到暑假了,很快就到暑假了——我一直在心中唱着这样的咒语。不过考虑到专门为暑假布置的大量作业,就算真的进入了暑假,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虽然勉强撑过了一个学期,但是一想到这种状况要一直持续到毕业为止,我就觉得厌烦不已——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在这个时候,我甚至连第一学期也还没有撑过去,而且最终来说也没有能撑过。
人影。有人影挡住了我前进的道路——而且还是三个人影。因为我当时在精神上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几乎差点就要撞上去了。
“阿良良木。”
听到这个叫声,我才终于抬起了头——只见站在眼前的正是我的三个同班同学。
“可以等一下么?”
向停下脚步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是蚁暮——蚁暮琵琶。那是一个有点坏心眼的女生,总是喜欢找机会说别人的不是。老实说,这是我相当难以应付的那一类女生——不过擅长应付她的男生,我想应该是不存在的吧。不过,她一直把手插在裙子的口袋里,据说并不是为了故意装酷,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手——实际上从口袋里把手抽出来一看,两手竟然还戴着严严实实的手套,防护措施真是做得非常彻底。据说她是立志要当钢琴演奏家什么的——虽然某些直言不讳的人一听说这件事就说“性格不会反映在声音上”,不过她的演奏听说也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我没有实际上听过,但即使只是传闻,也应该不会是乱说的吧。
总而言之,在我精神正好筋疲力尽的时候被这个难以应付的女生挡住,实在是一种相当难受的状况。
“我接下来还有回家这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做……”
“那算什么,在开玩笑吗?”
简直就像故意找茬似的语气——虽然我并没有开玩笑的打算,但听起来确实是有那样的感觉。
站在蚁暮——记得她的绰号好像是“蚁食”吧——身后的两名女生中的其中一人,雉切则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看向我这边,就像在发呆的样子。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家伙,也不知道该说是我行我素还是生性豁达——有时候会毫无意义的留在放学后的教室里,有时候也会突然间不回校上学。雉切帆河是一个生活态度极其善变的女生——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一个不同次元的世界里。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有点惊讶。那样的女生竟然会跟蚁暮一起参与把我拦住这种集体行动——当然,她也依然保持着眼看别处、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我真的是要尽快回家里去啊,我有这样的义务,回家可是我的三大义务的其中一项啊。不瞒你说,我六年级的妹妹现在正被卷入了大规模的纷争中——不,是引发了大规模的纷争,所以完全不能放松警惕啊。”
“啊啊?开玩笑还是免了吧?那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蚁暮似乎真的很不高兴似的说道——我虽然也不是在开玩笑,但这个时期我那两个可爱的妹妹还没有作为“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扬名天下,所以听起来就跟开玩笑没什么两样。
“好啦好啦,冷静一点。”
这时候,另一位女生·糖根向蚁暮安抚道——实际上可能并不是“好啦好啦”,而是“行了行了”的感觉吧。
“阿良良木君,很抱歉在这么忙的时候打扰你,但是能请你一起回去教室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好吗?就当是帮个忙吧。”
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从结果上来说,她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兑现,不过她应该是没有打算要骗我的吧——糖根轴。由于她的名字,也被人称呼为“icg”。并不是意味着结冰的icg,而是表示糖衣的那个icg(最麻烦的是一年三班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冰熊的男生)。那是一个看起来就充满幸福感的人,而且光看着她也会有幸福的感觉,用过去的形容手法来说就是治愈系的人吧。实际上并不仅限于甜食,她可是一个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有所挑剔照吃不误的大食家。虽然在周围人看来她无论何时都那么幸福,不过据她自己所说,还是在吃东西的时候最幸福——还是自助餐的常客。
“…………”
经过一个学期的共同学习,我对她们三人也分别有了这点程度的认识,不过我可没听说这三人还组成了小圈子。而且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三人站在一起的情景吧?
究竟是经过怎样的对话才发展成这样的状况呢——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似乎等得不耐烦的蚁暮就说出了“真是烦死了耶,阿良良木”这句带着怒气的话。
“你要来,还是不要来,说得明白点嘛。就我来说,你就算不来我也是无所谓的。”
“……我去,我去就行了吧。”
如果我当时更聪明一点的话,这时候应该就不会跟着她们走了——因为我确实是感觉到了某种不安稳的空气。但是我这时候还没有放弃自己的高中生活。当时我虽然对“为什么是这三个人?”感到不可思议,然而现在回想起来,我才觉得这确实是相当合适的人选。把感觉恶劣的——失礼了,把态度强硬的蚁暮安排在前面,然后选择有某种无法触及的感觉难以形成对话的雉切和治愈系的糖根作为后卫——在这样的布阵面前,我也很难采取对抗的态度。因为一旦在对应上有所失误,搞不好就会对以后的高中生活带来重大的障碍——所以无论如何,我最终也只能赔上自己今后大半部分的学生生活,但即使如此,这时的我除了跟她们一起走之外也别无选择了。
我们回到了教室——回到了位于面向体育馆的那座校舍五楼的一年三班的教室。这时候,在门前站着两个学生,似乎正在等着我们四人回来。此刻我才“啊啊,原来如此”的醒悟了过来。两个学生,男生和女生各有一人——男生在这种状况下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就在于以满怀敌意的眼神盯着我看的那个女生。那简直是几乎让我怀疑自己身后是不是站着她的杀父仇人的锐利视线。
她的名字叫老仓育(oikurasodachi)。虽然本人希望被称呼为欧拉,但实际上却被唤作houch。当然这是根据名字根据名字来起的绰号[oikura在日语中是“多少钱”的意思],不过对平时经常用估价般的眼神来看别人的她来说,这还真是一个相当对头的名字。但是不管如何,我和她也没有发展到彼此以绰号相称的关系——反而对她来说,我简直就跟仇人一样。
老仓是我们班的班长。虽然现在说起班长的话,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只能指代羽川翼一个人(在我的心目中),不过当时羽川的威名还没有现在这么响亮,所以我就向她——
“老仓班长。”
这么打了个招呼——毕竟在那种氛围下实在难以直呼姓名。
“为什么在这里?把我叫来的,是你吗?”
“……快点进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啊。”
她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走进了教室里。
跟她站在一起的男生也跟随在后——顺便一提,他就是一年三班的副班长,名字叫做周井通真。他是一个可以称之为认真的代言人般的高中一年级生,简直就像是直江津高中学生的模范般的存在。虽然刚才已经提到过,相对于那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受不了的老仓,反而是他更有班长的样子。但是按照他本人的说法就是“因为我是属于官僚的类型,所以当副班长会更合适”。哪里会有什么官僚类型的高中生啊——我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在整个第一学期里,他都完全贯彻着老仓的影分身的立场,默默地为她统率全班提供着支持——大概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才能吧。然而,我有一次却在电玩中心看到过他的身影。他在跳舞游戏中展现出了相当有魄力有冲劲的动作。自那以后,对于本来跟我不怎么合得来的他,我都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即使是为了不让他为难,我也一直努力避免跟老仓发生冲突。虽然他本人对我应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好了,阿良良木,我不是叫你进来吗?快点进来啊。”
在蚁暮的催促下,我只好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走进了教室。虽然老仓没有回答,但是让刚才那三个追上我的人,下达这个指示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她之所以没有亲自追上来,究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去就只会跟我吵起来,还是为了保持威严才这么做的呢……不管如何,假如那分工明确的人选是来自她的指示,我就完全明白过来了。不过,老仓所说的“大家都在等着你”这句话却让我感到有点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是那种受到大家热切期待的那种英雄般的人物吗?而且她说的“大家”究竟是谁啊?
我走进教室,才知道这个“大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家”——在教室之中,一年三班的成员都座无虚席地集中在那里了。
007
“呜哇,是全员吗——就是全体成员的意思呀。”
小扇回应道。
“虽然现在是这样一个空无一人的教室,不过当时却是座无虚席的状态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的是光阴似箭,十年如一日呢。”
“啊啊……不,那不是十年只是两年啦。而且如果说得细致一点的话,去把我拦回来的那三人的座位也是空着的。还有副班长周井那时候虽然是坐在位子上,但老仓那家伙却站在教坛哪里。”
“是站在教坛的桌子上面吗?”
“老仓可不是那种奇特的班长啊。这个先不提,她当时站在教坛上这么宣言说——‘那么,逃兵一名已经确保成功,接下来我们就召开临时学级会议’。”
“逃兵这种说法也太严厉了耶——真是个可怕的人呢,老仓学姐。绝对不能在她面前说什么玩笑话。那个人现在也还在三年级的班级里吧?”
“啊啊,要说在的话也的确是在啦……”
因为我不怎么想提起这件事,所以就暧昧地回了一一句,马上回到了正题——同时也切换回过去的视点。
“临时学级会议,本来那可不是在放学后举行的活动啊——不过老仓就是一个能做到这种事的富有领袖才能的家伙。”
“是吗……不过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阿良良木学长,你直到那时候也不知道要召开这样的学级会议吧?所以他们才会派出人去把你接回来,还把你唤作逃兵什么的。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那单纯只是传达上的失误……听说是这样的。据说那天在我们全班的联络网……也就是通过传递纸条、发邮件什么的散布了这个通知,但是我这里却完全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咦?那不就是说……”
本来一直都笑嘻嘻的小扇,这时候却从表情中抹去了笑意。抹去笑意之后,就换上了一张仿佛碰到冷场似的表情。原本就肤色偏白的她一旦煞白了脸,就真的是苍白无比,简直就像颜色样本似的。
“如果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所谓的bohi吧……”[日语中习惯把有孤独倾向的人称呼为bohi。说起来这个中文的谐音有点……]
“喂喂,什么bohi嘛。别把人家说得好像是大太法师一样好不好。”[大太法师读作daidarabohi,是日本传说中的巨人。]
“请你别把人家的话错听成这种充分体现着身高劣等感的单词好不好。什么嘛,原来阿良良木学长在说出‘交朋友会降低人的强度’这种荒诞言论之前,就已经是没有朋友的状态了吗。”
“那就稍微有点误会了。”
虽然不是完全的误会。
“小扇,这可是讲述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发展到不需要朋友的过程的故事啊。”
“这好像是bohi经常会说的台词呢。”
小扇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却没有同情的感觉,更像是在蔑视我——作为前辈的威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没有朋友是很寂寞的哦。”
“你就别用普通的论调来教育我了吧……”
“那你就别再说那种好像已经看破尘世般的话啦……现在我就端正姿势继续听你说吧。关于那个所谓临时学级会议的事情,还有这次学级会议的议题——”
008
“今天的议题是‘确定犯人’。”
老仓还没等我坐下就这样切入了正题——继周井之后,把我带回到这里来的三名女生都已经分别入座了,但是面对这种明明已经放学却全员在场的异常事态,我却茫然不知所措地呆站在那里。老仓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说道:
“在特定出犯人之前,或者在犯人自己主动报上名来之前,我都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个教室,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她的语调显得相当严肃——即使是面对敌视对象的我,她也从来没有用过如此严厉的口吻。对于她这种不允许反驳、也不允许有所妥协和让步的态度,整个教室的气氛实在是非常的糟糕。简直就像是把险恶这个词画成图画般的空气——当然,空气是画不出来的。
“这是禁止非相关者参与的秘密学级会议。请大家把手机的电源关掉,以断绝外部联络的状态参加会以——阿良良木,你在做什么?快把门关上。难道你连关门也不会吗?”
老仓终于面向我说话了。我还以为她会叫我入座,没想到却是提醒我关门——尽管我心里产生了“明明就算开着门也没什么问题嘛”这样的不满,不过那也许是“不让任何人离开教室”的决心体现吧。
转眼一看,只见窗户也全部被关得紧紧的。在这种盛夏季节把教室紧紧关住,对没有空调的教室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苦刑……她难道是在故意创造出一个让人难受的环境吗?是指望着凭这样的做法让犯人自己报上名来吗——话说,她口中的犯人究竟是什么啊?是什么犯人?确定犯人?难道是在玩什么推理小说的游戏吗——不,就算是那样,也应该不是在放学后召集全班成员来做的事情吧?
我确认了一下接近体育馆那边的最后一个座位——也就是从深远开始往后数起第六个的战场原黑仪的座席。那是拥有虚无飘渺的氛围、全班第一的美少女——让我顾虑重重至今不敢说上半句话、拥有某种贵族气质的她,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就好像疗养院文学作品中的女主角一样——实际上她也经常请假不回校,在我印象中她第一学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没有出席。既然连那样的她也出席了这次会议,这次事态的严重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身为病弱少女的战场原自不用说,如果热量这样子聚集在教室内部的话,就算任何一个人中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老仓班长,你说‘确定犯人’……究竟是什么——”
“闭嘴,拜托你不要说话好不好。我现在就要开始说明了。我当然有自己的计划。”
被责备了,而且还是相当强烈的语调。就算被别人问起体重,普通的女生也不会用如此强烈的语调来回应吧——虽然她这么说我也不得不闭上嘴巴,但是我先说明了,我可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会让她厌恶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她对我的敌视态度,完全是一种毫无来由的东西。
不过,因为考虑到副班长的辛劳,我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这样保持着沉默。
“喂喂,你就别在这里自作主张了,老仓。为什么要由你来主持啊?”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嘴说道。声音的主人原来是坐在教坛前面的座位上的小马冲忠——小马仿佛很不满似的在桌子下面翘起了二郎腿,向老仓发出了抱怨。
“你明明也是嫌疑人之一吧,老仓——而且话说回来,你应该是可能性最大的嫌疑人吧?大家也只是因为害怕你才没说出口罢了。”
教室内的气氛进一步变得紧张起来。因为小马的声音相当好听,所以尽管嘴巴不干净,平时也不会给人带来什么不好的印象——然而现在的紧迫状况已经到了连他的美声也无法掩饰……不,无法覆盖的程度。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缘由,但我想小马应该是正好戳到了痛处吧——是代替大家说出了心声?在这个班里能做到这种事的,除小马之外大概就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了。当然我是做不到的。而且我连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搞不清楚,就更不可能了——但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人似乎就只有我一个。在我回到教室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已经做过一次说明了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明明被拉进了蚊帐里,实际上却被挡在蚊帐之外啊?
“我当然知道,小马君。谢谢你怀着值日生的使命感向我提出意见。”
老仓说道。
直呼我名字的她却以小马君来称呼小马——话说回来,据我所知她直呼姓名的男生在班上似乎就只有我了。这大概是为了针对我而采取的区别对待的方式吧。虽然我很想跟她说别搞这种区别对待,但我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在准备开会的期间,我只是暂时性地站在这里罢了。在交接之后马上就会下来——不过,负责讲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人,难道不是身为当事者、同时也是最大嫌疑人的我比较合适吗?虽然我知道你很想尽快去参加补习班,但是现在可以请你暂时先别插嘴么?”
“哼。”
小马以哼声代替了回答,但最后还是沉默了——他似乎很不喜欢被人提到自己参加补习班的事情。在报考的时候,他本来是把直江津高中这所高升学学校填在第二志愿上的——但现在既然他在这里,就意味着他的第一志愿落榜了——所以,他总是有点难以融入班级里的感觉。那种不逊的态度,实际上就是这个侧面的具体表现。正因为如此,他才毫不畏惧地向老仓说出那样的话吧。然而即使是面对这样的学生,班长还是没有让步。其实就算从一年级开始参加补习班,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反而在直江津高中里应该是值得称赞的行为吧),不过对什么事情产生劣等感,看来也是因人而异的。
“刚才因为阿良良木和小马君岔开了话题——我想应该还有人没有完全把握到整个事态,所以现在就重新说明一遍吧。”
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嫁了责任之后,老仓就开始说明状况了。尽管如此,她在这方面果然非常老练,整个说明真的很简明易懂。
“事件发生在上个礼拜的星期三。当时在班上征集志愿者,在这个教室里开复习会的事情,大家应该还记得吧?”
我完全不记得,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是什么时候征集的啊?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还开了这样的会吗……复习会?说起上个礼拜的星期三,也就是期末考前的最后一天——原来如此,是为了应付考试吗。
“参加了那场复习会的同学,请举一下手。”
听老仓这么说,班里近半数的学生都举起了手——因为这时候大家很快就放下了收,所以我也来不及逐个数,不过举手的人应该至少也有十五人以上——看来是一个相当大规模的复习会。
反过来说,包括我在内的在场的另一半学生,都没有参加那一场复习会——比如说刚才向老仓抱怨的小马就没有举手。
老仓尽管也没有举手——
“好,当然我也是有参加的。”
但却用嘴巴说出来了。
我实在搞不懂什么叫当然。说不定她是觉得那种活动由自己来主持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她之所以没有举手,也许是因为她觉得那并不是淑女应有的行动——不管怎么说,我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她的言外之意就好像在责备没有参加的人似的——责备他们都是一些毫无协调性、我行我素的家伙。当然,如果单纯针对我来说的话,我的确是个毫无协调性我行我素的人啦……
“在这里必须向缺席复习会的人说明一下,那是主要针对数学的复习会。”
明明是自主参加的复习会,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不参加就等于缺席了,不过这个就先不说了——对了,在第二天的星期四进行的考试,就是数学和保健体育这两个科目吗。首先第一科考的是保健体育,然后第二科就是数学。大概就因为这样,那场复习会就把目标锁定为数学这一科了吧——不过大家面对面地聚在一起复习保健体育的情景,也让人觉得有点心寒啦。
“大家都互相指点对方不明白的部分,互相学习,互相提高,真的是一场非常好的复习会,我也为能举办这样的一场复习会感到非常自豪。”
老仓说得好像这全都是她自己的功劳似的。不过实际上也的确是她的功劳吧。虽然她从性格上来说很难称之为受欢迎人物,但是明明不是受欢迎人物却能在公正的选举中被推举为班长,当然也有着相应的理由。
“但是,结果却发生了给这种可喜可贺的气氛泼下冷水的事态——今天让大家集中起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在这种时候,我们全班必须团结一致来应对事态,我想这正是我们作为直江津高中学生的义务。”
“那个……”
在这时候战战兢兢地举起手请求发言的人,是坐在小马旁边的、同样是位于教坛正前方座位上的速町。
“因为我是笨蛋所以不太明白,老仓……如果是复习会里发生的事情,不是只要由复习会的人来解决就好了吗?像我这样的,就连举行过那样的一场复习会也不知道耶……”
我终于找到同伴了。虽然速町——速町整子丝毫没有把我当成过同伴来看待。
“速町同学,请你先撤销‘因为我是笨蛋’这句发言吧,这对其他学生来说完全是一种挖苦。”
老仓回答道。要问为什么是挖苦的话,那就是因为速町跟外表相反,是个天才式的人物——虽然跟外表相反这种说法并不太礼貌,但是在这所直江津高中里用指甲油装饰手指、施加浓艳的化妆、把头发染成茶色回校上课的她,就算被这样形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总觉得速町与其说是天才,倒不如说是努力家吧……对老仓来说,她恐怕是跟小马并列(当然座位也是并列的)的令人不愉快的学生了。
即使如此,恐怕也没有被讨厌到像我这个地步吧——在老仓班长看来,我大概早就超越了不愉快,已经发展到眼中钉的地步了。
“因为真的是笨蛋我才说是笨蛋的嘛~”
速町没有撤销自己的发言,只是用手指摆弄着她那头卷发,丝毫没有表现出反省的态度。老仓无视了她的存在,接着说了一句“问题就在返还回来的数学试卷上”。
“参加复习会的学习意识高的同学们,总的来说在考试中都取得了高分——这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在这里却出现了问题点。不,说得明白一点,出现的并不是问题,而是嫌疑。”
“嫌疑?”
看到我对这个词产生了反应,老仓就狠瞪了我一眼。学习意欲低的我难道就连自言自语的权利也没有吗。转眼一看,只见铁条正向我投来同情的视线。铁条径,垒球社成员。如果说老仓是指挥者的话,那么铁条就是全班的统领者,她其实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缓解我和老仓之间的不和。不过她在这种状况下似乎也无法插嘴,所以显得比平时更乖巧。大概向我投来同情的视线已经是极限了吧……然而很抱歉的是,那完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视线。不过也总比莫名其妙地插上嘴,结果演变成老仓和铁条之间的舌战要好多了——不过也没什么舌战不舌战的,舌锋锐利的老仓和说话吞吐的铁条之间,根本就没有办法战起来吧。
“我说的嫌疑,说白了就是作弊的嫌疑——参加了复习会的同学的考试分数,跟缺席复习会的同学的考试分数相比,实在高得太离谱了。”
老仓说道。
“在参加复习会的同学和缺席复习会的同学之间,平均分足足相差了20分左右——如果只是10分的话,那还可以认为是复习会的成果。但现在却是20分,这并不是可以忽略的显著性差异。必须判断为其中存在着某些不正当的行为。”
“…………”
不正当的行为——作弊。
也就是说,她所说的“确定犯人”,就是要确定作弊的犯人吗——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也叫做作弊吗?作弊应该是指那些在考试中偷看别人答案的行为吧。”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坐在铁条后面的目边——目边实粟。她是关西出身的女生,平时都被大家冠以“whi”的爱称。虽然本来是“粟”而不是“whi(打起泡沫)”,但是因为她和糖根很要好,所以由于甜品的相关性就变成“whi”了。因为她有着爽朗的性格,跟老仓之间也建立了相当友好的关系(在我看来那简直是奇迹,虽然很想向她请教经验,但我竟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跟性格爽朗的目边说过话),所以在这时候才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也对呢。”
果然不出所料,老仓对待她的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说起来目边是不是也参加了复习会呢?因为刚才举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得太仔细,所以也不知道……
“实际上可以推测到有这样的不正当行为的发生——有某个人……”
我感到她对这“某个人”怀抱着强烈的敌意——而且是足以跟对我的敌意相匹敌的程度。
“有某个人从教师职员办公室拿到了数学的考题,然后悄悄反映到了复习会上——所以参加复习会的同学的成绩才会变得那么高。”
“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目边不解地说道。
“如果说有人通过不正当的手法拿到了考题……那只要自己独占就好了嘛。明明如此,还非要在复习会上透露给大家什么的——”
“关于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因为存在着多种可能性,所以没有办法特定——既有可能是为了做掩饰,也有可能是故意捣乱。”
老仓似乎觉得把所有可能性列举出来太麻烦吧,在这时候就只举出了“掩饰”和“捣乱”这两个例子。大概是打算到后来再仔细检讨吧。
“总而言之,假如真的有人可以玷污神圣的复习会和不可侵犯的期末考试,那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缺席复习会的同学们也不要认为这件事与己无关。这是我们整个一年三班的问题,我再重申一次——”
老仓“砰”的一拍教坛,然后不知为什么盯着我说道——就像在发表宣战布告似的。
“在确定犯人之前,或者是犯人主动认罪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个教室,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009
“啊哈哈,从‘结构图’的‘隐藏房间’开始开始的‘密室’状况,然后接着就是‘确定犯人’吗——看来越来越有推理小说的味道了。真有意思呀,阿良良木学长的故事。既让人兴奋,也充满了古怪的感觉。”
“一点意思也没有好不好……一群外行人聚在一起找犯人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在这时候就已经能预料到了吧。”
面对说出乐观感想的小扇,我马上以否定的态度摇了摇头。光是说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沉闷了——为什么我要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生说起这种事呢。
这件事我明明连忍也没有告诉的啊。
“呵呵,不过看来还真的是一个性情暴烈的人呢,老龄之恋——不,老仓班长。”
“老龄之恋?哈哈,这称号还真不错……要是能对她本人说就好了。”
当然,我根本没有说出这种话的胆量——因为当时的我实在是从心底里对她怀抱着恐惧。怎么说呢,莫名其妙的对自己抱有敌意的人,总是会让人产生过度的恐惧心。
“不过老仓同学的暴烈性格,跟后来认识的战场原相比起来也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战场原那个与其说是敌意,倒不如说是恶意更贴切。”
“啊,对了,之前我是觉得不该岔开话题而没有说,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在故事里出现的战场原学姐,应该就是现在跟阿良良木学长处于恋人关系的战场原学姐吧?也就是毒舌的魔女·傲娇女王战场原小姐。”
“你到底听说了战场原的什么事迹啊……?不过那么说也的确没错。”
虽然现在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不过当时在我心目中是高攀不起的贵族之花(实际上是只有尖刺的玫瑰)、疗养院文学的女主角(实际上是恐怖小说中的怪物)、深闺中的大小姐(实际上是真相的令状)的她,在两年后的现在却变成了我的恋人,人际关系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可思议。
……话虽如此,在当时的同班同学中,至今还跟我保持着友好关系的人也就只有战场原一个了。
“不过,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战场原的真面目,所以就继续把她当成体弱多病的深闺大小姐来说了。”
“请继续请继续,继续说吧。”
小扇似乎很开心地应声说道——也不知道该说是善于听故事还是什么了,她好像真的很开心很感兴趣地听着我的故事。虽然这并不是说出来会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但是看到她的这种反应,我就无法停下嘴巴了。虽然这样形容有点奇怪,但就像是嘴巴自己在说话似的感觉。
“嗯嗯,刚才说到哪里来着?”
“就说到老仓学姐发表了在确定犯人之前不让任何人离开教室的宣言那里哦。嗯?这么说,接下来老仓学姐就把议长之位交接给阿良良木学长了吗?这是阿良良木学长担任学级会议议长的故事吧?”
“啊啊,没错——就是在那时候更换了议长。”
“原来如此,老仓学姐是临时庄家,在掷出骰子后就轮到阿良良木学长做庄了呢。”
“我想用麻将来比喻反而更难理解吧……”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爱好。难道小扇就连花札也懂得玩吗?[某见:垃圾你是多寂寞多想找人一起打花札……]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掷骰子决定的吧?老仓学姐是有意把阿良良木学长指名为议长的吧?所以她才不让阿良良木学长坐下来,而是让你一直站着呢。”
“嗯——就是这么回事。”
当然就算是这样,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让我一直站着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阿良良木学长为什么会被指名呢?难道没有遭到其他人的反对吗?”
“当然也不是全员都赞成的——比如说有一个叫品庭的男生,全名叫品庭绫传,怎么说呢,他是一个精英意识的代言人般的家伙……平时经常瞧不起人,尤其是像我这一类的是最被他看不起的。那家伙当时就提出了坚决的反对。”
“还真是被各种各样的人讨厌呢,阿良良木学长。精英意识吗~嗯,那种人的确很多呢,在这所学校里。老仓学姐的暴烈性格,说不定也是基于这种意识形成的。不过被讨厌也算是一种人德哦,阿良良木学长。”
“别随便乱安慰人啊……虽然我差点就当真了,不过被讨厌怎么能算是人德啊。而且我也并不是被品庭讨厌,只是被他看不起罢了。”
"那不都一样吗。话说那个品庭学长有没有参加复习会呢?"
“不,因为他是自学派的啦。当然他排斥他人的倾向还不至于像小马那么强。虽然他瞧不起不如自己的人,有时甚至会忽视他们的存在,但是对跟自己同等水平或者高于自己的人就会换上非常友好的态度。”
“听起来好像很差劲耶。”
“也不是坏人啦。”
不是坏人——不过这也是只有对关系不亲密的人才能说出口的台词。说到底,我究竟对品庭绫传和老仓育了解到什么程度了?难道只要知道对方的表面上的个人资料就算是朋友了吗?
“……但是,最终来说包括那位品庭学长在内,班上的人们都认可了由阿良良木学长担任议长这件事吧?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正如老仓被视作最大嫌疑人那样,由参加过复习会的人来主持会议并不合适——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吧?这样一来就有半数的人失去资格了——但是这也不意味着剩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毕竟议题的中心是数学考试。话题涉及到考试题目的验证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数学成绩不太好的人了吧?”
“啊啊,嗯,说的——也是呢。”
毕竟不是要做验算什么的,就算由不擅长数学的人担任议长也没问题啊——小扇似乎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姑且点了点头。
“但是,缺席复习会——不,没有参加复习会的同学的平均分数,不是比参加者要低20分吗?那么说,在不参加者中真的会有成绩足以匹敌复习会参加者的学生吗?”
“当然有了,这个——比如速町,她好像就拿了92分。并不是说只有参加复习会的学生拿了高分——虽然也可以认为是这种状况把问题弄得更加复杂了。但是,考试分数比所有参加复习会的同学都要高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咦。”
“所以——我就被选为议长了。”
010
100分。
100分满分中的100分——那就是我期末考试的数学成绩。第二名是老仓育的99分(顺便一提,老仓的99分是复习会参加者中的最高分数)。
虽然我完全跟不上直江津高中的课程进度,但唯独数学是例外的——虽然要说是擅长科目也有点不自量力,不过因为不用细想,还是要比其他科目轻松很多。不过即使如此,满分也实在太夸张了点——所以我在接到答卷的时候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是产生了“这样搞不好到头来会遇到什么倒霉事吧”的不祥预感,结果这个预感果然没错。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抽中了这样的一张下下签。虽然是站到了教坛上,但我实际上是很想马上躲到教桌底下去的。平时老师们(或者是老仓)就是在这个视点来观察教室的吗——所有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像雉切和战场原那样毫无兴趣地把脸扭过一边的人,对我来说反而是最值得感激的对象。
“那么,你就尽快推进会议吧,阿良良木。要好好证明我们的清白。”
老仓以充满敌意和讽刺的声音说道——她的座位虽然在最后面,但是那种无形的重压即使隔开了五个座位也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虽然我想各位已经知道了,老仓班长之所以对我抱有病态般的厌恶感,理由就是因为我擅长数学这个科目。大家之所以没有称呼她为欧拉,都是因为我在数学分数上超过了她的缘故——她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种毫无道理的原因被讨厌,我实在是无法接收,所以也曾经(不自量力地)以“其他学科你明明全部都遥遥领先,那不是已经足够了吗?”做出反驳,但是按照她的说法,却好像是正因为这样才觉得不爽。就好像一只猴子在立志当作家的人面前写出了莎士比亚级别的作品一样——还真是个过分的比喻。
尽管如此,对我来说数学这个科目是我跟上直江津高中学习进度的最后一线希望,我也不可能故意拿低分……本来我是希望她凭自己的实力超过我的,但既然我拿的是满分,那也就没有希望了。
“不过我们班拿满分的就只有阿良良木一个,以此作为论据,认为偷取答案的人就是阿良良木也可以说得通——”
老仓就像故意找茬似的说道。明明就是你指名要我当议长的啊。难道我要站在议长的立场上对这种找茬般的意见做出反驳吗?
“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这时候,代替我——虽然也不能这么说——向老仓提出异议的,是坐在她前面座位上的在一年三班学号为一号的足根敬离。他的学号是一号,而我就是二号——因为学号相邻,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不,也不能说是关系不错,只是曾经说过话——大概是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缘分,他才出言替我辩护的吧。他也和目边一样是跟老仓维持着友好关系的少数人之一——不过他的话不光是老仓,甚至对几乎所有女生都有着一定程度的影响力。毕竟他的绰号是“美男子”,而并不是被冠以“帅哥”这个充满潮气的称呼——而且从他对我这样的人也毫无芥蒂地平等对待也可以看出,他的性格也相当平易近人,“美男子”加上“平易近人”,简直就是毫无破绽了——这样一个毫无破绽的人又继续说出了毫无破绽的发言:
“因为阿良良木君就连那个复习会的存在也不知道吧?而且应该也跟参加复习会的任何人都没有交点——既然如此,阿良良木君就不可能影响到参加复习会的同学的平均分。而且老仓同学之所以把阿良良木君指名为议长,其中一个理由也是因为他跟班上的任何人都不存在着利害关系吧?”
“啊,嗯,虽然的确是这样……”
这时候,老仓竟然罕见地变得说话吞吐起来了——即使是这个爱估价的女人,对美男子也是没有抵抗力的吗。虽然是一个相当令人遗憾的事实,不过对我来说最遗憾的反而是那位美男子作为理所当然的前提所举出的“阿良良木历和班上的任何人都不存在利害关系”这个事实。表面上似乎在替我辩护,实际上我却有一种被贬低的感觉。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在这一类的学级会议上,每当要开展一些交流性质的活动,不管是组成二人小组、三人小组还是四人小组,最后总是多出一个人的就是阿良良木君了——这种绝缘性的存在说不定还真的还真的很适合担任议长这个dú • lì在外的职位。
虽然是一份让人心情沉重的工作……
“那么……首先就请参加了复习会的同学举举手吧。”
我说道——本来我也考虑过用尊大的命令口吻来说的,但还是觉得不要胡乱兴风作浪比较好。这时候就采取低调的态度,以事务性的方式来推进会议吧。老实说,我并不认为光在这里议论就能找出犯人……但即使如此,自己该做的事也还是必须认真做好。刚才老仓叫的时候不假思索地举起手的那些人,现在却只是慢慢地把手举起——就像在互相窥探情况似的。
“请大家保持着举手的状态——我现在把名字写到黑板上。”
“啊,那么这个就由我来作吧!”
这时候,激坂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来她是自愿为我分担书记的工作——这种积极性的确很符合她的风格。不过她刚才也有举手,也就是说她也是嫌疑人之一……不,不管有没有参加复习会,把书记的工作交给她也没有问题吧。还没有等我答应,激坂就穿过书桌间的缝隙走上了教坛,然后首先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也有人向那样的她投来了看待背叛者般的眼光——在举起手的同学们当中。不,说不定反而是这种出风头的行动引来了大家的怀疑吧——但是她……激坂叹本来就有着豪放的性格,同时也是很容易引起疑惑的存在。怎么说呢,她是一个对男女之别不怎么在乎的人,就算对方是异性也毫不介意跟对方亲密接触。据说也因此而闹出了许多问题……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她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这类误解的女生……即便是她刚才主动为我分担书记工作的这件事,我也难以否认自己内心产生了某些多余的幻想。虽然总的来说全都可以用“男生都是笨蛋”来概括——总而言之,“飞吻”这个昵称并不仅仅是来源于她的名字。在我这么想着的时期,她已经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举手的学生名字全部写到了黑板上,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也就是位于战场原前面的第二个座位。
作为结果,被明确列出的参加复习会的学生就是以下的十九人。虽然实际上是激坂按照看到谁就写谁的方式把名字列在黑板上,这里为了更容易看清楚,就按照五十音的顺序来排列吧。
(1)足根敬离(2)医上道定(3)老仓育(4)效越烟次
(5)雉切帆河(6)苦部合图(7)激坂叹(8)甲堂草书
(9)周井通真(10)趣泽住度(11)巢内告词(12)题野木莓
(13)长靴顶下(14)把贺滤过(15)冰熊戚朗(16)菱形情路
(17)步藤四十万(18)窗村壁(19)余来承接
011
“噢~那么这样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就被缩窄到十九人了呀——真让人期待呢。不,说这种话也太不严肃了,可能要接收谨慎处分呢,呵呵呵。”
嘴里说着这种自肃的话,却毫不掩饰地发出笑声的小扇——看到她完全乐在其中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给她泼上一点冷水。
“并不是那么单纯的问题啦。”
我说道。
这与其说是泼冷水,倒不如说是提醒吧。
“虽然参加了复习会的人的确很可疑,但要问是不是没有参加复习会的人就没有任何嫌疑的话,也完全没有这回事。说得极端一点,只要有人把答案偷取出来,然后悄悄透露给参加复习会的人知道,那么要间接性地把题目反映到复习会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是间接性吗……唔。”
的确也有可能呢——小扇满心欢喜地说道。看来我泼的冷水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毫无作用。
“如果要通过提高班级平均分来取乐的话,反而是这样更有可能吧?”
“那样做真的很有趣吗?”
“谁知道。毕竟不是我做的事,我当然是不知道了——不过如果不负责任地想象一下,那应该是很有趣的吧?就像自己变成了神的感觉。”
“把自己当成神吗——那可真是要不得呢。”
嗯?看到小扇在这时候没有作出积极的反应,我不禁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她终究是忍野的侄女,对跟神有关的话题比较敏感吗?想到这里,我就马上拨正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非参加者也可以向参加者散播情报。”
“在那种情况下——嫌疑人就是没有参加复习会的学生,同时也是在考试中获得了好成绩的学生。换句话说,就是明明没有参加复习会,却取得了跟复习会的参加者同等程度的成绩的——除阿良良木学长以外的学生。”
“哼,反正我是跟谁都没有利害关系啦。”
虽然严格来说我也经常被老仓狠狠地盯着看,但我和老仓之间有的就只是利害,并不能算是关系。
“你就别耍脾气啦。好了,让我来温柔待你吧。”
说完,小扇这次就把双手都绕到了我的脖子上。不知不觉间,我整个脖子都被她扣住了——还真是个像围巾一样的女生。
“总觉得这距离有点太近了……”
作为一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我不得不向后辈提出了忠告。
“失礼了。在我长大的地方,这种距离感都是很正常的。不过你就姑且当作是激坂学姐的亲密接触吧。”
然而她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就算是激坂的亲密接触也没有激烈到这种程度啊……
“比起那个,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啦——在十九人之中,犯人究竟是谁呢?”
“不,我都说犯人也不一定限于这十九人之中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参加的同学是犯人,那个人也没有必要拿高分。反而可能会为了避免遭人怀疑而故意拿低分。这样想的话,大家也还是无法脱离嫌疑人的身份。”
“故意拿低分吗,真的会做到那个地步吗,在重要的考试中。”
“有可能会做,也有可能不做——总的来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啦。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了,小扇。在这次学级会议中,根本就没有判断出犯人是谁啊。”
“咦?”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故事并没有结局——有的就只是纠纷而已。这学级会完全就是学纠会。只有险恶的气氛被扩大到了极限,最后就连老仓、周井和铁条都无能为力——总之就是在不清不楚的状况下结束了。然后——”
“啊,是这样吗!”
我的两肩被“啪”的猛拍了一下。这已经完全超越了接触的范畴,变成普通的打击了。实际上我是因为越说越觉得心情郁闷,心想干脆说到这里就打住,所以才先把故事的结果说了出来——但是小扇却似乎因此而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我们怎样才能从这个教室里逃脱出去了,阿良良木学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要在这里把两年前还没有得到解决的这个事件解决掉,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
“‘在确定犯人之前不会让任何人离开这个教室’,老仓学姐是这么说的吧?反过来说,只要确定那次事件的犯人——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
真的——是这么回事吗?不,如果说现在这个教室忠实地重现了那天放学后的一年三班的状况,那的确……就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学级会议,实际上经过了大家的一场百家争鸣(这么说虽然好听,其实只不过是在吵吵闹闹),最后在什么都不明不白的状况下迎来离校时间,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结束了——这个教室的时钟,就停在离校时间之前的一瞬间。
窗户关得紧紧,门也关得紧紧——回不了家。
“大概是当时的一年三班的全班同学残留在心中的遗憾,在学校的角落里以这种形式反映了出来吧——简单来说,就是学级会的幽灵了。”
“学级会的幽灵……难道我就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困在这里了吗?为什么我会……”
“这就难说了。说不定最在意这件事的人就是阿良良木学长——你自己呢。因为阿良良木学长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发生了剧变。”
“剧变——”
“你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竭力避免想起那次的事件。甚至可以说是避忌——虽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但也从来没有思考过。但是到了现在——你终于迎来了必须直面过去的日子,迎来了解开谜团的时刻。”
我不知道小扇为什么会说得这么肯定——怪异现象的理由,不是还存在着许多其他的可能性吗?
小扇露出了诡谲的微笑——就像在诱导我似的。
“我也会在推理上助你一臂之力的,总之就请你按照顺序告诉我啦。首先是关于那十九名嫌疑人的个人资料。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也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存在吧。”
“啊啊……那么就按照顺序。但是之前已经介绍过的人就略过了——”
012
(1)足跟敬离——已经介绍过了。
(2)医上道定——虽然由于名字的关系经常被人称呼为doctor,但是他也不是出身医生家庭的孩子。不过尽管不是医生,他的父母似乎也相当的富有,他向来也以出手阔绰著称。虽然不会做什么改造校服之类的事情,但我听说他的便服是相当华丽的。作为复习会的慰问品,他还向每个人提供了一份点心。但是他却坚决主张自己决不可能是犯人——因为他的考试成绩就只有68分。
“设法提高大家的平均分,同时也参加了复习会,但自己却只考到68分,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这么说当然也没错,但是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这并不能完全洗脱他的嫌疑。因为既然参加了复习会,那么实际上做出犯行的物理可行度就比其他人更高。顺便一提,在参加复习会的人当中,拿到60分数段的人就只有他。而且并没有拿到70分数段的学生,其他参加者地成绩全部在80分以上。只有他一个人拿到特别低的分数,反而会进一步加深他的嫌疑。
(3)老仓育——已经介绍过了。
(4)效越烟次——可以说,这个男生的嫌疑比医上还要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喜欢搞恶作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举个例子,他曾经把小刀的刀刃藏进黑板的粉刷里面,当别人想要刷掉黑板上的文字时,刀刃就会刮到黑板上——幸好当时这个陷阱以未遂告终,但如果真的被她得逞的话,那时候恐怕就不光是窗玻璃被弄碎那么简单了吧。他所提出的“我从来不会做会让人困扰的恶作剧”这个主张,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接下来是一个笑话,根据“烟次”这个名字而起的外号“间谍”,也更进一步增大了他的嫌疑——因为父母起的名字而遭到怀疑什么的,对他来说大概也是很出乎意料的事情吧。
(5)雉切帆河——已经介绍过了。作为附记事项,她与其说是参加了复习会,倒不如说是在教室里发呆更接近真实情况。不过她事实上毕竟拿到了高分,而且当时也在场,所以应该也听到了复习会的内容吧……
(6)苦部河图——虽然被称呼为图书委员,但是直江津高中里并不存在那样的委员会。因为这所学校的校风是尽量不让学生做学习以外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因为读书才被人这么称呼的。上学途中和休息时间自不用说,有时候甚至在上课时也在读书——他可是在高中一年级就读过《壁炉山庄的丽拉》的强人。说起活字中毒的同学,在一年三班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战场原黑仪。不过跟滥读派的战场原不同,苦部似乎更喜欢阅读海外的古典小说——不过听说在复习会的时候他并没有读别的书籍。
(7)激坂叹——已经介绍过了。
(8)甲堂草书——隶属于女子排球社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明明是属于室内竞技的排球社员,但是皮肤却被晒得黑黑的。不过也许是因为锻炼肌肉和跑步训练的时候是在室外进行的缘故吧。不管怎么说,在放学回家派占绝大多数的一年三班里,她是相当少见的社团活动热衷派。另外还拥有做事粗线条和神经质这种相反的两面性——虽然这样作为人物介绍有点夸张,简单来说就是“明明经常擅自拿别人的东西用,却很讨厌被别人用自己的东西”这样的性格。总是未经许可就借走别人的钢笔、笔记本或者教科书,而且还经常把东西弄坏或者弄破,但是自己的东西却绝对不肯借给别人,要是有人擅自借走就会马上暴跳如雷……借她的幼年玩伴冬波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家伙。因为考试前的社团活动是暂停的,所以并不会对参加复习会造成障碍。
(9)周井通真——已经介绍过了。虽然主持复习会的人是老仓,但是在背后提供支持的当然就是身为副班长的他了。“如果说老仓同学是最大嫌疑人的话,我大概也有着同等程度的嫌疑吧”,他毫不在乎地这么说道——对于从某方面来说相当于分散了老仓的嫌疑的这句发言,老仓本人却说“最大嫌疑人有两个也太奇怪了,最大嫌疑人应该就是我”。就好像在被怀疑这一点上,她也非要占据第一名的位置才心满意足似的。
(10)趣泽住度——就算没有举手,大概也没有人认为他会缺席复习会吧。尽管我是完全无法理解那种心态,不过趣泽就是特别喜欢这种复习会的男生。与其说是喜欢复习会,倒不如说是喜欢教人……可以说是一个指导型的人物。我在期中考试的时候也曾经被他“教导”过,但是说真的,比起感激之情,我反而感觉他只是在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因为他丝毫没有考虑对方的理解程度——不过他这种喜欢教人的倾向,要说跟这次犯人的特征相符也确实没错。虽然我觉得应该没有关系,不过他双手都戴着手表,还说“这样左右两边就不会失去平衡了”——或许他在精神上有点失去平衡了吧。
(11)巢内告词——是一个性格内敛的同学。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在班上是属于没有存在感的类型。作为教室内的少数孤立分子,我也曾经和他一起行动过,但他真的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就连喜欢什么和讨厌什么都很不明确——换句话说就是在我面前无法说出真心话了。虽然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主动参加复习会的人,但是从他这一点看来,似乎也并非不擅长跟他人打交道。这么说来,把他视为同类的似乎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12)题野木莓——就我个人看来,她后面名字的特征应该更加明显才对,但是不知为什么却被同学们取了她姓氏的第一个字,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以“小题”来称呼她。她是一个就好像从嘴巴生出来似的能言善辩的人,而且还有条理地说明了自己是多么的不可疑——听着她的说明,就会产生一种不管谁是犯人都不可能是她的错觉,但是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完全没有那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她似乎很想尽快回家的样子——当然大家都一样很想回家。我也很想早点回家啊。
(13)长靴是一年三班的气氛营造者。不过有时候会被女生讨厌,而且是明确的讨厌。因为开玩笑过头的举动而弄哭女孩子的情况也屡屡发生——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多到“屡屡”的程度,但是上了高中还弄哭女生的话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结果这个特征就被大家牢牢烙印在心里了。或者说他毫无反省迹象也是一个重要问题。老仓似乎放弃了对他加以纠正的想法——不过既然要放弃的话,我还真希望她连我的事情也一同放弃掉。虽然他也参加了复习会,但似乎并不是很认真地参加,据说只是在现场说笑和开玩笑什么的。在听说到这件事之后,我反而觉得他的行为只是在降低参加者的平均分而已。
(14)把贺滤过——隶属田径社的运动型女生,同时也拥有游戏玩家的一面,是把手提游戏机带回学校后被没收的问题少女。也曾经使用消音模式在上课的时候玩游戏——这是跟苦部上课时读书无法相提并论的违规行为。不过因为把精力都花在社团活动和游戏上,她期中考试的成绩似乎相当糟糕,所以为了挽回成绩才参加了复习会——于是她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最后拿到的是96分的好成绩。正因为如此,闹出这样的事件真的很遗憾。而老仓也同样是这么说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由得对她其他学科的成绩有点在意了。
(15)冰熊戚朗——初中时当过学生会长的人,在学期初的班长选举中曾经跟老仓展开过竞争。尽管最终以微小差距落选,但也获得了副班长的推荐。不过他本来就对这类职位没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接受(初中时代他似乎也不是因为自己想当而当上了学生会长——只不过是被老师硬推上去的)。不过这种态度在别人眼中似乎变成了谦虚的美德,所以在女生之间的人气也相当高——当然是仅次于“美男子”足根了。刚开始因为名字中的“冰”而被称呼为“ice”,但后来因为跟糖根的“icg”重复,于是大家就把“戚朗”中间的读音抽出来,把他称呼为“kiro”。
(16)菱形情路——经常被大家视为靠山的、乐于助人的大姐型的垒球社成员。虽然跟被人恐惧的领导者老仓和柔弱的统领者铁条属于不同的类型,但毫无疑问是处于全班的中心层的人物。不过菱形基本上都站在女生的一边,很多时候都会跟男生站在对立的位置——不过那种面对男生也毫不退让的强硬态度,实际上在被她的气势所压倒的男生当中也有着颇高的评价。不过那种动不动就打架的急性子还是希望她能有所收敛。
(17)步藤四十万——水泳部的女生,谎称自己的父亲是职业棒球选手。虽然是个莫名其妙的谎言,但她自己好像是因为找不到台阶下而只能硬撑下去的样子。虽然头发是茶色,但却跟速町不一样,说是因为泳池里的氯而褪色的结果——虽然这可能也只是在说谎。不过毕竟有周围人的证言,至少她参加了复习会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18)窗村壁——他同样也是参加了社团活动的少数派学生。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直江津高中中还存在着这种偏向于娱乐性质的社团活动——他竟然是轻音社的成员。那么他那倒竖式的头发恐怕是摇滚精神的象征吧——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那好像只是睡觉的时候弄成那样的,真让我失望——小时候因为经常听西洋音乐而擅长英语,但是数学却一直很糟糕,所以才参加了这次的复习会——擅长英语,这个前提真的需要特意提出来吗?
(19)余来承继——他是一个富有大时代色彩的男生,甚至可以说是弄错了时代了。整天开口就说男人就应该怎样怎样,对于他的这种闷热的气息,女生自不用说,就连男生也觉得他很厌烦,然而他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是继续说着他的男人理想形象。不过假如忍耐着那种闷热感听他说下去的话,出乎意料地能听到一些有用的道理。明明说的是“男人应该”怎样怎样,但是内容却更接近绅士论的感觉。不过总的来说他也确实是弄错时代了。有从宏观上断定事物的坏习惯,首先提出喜欢搞恶作剧的“间谍”——效越很可疑的人也是他。
以上——十九人。这十九人就是在考试前一天参加了复习会的所有学生。犯人既有可能在这些人当中,也有可能不在这里面。
013
“一年三班大半部分都是放学回家派……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再问得具体些吗?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大概还有多少人呢?”
“嗯……为什么你会在意这个啊?”
“不,在揭穿真相的过程中,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最重要的提示。明明说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数很少,但是最后那里却连续出现了三人,所以我就觉得有点在意。我还是想从各种各样的集合来展开探索啦。”
虽然对揭穿真相这种稍微有点偏暴力的表达方式有点在意,我还是回答了她的这个提问——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参加复习会的同学中,就包括排球社的甲堂、田径社的把贺、垒球社的菱形、水泳部的步藤、轻音社的窗村等五人——的确,按照五十音图顺序排列的话就碰巧有三人连在一起,但是十九人当中只有五人也应该算式比较少的吧。
“嗯,所以我才想知道没有参加复习会的学生当中有哪些是加入了社团的啦——刚开始的时候,你好像说过问嶋水仙是华道社的对吧?跟老仓育形成双璧的全班的统领者铁条径,你也说过她是垒球社的吧?”
“啊啊……也就是菱形所在的垒球社了。”
“原来如此。垒球社——除了那两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垒球社的成员呢?”
“没有了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期待着什么……虽然哪个社团都一样,不过尤其是垒球社每年都在为社团不足而头疼呢。记得当初好像是铁条邀请菱形加入的。至于没有参加复习会的一年三班成员,剩下的就是品庭跟把贺一样加入了田径社,还有冬波是排球社的。”
“冬波,这个名字之前也出现过一次呢——啊啊,是甲堂学姐的幼年玩伴对吧?哎呀,不光是幼年玩伴还加入了同一个社团,还真够浪漫的呢。”
“不过男子排球社和女子排球社,我觉得基本上就相当于两个不同的社团吧……”
不,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想,或者说只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而已——社团活动的实际情况如何,对从初中开始就一贯坚持放学回家派的我来说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冬波——冬波境笃是为了长高身体才加入排球社的家伙。嗯,真的有啦。只要参加排球社或者篮球社这些有身高……虽然我觉得都是骗人的鬼话。”
“哎呀,所以阿良良木学长就选择了放学回家派吗?”
“你少管我。嗯,不过的确也是,冬波的身高就跟我差不多……在刚入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是同类,他还主动地向我接近——我听他说起甲堂精神未成熟的话题,就是在那个时候了。不过后来大概是发现身材矮小的男生就算聚在一起也得不到什么安慰,所以他很快就跟我疏远了,然后就跟体格比较壮实的冰熊他们走到了一起。”[这段读的快哭出来了,垃圾你是抱着多么痛的领悟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嗯嗯。怎么说呢,精神未成熟的人,看来并不只是他的幼年玩伴耶。这就不怎么浪漫了。”
“另外还有实崎是美术社的……啊啊,对了,我差点就忘记了汤场是棒球社员这件事。”
“实崎、汤场。两个都是第一次出现的名字呢。”
“嗯——实崎的全名是实崎明媚,因为来自‘明媚’的联想,大家都习惯叫他‘鸭子’。”[明媚的日语读音“ibi”跟英文的aybe相同,根据含义可引申到日语中意为“可能”的kao,并转化为读音同为kao的“鸭子”。]
“是鸭子吗……我总觉得一年三班的绰号命名方式很独特呢。顺便问一下,阿良良木学长你的绰号是什么呢?”
“我根本就没有绰号啊。”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呢?”
小扇露出了满脸歉疚的表情——与其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我宁肯她在一旁偷笑着把我称呼为愚者,那样反而更让我好受一点。
“实崎是个艺术家气质的自由人,在班里也有点不合群的感觉啊。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比巢内更接近我的立场的存在。而且也没有参加复习会。”
“不过,他还是被起了绰号。”
“对啊。毕竟在休息时间的时候,也时不时会有人拜托他帮忙画一些女生的绘画什么的,总之至少是没有被人讨厌啦……”
说起来,老仓好像也当过他的模特——现在想起来我才觉得,说不定那种艺术家气质就是他独有的处世手段吧。
“那个叫汤场的人呢?阿良良木学长好像已经快忘记他了——是一个印象很浅薄的人吗?”
“不对不对,汤场给我的印象反而是很深刻的——不过,因为汤场只是在棒球社挂了个名字,实际上他完全是个幽灵社员啊。所以我才没有马上想起来——汤场职则这个名字。”
“幽灵社员。这么说的话,会不会跟这个幽灵教室有什么关联呢?”
“不,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
虽说必须尽可能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但是要把幽灵社员跟怪异现象扯到一起也未免太牵强附会了吧。
“但是你说印象很深是为什么呢?”
“我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翘课不上学这一点,你应该也从神原和忍野哪里听说过了吧。”
“嗯~啊啊,算是啦。”
小扇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候露出了装糊涂的反应——看来她也并非总是摆出什么都知道的态度的。
“汤场在一年级第一学期的时候,已经是翘课比我更多的家伙了。有时迟到有时早退,遇到不喜欢上的课就开溜。虽然雉切有时也会翘课,但她的情况就有所不同……嗯,比汤场更少回来学校的,大概就只有经常要上医院的战场原了。”
“并不是像阿良良木学长那种轻度的感觉,而是真正的不良学生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不过的确是个气势凌厉的人。总有一种难以指责他言行的感觉……是个眼光锐利的光头——”
不,他的光头说不定只是因为棒球社的缘故吧——虽然只是幽灵社员。
“真可怕耶。在今后的学校生活中,我可要小心注意尽量不惹到他才行。”
“这倒不用担心,因为汤场已经自行退学了。”
“哎呀,是这样的吗?”
“正好就是在这次学级会之后——或者也跟我一样陷入了绝望吧。大概是对朋友、班级、团结之类的东西都感到厌倦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做着些什么。
虽然当时的我完全找不到可以跟他说的话——不过现在,我就有话要跟他说了。
“顺便说句,汤场在那次数学考试中,拿到了0分。”
“0分?不,0分应该是不可能的吧——0分什么的,就算想故意去拿也很难呀。”
“他当时交的是白卷啊——虽然我觉得那可能是他的某种意志的理由吧——如果他想贬斥考试这个制度,那么通过泄漏答案和自己拿0分的手段来实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虽然我是觉得不可能啦——不过,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做法呢。只是,像他那样长相凶恶的人,真的有可以用来泄漏答案的渠道吗?”
“那还是有的。虽然大家确实都很怕他,但不可思议的是并没有被孤立——话说大家给他起的绰号是‘支脸’。因为在上课的时候,他也一直用手支着脸摆出一副傲然的态度——在开学级会的时候,他也还是那个姿势。”
“明明那样的人都被起了绰号,阿良良木学长却没有吗。还真是印象深刻的插曲故事呢。”
“……有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全都是放学回家派。人数一点都不多吧?啊啊,作为参考我再补充一点——其中还有一个叫割取的女生,虽然她没有参加社团活动,但是放学后却会去一家相当正规的剑道道场做练习。据说是实战剑道什么的——”
就算说是实战剑道,对那方面没什么了解的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大概就跟我妹妹阿良良木火怜去的那家空手道场差不多吧
“割取质枝——因为她偶尔会穿着剑道服上课,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剑道社员呢。在女生之中是属于有点心理障壁的人。当然她也不至于在学校里挥舞竹刀木刀什么的,但总是动不动就随手拿起扫帚来揍人。是个暴力型的、或者说是容易动起手来的家伙——与其说是动手,倒不如说动棒子吧?在动不动就打架这一点上就仅次于菱形。”
“精神修养完全没有到位呢。精神未成熟的人,不是太多了吗?”
“那毕竟是实战剑道,恐怕应该没有什么修养之类的指导吧。而且,两年前——就是我高中一年级时的事了。不仅仅是甲堂、冬波和割取——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精神不成熟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老仓也是,我也是。
未熟,不成熟——或者说是半熟。
在两年前的时候,假如我能察觉到这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有跟现在截然不同的两年后了。
“哎呀哎呀,阿良良木学长。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你才能跟忍小姐和羽川小姐她们相遇,而且还跟战场原学姐结下了良缘吧?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嗯,虽然话是这么说啦……”
你可别这么简单就概括了我的人生啊。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得到了很好的参考,谢谢你。很抱歉打断了你的叙述——现在总算是更进一步逼近真相了。那么,请你继续说下去吧。把十九名有力嫌疑人的名字写到黑板上之后,学级会又怎么样了呢?”
因为小扇很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我不知不觉就听漏了一句话——也就是她不经意间说出的“进一步逼近了真相”的那句话。
“……在写下十九人的名字后,蚁暮首先就提出了异议。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句有作案可能性的并不仅限于那十九人的异议——”
014
“等一下嘛。我感觉大家好像都一口咬定犯人就在这里面——但实际上也不一定就是这样吧?速町刚才也说因为自己没参加跟事件没关系所以想回去什么的。”
我想她应该是没有说那么多的吧。然而,大概是不想跟蚁暮扯上关系吧,速町本人并没有提出反驳。但是这么说的话,就连本来可以脱离嫌疑的蚁暮本人也会变成嫌疑对象——这家伙难道只要能找茬就怎么都不在乎吗?
当然,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就算没有参加复习会,拿到高分的人也应该添加到嫌疑者的名单里。”
他提出是这样的主张——这样一来只拿到65分的她就不在嫌疑范围之内了(而92分的速町当然是在嫌疑范围内)。当然,因为也存在着为了避免被怀疑而故意拿低分的情况(虽说交白卷拿0分的汤场这个例子过于极端),所以她的主张也并不怎么合理。
“……那么,嗯,总之就先把没有参加复习会,但是分数……在90分以上的同学的名字写出来吧。”
我无可奈何地提出了这样的方案——虽然完全是一个妥协的做法。要是接下来又有人提出“分数低的学生也很可疑”这个意见的话,那就只有把全班同学的名字都写上黑板——那到底是什么出席名单啊。
没有参加复习会并取得了高分(90分以上)的学生名字,按照五十音顺序列出如下——因为人数并不多,所以也没必要劳烦激坂帮忙,我自己写了上去。
(1)阿良良木历(100)(2)小马冲忠(97)(3)战场原黑仪(98)(4)速町整子(92)(5)目边实粟(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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