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诊的价格(2/3)
「请问有哪里不舒服?」做开场白,他则只问了—声「然后呢?」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简单地说呢,就是我早上一起床尾巴就长在那里了啦。」
「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
朝永流畅地在资料上书写着。
「之前有什么状况吗?」
「完全没有。直到前一天为止,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在长尾巴前的那个晚上,有梦到什么吗?」
「或许有作梦吧,只是我不记得了。」
「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吧。」
朝永把档案夹放在桌上后,便戴上了橡胶手套。
「我来诊察,你脱掉裙子趴在床上躺好吧。」
朝永一派轻松地说道。绮罗帆的脸顿时变得火红,她叫道:
「我才不要!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情不可啊!」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诊察啊!就算是一般的医院,需要时也会叫患者脱掉裙子吧?」
「你说的或许没错,可是我就是不想脱嘛!」
绮罗帆脸红通通地用力摇头。
「你昨天不是早就被我全部看光了?」
「那是意外啦!还没嫁人的女孩,怎么可能在恋人以外的人面前只穿着一条内裤!」
绮罗帆高举双手大叫。
朝永用手一拨如漆器般的黑发后,叹了一口气。
「尾巴的位置是在内裤的上方吗?」
「……可以算是。」
「那你总可以把尾巴从裙子里伸出来吧?如果连这也办不到,那你干脆马上滚回去。」
如果只是尽量让裙子滑落到快接近屁股的位置的话应该还可以,绮罗帆畏畏缩缩地点头答应了。
「呜呜……我知道了,那么,你能先转头看别的地方吗?」
即使朝永露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还是乖乖听从绮罗帆的吩咐转头看向后面。
绮罗帆解开了裙钩,然后揪着尾巴拉到手边,再慎重地将裙子往下拉,等裙腰通过了尾巴根部,再把钩子扣上。似乎成功让裙子在距离内裤三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小心不让裙子滑落,慢慢往床边走去后,便面朝下方趴好。
「你可以回过头了。」
朝永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来到了病床边,瞥了一眼说道:
「今天不是穿小熊内裤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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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帆慌忙把手往后一遮,可是裙子完全遮住了内裤,看来朝永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性骚扰!」
绮罗帆转过头来向上瞪了一眼,朝永则像是把她当傻子耍一样,哼了一声。
「你挡住我的视线了,还不快把那只手拿开。」
绮罗帆虽然很不爽,还是乖乖地把遮在屁股上的手缩了回去。
橡胶手套的触感碰上了尾巴。
一股羞耻感在体内传了开来。虽说隔着橡胶手套,但被自己以外的人触碰尾巴毕竟遗是第一次,因此她用力地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叫声。
朝永慢条斯理地抓着尾巴,拉扯一番。绮罗帆心想要是他敢露出下流恶烂的表情,就一脚踹爆他的下面,掉头回家,不过,他倒是一脸正经,且似乎拿捏了力道,因此全然不觉得痛。
「这是猫的尾巴吧。」
「很稀奇吗?」
「不会,狗或猫的尾巴是最常见的,毕竟是和人类羁绊最深的动物嘛。」
说完这番话,朝永停下抓着尾巴的动作,往诊疗室内所设置的洗手台走去,然后脱掉了橡胶手套。用洗手香皂细心地搓洗双手之后,又回来坐到椅子上,再次在病历表上纪录。
绮罗帆从病床上凝视着他那副模样。
一旦看着表情正经的朝永,就会再一次注意到他俊美的容貌。不管怎么说,他长的就是一张仿佛从少女漫画里蹦出来的脸,如果个性又好,在学校也和现在一样愿意开口讲话的话,要当上学校的偶像一定不成问题。
正当绮罗帆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愣愣地看着他的时候,朝永的头往这边转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绮罗帆不禁冷汗直流。
「干、干嘛啦!」
「已经够了,你要露出半个屁股躺在那里到什么时候?」
朝永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才没有露出半个屁股啦!」
他果然是个惹人厌的家伙!绮罗帆一发火,就从病床上爬下来,把尾巴塞回裙子里面,坐到了圆椅上。
「然后呢,到底怎样呀?」
「你等一下。」
朝永继续在病历表上写东西,一段时间后,他放下钢笔面朝绮罗帆说:
「如我预料的没错,你患的是幽星性兽化症。」
记得来到这里的时候,朝永就提过这样的病名。
「幽星性兽化症,是一种在幽星体上发生兽化,而于肉体上显现的疾病。」
朝永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重犹如百科辞典的书,然后在绮罗帆的面前摊开来指给她看。那一页的内容印着〔Astrallycanthropy〕的标题,页面被小到让人眼睛发痛的英文字及诡异的黑白照片所填满。
一张浑身是毛且长了巨齿的男子特写令绮罗帆皱起了眉头。
「古今中外,有许多野兽的特征出现在人体上的病例。你应该听过狼人与人鱼的传说吧?那些全是Astrallycanthropy,换句话说,原因出在幽星性兽化症上。」
朝永飞快地翻阅书本,指着其中一张照片。
「啊!」
上头印着一个从裤腰上长出一条如猿猴般细长尾巴的男子。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当不成狼人,结果却变成了猫娘吗?」
这番话无厘头到连自己也觉得可笑无比,可是,盯着绮罗帆看的朝永那张脸是那么地严肃,仿佛就要被他的气魄给吞噬了。
「虽然你现在只长了一条尾巴,没其他异状,但是,迟早有一天,其他的野兽特征会显现出来。如果继续坐视不管的话,就会如我先前所警告的,真的变成一只猫。」
朝永紧盯着绮罗帆,红色的瞳孔发出了光芒。
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绮罗帆伸手抹掉额上冒出的汗水。
「那个……染上幽星性兽化症的原因是什么呢?」
「幽星性兽化症的原因几乎是固定的,就如我先前所说的,樱乃的幽星体就是樱乃在梦境中的模样,它的外形受到樱乃的潜在意识影响。虽说是异常,可也不是它自己任意长出来的。」
「嗯?那意思是?」
朝永慢慢地站起身来后,以强烈的视线盯着绮罗帆。
「换句话说……就是你渴望自己能变成野兽。」
4手术的条件
「你说我想变成猫?」
绮罗帆指着自己的脸。
「那怎么可能?我一点也不希望屁股长尾巴啊!」
「樱乃,你养猫吗?还是以前曾经养过?」
「是有养过啦……」
直到两年前,绮罗帆的家还养了一只白黑色的三毛猫,名字就叫作三毛。是母亲在嫁给父亲以前就饲养的猫,活了二十岁才寿终正寝。
「这有关系吗?」
「大多数罹患幽星性兽化症的患者家里都有养宠物。樱乃,你曾经看着那只猫,心里希望自己也过着那样的生活,对吧?」
「我想应该……有吧。」
好比说每当考试周那个礼拜,曾经有好几次看着在屋顶上滚来滚去的猫而心生羡慕。
「可是,只要是养过宠物的人,都有过这种念头吧?」
「话虽没错,可是有过这种记忆的人在感受强烈压力的时候,有时幽星体会渴望变成野兽以做为逃避现实的手段——樱乃,你最近曾经遭受极度强烈的精神伤害吧?」
绮罗帆顿时哑口无言。
当然有。
忘也忘不了的痛苦回忆,盘踞在内心深处的阴霾……
绮罗帆垂下头来。
「承受极度负荷的幽星体脑部组织会发生异变,长出肿瘤,肿瘤为了减少幽星体的负荷而对肉体产生影响。你之所以会长出尾巴,负荷,亦即精神性伤害是主要原因。」
绮罗帆感到一阵宛如身体被鞭打般的尖锐痛楚。
距离那事件已经两个月,原先以为差不多该是挥别伤痛的时候了,可是,黑暗的乌云始终不肯轻易地放过绮罗帆。
「大致上,兽化会先从尾巴这个野兽的明显特征开始。虽然通常幽星体的变化不会出现在肉体上,但是,如果冲击异常巨大的话,影响就会波及肉体。现在你身上所长出的尾巴就是最好的证明。不久之后,耳朵等其他特征也会逐步出现,最后完全变成一头野兽……」
绮罗帆深吸一口气。
他不是在骗人吧!因为两个月前那事件除了班长和家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却被朝永说中了。
兽化的原因在于那事件的记忆,而且,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自己将会变成猫……
绮罗帆缓缓地开口:
「……那么,这个病治得好吗?还是只能束手无策等着自己变成一只猫?」
朝永的视线仍停在绮罗帆身上,摇了摇头。
「只要动手术就能治好,从樱乃的幽星体切除肿瘤的话兽化就会停止。」
「手术?你连这种事也办得到?」
「幽星性兽化症的手术我已经执刀了五次,如果把当助手的次数也算进去的话,已经超过二十次了,我有让手术百分之百成功的自信。」
他犀利地眨了眨眼的红色瞳孔里,散发着强烈的自信。
绮罗帆这才放下心中的巨石,感觉就像心情变得阴沉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光线照射进来。原本一直以为是个惹人厌的家伙,第一次看起来那么可靠。
「那就拜托朝永帮我开刀好了,你愿意为我动手术吗?」
虽然性格差劲,又爱性骚扰,说话时用字遣词也跩到一个不行,可就是觉得朝永会伸出援手。更何况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了。
像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朝永坐在桌子上翘起长脚之后,用手拄着下巴眯起了眼睛。
「要开刀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你付得起手术费吧?」
「啥?」
绮罗帆发出像是愣住了的声音。可是,仔细想想,支付医疗报酬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术费要多少啊?因为不在保险范围内,所以很贵对吧?如果十万日币左右的话我还凑得出来。」
朝永「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十万?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是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免费看诊,否则光看诊费就差不多要那个数字了。」
「可以连手术费也优惠一下吗?」
「你想太多了。」
「小气,不然你说手术费要多少?」
如果是十万、二十万的话只要砸下储蓄还有办法支付,但要是超过这个数字,理论上是拿不出来的。
朝永一面低头俯视着绮罗帆一面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有点贵耶。」
「……是三百万。」
「啥……三百万?」
绮罗帆惊声大叫,差点从圆椅上摔下来。
「你在开玩笑吧?」
朝永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紧盯着绮罗帆看。
「你也拜托一下!三百万这个数字我怎么可能付得出来呀!」
「这是市价。」
「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你就算我三百日币啦!」
「你太天真了。」
「你想模仿怪医黑杰克吗?鬼才要付那么一大笔钱给你这种高中生啦!」
「这是对价原则,容我再三提醒,这是市价。要是你觉得我在骗你,那就去其他地方问问看,应该每个地方的价钱都差不多。」
绮罗帆心想他这番话应该也不是骗人的。灵异专门医院并非一般门诊,客人稀少,还把医院设在新宿的一流地段,虽然只是一栋破烂大厦,想必租金也不便宜。如果不收取高额谢礼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维持得住。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跟我要那么多钱呀,我又没有三百万,所以也无可奈何啊。」
绮罗帆发出快哭出来的声音。
这时朝永浅浅地露出一抹恶魔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只好请你用身体付帐了。」
本来还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的绮罗帆会过意来,霎时脸红到快喷出火来。
「你、你这是趁人之危!这样还算是男人吗?你这个死变态!少开玩笑了!」
「那意思就是表示放弃手术啰?你就变成一只猫,尽情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朝永冷冷地说完后,从桌上一跃而下,意兴阑珊地往墙壁的方向走去。
(我会变成猫?)
那可敬谢不敏,因为她还有想以人类身分完成的事情。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愿意就这样把身体献给朝永,献给这种趁人之危的家伙。
「只要准备好三百万就可以了?好吧,我会想办法筹钱。」
绮罗帆朝着面向置物柜东翻西找的朝永背后大叫。
「要是你想拜托父母出钱的话,我劝你打消念头比较好。如果是精神状态正常的大人,绝对不会支付我如此钜额的款项,还会把你抓到综合医院去。」
「可是,如果一般医院也束手无策的话,就会来拜托你诊治啦。」
「前提足如果你能全身而退呐,魔法病历的留言板上不是写了吗?绝对不要去一般医院。」
「那、那个嘛……」
上面的确有写……
「当以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患者前来看病时,情报会立刻从医院传到厚生劳动省去。那个地方对于灵异类的疾病在社会上曝光这件事异常敏感。你去完医院的隔天,或者当天,就不知会被隔离到哪个地方去,从此人间蒸发。然后,医院会声明从来没看过你这个人,就算你父母跑去报警,或者找人众媒体,也完全不会有人理他们。」
「想太多了,不可能有那么……」
『夸张的事』这四个字被回过头来的朝永脸上那恐怖的表情给制止了。
「——友田惠子,她是专攻灵异的自由新闻工作者,过去曾担任灵异类疾病的网页管理人,使用Pugwash的网路ID。」
Pugwash——就是在魔法病历留言板上,推荐白川医院那个人。
「她本来打算揭露厚生劳动省对灵异类患者做出的问题行为,可是,在今年中月间突然行踪不明。」
绮罗帆回想起留言板上一则奇怪的留言,说什么要暂时避避风头之类的。
「到底相不相信是你的事,不过,劝你还是别跟爸妈商量比较好。与其自投罗网,我看你冲去抢银行设法弄到一笔钱还比较安全。」
朝永回到了桌旁后,用中指与食指夹着名片递给了绮罗帆。
上头写着白川医院的看诊时间与朝永的手机号码。
「闷不吭声的电话留言是你的吧?基本上,白天我都要去上学,看诊时间从礼拜一到礼拜六的放学后及星期日全天。你有意思动手术再打电话给我就行了。如果仔细考虑的话,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朝永以冷酷的表情看了绮罗帆一眼。
从白川医院回来当晚,绮罗帆吃完晚餐后,就放弃了在客厅与家人同乐,一个人回到房间里。
她一头扑倒在床上。尾巴由于那个冲击便从睡衣里蹦了出来。
「我该怎么办——」
绮罗帆边让尾巴在空中像节拍器一样晃来晃去,边喃喃自语。明明是为了解除烦恼才去医院的,为什么反而感觉烦恼增加了。
病名和原因都知道了,似乎也有治疗的方法。可是,治疗的代价要嘛支付三百万元,要嘛就是以绮罗帆的身体抵帐。
绮罗帆的脑海里浮现朝永的脸孔。
『你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愈想愈是觉得朝永冷漠地说出的那番话是正确的。
绮罗帆可选择的路大致有三条:
第一条是乖乖地让朝永帮忙开刀。
第二条是寻找朝永以外的灵异医师。
第三条是去一般医院……
最简单快速的方法是第三条路。朝永和留言板上所写的什么灵异疾病都是鬼扯淡,就连这条尾巴搞不好也是单纯的突变也说不定。只要má • zuì一下,然后把它切掉,就能恢复健康,虽然多少会留下一点伤痕,也总比一直长在那里好吧。
但是,万一朝永说的话千真万确——
到那个时候事情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厚生省会强行抓走灵异病症的患者。灵异现象似乎和那一类的政府阴谋密不可分。
既然如此,第二条路,寻求其他灵异医师协助是否可行呢?
从白川医院回到家以后,绮罗帆再次尝试浏览那个留言板和其他网站。可是,在东京都区找不到白川医院以外的任何灵疗医院。虽然长野和奈良有进行灵疗的寺庙,可是总不能跷课跑去,而且正如朝永所言,也无法保证谢礼的金额会更便宜。
那么只好让朝永动手术了?可是,为了请他开刀就必须…………
绮罗帆的思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这个永远不可能脱离的回圈里绕着。
「唉——」
她一面叹气一面把浅褐色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话说回来,我的身体竟然可以代替三百万,在他眼里看来还挺有身价的嘛……那小子会不会是迷上我了啊?」
绮罗帆拼命回想朝永有没有在看诊时表现出那种意思。可是,在脑海里浮现的,只是一张端正到让人不觉得是属于这个世界,却又感觉惹人嫌而且坏心眼的脸蛋而已。
「应该是没有吧……」
他大概是看绮罗帆愁眉苫脸的样子而暗爽在心。
「这家伙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说什么也无法把身体交给那种家伙玩弄。但是,三百万这笔金额就算绮罗帆使出浑身解数也筹不出来。
「嗯——」
脑袋快冒烟了。
绮罗帆把手伸向桌上的手机,打电话给信得过的朋友。
『是我。』
班长——田中智子以万年不变的口吻接起电话。
「哎,我有个很奇怪的问题,有没有可以轻松赚到三百万日币的方法啊?」
绮罗帆打开天窗说亮话,班长也在电话彼端陷入了沉默。
『………就算违法也不在乎吗?』
「违法虽然不好,不过都到这关头了,稍微违法也可以啦。」
『既然如此就去搞yuán • jiāo……』
「噗——干那种事就失去意义了。」
『可是,肉体是不用储蓄、不需投资与技术的人类唯一的资产了。』
「你说的或许没错啦,可是不行就是不行!」
『你这么坚持的话,那剩下来的路只有违法了,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一听到违法,绮罗帆的身子就变得行些僵硬了。
「……先让我听听你的意见好了。」
『首先,最为安全的是哔——————这个方法。一次的实际获得虽然不算多,但比较安全。第二个推荐的是噗——————这招,这招和第一招的哔——————相比,虽然风险高,可是若考虑实际获利的甜头,在期盼值上可说不分轩轾,或者这招还占了点上风。只不过遭到检举时的刑罚,噗———————这边高出了一大截,所以必须多加注意。但是,从实际检举率的资料来推断,不论是哔——————还是噗———————被抓到的机率都极低,所以不管哪一招都值得推荐。』
绮罗帆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如果真要我推荐的话,呸——我个人比较建议啦……』
班长的犯罪讲习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虽然内容是以数据资料为基础令人极有兴趣知道的东西,但是等她说完时,绮罗帆的耐性早已被连根拔起了。
『总之,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子,应该够你参考了吧?』
「……嗯,至少我知道我做不来就是了。」
绮罗帆再一次被提醒要赚三百万并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毕竟这是笔大人工作一整年才赚得来的金额,当然不容易。
『………治疗费要花上三百万吗?』
「就是说啊……你怎么知道!」
绮罗帆讶异地眨了眨眼。
「你是怎么知道治疗费这件事的!」
『简单的推理。有什么东西是用三百万买得到的?车子?宝石?还是高级家具或系统橱柜?不然是搭乘豪华客轮环游世界一周的旅行吗?不管是其中哪一项,都不是和父母一起住的绮罗帆所想要的东西吧!』
「你说的没错……」
『既然不是物质上的东西的话,还有什么呢?爱情吗?比如说你现在要送东西给男人之类的,这是个不太可能的假设。如果还有其他的可能,那就是你的身体,比如说可能是想要整形。不过,如果花三百万在整形上,那外表肯定会有相当大的改变,不但要做到不让父母与亲友知道几乎不可能,而且就我个人的眼光,也不觉得绮罗帆有整形的必要。』
「是、是这样吗?」
『虽然不是大正妹,但也有可爱的地方。』
「……是喔。」
绮罗帆大失所望地垂下了头。
『从以上的推测来看,绮罗帆要用到三百万的地方,是自己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我猜测你健康上出了问题的理由,何况你昨天还问了我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便猜想绮罗帆的身体发生了没办法跟家人与亲友开口的严重问题。然后,今天放学后取消和我的约定跑去看诊,结果被医生开口要求的治疗费就是三百万对吧?』
「嗯——精采的推理。」
即使名侦探也自叹不如。
『……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
一瞬间,绮罗帆心想干脆把事情讲出来算了。反正班长一定肯助一臂之力,也会给予适当的建议。
可是……
「对不起,这是不太方便说的秘密。」
等到回过神来,绮罗帆已经如此回答了。绮罗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理由,只是觉得无论如何一定得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搞不好,发病的原因就在于那件事也说不定。
『是吗……那我就不多问了。如果哪天你有想讲出来的意思,再告诉我吧!』
「嗯,对不起喔……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对不起,一直问个不停。」
『没关系。』
「班长你国中的时候……和朝永读同一间学校对不对?」
『——对啊。』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和朝永怜央麻在国中一年级和三年级都同班。』
「能麻烦你告诉我有关于他的事吗?」
『要知道哪方面的事?』
「什么内容都无所谓,只要是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他在国中的时候,是个怎样的人?」
『和现在没啥差别。长相和运动神经都无可挑剔,成绩总是每学年的榜首。只是,由于他那无药可救的反社交性格,他在学校里没有半个朋友。在学校时都是一个人,放学后马上离开学校这一点也和现在一模一样。』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放学后就回到白川医院执业了。
『另外,朝永应该没有任何亲人了。在升上国中三年级与三年级的暑假前,学校曾经邀请学生的监护人,举行三方面谈。一般情况,就算双亲刚好都没空,也会由祖父母或谁代表参加,可是我听说朝永两次面谈都没有任何人出席。而且,一直有八卦传闻他自己一个人住在新宿的家。』
会是住在白川医院那间大厦里吗?
『还有,负面的八卦也很多。我想绮罗帆也听过吧,就是暴力事件。』
「嗯,就是把前来找碴的其他高中不良学生揍得半死,最后停学了一个礼拜,对吧?」
『没错……打架现场简直是一片血海。但是,出乎意料地,听说朝永没受任何外伤,因此也传出他是干架高手、或者搞不好会使用魔法之类的奇怪八卦。』
说不定人家真的会使用魔法哩——绮罗帆心想。好歹他敢把白川医院(黑魔法)刊登在电话簿上,会一、两招自保的魔法也没啥奇怪。
——停了一会儿,班长紧接着说:
『其实……那个八卦并不正确,当初被不良少年缠上的并非朝永本人,而是同年级的女学生,朝永只是出手救她而已。由于对方不只一个人,而且有引发暴力事件的不良纪录,因此朝永并没受到太大的责罚。他之所以一个礼拜没来学校,也不是因为停学处分的关系,只是单纯的跷课。』
「咦?是这样子吗?」
同是暴力事件,把来找碴的人揍倒在地,和为了救女生而动手,两者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朝永他怎么了?』
班长反问。
「没有啦,只是有点在意……」
『一直以来,一次也没听你谈起过朝永,会突然谈起他的事情,真让人觉得很可疑。』
「不是啦,只是在学校一直看着他便对他那副美貌有些意乱情迷了,哈哈哈。」
『——绮罗帆,我是不太想说啦,我明白你发生过那种事,难免会变得自暴自弃;但是,只有朝永那个男人最好不要碰,百害而无一利呀!』
班长以沉重的声音说道。
「奇怪,好难得班长会把人说得那么难听耶。」
绮罗帆感觉得出来班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难、难不成说班长对朝永他……?」
『才、才不是那样咧。只是,我从国中就在注意他了,很清楚那个男人非常危险。』
「真的是这样吗?」
『是真的。』
产生动摇的班长声音很有趣,让绮罗帆忍不住想再逗弄一下,不过,如果继续说下去,对方可能真的会生气,因此只好作罢了。
『还有——』
愣了好一阵子,班长才语带彷徨,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加以说明:
『……我这么一爆料可能会引起误会,所以本来不太想说的,先前我所说的那个被不良少年缠上的朝永同班女生……其实就是我。』
哔——
挂掉手机的绮罗帆「呼——」一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再一次仰躺在床上,像是在遮挡灯光似的以手背遮住了眼睛。
「怎么办……」
喃喃吐出一句话。
就算和唯一可以信赖的班长商量,依然想不出能打破这僵局的点子。唯一弄清楚的事情,只有要凑齐手术费是不可能的现况,以及关于朝永过去的一点事实。
事到如今,绮罗帆才懊悔早知如此,当班长问到生病的事时,如果把长尾巴的事说出来就好了。不过,这会儿也提不起劲再打电话给她了。
一放松,那个圈圈又在脑海里盘旋,明明就算绕再多次,也绝对找不出解决的对策来。
「好,不再胡思乱想了!」
绮罗帆大叫一声后,便一骨禄地爬起身来。
以目前的条件大概是找不出答案的。如果以昨天课堂上才刚学到的数学知识来比喻的话,现在的状况就是「未知数比可列出的方程式还要多」吧,所以,现在需要更多的新条件』
「明天再去一次朝永的医院!」
绮罗帆站起身高举拳头。
首先得严厉拒绝用身体付费,这是绝对条件。
即使朝永出人意料地是个好人,也不会因为绮罗帆低声下气的拜托就答应降低手术费吧。不过,只要彼此好好沟通,或许可以找出其他的解决方法。
绮罗帆从口袋里掏出朝永的名片。
星期日的看诊从早上八点开始,只要搭乘上学时的同一班电车去时间刚刚好。
这时间在一般星期日是绮罗帆还在呼呼大睡的时间,搞不好,就连樱乃家的其他人也都还没起床也说不定。
绮罗帆难得地设定好了闹钟,然后洗完澡,便早早钻进被窝里了。
5手术
绮罗帆在光线昏暗的楼梯间爬着——
那是邻近老旧公寓的楼梯,是绮罗帆年纪尚小的时候,常常和朋友一起嬉戏的场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又准备到哪里去?绮罗帆搞不清楚。—回过神人就站在这里,不停往上爬着楼梯。
——绕了约莫十个转角后,绮罗帆总算注意到了。
这是梦。
已经作过了无数次的梦。
既然是梦境的话,想必位于这楼梯尽头的是……
绮罗帆警觉地倒抽了一口气。
(不可以继续往上爬!)
她在脑海中呐喊。
现在马上右转折回去。
即使打定主意,身体却违背绮罗帆的意思继续往上爬。
(不可以、不可以去啊……)
无论多么强烈地希望,绮罗帆的脚就像一旦发动就再也停不下来的如自动机械般,往前迈进。
不一会儿,她来到了楼梯的尽头。
眼前是一扇通往屋顶的门,双层玻璃窗染上一片黄昏的色彩。
大门一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一边打了开来。
——有个男孩子站在那儿。
他身穿解开了上头两颗钮扣的白色上衣与绿色格纹裤子。背向着没入西边天际的夕阳,坐在防止坠楼的护栏上,像是早就知道绮罗帆会出现一般凝视着她。
「福井……」
绮罗帆不禁脱口叫了一声。
虽然明知这只是一场梦,绮罗帆仍因为欣喜与落寞的冲击,内心澎湃不已。
「不可以啦,你坐在那种地方很危险耶。」
绮罗帆早已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说出这句台词,同时也知道说出来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情。
绮罗帆往护栏的方向靠近,就像有所警戒一样,缓缓地,一步接着一步,往护栏走近。
怱然,他在护栏上站起了身子。
福井把两手张开到肩膀一样的高度,然后朝绮罗帆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个如同孩子般纯洁无垢的微笑——
「不行!」
绮罗帆向着护栏狂奔而去,伸长手臂宛如要一把抓住天空一样。
在只差数步距离,手就要触碰到男孩的脚那一刹那——
「啊!」
几乎在绮罗帆发出微弱叫声的同一时间……
男孩已纵身跳向护栏之外。
眼前的画面如同影片的慢动作般一格一格地播放,男孩维持张开双手、脸上绽放笑容的模样,身体朝着下方渐渐坠落。
就在绮罗帆抓住护栏的瞬间,画面从慢动作切换成标准播放速度。
瞬间传来一阵像是什么东西摔烂了的声响。
在柏油路面上,如同红色污渍般的液体从呈大字状的男孩四肢蔓延开来。
渐渐聚集而来的骚动。
救护车的警报声响与红色闪光灯。
以及——
「不——!」
绮罗帆掀开棉被,坐起了上半身。
呼、呼、呼、呼……
呼吸急促就像刚认真跑完一百公尺测速时一样。
绮罗帆一面深呼吸一面把手放在胸膛上,在被浑身汗水濡湿的睡衣下方,心脏清晰地鼓动了三十二下。
又一次作了那个梦。自从两个月前那事件以来,那片阴霾就根植在绮罗帆内心深处。根据朝永的说词,这也就是长出尾巴的原因。
仿佛全身受到有毒空气侵害一般,感觉恶心难受,甚至想呕吐。
如果往后将不断重复这种痛苦的感受,那确实会有一股干脆变猫变狗,以求忘掉这一切的冲动。
等到呼吸恢复乎稳之后,绮罗帆往书桌的方向望了一眼。
再过五分钟左右就早上七点了。
绮罗帆爬出被窝,站了起来。
从窗帘的缝隙可以窥见晴朗到感觉有些讽刺的天色,与心情陷入低气压的自己之间的差距,令她痛苦得无言以对。
为了转换心情,绮罗帆从书包拿出随身听。
就在那个时候——
不可思议的生物映现在桌上的镜子里。
「啥?」
正当绮罗帆将手伸到脸上想要揉眼睛时,随即维持着那个姿势僵住不动。
甚至连手也出现不可思议的形状。
颤抖着身体的同时,绮罗帆的眼睛渐渐睁大。
不一会儿工夫,当眼睛蹬大到无法更大的瞬间——
一道女性的尖叫响彻了清晨的住宅街。
*
星期日早上八点,开始看诊的时间……
朝永怜央麻的工作从在诊疗室泡一杯咖啡开始。
他有极重度的咖啡瘾,一天可以照三餐似的喝上十杯、二十杯咖啡…一般人要是摄取这么多咖啡因晚上铁定睡不着觉,可是朝永恰恰相反。如果他没喝够咖啡情绪会变得不稳,晚上就会失眠。
既然中毒症状如此之深,对咖啡的讲究自然也会变强。
他每个月都从附近的咖啡豆专门店购买生豆子,并用自家的烘焙器烘焙,然后在喝咖啡之前才将豆子磨碎煮来喝。
对于喝咖啡的方法也有他自个儿的讲究。首先把装满咖啡的杯子拿到鼻子下面,接着绕个圈,等到鼻腔被蒸气的湿度与上等的咖啡香充斥了之后,再将杯子送往嘴边,含着一口咖啡,然后「唔」一声貌似满足地点点头,再一边读着看到一半的书籍,一边喝着咖啡。
就当他坐在诊疗室的折叠椅上享受完第一杯咖啡,感觉还不过瘾而想续杯的时候,诊疗室的大门被粗暴地打了开来。
朝永皱起了长眉。一个可疑到令他忍不住把手伸向抽屉里拿出那个东西、仿佛漫画里才有的可疑人物就站在门外。
对方将黑帽子压得低低的,并且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除此之外还戴着面罩,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身上披着一件防风运动外套,并穿着牛仔裤,可能是因为急着赶路的缘故,正喘得肩膀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朝永冷笑一声,把抽屉推了回去。
「请问您是哪位啊?」
「……」
可疑人物小声地不知说了什么。
「啥?」
这回不是他故意要坏心眼,而是真的听不见。
「我说,你快把我治好……喵!」
可疑人物一面发出如同动物般的叫声,一面拿下帽子。
宛如焦褐色薄饼的三角形物体从里头弹跳出来。
一拿下面罩,便露出了刺刺的胡须,左右各三根。
再把两手的绷带解开之后,出现的是长有肉球的毛茸茸双手。
最后拿下巨大的墨镜后,眼睛泛着泪水的樱乃绮罗帆的脸便出现了。
朝永把咖啡杯放在流理台,从靠墙的柜子里拿出档案夹。
「你一个晚上的兽化程度就如此迅速呐……别呆站在那里不动了,快过来。」
绮罗帆静悄悄地定进房间里,坐上了之前看诊时的同一张圆椅子。
朝永回到位子十之后,用半是傻住的表情望着绮罗帆的脸。
「很丢脸耶……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喵。」
绮罗帆用肉球遮着脸垂着头。
「樱乃……」
「喵?」
「你长猫耳的状况我能理解……那跟尾巴—样是野兽的特征,而胡子和肉球我也可以认定是兽化的症状之一。可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猫语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哪知道啊……喵!那是它自己从嘴巴里冒出来的……喵!」
「基本文法乱七八糟,正确的猫语文法,刚刚应该要说『我哪知道喵!』『它自己从嘴巴里叫出来的喵!』才对吧!」
「鬼才知道什么猫语文法!……喵。」
「……是:鬼才知道什么猫语文法喵才对。话说回来,发病不过三天时间就恶化到这种地步,就连我也预料不到,你是今天早上起床就变成这副德性了吗?」
「……」
绮罗帆默默地点了点头,想起今早的事便叹了口气。
后来,因为绮罗帆的惨叫声而吓醒的父母与弟弟赶到了她的房门口。绮罗帆瞎编了个借口蒙混过去之后,便从窗户逃离,来到了新宿。
「你作梦了对吧?如果不是带有极大心灵创伤的梦,不会才一个晚上就搞成这模样。」
朝永锐利的视线盯着绮罗帆。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说出心灵创伤的内容,但绮罗帆却是顽固地闭口不语。
「算了,总而言之,继续这样下去,没多久你就会变成野兽。虽然现在大脑还以人类的机能在运作,可是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如果身心都变成了猫,到时我也救不了你了。」
「所以,我从刚刚就一直叫你要快把我治好喵!」
「刚刚那句的猫语文法正确无误了呢。要我治好你没问题啊,钱你凑到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做好用身体付费的觉悟了?」
绮罗帆面红耳赤,垂下头来扭动着身体。
「……那个,就是……喵。」
「嗯?」
「也就是……那个,要做几次才够?」
「做几次什么?」
「我是在问你,做一次就可以了是不是喵!」
绮罗帆抬起头来。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康的事,要抵三百万日币耶!难不成樱乃以为自己一次就能有抵过三百万的表现吗?」
朝永平淡地说道。
绮罗帆有种身陷绝境的感觉,可是,已经没有烦恼下去的余地了。
「……我知道了喵……只不过若是发生了万一……你愿意负起责任喵?」
「那当然了,我会和你订定明确的契约书。」
绮罗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点点头。
「那么……」
朝永掀动黑色的医师袍,起身强而有力地作出了宣示:
「开始手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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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开始手术之前,需要先在这儿按下血指印。」
朝永把一张羊皮纸交给了绮罗帆。
「这是手术同意书。不敢用血的话,红色印泥也可以。」
绮罗帆把肉球沾上朝永交递的红色印泥,然后在羊皮纸上按压了猫的掌纹。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看着收下了羊皮纸的朝永的打扮,绮罗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那身打扮是怎样……喵?」
除了黑色的医师袍以外,还披了一件披风。另外,还戴上一顶有巨大帽缘的尖顶帽。
「这是魔法医师的正式服装,因为手术就是魔术的仪式啊。少说废话,你快到病床上仰卧躺好。」
「我不用换衣服吗,喵?」
「我对连裙子也不敢脱的家伙才不抱那种期待。」
等绮罗帆在床上躺好之后,朝永拿来五根细长的蜡烛,依序放在地板上五芒星魔法阵的各个角上。然后他拿着像是结婚典礼时点亮烛灯仪式中所使用的前端燃着火苗的棒子,一一点燃蜡烛。
接着,拉上窗帘关掉电灯后,房间里立刻被一片淡淡的黑暗所笼罩了,天花板的魔法阵也因为烛光摇曳的缘故,左右不停地晃动。
看样子真的是黑魔法的仪式。绮罗帆悸动不已,开始冒出冷汗。
过了一会儿,如同线香一般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由于闻起来非常地香,也稍微舒缓了绮罗帆的紧张感。朝永把不锈钢的手推车推到病床旁,手推车上整齐地陈列了银制的手术刀、夹子与钳子等工具。
朝永把先前绮罗帆按压了血指印的手术同意书拿在左手上之后,用右手指着天花板。
吾请愿之,将汝的仁慈赐予此糊涂的入信者。
朝永默念了一句如同咒语般的句子后,羊皮纸「噗……」一声被火焰包覆,瞬间化为灰烬掉落地面。
「从现在起,开始进行绮罗帆·樱乃的手术。」
宣示结束后,朝永把脸贴近绮罗帆。
(等、等一下,你想干什么……喵!)
绮罗帆以为会被亲吻而反射性地想要紧紧闭上眼睛,朝永的脸却擦过了她的侧脸贴近了耳边。
吾请愿之,经由汝之气息,此人之二体将进入梦境。
在耳边喃喃念完咒语后,朝永的嘴唇触碰到绮罗帆的耳垂。
就在这一瞬间,绮罗帆有种某个东西忽然从身体里头松脱了的感觉。
「你、你干了什么好事喵?」
绮罗帆以红通通的脸询问道。
「NARUKE……也就是作用于幽星体的má • zuì,这么一来幽星活体投影就能轻松进行。」
「幽星活体投影……喵?」
「将肉体与幽星体分离的意思,你马上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朝永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本书,那是一本黑色封底的老旧厚重书本。
「樱乃,从现在起我要进行幽星投影的仪式。我在念咒语的期间你可别动喔!如果乱动导致投影得不清不楚,可是会落得永远无法融合的下场,知道吗?」
「等一下喵!」
绮罗帆慌慌张张挪动身子朝侧边躺卧,变成了缩成一团的模样。
「喵。」
朝永点点头,打开书本开始唱诵咒语。
吾请愿之。汝之爪将斩断此人合同躯体之接合处。吾请愿之。
一道淡绿色的光芒从描绘在病床四周地板上的魔法阵浮现而出。虽然从绮罗帆的角度看不见,或许天花板的魔法阵也一样正在发光也说不定。
(好厉害,真的是魔法……喵。)
吾请愿之。汝之贵手将迎取此人一体之胳臂。吾请愿之。
淡淡的光芒开始在魔法阵上方旋转起来。
她看着看着脑袋渐渐变得一片空白,感觉好像不是光芒在转,而是绮罗帆所躺卧的病床正在旋转。
吾请愿之、吾请愿之、吾请愿之、吾请愿之……
朝永的声音逐渐远离。魔法阵的光芒往高处窜升,和从天花板垂照下来的光芒在绮罗帆的眼前交会。
——刹那间——
犹如关掉了电视电源的声音响起,绮罗帆的意识被切断了。
随后立即恢复意识。失去意识的时间真的只有那一瞬间。
魔法阵的光芒消失,蜡烛的光芒再度变成室内唯一的光源。
「幽星活体投影成功了。」
病床旁边响起朝永的声音。
「喵?已经结束了吗……喵?」
「你试着走下病床看看。」
绮罗帆如朝永所言,一头雾水地从病床爬下来。
「喵?」
奇妙的异样感令她同身一望。
————————————!
绮罗帆就在眼前……不对,是和绮罗帆长得一模一样的物体躺在床上。
「喵……喵喵喵喵,这是什么喵呜——————————————!」
由于过度激动,意义不明的声音不断从嘴里冒了出来。
「这是樱乃的幽星体。换句话说,就是你作梦时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和肉体完全一样,这边的身体因为反映了你的愿望,所以多少有点不同。」
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威觉胸部比实际的更有份量,圆圆的鼻子好像也变得高挺些。
「这就是我的幽星体……」
绮罗帆伸手想去触摸躺在床上的那个分身。
结果却摸不到。明明极具现实感的躯体就躺在那里,可是一触碰她的手,却又像立体影像投射图一样(Hologram,即全息图),穿透了过去。
「摸不到的。只是看起来很像在那里而已,幽星体存在于幽灵世界,需要相关的道具才摸得到。」
握紧张开、握紧张开……朝永让戴着银色手套的手反覆动作了两三次,然后用手指弹了弹幽星体的绮罗帆的尾巴一下。尾巴晃啊晃的动了起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只要把这边的尾巴给切掉,肉体那边的尾巴也会跟着消失喵?」
「……樱乃,你小学的家庭联络簿里是不是常常被写上『从不把人家的话听进耳里,让人觉得很头痛』的评语?」
因为完全被说中了,所以绮罗帆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就算切掉了幽星体的尾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至于理由,我昨天已经跟你说过了,因为幽星体的异变是你自已期待发生的。」
朝永从手推车上拿起手术刀后,立刻顶在尾巴上。
「喂、等一下、先别动刀喵!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喵。」
「放心吧,不会觉得痛的。」
话才一说出口,就迅速地下刀了。
就和切萝卜没两样,尾巴轻轻松松地就被切断了。被切下的尾巴就像电玩游戏里被主角打倒的敌人似的,分解成细微的粒子消失了。
「啊!……喵。」
绮罗帆把手往屁股一摸,肉体那边的尾巴也被切断了。
「太好了……喵。」
就在绮罗帆喃喃自语的瞬间。
应当被切掉的尾巴又从幽星体尾巴被切断的地方再生了,而这现象也立刻反映到绮罗帆实际的躯体上,尾巴又恢复了原状。
「这下你明白了吧!不管切除幽星体的异变部分多少次,如果不根除病源异变就不会停止。」
「不然要怎么办喵?」
「只能以外科手术把幽星体内的问题切除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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