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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悲痛传 第3话「第二位魔法少女!秘密魔法的秘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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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失败乃成功之母,

那骄傲即成功之女。

1

并非死亡游戏的逃脱游戏。

这句话说起来,首先应归为登淀证留下的遗言。可对运动少年空空空而言,首先却是这句话里迷雾般的玄机。

从『真人逃脱游戏』这个词中就可以看出,逃脱游戏本应只是电脑游戏的一个类别。空空也跟同龄的小孩一样,并非对游戏完全没有兴趣,可也没有对此了如指掌。

因此他只能从这句话的语境来理解现在的状况。字面上,逃脱游戏当然是以逃脱为目的的游戏,可是——

2

「唔——哇……」

地球扑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针对眼前同龄少女『爆炸』的状况,从椅子上翻滚了下来——可这并非因受惊而作出的反射性动作。

而是因为保护自我。

为了避免遭到爆炸波及,他选择了移开自己的身体——免得证的骨肉飞散到身上。通常的炸弹多多少少都像手榴弹爆炸一样,爆炸的碎片比火药本身更能造成周围的伤害。这是空空半年来所学习到的经验。

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地上,不过总算是回避了证爆炸所造成的二次伤害——虽然和料想的一样,但是这只能说是偶然的结局。

偶然。

躲开爆炸并非偶然。

偶然的是自己仍然活着。

如果碰巧这里有一条『规则』禁止『从椅子上滚下去』,那么刚才空空也会像她一样爆炸了。可是——

可是,证——那个魔法少女,究竟是违反了什么规则,才招致了头部爆炸的无妄之灾呢?

「…………」

空空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站起身来。

虽然头部爆炸了,但她并没有从椅子上倒下,那身体依旧坐在空空的对面。无头尸体穿着轻飘飘的魔法少女风连衣裙,端正地安坐在椅子上。这光景似乎超出了现实,不过超现实并没有动摇空空的心。

不,很难想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动摇空空的内心。要说有的话也只有赞岐乌冬了。不过让人更难想象的是——她知道了逃脱游戏的规则,并因此在这个游戏中一直活下来,却如此轻易地迎来了死亡……

「无头尸体……让人想起小狼来了……」

沉浸在这难以称之为牧歌般的回忆中,空空开始检查证的尸体。要是此时空空会因为女孩子悲惨的尸体而动摇的话,他恐怕早就死了。

这就是空空空,就算面对家人的尸体,只要死透了都能将其当作一介物品——将尸体当作物品的空空空。更何况,几小时之前才相遇的女孩子还不足以激起如此深刻的思虑。

还有,理所当然地。

即使她做出了美味的乌冬面。

「…………」

检查脖子的断面……换句话说,爆炸的痕迹。要是这里有一条规则『禁止窥视人爆炸后的伤口』,空空将会当场死去呢。

说是游戏的确也太不讲道理了。要是普通人,恐怕会害怕触犯规则,一动也不敢动了吧。真不愧是我们的英雄空空空。

如果『一动不动算作犯规』,结果也不会差太远——就算能理性地想到这一点,但也不见得能大胆地行动吧。

「…………」

爆炸痕迹,就和字面上的爆炸痕迹一样,并没有什么离奇的地方——那是毫无特点,极度悲惨的焦黑伤口。因为一瞬间就烧焦了,所以也省了止血的功夫。得益于此,证的尸体,以及她魔法少女风的衣着,连一滴血都没有沾染上。

可是肉片飞散于四周的情况,给人留下了炸药量正巧能炸开少女一个头的印象——说是印象,却不可能用了炸药。

很难想象证的脑袋里原本就埋好了炸药。

在四国——四国之内埋伏着的『陷阱』,肯定不会是物理意义上的东西。曾经亲身被爆炸穷追不舍的空空得出了这个结论。

同『大声悲鸣』一样,这应该出自超自然的、超常的机制——又或者,

又或者是魔法一般的……

「不对……真奇怪。」

空空念叨着。

降落在中学操场后,由于想和外部取得联络而引发于空空身上的爆炸,与刚才登淀证身上发生的爆炸,虽然一眼看上去是一码事,可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空空所经受过洗礼的第一陷阱,那个杀新手的爆炸——严密地说来并非袭击了空空本身。那个爆炸首先瞄准的不是空空的肉体,而是空空的联络机器——手机。

首先是耳边的手机破裂。

爆炸的追踪就是从这里开始——尽管现象十分可怕,但可以说正因此空空才得以逃脱爆炸的魔掌。换句话说,空空空虽然没有准备,但却有准备的时间——有从发动的陷阱中逃脱的准备时间。

尽管没有预兆,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有死亡的预告。

有预告,则可以做好准备。

做好为了逃走,为了活下去的准备。

可是,刚才袭击证的爆炸——却没有任何预告。突然之间脑袋就被炸飞了,可谓逃无可逃。证似乎说过,即使触犯了违禁事项而发动了陷阱,也可以根据之后的行动得以生还——要是像刚才那样,岂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

就算有人如空空一样能冷静而正确地行动,要是一开始就受到炸飞头颅的攻击,那手足肯定无法动弹——不,应该是手足尚存,可脑袋却不听使唤了才对。

和她说的不一样……为什么?

「……不,不应该是『为什么』,而应该是『正因如此』吧。也许证触犯到自己没有掌握的规则,所以才发动了陷阱吧。」

而且仅仅靠推测,就可以看出是相当严格的规则。

拿棒球来比喻的话,证的所为应当是足以当场罚下的恶劣违规行为,所以她才遭受了爆头的结局——那证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要说幸运还是不幸的话,那当然是幸运吧。因为她作为玩家在四国参与这个游戏,直至刚才从未遭遇过如此严厉的规则。

根本不用解释理由。

要是遇到过,那早就死了。

「…………」

可是,证的死究竟带来了什么困扰,造成了什么困难,就算在此做个说明,也不可能给空空带来丝毫救赎的希望——不如说从常识来考虑,证的死毫无疑问让空空陷入了绝望之中。

即是说,

作为熟手玩家,作为纯新手空空的前辈,这里竟然有登淀证也没有掌握的危险规则。

于是空空应该怎样进行接下来的游戏——也即是其方针,

其判断的基准已经完全丧失了。

虽然,

空空和证有所不同,他掌握了『存在发动即死亡的陷阱』这一规则,也可以算作有利之处……可空空又想,如果不知道这能让证惨遭不幸的恐怖规则,是不是更能毫无顾虑地悠然参与游戏呢?

唉……

一般社会里人们能悠然活着的原因,也可以说是他们从未意识到潜伏于四周的死亡危机、即死的危机……可是,就算有这种说法,至少登淀证本人是无法甘心接受的吧。

这世上哪有让人甘心接受的死亡。

「问问题的顺序……搞错了呀。」

作为反省,空空想道。

反省,接着深刻反省。

就算证不知道即死陷阱的存在,可毫无疑问,她仍旧掌握了相当多的陷阱——可是空空在问出这些规则之前,却执着于问出魔法少女的飞行秘密。

而且问出来的还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结论——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干脆不在意她的飞行行为,问问四国的现状也好。

即使都抛开这些因素……

「证知道『那个人』的事……虽然她说不必顾虑,可我是不是应该问她呢……」

不,

那只是感伤罢了。

就算证知道『那个人』的些许事情,对之后要在游戏中存活下来的空空而言也派不上丝毫用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那个人』也不像是精通游戏的类型……更何况她连人生也没有精通。空空知道了『那个人』和绝对和平联盟有所关联——那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证要告诉他的话,他也绝不会当作一个麻烦。

可是,却没有向她问出关键的事情。

登淀证,这个魔法少女完完整整地教给空空的仅仅只有乌冬面的魅力而已,真正关键的事情却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就这么『gaover』了。

没有复活。

也没有续命。

因此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接下来,空空将在没有说明书和攻略的情况下,继续着在四国举办的逃脱游戏。

3

如前所述,少年空空虽然不是特别清楚逃脱游戏究竟是什么……但要他给同样不太清楚的人做一个简单说明的话,那就是以『从被困的密室中逃脱』为主题的游戏。为了从密室中逃脱,就要解开谜题、寻找线索,在不断试错下找到出口和逃脱的手段。——要说现实逃脱游戏的话,现当下,已经在现实进行中了。

游戏中理所当然地埋伏着陷阱。

可是,对于不太了解详情的空空而言,从感觉上说,这覆盖四国全土的『密室』范围,未免也有点太宽广了——就如同推理小说的背景写着『深海中的孤岛』,事件的舞台却发生在澳大利亚全境一样。

规模之大,尺度之大,某种程度上可以确信为地球所为——因此,证认为游戏幕后的黑手一定是地球,这一点还是能点头同意的。

可是,空空在现在这个阶段上,对此还是持保留意见——她认为现在四国所发生的乃是『实验』或者『游戏』,空空也全盘接受了这一想法。但幕后黑手是否就是地球,空空却认为『还不太清楚』。

不过,若是有人提出:如果不是地球干的难道还是火星干的不成?他也说不出什么……

但是,不知是在哪一点上,『不像地球所为』的印象总是挥之不去。

最开始虽然是毫无根据的推测,而如今有一个地方不能说完全没有证据的影子——那就是『地球阵』的存在。

地球混入人类之中的怪人,『地球阵』。

消灭地球阵,乃是空空平时的工作——这些和常人毫无区别的怪人,应该零散地遍布于人类社会之中,四国也不可能例外。

可如果以四国的住民全员为目标,那也会殃及地球自己阵营的怪人——对于地球来说,并不是什么乐意为之的事吧?

不管是『实验』也好,『游戏』也罢,

亦或者——称之为『虐杀』。

地球想要毁灭的仅仅只有人类而已。

地球连人类以外的生物都不想杀,更难想象它会做出殃及同伴的行为——说是难以想象,可曾经见过面的空空其实也不知道地球有没有什么想法。

「……接下来,」

空空思考着,

思考着今后应当怎么做。

他百折不挠的精神可是超一流的——不,说百折不挠的话,他其实是一个极端容易半途而废的少年。可在活着这个问题上,他却永远不会放弃。

无论是如何不讲理的规则,无论游戏的难度怎样,无论落入任何绝境,也不会使他自暴自弃去自杀——不会放弃。不管抱有何种目的,就算遇到这样的游戏,也绝对不会失去朝着通关方向的努力。

不惜为了万分之一的概率而赌上性命。

dǔ • bó。

左在存一定会用这个词描述这种行为,而空空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dǔ • bó就冲了上去。尽管登淀证没有吐露关键的事情,但也说了一些重要的情报——于是空空在脑海中顺势回想起来。

为了脱离困境,空空空应该怎么做——即游戏通关的通关条件,登淀证已经将其告诉了他。也即是,要从四国这一舞台逃脱出去。

这是绝对条件。

因为只说了一星半点,具体的情况也不得而知。不过,有一些毫不知情的普通人通过电车飞机船舶逃离了这里——证似乎还说了类似的事,也就是说逃脱本身并非不可能。

因为已经有人通关了。

用奇幻一点的说法,四国周围并不存在不解除就不能离开的结界。只要好好遵守规则,不触犯违禁事项,按照一定的顺序——也是可以走到外面去的。

不存在『不可以到外面去』的规则。

不仅如此。

问题在于,这些通关的人搞不好根本没有参加了游戏的自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通关了。

如果注意到了四国的异常,因为担心而折返回来——这时又会被规则束缚,再也出不去了。

「要是有通关的人,那么便是指游戏开始不久,偶然从四国出去的人们吧……可是,要从游戏的意义上来说,严格说来和通关又有所不同。也就是说一开始就不能算在玩家里吧……」

在幸与不幸的问题上,那只能算作误差了。

作为中途参赛者挤进游戏的空空,在这种意义上也不过只是误差而已吧——

「没有『不可以到外面去』的规则,虽然可以确定这一点,但是离开的方法上也许会有条件呢。要是在事前就掌握附近的规则再出去就好了……等等!」

突然,

自言自语地归纳着思路的空空突然注意到了。看着眼前证的尸体,他总算注意到了——虽然他那在尸体面前思考总结的态度与一般常识相比,算不上什么值得褒奖的行为,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注意到了。

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是什么样的战士呢?虽然没有时间去深入了解,但至少她——虽说是因为最终没有掌握规则而丧命——一定自以为精通这个游戏。

虽然她那地球幕后黑手说的想法带有一定的偏见和臆造——但是她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游戏的规则。

虽然她说出这些规则之前就丧了命……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规则的呢?

空空现在是这个游戏里新手中的新手,被杀新手的陷阱弄死也毫不奇怪的新手——可是每个人最开始都是新手,登淀证也不例外,她也没有一开始就得到说明书和攻略。就算她得以存活的原由之一可毫无疑问地归结于『飞天的能力』——只要有那个能力,那个魔法力,逃脱追踪型的爆炸也并非难事——可曾经是新手的她,是如何掌握规则,成为熟手玩家的呢?

「…………」

答案只有一个。

就和空空现在所做的一样。

空空亲眼看到证的脑袋被炸飞,于是知道了游戏里有即死型的陷阱——也就是说,通过观察他人的失败而习得规则,乃是这个游戏里的标准学习法。

四国人口有三百万。

假定其中大半因为第一陷阱死去了——但也和空空预想的一样,有相当多数的人存活下来。

于是活下来的人,就从死去之人的样子上,洞察出被发动的规则和被打破的禁忌。

第一陷阱之后,如果有第二第三陷阱接踵而来——从陷阱中存活得越久,就越能从牺牲者的死相中学得更多的规则。

「原来如此,是『盾』呀……」

原来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词。

必须合作,登淀证虽然说了类似的话,但是她的真实想法搞不好是这样的——如果能用空空发现自己尚未掌握的规则就好了。

虽然他没有因为被这点小心思所骗而觉得太不甘心……不如反过来说,如果这个交易成了的话,空空也会获得她已经掌握的规则,而没有被她利用反而有一种吃了大亏的心情。

唉,说起心情,不是吃了大亏,而是跌入谷底。

这么一想,对现状的危机感更加突飞猛进地增长起来。

盾——换而言之便是牺牲品。就算这个游戏的标准风格是从他人的死中学习规则,中途参加游戏、进度落后不少的空空也无法在未来使用这一方案。

倘若相信证的话,那么现在四国存活的人数应该极少——证开始游戏时所有人都是新手,而现在的状况却大不同了。

游戏已经不再是出现大量牺牲者的阶段了。

不如说是进入了终盘,那么——

「…………」

将现状,不如称为困境,大概梳理之后,空空理解了这绝望的现实。在此基础上,空空也对现状提出了疑问点。

并非问题点,而是疑问点。

疑问也许玩着玩着总算有一天会明白,所以也许并非那么重要——但眼前存在的证的尸体,也是一个疑问点。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会死人的游戏。

可是,人死以后并非终结——也即是说,一个人死了,便增加一具尸体。产生尸体——尸体被生产出来。假如死了三百万人——那正好会出现三百万具尸体。

可是,四国却空空荡荡。

至少在刚才的街道上,空空没有发现尸体——一具也没有。此外,连发生陷阱的痕迹(除了自己发动的那个以外)也没有找到。

虽然也可以认为证为了不吓到游戏新手空空,故意避开了血腥的路径,刻意挑了一条干净的路带他来到这个乌东面馆……但是这个面馆,就算有店员或者客人的尸体出现也毫不稀奇。

也应该没有藏匿尸体的时间才对……

因为没有尸体,所以空空一直都使用『消息不明』『失踪』之类的词语。可如果陷阱的发生最终意味着死亡——那尸体应该在某处才对。

不过,空空所抱有的这个疑问,也许是因为他平素的行径,又或者只是因为偶然,不久之后便被化解了——可是不仅这一个,对现状的疑问点数都数不清。

「不行了……真的就像不知道规则就去打棒球一样。球棍怎么用球怎么扔,连位置都不知道……」

对不知道棒球规则的同学说明棒球的乐趣,还真费了好大功夫——游戏就是这样,正在玩的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明就里的人真的是一点也摸不清头绪。可不能忘记的一点是,这个游戏和棒球不同,玩家们都必须亲自去发现规则。

除了游戏主持人——如果有的话——以外。

「就结论而言,不掌握规则的话什么都谈不上了……现在我必须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找出像证一样的存活者,从他口中探出他知道的规则……」

可这话,听起来就跟在大海捞针一样。

这比喻原本是挺夸张了,不过意外的是,在四国这样广大的土地上,找出几个、最多几十个存活者,语境还颇为相似呢。

对证而言,她发现了乘着醒目的降落伞落下的空空。从降落伞落下来的时候,搞不好还有其他的存活者,其他的玩家看到了……

怎么办?

因为觉得降落伞可能会有用,于是把它收在背包里了。要不要把它拿出来,在醒目的地方再跳一次呢?

可是,当时十分醒目是因为从上空、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可没听说过四国有如此高的建筑。要是不从东京晴空塔上跳下来,也许就不能造成同样的醒目效果……

说起来,证似乎曾经说过领地之类的东西,但好像又没有说过……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等等……假如,假如我是证的话。」

假如我是证的话。

空空竟然冒出这么个想法,简直就是奇迹——甚至可以说是绝无可能出现的奇迹。他本极不擅长揣摩他人的情绪,又不精于琢磨别人的心思,缺乏感性又毫不敏感,可现在,思想竟然转朝与他人同感的方向去了。

某种意义上说,在四国进行的冒险生涯里,他能冒出这么个想法简直是最不得了的奇迹了——但不管怎样,空空空现在,的确这么想了。

要是空空和证一样,作为本地人从游戏最开始参与进来,从他人的失败他人的牺牲中习得了游戏规则,那么他会只在大脑里归纳这些规则吗?

会只在脑袋里记住这些规则吗?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莫非只靠记性就够了?

不,因为没有拥有绝对记忆力的人,所以她也许记了笔记吧——当然,假如有一条规则说『规则必须默记下来』,那么也许笔记就不会存在了。

可是从人之常情看,假如违禁事项超过了一定的数目,为了不触犯到,就算自己记得也会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吧。

谁都会有不小心犯错,粗心大意。

而且这里,不小心的、粗心的错误将会直接导致死亡——所以,为了避免这一点,肯定会在可以准备的范围内做好最大限度的准备。

也就是说,证有很高的概率拿着笔记——换句话说,她亲手所制的规则说明书,记载着她独有攻略方法的攻略书。

「…………」

可是一眼看上去,她一直双手空空的。

不像空空一样背着军用背包——一身轻松得有点不可思议,连女孩子常有的化妆包也没有带。从刚才安心吃着乌冬面就可以得知,毫无人烟的四国现在绝非求生状态,所以想明书,肯定会随身不离才对。

在衣服里。

那么,是在衣服里吗?

魔法少女的萝莉风服饰看上去有不少空间,一本小小的笔记还是能随处藏起来的。

「虽说是尸体,但是总觉得拨弄女孩子衣服……怎么说,完全提不起劲来。」

不如说,正因为是尸体。

但至今为止,空空做了不知道多少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情。

为了生存至今,他抛弃了这样那样的道德——所以为了在这里活下去,不做这件『残忍之事』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

不过,是不是一定要在道理上说得过去,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就是所谓的协和谬误吗?

用博弈论里的话来说,就是所谓行为经济学里预言下一步行动逻辑的沉没成本效应——简而言之,就是舍不得以前的投资,就算觉得不会有回报,就算已经知道不会有回报,仍会有继续不断地投资下去的心态。

协和谬误的由来,是因为当时制造协和式飞机已经花费了海量的金钱,时至如此就算不成功也没法全身而退,于是只能投入更多的金钱进去——要是把这套理论套用在当下,空空显然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至今不知做了多少更加残忍的事,但也决不能成为从今往后还要做这些残忍之事的借口——粗暴一点的说法,便是陷入了『杀了一个人,那杀两个三个也毫无区别』之类的极端主张。

如果空空真觉得自己至今做了许多坏事,如果他有一些反省和后悔,那么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从善如流便好——依他的判断力来看,应该不至于陷入协和谬误的陷阱。

但这是不可能的,从今往后他还要做许多残忍之事,也即是最后,他对自己的所为没有丝毫的反省和后悔,搞不好还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坏事。

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也许这才是他的想法。

那么,对想把他当『盾』使唤的证,空空又能以怎样的面目去责怪她呢?

事实上,嘴上虽然说着没干劲,却完全看不见他停止手上的活动——他毫不犹豫地从登淀证的尸体上将魔法少女的衣装剥下来,完全看不见丝毫迟疑。

不,要说完全没有,也有点过了。

可非要说他有那么一点迟疑的话,那是因为他看着眼前这从来没有见过的萝莉风衣装,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才能脱掉。

且不说这萝莉服了,十三岁的少年空空,本就不知如何脱去异性的衣服——不过嘛,那也总归算是衣服。

只要好好找出拉链和纽扣的位置,脱衣服就不会花多少时间,也不应该花多少时间。

要是这里有一条规则『不能脱掉女孩子的衣服』,这时便会立刻出局了吧。空空虽然也这么想着,但解开纽扣的手却没有半点颤抖。

不怕死的精神。

不,其实他非常怕死。

就算恐惧,不,是正因为恐惧,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不顾一切风险,为了生存做能做的一切。证肯定也和他一样,所以才存活到现在。

尽管她已经耗尽了全力。

然后由我来继承她的遗志——这样做证大概也不会觉得高兴,更无法作为对她的缅怀。

「说起从尸体上剥衣服,应该是那啥……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吧。里面剥下那个女尸上的衣服……」

不知道是在教科书里读到的,

还是在图书馆里看到的。

最后的一段话有两种结局。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似乎更像是在学校学到的。

从空空之类的非读书爱好者角度看来或许有点难以置信,但将小说故事的最后一段话——换句话说便是将「落幕」重新改写,竟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违背道德,甚至属于亵渎的情感。但是对于当下的空空而言,反而能成为一种救赎吧。

因为某个文豪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在这四国上发生的故事最后——甚至最后一句,无论怎么看都只会有悲剧的结局。那么,空空将其改写的行为也不是那么过于亵渎而不可忍受了。

将魔法少女的衣装完全脱下,登淀证的尸体变成了半裸——潮流外装下的内衣却一点都不花哨,真符合她的风格。看看她内衣的审美,便可以确信这魔法少女般的时尚外衣乃是强加给她的了。

脱衣服的时候为了操作方便,空空把她的身体横放在了刚才放着乌冬面碗的桌子上。宛如手术室一般,充满了怪异而猎奇的氛围。

空空看上去颇有顾虑,不过那只是为了避免脱衣服的时候尸体掉在地上,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放在桌子上罢了……

更何况尸体还没有脑袋,就更加猎奇了。

对空空而言,就算尸体带着头,尸体的眼睛还瞪着他看,他的手上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停顿——终于他的手停了下来,是在指尖触摸到内衣时,停了下来。

果然连他都觉得,脱内衣有点过了吧。这一点上,他也并非没有青春期男孩的感觉——或者强说是绅士性也行。他觉得,要脱内衣的话,不如等到检查完衣服,什么也没发现时再脱——如果是有这样的理由,他便可以下手。

毫不犹豫地。

可是,此刻空空脑袋里起作用的自我意识,搞不好是一个错误——或许证就是把记有规则的记事本放在了内衣里。虽然取出来不太方便,但那里可真是『片刻不离身』,应该是最让人放心,最不可能搞丢的藏匿之处。

但此时空空优先考虑了他的青春期烦恼。

接着,他仔细检查了魔法少女的衣服——在他这个年龄的少年眼中,已经算得上十分qíng • sè的行动了。从没死多久的少女身上刚扒下来的衣服,还带有微微身体的温热感。

「……这什么设计啊。哎,搞什么呢,根本一个口袋都没有……」

一眼看上去,似乎像有内侧口袋的感觉——他抱着这样的期待,把衣服内侧摸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衣服连缝制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全身合一,从一开始就裁剪出形状一般。

魔法的服装,说起来,的确也没错。

不是魔法而是魔缝,细心的人也许会纠正一下,但空空现在可没这个心情——空空没有这样的心情,已经是这半年来的日常之事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倒不像是衣服……倒像是紧身衣一样……看起来蓬蓬松松的,里面却出人意料地紧致?」

紧致。

那么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紧身衣,而是潜水服吧——这样一想,感觉就和空空平时使用的对怪人战斗服『古罗斯提克』很相似了。

但两者又有根本性的不同。

『古罗斯提克』还可以称得上是科学的产物,穿过它的空空也心知肚明——究其原因,虽然他并不清楚衣服内的构造如何,但可以断言在缝制中加入了许多电子回路。

觉得不可思议,但不觉得是个迷。

但是眼前的魔法少女服——硬要用个奇幻风格的词来说,便是魔法衣——不但看上去,连摸上去,也没能发现这些机巧之处。

只是普通的衣服。

只是普通而可爱的衣服。

尽管不太好断言从这件衣服上能感觉到魔法的存在——可是,反过来说这是一件科学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讲更让人无法接受。

「…………」

不管怎样,没有内侧口袋,也没有外部口袋,连能把笔记缝在里面的缝隙都没有。那么登淀证应该没有带着记有游戏规则的笔记,或者参考书一类的东西吧。这推理和空空先前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了。

他白脱了女孩子的衣服。

非要说有的话,那么也可能在布料表里两层的中间藏起来,可找来找去根本找不到缝制的线头,更何况那些地方也不是随手能拿进拿出的,绝不可能用来藏匿一本使用频率很高的笔记。

比起这些地方,更有可能藏在内衣下面吧——于是空空转眼看着桌上证的尸体。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就算这时去脱她的内衣,也不会有任何抵抗。同龄女孩子的身体,就在眼前。

「……哎,不,还有在鞋子里的可能xìng • ba。」

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点子,于是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里去了。

至少在行动上,他想把拨弄女孩子内衣里侧放在最后的最后——所以现在便去调查一直没有被脱下的鞋子。虽说这种行径已经很变态了,但幸运的是,空空没有对着女孩子鞋子兴奋的嗜好。

刚才只顾着衣服了,证穿的鞋子也是奇幻而富有魅力、十分引人注目的类型。这鞋子似乎挺惹小孩子喜爱,但小孩子应该不会自己去穿吧。

空空看了鞋子里面,还把鞋垫都翻了出来,但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

就算没有笔记本,也许她会把掌握的规则直接写在鞋垫反面呢。这想法虽然不错,但却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若同谍战电影一样,把鞋底的橡胶撕下来,那背面应该也可以——空空还考虑过这一可能性,但这和缝在衣服里面一样,缺乏即时的适应性。注意到新规则时,或者想要确认已知的规则时,每一次都得去撕鞋底的橡胶,实在费时费力,她也不像是很能忍受琐事的人。

对空空来说,有其必然性的事便可接受,而对证来说,就算有必然性也会拒绝。

她并非那种善长忍耐的小孩。

「那么,最后的最后……」

左右脚的鞋都确认完毕,接着像是通过仪式一般把袜子也翻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仍然没有得到半点成果。空空必须下定决心的时刻总算要到来了——就算不是因为沉没成本效应,事到如今还因为伦理观而中断调查,已经不可能了。不过在这个『总算到来』的时刻,空空深呼吸了一下,也算是能窥见一点点他的人xìng • ba。

这能窥见他丁点人性的场面就算是一场错觉,却拯救了他——虽然彻底贯彻毫无人性的作风才让他立于现在的地位,但讽刺的是,假如他没有处于青春期的躁动当中,而是直截了当地奔向目的地,没有半分犹豫、毫不留情地剥下少女的内衣——假如他这么做了,

那么现在已经爆炸而死了吧。

「!」

横躺在桌子上的登淀证尸体——爆炸了。

4

刚才的爆炸,和炸飞头部时的规模完全不同——尽管空空并非近在尸体身旁,却生生承下了爆炸的热波,向后翻滚着砸到了面馆的墙上。

一瞬间,完全没法掌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还是掌握了。

能做的只有掌握现状了。

掌握清楚现状的才是空空空——登淀证的无头尸体爆炸了,破裂了,事实如此。但是,这完全是预想之外,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就算掌握了现状,或者正因为掌握了现状,所以才处于些许混乱之中。

违反规则。

只要触犯了违禁事项,就一定会发生『如此这般』,空空是知道的——而且,也有会发生『如此这般』的觉悟。可是说来说去,也只是做了『如此这般』发生在空空自己身上的预想——以及觉悟。但是登淀证的尸体发生『如此这般』,可完全没有料想过。

游戏通关,证称之为『胜出』。

也即是意味着,就算证未能逃离四国,途中不知触犯了什么规则而gaover,永远也不能从游戏中『胜出』,但也应该可以『退出』。

可是这确实一个误解。

如果死后还触犯了规则——也会遭到惩罚。

原来如此——若是这样,这规则也太过严格,或者说是太让人无可奈何的残酷。

死也是不被允许的。

换句话说,即死刑并非极刑的世界观。

彻底地毁尸灭迹——彻底得让空空都感觉到战栗。

「…………」

根据事实的情况考虑下来,假定『违反规则』的是空空,如果这里触犯了『脱袜子』的陷阱发动条件,那么就和当时准备同外部取得联系时先发生手机爆炸类似,登淀证的身体会先爆炸,接着也许会产生穷追空空的追踪型爆炸。因此空空也做好了防范准备——但是等了一会儿,不,其实也没有等,总之第二次爆炸没有出现。

和炸飞证的脑袋时一样,

仅有一击。

「……刚才,还有在那个初中的时候也是,虽然还没有想得太深,」

空空沿着墙壁站起来,自言自语道,

「但完全没有火药的气味——肯定不是单纯的燃烧现象……虽然是陷阱但不是机关……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在脑袋和身体里不可能埋有火药或者炸弹——想着想着,他朝着桌上看去。受到她身体爆炸的殃及,桌子和椅子都坏掉了。

破裂的断面虽然有焦痕,却没有烧起来的迹象。刚才的爆炸,似乎不会造成这个面馆失火——爆炸只有片刻,转瞬间就结束了。

但是比起观察周围,空空更在乎的是登淀证。

她的尸体完全消失了。

不是烧光了,

而是——消失了。

「……嗯?诶?这就是说……」

这可能吗?

仿佛这爆炸的能量恰好能让一个人的身体消失——而且就像发生了燃烧现象和化学反应一样,她的身体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没有留下来。

刚才头部的爆炸飞散出来的皮肤和肉片——居然连痕迹也消失了。

形影皆无,

半丝头发都没有留下——消失了。

不,不光是头发,连内衣也是。

桌子和椅子虽然破成几半,但是她身上穿着的上下内衣,却一片都没有留下。

「……啊……」

原来,

如此。空空总算明白了。

四国三百万居民被强制扔进这个游戏,假如其中的大部分——现在可以称之为将近所有人——都迎来了gaover的话,那么一定会产生同样数量的尸体。可至今空空仍未发现其中半具——除了眼前登淀证的尸体以外。而现在,尸体消失之谜有了答案。

那就是,

死亡——在这个地方,

死亡本身——即是违反规则。

所以违反这条规则的登淀证,以及至今因『gaover』而『退出』的人们的尸体,才一丁点都没有被保留下来——全部爆炸了,破裂了,消失了,消灭了。

心中闪过一阵恶寒——不,是厌恶感。

真想冲动地喊出「这是什么玩意儿!」——空空从死者身上扒下衣服的行为和刚才的毁尸灭迹一样,在侮辱死者尊严的角度看没有多大区别。

空空并没有漠视自己所作所为的意思。

但若是这样,证所谓『游戏』的说法,就越来越有现实感了——明明是游戏却带有现实感,其实想想这说法也挺奇怪。

空空虽说是运动少年,但是也并非从未玩过游戏。学校社团里一起回家的伙伴们,有时也会一起去电玩中心——虽然空空自己并没有积极参与,但还是会坐在朋友旁边看他们玩动作游戏。

那个横版过关的动作游戏。

游戏里对迎面而来的敌人施展拳脚,略微古老,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在意的地方。可现在想起来——玩家打倒的敌人横躺在地面上,闪烁了几秒后遍消失了。

消失了,消灭了。

也许是因为这些尸体会妨碍到游戏的进程,或者cu处理能力不够,总之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被打倒的敌人闪烁后消失了。虽然在玩游戏的时候,对这件事也没有深究细想——可gaover后连穿着的内衣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登淀证,简直就跟游戏里的角色一样。

可是她本人并非是敌对角色,至少在她本人的意识里应该是玩家才对……

「原来这就是找不到尸体的原由……要说这就是空中拍摄找不到异常的理由还可以接受。可是监控摄像头和卫星都没有发现异常,这理由又有点牵强……假如这种规模的爆炸发生在三百万个地方,如此异常要说没有被发现,应该不可能吧……」

不对,

肯定在这件事上,还有别的什么规则吧。

只是空空还不知道这规则具体是什么——对了,说起来,还没调查内衣里面就爆炸了。要是内衣里面真的有记载着证所掌握规则的笔记,那也算作了「贴身之物」,这时已经连纸片都不剩,和尸体一起消失了。

「真是……这次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以后可怎么做才能活下去呀……」

空空开始说出自我厌恶的话来。不过,说是弄巧成拙,也并非意味着自己没有得到半点救赎。

因为,她的痕迹并非全部消失。

『死亡即是违规』,空空的预想十有bā • jiǔ是对的。另外,陷阱发动时会将『贴身之物』一起炸掉,大概也和料想的一样——但是,空空在陷阱发动之前,片刻之前,把魔法少女的衣服从她的「身上」剥了下来。

结果——魔法少女的衣服,以及鞋子、袜子,都没有消失,也没有消灭,好好地留在了空空的手里。

完好无损地,历历在目地。

宛如登淀证曾经活着的证据一样。

「哎……虽然已经无关紧要了……证自己应该也说过,魔法本身和这次的游戏并没有关联……」

只不过,

魔法是她能存活下来的理由之一——『飞翔的能力』,是她能存活直至今日的一大理由吧。空空继续想道,

也就是说,至少。

『飞起来』、『飘起来』。

以及。

『使用魔法』。

并没有违反规则。

『魔法……当然,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能让我相信魔法存在的理由……但现在也不能否认它变成某种突破口的可能性。』

空空说着,又一次检查了那已经变为证的遗物的魔法少女服——就像刚才检查袜子一样,一下子把它翻了过来。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秘密。

无论是机构还是机巧还是机制,完全一头雾水。

要是某个地方有『古罗斯提克』一样的按钮就好了——也许刚才找口袋的时候看漏了吧——可遗憾的是,空空的注意力并没有散漫到那种程度。

他没有看漏任何一件事。

不管抱以怎样的善意——对证的善意,从少年空空拥有的常识和知识来看,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只是一件在缝制上很特殊的普通衣服——要说是障眼法,却没有半点机关的影子。

『所以不是障眼法,是魔法……』

当然,鞋子也一样。

鞋子其实也没必要再检查一遍了——但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或者应该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空空又去检查了一遍,结果自然是徒劳无获。

最后的最后,竟然无事可做了。

少年空空为了生存不惜努力,甚至不惜牺牲。可是连应尽的努力和应做的牺牲都不复存在的话,连空空都只能僵在当场。

无论如何都想从证的死里得到什么线索,这难道是自己的感伤吗——是不想让证的死白费的感伤吗?在胶着中不知不觉意识到,自己竟然想从魔法少女的gaover里强行发现什么突破口。

一点也不像,

一点也不像空空空。

连空空自己都这么觉得。

是受了那么美味的乌冬面的招待而觉得感恩吗?——那么干脆就像小孩子一样,干干脆脆地哭一场就好了。可是他绝非感受到了悲伤。

是因为太震惊了,

也许内心还动摇了起来。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精神也慢慢镇静下来——从登淀证的死里,只能感觉到体育课上跑了百米后的感觉。

和『大声悲鸣』的时候——说起来也是一样的吧。

内心不变,改变的只有身体——让人不禁发出疑问,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人呢?

但是他不会想去死。

就算变得更想去死,他也不会想要去死。

「哎……呆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办法,还是为了逃离这个逃脱游戏动起来吧。不管怎样,要是我一周之内不给地球扑灭军本部提供一定的报告的话,那现在可能还存活在这里的其他玩家,就不得不面对被歼灭的命运了。」

把这些根本不需要说出口的话亲口说出来,鼓舞自己——准确地说,是做了鼓舞自己的仪式。

「就算继续留在这里,我也做不了乌冬面,虽然我还想用脚踩着做一次乌冬面呢……」

就个人的感想而言,那种制面的方法可比普通的和面要难多了——说到底还是不觉得自己有边看边学的能力。而自己也不情愿在来之不易的回忆和那美味的乌冬面上,用随意试做的乌冬面撒上几个污点。

搞不好本地的赞岐乌冬会因登淀证的死而失传——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把那触感和口感,那滑过喉咙的感觉珍藏起来吧。

背包里的便携食品还够吃几天,况且又不是遇难于无人岛,这里根本不用为水和粮食发愁,也不用预先吃饱肚子。

若是不在这里停留过夜,那便应该在日落之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何况本次任务还有时间限制,可不能睡在乌冬面馆里。

于是空空明确地把来到这里的目的划为用餐,将行动扭转回到既定路线上去。

「……唉,首先还是把证埋葬起来吧,哪怕只能从形式上埋葬她。」

说是埋葬,但她的尸体已经完全被消灭了,可谓葬无可葬。只不过不知道算不算幸运,空空手边有从她身上剥下来的衣服。

把衣服和鞋子埋起来,代为土葬吧。

如此我也可以安心了——于是他右手拿着魔法少女的衣服,左手提着鞋子,准备离开这家店铺。

「嗯?」

他不禁注意到了,

不是对右手中衣服,而是被左手里的鞋子,

「嗯?」

吸引了注意。

不,其实也并非产生了新的疑问,也没有新的发现,更不是灵光一闪等看似有突破的进展——可是,这鞋子,这漂亮的鞋子,虽然看上去装饰有点过于累赘,尺寸却未免有点太大了。事到如今,他才冒出这么个印象。

因为是特制供给的物资,自然就不可能和店里卖的一样,鞋垫上并没有写有鞋子的尺寸……也许只有这双漂亮的脚,才能做出那样好吃的乌冬面吧。

莫非证那家伙的脚比我还大?出于这样的好奇心,空空试着穿上了鞋子。

这时空空还没有任何别的考虑——只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好奇心,或者说只是为了好玩。

可是,这鞋子不大也不小,正巧合在少年空空的脚上,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好奇心和好玩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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