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二次元君特别篇 二次元事变(2/2)
「vj啊。我把她用海苔卷起来丢到一边去了。而且最近yín • mó化的状况又更严重了。」
嗯——?眼前的美人歪着脑袋,一副难以理解现况的样子,隆哉笑着对她说「别在意别在意」,要她听过就算了。
「应该说,我自己也觉得差不多该是下定决心,跟其他人一样试着歌诵青春的时候了。就像加贺小姐也正在尽情享受青春不是吗?话说回来,你男朋友去哪了?你在等他吗?」
「是没有在等他啦,不过正要去找他。」
「呜呼。」她以着甜腻的声音说完后,像猫似的对他眯起了眼睛。
「因为多田君早上就回家去了,所以我现在要去突袭他的公寓。故·意不联络他的唷。因为他吃惊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不只是喜欢他困扰的样子,连穿着奇怪的家居服说着『不、不要看!』,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她又开心成这样,就在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感觉好像听到了这轻快的声音。
隆哉略显慌张地举起单手,「那我先走啦。帮我问候一下万里。」就这么小跑步离开了。总觉得万一被那家伙看到自己跟这么一个大美人说话的话,一定又会惹来一堆麻烦。
果然在那里的就是……
「阿啰哈!」
当当,一副快要虚脱无力的那个家伙。
江别脚上踩着荧光色海滩鞋,配上把裤管反折到膝上露出和风内里花样的裤子,再加上粉红色的背心和无袖的连帽外套,一副摆明了自己是白痴的打扮,还轻佻地戴着白色镜框的装饰用眼镜。
「二次元君好慢好慢好慢好慢咧!那~么,今天也go呗~!耶~~~~!」
高举拳头,「砰!」地往上一跳的那副模样,让隆哉联想到了玛莉兄弟。
撞了砖块就可以得到金币,不管如何就是一直往右边直线前进的拉丁风男人……希望他不要吃到什么毒鞋之类的东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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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为止,最强的果然还是「芽芽」吧,两人的意见在这里得到了结论。
高三班游时的那个晚上,因为她一边「呀……呀……」说着梦话,还猥亵地喘着气,所以就叫做「芽芽」。就算高中毕业后直接升学到附属的女子大学,芽芽还是芽芽。到了现在,那个从高中就混在一起、交情深厚的女生小团体的人也还是这样叫她。
「哎呀——就算没到芽芽的水平,今天的辣妹们也算是满会炒气氛的~虽然有聊过天的只有两个,不过她们有说今天来参加的人都是她们精挑细选的。总之!好好期待吧!」
为了打发时间,两人来到了麦当劳江别一边用犬齿把吸管咬得烂烂的,露出了轻佻的笑容。
虽然以前觉得他不是个那么合拍,也没什么共通点的家伙,不过两人开始一起行动之后,已经演变为可以像这样一起聊着跟目前为止遇到过的女孩子相关的回忆。在麦当劳待一个小时以上也不觉得无聊的交情。隆哉和江别并肩坐在隔壁,也配合着他笑了起来。
「就算很会炒气氛,说到芽芽那种类型的,实在有一点——我是遇到那种类型就会想逃的人。」
「但是她们不是很喜欢二次元君吗?是很~喜~欢~唷。而且那之后不是芽芽还有寄邮件给你吗?」
「是有啦。不过差不多来来回回个三次左右,就没什么话聊地结束了。」
芽芽,给我看胸部~?醉鬼的江别这么一喊,好呀~芽芽就这么把小可爱的下摆拉到喉咙的位置。砰!和小可爱一体的内衣罩杯翻了起来,其下的一对白皙ru房晃动着。莫名真实的ru晕色泽和充满解放感的ru头模样,让隆哉「唔啊!」地喊了一声之后移开了视线。
这是发生在上礼拜,在居酒屋包厢举行的联谊中的事。
在那之后,因为喝太多的女孩子们都开始一个个吐了起来,所以那次联谊就没有任何发展地解散了。最后演变成了隆哉生平第一次亲眼看到的女生胸部就是芽芽的芽奶这么回事。老是只穿着胸罩内衣在房间里晃来晃去,「人家的腹肌厉不厉害?打打看?这里像铁板一样。你可以不用手下留情。」这样叫人打她几拳的魔鬼姐姐舞。(要是真的认真的送上一拳,「痛死了你这混蛋!是懂不懂看情况啊!」会被回揍个五千倍。)托姐姐强迫自己习惯她裸露的福,没有在女体身形之中迷失自我而露出兴奋神态。
总之,是个冲击。然后……
「嘛!和那样的芽芽也做了就是了。」
「……咳咳!」
事情发展到此,又被补了一击。
完全就是正面中标,结果喝了一半的冰咖啡就这么流进气管呛了一下。江别又轻浮地说:「因为似乎可以上,所以星期二时就真枪实弹地~」……咦、咦——?嗯——?隆哉本来打算就这么轻松带过,但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真的吗……?」
用手背擦着嘴角,看往身旁边的轻浮男孩。
「咦?那么惊讶吗?为什么?」
青天霹雳。装饰用眼镜另一端的黑眼睛睁着像小狗般的眼眸回看着隆哉。
「居然还问为什么!你这家伙!因为!该怎么说!行为举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回事啊!像是想跟芽芽发生什么之类的!咦、咦、什么?那芽芽和你,那个……在交往吗?」
什么~~~~?江别把身体夸张地后倾,笑着耸了耸肩。明显就是「怎么可能」的反应。
「就算行为举止看不出来也是基本的吧。这种事是有机会就要把握,对吧。掉在路上的芽奶总是要捡起来的啊。是说除了那件事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吗?我反而还想这样问哩。二次元君。为什么因为这种事就动摇成这样呢?」
「我、我哪有动摇!」
「明明就有。是说,你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才跟我一起来把辣妹的啊?」
「我、我是想——改造自己!革命!我本人事变……只是这样!」
「啊?」
「……就说只是想变得『一般』而已!不要闹一些奇怪的别扭、不要刻意避开现实,想要避开『奇怪』这档事,我只是因为这样……」
「希望渐渐地不去避开现实?却刻意『只』避开肉体关系的话有意义吗?这样反而不自然不是吗?包含肉体的关系是这个世界的现实喔?在那边吹捧自己之前,二次元君也做一次不就好了。就算不是芽芽也没差。不管谁都一样,有机会就不应该放过。要迅速把握!这才叫自然啊!」
江别对着隆哉嘿嘿一笑,让隆哉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在自己的眼前,有个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轻易和女生上床的男孩。这样的现实。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吗?像这样的反应是一般的吗?并不是想要得到谁的回答,只是很想这么问。隆哉心想,如果是万里或柳兄,一定不会说出「真枪实弹地」这种话的。如果他们也在这里,应该也会跟自己一样很轻易看穿内心的动摇吧……难道只是自己或几个交情深厚的友人们极端不食人间烟火而已吗?大部分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也是这个样子的吗?被归为和江别同一类。
——是说,那种事,像那种事,像那种现实……开心吗?愉快吗?是正确的吗?真的大家都觉得那样的事很普通,而且追求着那样的生活而活着吗?
「……总觉得,江别……你啊……」
「怎样?」
无法计算和这个难以完全理解的伙伴之间的距离,隆哉有些说不出话。舔了舔嘴唇之后,单眼看着这张还挺人模人样的轻佻脸庞。
「……这种事,可以这样轻易地到处去说吗?搞不好私底下,芽芽正在为了和你变成这种关系而烦恼着也不一定……之类的,你不会这么想吗……?」
「你在说什么啊?」
回望着隆哉的江别眼中毫无任何掩饰。
「芽芽还不是『我吃了轻浮男~?超简单就得手了~?』这样嘻嘻哈哈的。然后,吃饱去大个便,『呼~?今天的大便好粗~?这么一说这礼拜二我做什么去了……?』就样忘记了喔。」
身体懒散地往前倾,把手肘靠在桌上,手撑着下巴,用门牙把吸管咬得烂烂的,眯起眼笑着又说了下去:
「话说回来,她要是私底下真的有什么烦恼?那也不会是在烦跟我这种家伙的逢场作戏,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吧?芽芽的思想中,又或者说人生当中,像我、或我这种轻浮男所留下的痕迹什么的,才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咧。只不过是在冗长的人生当中,接触过她身体的陌生人罢了。只凭那么一滴也不可能弄脏她是吧。反倒是你?一直在烦恼她的事~嗯~真可怜啊~点、点、点……之类的,把她的人格拉低到那种水平之下反而更失礼吧?到底是把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气度想得有多狭小。」
「拉低?失礼?我吗?」
「是啊。该说是把自己看得太清高了吗?」
「把自己看得太清高?我把自己看得太清高了吗?」
「是吧。我可没有那么自我意识过剩。」
虽然不太懂江别话里的意思,但是确实隐约感觉到了他的严肃。心想「惹他不高兴了吗?」以双眼看向他的侧脸,但是那脸上却还黏着一副悠哉的笑容。
「哎呀,不懂的话,就不懂啊。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现在二次元君这副有洁癖的样子,就不会有因为撞梗而抢对方话的事情发生了,这也是个好处。因为没什么人会想跟我一起,所以你也是可以一起团体行动的重要人物。而且阿宅的角色意外地还挺受欢迎的。」江别站了起身,看了看手机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呗。」
「……去哪里……?」
隆哉是真的这么想。
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呢?
隆哉自己也不知道。视野被海苔遮蔽,而这个轻浮男划着船到底要载自己靠向哪个岸边,已经无法得而知了。
「说什么去哪里,当然是去开心的地方啊!对吧?该说?像天国般的地方吗?」
这次聚会里的六个女孩子确实都还满会炒热气氛的。
在卡拉ok包厢里的喝到饱的暗处,江别嘿嘿嘿嘿地疯狂跳舞、唱歌,然后还大声笑着用拍手响应「这家伙真的是很轻佻耶~!」「超~好笑的!」像这样开心地疯狂喝酒。这首歌结束以后,江别把麦克风递给了隆哉。
「是说是说是说什么什么什么~!没有下一首歌了吗!一一次元君也来唱个一、两首嘛~!果然还是动画系的歌曲吗?最近阿宅们之间大概都在唱什么歌~?」
坐在对面,正在在帮大家分着色拉的女孩子忽地抬起了头。
「动画歌曲?我会唱eva喔~!应该说我还有去电影院看eva剧场版呢~!」
接着对隆哉露出灿烂的笑容。
及肩的直短发配上薄透素材的花洋装,是个有着漂亮的白皙肌肤,把眼妆画得挺娇媚的女孩子。这女孩还颇宅的喔~!别的女孩子这么说着,然后那女孩用「呀哈哈!」回答的笑声响彻关了灯的密室。江别火速地又抓起麦克风,像表演秀的主持人一样大声喊道:
「二次元和这女孩子,插~~~~旗啦!因为所以!又到了换位子的时~~~~~间啦!」
「当~~~~~~当!」
女孩子们配合着江别的话,顺应着气氛一起拿起了玻璃杯。换位子的时候一定要把眼前的玻璃杯里的东西全部喝光,这是江别在饮酒会开始时订下的规则。这是一般很常用的手段,故意只喝了一点点就一直换位子,让女孩子们多喝一点,渐渐地就可以一直接近女孩子们,最后才决定目标,这是对江别自己有利的规则。
杯子空了的女孩子们开心地自顾自站了起身,一边叽叽呱呱地开始换位子。「欸!咚!」
吵吵闹闹地按了按还在喝酒的隆哉肩膀的,是刚刚提到eva的那个女孩子。
「二次元君坐过去坐过去!我们坐里面一点吧?」
「啊,好,这个……喔喔。」
不让隆哉有第二句话,她就一直挤啊挤地把他挤到了墙边,她就这么坐在这腰部会紧紧贴在一起的距离。一开始应该有做过自我介绍,不过怎么都想不起她的名字。记得是什么子……麻美子?美佳子……?惠美子……?
「我说我说~二次元君也一定有看过eva对吧~?人家连dvd都买了呢~!」
……干脆叫她eva子好了。
用手背擦了擦被酒弄湿的嘴角,隆哉含糊地点了点头。其实头早就有一点,不,是相当昏。眼前的世界缓缓旋转着。胃部也不是很舒服。
应该是因为不管怎么做自己的情绪一直无法拉高,开始进行喝到饱的时候,又连续喝了好几杯手边拿到的酒的关系吧?本来心里是想着醉了以后应该会比较开心吧。
……而且也觉得不醉就无法享受在其中。
饮酒会开始之前和江别的一番对话,异样地令人觉得不愉快,神经就这么一直紧绷着。做这种事很一般吗?这是我想要做的事吗?结果人在此处的自己,目的是什么呢——一开始这样想,就觉得这个场合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心情无止尽地下坠,总归隆哉能做的也只有一直喝酒而已。
「第三次冲击——薰——明日香——在旧剧里……」
eva子把沙发弄得叽嘎作响,接着把身体朝向隆哉,夸张的肢体动作让胸部晃动着,大呼小叫很开心地一直说着什么。就在对她的谈话内容一知半解的状况下,隆哉只是一直陪着笑脸。只要偶尔点点头装着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再回他几句「嗯嗯」,对话便会自然进行下去。通过鼻子的自己的呼吸已经完全被酒精给占领了。
忽地看了一下江别,他整个身体靠在反方向的墙边沙发,被五个女孩子像玩具一样东戳西戳旳。
一下故意亏女孩子几句,一下被亏回来时又故意装得很沮丧,一下被别人搔痒,一下又搔了回去,一下眼镜又被拿掉,一下又拿起麦克风大声地不知道喊着什么。大笑到声音都破音沙哑了,似乎十分享受这种后宫状态。在眼神对上的那仅仅一刻。江别幸福得嘿嘿一笑眯上双眼,用唇语跟隆哉絮语着。火速、火速,那家伙还重复了两次。
「总之……二次元君啊~简单来说~是草食系的人吗?」
「……嗯。」
eva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半跨坐似的把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话题也换了。
把跷着二郎腿的脚紧紧贴着隆哉的脚,在黑暗中也白皙可见的膝盖内侧重叠在牛仔裤膝盖处。她把头靠在隆哉的肩膀上,喝醉的双眼渐渐带着几分湿润,欲言又止地用手指轻触隆哉的鼻线。
「有眼镜的痕迹呢……这里凹下去了。这样一说,你平常都是戴眼镜对吧~?」
「嗯……」
她突然压低声音,把脸阽近了耳边。eva子吹拂在脖子气息十分灼热。「为什么你叫做『二次元君』?你讨厌现实里的女生吗?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呼呼呼」用鼻息笑着。他看见eva子那双迷蒙的眼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
「……嗯……嗯!」
不由分说地舔了起来。从耳朵下方慢慢往耳朵内侧舔了上来。那种黏腻舌头的柔软感触,零距离直接在鼓膜里响起的声音。
身体明显地缩了一下。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舔我的耳朵?感觉好像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一样。
「咸咸的~……你还是讨厌三次元吗……?应该也不是吧?怎么样?」
握有主导权的eva子一脸得意,那双有如胜券在握般往下看着的眼眸。
像这样一边表现出在测试隆哉的从容不迫,缓缓退开了身体。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着桌上的兰姆可乐,瞥了隆哉一眼。接着便一语不发地,再次跨坐到隆哉身上,这次是跨坐在膝盖上,整个人黏了上来。
「……呵呵呵……」
抿着嘴笑着的eva子的头发,哗啦啦地落到了隆哉的脸颊上,被像帘幕的东西遮蔽着的内侧,因为喝了调酒而变得冷凉的双唇叠上了自己的嘴唇。把一个小冰块送进了隆哉嘴里。
啊~!那里好像有人在接吻喔!某个女孩子超大声喊着,隆哉终于才理解到「原来现在在接吻啊」这个状况。
微微睁开不知何时乖乖闭上了的眼,被落在脸庞四周的eva子的黑发掩去了视线。感觉就好像在海苔丝的缝隙间窥探着世界。
在冰块在口中来来去去之间,它渐渐融化消失了。eva子就这么在双唇交叠的状况下,轻笑着。跨坐在隆哉膝上,双手撑在沙发椅背,混着酒臭味的气息愈来愈急促。
彷佛要将头发分开似的,双手都被人压住。那发丝就好像在头部四周站成一圈高耸直立的魔艾像。应该说,是海苔。这副身躯被囚禁在遮蔽世界的海苔的黑暗之中,隆哉的脑中只是不停滴溜溜地旋转着。
『……呼呼呼……』
黑暗之中的vj似乎也觉得很可笑地笑着。
她现在已经完全有着一双yín • mó之眼,蜷着尾巴,焦急地扭动着身体。
『呐,隆哉。看起来我以前好像一直误会了。』
误会?
『虽然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假的隆哉,但原来不是……只不过,你本来就是这种人。然后,我也是这种人。』
vj~给我看胸部~!
『好呀~』
vj也兴致勃勃就这么把写着bitch的t恤拉了上去,感觉就像是驾驭着疯狂的野马似的腰部大幅度晃动着,把白皙的luǒ • tǐ曝露在某人面前。这姿势别说是胸部了,就连下半身都一览无遗。即使如此,理所当然的一定会有海苔遮去所有的部位,所以很令人放心——本应如此。不过……
「……唔……」
「……呐……」
就这么轻轻压住隆哉的双手,eva子把舌头伸了过来。尖尖的舌尖缓缓舔着隆哉唇瓣间的缝隙,发出了声音,在那之间的空档时……
「……要去吗?」
「……」
「……就找们咖个……」
「……」
「……去某个地方……」
用只有隆哉听得见的声音低声细语道。为了反问她「去哪里」张开了口,感觉整个舌头连同生命都被舔舐殆尽似的。不自觉紧紧地闭上了唇。
yín • móvj竖起三角形尖端的尾巴晃动着,她看着隆哉这副模样轻佻地笑了起来。
『还问去哪里,当然是去可以开心的地方啊?应该说?像天国一样的地方?』
要是去了那里——可以变得跟一般人一样吗?
可以变成不会被别人说很奇怪的自己吗?
vj带笑的脸庞开始模糊。为了想看清楚而努力集中视线。回答我,vj。告诉我。隆哉这么恳求着,接着他发觉了一件事。
兴致勃勃地裸着身子,yín • luàn的抬高了腰部,肌肤因汗而湿濡,看起来笑得很开心的bitchyín • mó的眼眸是黑色的。
黑发配上黑色眼眸。在深夜的家庭式餐厅。和绑着丸子头、骨瘦如柴的奇怪男孩紧紧靠在一起坐着。有几支指甲涂着金属蓝色。纤细的肩膀这么曝露在冷气的冷风下。在香烟烟雾的另一头,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令人作呕的饮料。呐,要不要喝看看?呐……
——给我住手!
内心无声呼喊着。够了、快住手。不要再让我看到了。像那种场景我再也不想看到了。所以我才会说给我海苔啊。把这双眼遮起来,覆盖住所有的一切,快给我漆黑的海苔——
「小……秋……唔。」
突然脑海里刮起了一阵风。
遮掩着vjyín • luàn肉体的海苔被一口气全吹了起来。但是,被风袭卷而轻轻飘起的却不是只有海苔。
连vj那薄如蝉翼的身影也一样。
连惨叫声都没有,vj就这么散落而去。只有写在纸上的vj身影,开始被撕成一片一片飞舞在幻想世界的虚无之中。那是当然的。因为vj说到底本来就是薄如蝉翼、仅存于想象之中,仅只是以这双手用自动铅笔写下的二次元创作物、理想、谎言……
「呐……?走吧?走嘛……」
滑溜的舌头前端轻舔着隆哉的上唇。
「……好厉害……」
隆哉不自觉发出声音时,eva子的身体稍稍退开了。
回望着那双低头看着自己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眼眸,但是隆哉却……
「太强了。啪啦……啪啦的。轻轻的,薄薄的……简直就是所谓的轻薄啊。」
一点也不开心。感觉一点也不好。被沾上了别人的口水。就只有这种感觉。甚至还有些生气。你觉得这种手段会让人开心吗?男人反正来就没有什么矜持是吗?看来是被大大看扁了。趴在身上的eva子的肉体、存在、还有贞操,怎么会这么廉价昵?内心只有这种感觉。像这么廉价的东西实在很难令人认为它很重要。无法觉得这种东西很棒。连同海苔被吹得一干二浄,到底什么才是三次元。那么轻薄、毫无重量、没有厚度,那种东西哪里真实了?
比eva子的脸色变化还快,隆哉从沙发起身。要推开她靠上来的身体简直是轻而易举。仅仅用单手轻轻推了一下,像猫咪一样软绵绵的身体轻易地就失去平衡摔到了墙边。
逃命似的抓起包包,推开了ktv的门。
接下来就开始冲刺,头也不回猛冲下了楼梯。飞奔出夜晚的街道,双腿不断朝着车站前进。
拼了命地追逐着。
被风吹走而散落一地的vj身影。
火速追逐着vj的碎片,急急忙忙捡起收好,心里想着,总而言之一定要再把她建构起来。不这么做的话就再也见不到面了。不然就会变成纸张的暴风雨,再也看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如此轻薄地吹走。在海苔暴风雨中消失殆尽。
「二次元君!我说二次元君!等一下啦!」
「……唔!」
突然从背后被抓住了领子,在差点跌倒的时候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追赶而来的江别,气喘吁吁地看着隆哉。
「怎么回事?怎么了吗?你是怎样啊,二次元君。一时之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回去了吗?」
「……我已经没办法跟你一起行动了。」
隆哉也一样气喘吁吁的。像是从喉咙挤出声音说道:
「我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像你或是那个女孩子,为什么可以那么随随便便、喋喋不休,轻佻又若无其事地活着呢?完全没有深度又没有重量,如果没有了那些,不就没什么价值了吗!太虚荣了吧?好恶心啊!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办不到。如果那样才叫一般的话,那我宁愿不要一般!我不想变成像你们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我绝对不要被归类成跟你们是同一类型的人!是说,为什么可以像那样活下去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像那样也ok的世界啊!」
拨开了还抓着他衣服的江别的手,还能够一口气喊出这些话,大概是因为酒的影响。理智什么的早就被脑海里的海苔暴风雨给吹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感溃了堤,不断从嘴里冒了出来。自己也有自觉到这情况,但却停不下来。
「……你知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会有多差吗?」
跟隆哉相反,他压低了声音。
抬头看着那张脸,隆哉内心想着,啊,不过就是个陌生人。
抱歉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事,不是自己,人类——
「把不熟的人说成是『耍嘴皮子』,不管怎么样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你这混蛋的感性怎么会如此缺乏?」
轻浮男既没有殴打他、也没有大声喊叫,只是静静愤怒着。
「只会用那种高人一等的视线去判断自己不了解的其他人,就算只有一次,或一瞬间,你这混蛋有没有怀疑过你自己的理解能力?」
江别接着说了,没有吧。没有对吧。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啊。然后轻轻对他耸了耸肩。把两手放进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隆哉,然后就这么转身往来时路回去。
「我说,二次元君。那个什么来着,你好像说你在写小说是吧。虽然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你写的东西一定超无聊的。想必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自我满足,自以为高人一等,又气量狭隘,完全只照你这混蛋的步调,你这混蛋的自我世界全开,其他人连从旁经过都不可以,一点也不自由的内容吧。我觉得老是硬是把你这家伙庞大的自我意识加诸在别人身上,之后才去寻找可以这样做的理由或权利对吧。啊——真的,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
超奇怪的。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江别就这么背对着隆哉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叮叮当当地走在异样适合他的夜晚街道而去。
回过神来,隆哉独自一人站在这混乱拥挤的闹区之中。
明明应该成功地逃了出来,到了最后却变成是被弃之不顾、置之不理。
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所有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们,看起来就有着人类形状的描线而已。感觉也很像这群只被线和面所构成,就以如此形态在动作的东西。轻飘飘轻飘飘……好像所有人就会这样飞往空中似的,隆哉就这么发呆看着来往人群那薄如蝉翼的黑影。
——又或者该这么说。
看着自己的手。
「这具身体,只有自己的这具身体,只有这个叫做自己的存在,才有重量和深度。」当面对海苔暴风雨时,有谁敢这么说呢?为什么可以这么天真地一直相信那些事呢?你看看。你看。视野模糊、步履蹒跚。完全不可靠不是吗?就算是像自己这样轻飘飘的男人,任何时候被吹散了也不稀奇。
脚边被绊了绊,隆哉也煞有其事在脑海里描绘着,自己随着海苔丝一起虚无地飞舞在空中散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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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哉就这么在这半梦半醒的时刻,一只脚还踏入梦乡时愣然想象着。
用这双手再次把被吹散的vj收集起来,接着将她恢复原样。
恢复她那带着几分稚气的可爱脸庞,闪耀着白金色光辉的美丽秀发,手、脚、服装,那令人爱不释手的战公主,布莉姬特·洁欧蜜利亚的身姿。恢复他心中唯一的幻想新娘的形态。
不久之后,vj长长的睫毛缓缓眨动着。呼吸让胸口上下起伏。散发着绿水晶般光芒的绿色双眸张开了,等待着她发现自己之后,以那甜腻的声响呼唤自己的名字。带着光泽的桃色唇瓣微微颤动着,终于到了醒来的时候。隆哉为了不错过那瞬间,一直睁大着双眼。
但是,却在这时发觉了一件事。他没有戴眼镜。这样的话没办法看清楚苏醒的vj的模样。
急急忙忙在四周寻找着眼镜,却遍寻不着。就在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的慌乱期间,有人跟他说起话来了。
vj~!给我看胸部~!
『好呀~』
——又来了丨又是这个yín • mó!
不是你啦,笨蛋!甩纸扇大力往她后脑勺巴下去的同时,海苔暴风雨大作,重新塑造出来的vj的身体又化为粉尘被吹走了。
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上演着。
重新塑造后,打倒她,骂她。海苔暴风雨。重新塑造后,又再次打倒、怒骂。海苔暴风雨。轻飘飘的vj就这么轻易地被吹散了数次。
大概这样的情况重复了上百次吧。
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轻才对。再怎么说都是三次元里的真实人类。只爱着那唯一的男朋友,感情专一,一直把自己磨练得愈臻完美,某种程度上是很严以律己的那个美人的话,不管是深度还是重量应该都不会输给海苔暴风雨的。
收集好了vj的碎片,这次以这双手尝试把她塑造成真实存在的女性朋友的形状。与玫瑰香味相得益彰的大小姐的华丽形态。卷发配上发圈。tiffany的饰品。名牌包包和时尚高跟鞋,大概像这样吧。这样如何?
加贺小姐~!请给我看胸部~!
『好啊~』
——加贺香子,你也是这样吗!你这个超级大yín • mó!
再让她吃一记纸扇吧!海苔暴风雨。厚度及重量完全起不了作用,又散落四处,被轻飘飘吹散之后就结束了。这完全行不通不是吗?说不如预期也要有个限度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样如何?这次创作一个身高矮一点,有着鲍伯头的可爱女孩。再把因创作的喜悦而闪闪发光的双瞳,和视原槁如命的阿宅毅力加入灵魂之中。我相信这孩子一定不会那么轻飘飘的。再怎么说她可是背负着二次元淑女的别名啊。
爱可~!给我看胸部~!
『好啊~』
——爱可,连你也是这样吗!腐败的yín • mó!
斜肩砍下将她打倒吧!全黑的海苔暴风雨。
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粉尘被吹走,隆哉暂时无力地垂下头。所有人都是这样吗?结果,这才是现实吗?
抱着头蹲了下来,隆哉咬住下唇。够了,反正都这样了。
反正事情都已经演变至此,而且只有这么一种结局的话?至少也想用这双手亲手打倒那个女孩,那个魔性的学妹。
就算内心十分清楚之后她也转碎如粉尘,还是慎重地创作着她的身体。纤细的骨架和平坦的肚子。像是能一不出表情的端整五官。自己大概永远无法理解这个人类的存在。
创作完了以后,让她站了起来,已经连确认的必要都没有了。隆哉不由分说的挥起纸扇,特别带着内心蕴含多年的情感,就这么往正前方打了下去。
『呀————————————!』
吓到无法动作。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
海苔没有散去,留在这双手中的感觉是确实「打死人了」的感觉。从小秋的头部开始喷出血。啪沙!还喷到隆哉的脸上。咸咸的~
『隆哉学长又再次伤害我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我要死了啦!』
鲜红血液汩汩流出,小秋用双手压住伤口哭喊着。蹲在吓得跌坐在地的隆哉的脚边。
『……骗你的啦。跟你开玩笑的。』
啦——抬起了染满了血的脸。她笑着看向隆哉。
『感觉学长好像很喜欢看到我喷血而亡的场面耶。你这狂热分子。第几次了?』
但是,到了现在,从那双手按住的上课还是冒出泉涌的鲜血,从鼻子、下巴、脖子、脚边这样滴落下去。
『不过,这可是特别服务喔!其实血流出来时候,也只有一开始的时候才会有痛的感觉。』
咚沙地倒在脚边的血泊里,小秋再也不动了。浸泡在深红色中的白色肌肤。这看起来已经死了。完全的。
……小、小舞!
拼了命喊着姐姐名字的声音,还带变声前的孩子尖锐声调。浑然忘我地紧紧抓住的手臂,是那个母猩猩、魔鬼太妹、为了与男人同居连高中都辍学不念、离家出走的姐姐的。
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哭诉着,向魔鬼姐姐求助。
小舞,其实所有人都是道德沦丧的jì • nǚ。不是只有小舞很肮脏,只是我之前不知道而已。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看这样的东西。不想知道。应该说完全不想理解。但是,感觉不了解的我反而会成为被责备的一方。结果就是这样。像这样杀了他们。我是加害者吗?是我的错吗?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
叼着香烟,小舞冷冷地低头看着弟弟。像是狮子般的金色接发垂在背后,豹纹内衣配上运动裤。有如雕像般的坚硬腹肌,是姐姐在装潢师傅工作中所建构起的铠甲。并列在手背上的三条直线伤痕是一生都不会消失的毅力证明。前太妹老大的汗香味。
小舞~!给我看胸部~!
『……』
魔鬼姐姐就这样用犬齿咬着香烟滤嘴,厌恶地扭曲了嘴唇,单手把内衣扯了下来。但是出现在那之下的并不是胸部,而是一个圆形的闹钟。
『快起床。去打工。如果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就算一块钱也好,不如多赚点钱回家给老妈。你这死小鬼少给我在那里做这些男欢女爱的恶心幻想。」
「……唔!」
隆哉飞也似的起了床,看了看时钟。
这是个平静的中午。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充斥着自己气味的床铺。
到底从哪一段开始是睡回笼觉时作的梦呢?早就过了该起床的时间了,他慌慌张张从床上摔了下来。
结束了在天丼店从中午到晚上八点的打工之后,他骑着脚踏车在星期六的城里晃着。
晚上十点。
离车站前的闹区有些距离的住宅区人烟稀少,抚上脸颊的热风微微混杂着其他人家里的食物气味。
下午休息时间发了一封道歉的邮件给江别。内容是:昨天喝醉了,对女孩子们很不好意思,抱歉。
说喝醉是真的醉了,但是对那家伙说了什么轻浮、恶心之类的难听话,这件事的记忆清清楚楚留在了脑海里。再回想起来,连饮料钱都没付,总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就这样摆烂,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隆哉本来心想,就算对方无视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江别却意外干脆地回了邮件。「免在意啦~!钱下礼拜英文课到学校再给我就好!那就酱啦~!哪天你有兴趣的话……」星星的符号,闪闪亮亮的符号,挥手的表情符号。
不过,那个「哪天!」应该是不会有下次了吧。隆哉心想,这真是一封会让人不禁联想起他那轻浮笑脸的绝妙邮件。感觉像是被宣告了:不会再跟你大吵了,而且说到底跟你本来就没有那么熟。
踏着脚踏板往缓缓的下坡而去。来到了连「嘶——」声都听不见的十字路口。
夏日气息湿淋淋地紧紧附着在皮肤上。再加上,因为待在厨房里而沾染在头发和皮肤上的炸油气味。
在左转就可以回家的红绿灯处,隆哉毫不犹豫往右转去。从打工地点到家庭式餐厅之间的路,他选了平时熟悉路线。
斜背的包包里放着已经打印出来、还在进行推敲作业的原稿和红笔。夜晚人潮聚集的时间也已经过了,打算换日时刻到来之间都泡在那里。
其实已经暌违两个礼拜没有进行重新审视原稿的作业了。这两个礼拜,只要一有空闲时间都是和江别一起去找女孩子们玩乐。
停止和江别出去玩乐之后,这修改原稿的短暂时光让人感到无上的喜悦。回到了熟悉的日常生活,所有的一切都会随之回到原来的样子。
把脚踏车停在家庭式餐厅的停车场,爬了几阶楼梯,一边看着空位的状况,一边推开了熟悉的玻璃门。让人感到莫名平静的灯光、不会令人感到不悦的吵闹声。一边感觉到「啊,是常客」的视线,「一位。不抽烟。」这样跟店员说道。
是的。这样的话一切都会恢复原状——拥有一位内心新娘vj,也不需要因为不认识的女孩的口水感到烦恼,也不需要被那个自己不太喜欢的家伙对自己的事问东问西。我是对现实女孩不屑一顾的特殊角色二次元君。又可以再次回到那个曾经放弃过的世界里。隆哉心想应该可以的。
现在可是火速贴着海苔的时候。
想用海苔把这个身体周遭所有的一切全都覆盖起来,在那片黑暗当中生活下去。他深信之后只要在海苔盾牌里让新娘vj复活的话,一定可以得到永远的满足感。
江别带领自己在从缝隙间窥见的「一般」的「现实」世界,对隆哉而言终究是无法融入其中的世界,因为有太多不想看到的东西。
然后,为了想从这些不想看到的东西之中保护自己,最后终于明白,只能这样隐藏气息地活在孤立海苔石柱的阴影之中。活生生的这副肉体终究是属于三次元。无法连肉体都逃避着现实,所以为了在这无情的现实中存活下来,只有像这样置身躲藏于海荅之内。
只要思考着有无暴风雨来袭就好。
一旦暴风雨来袭吹散了海苔,这轻飘飘的身体也会一并被吹走,已经无法忍受再看见谁被吹走了。隆哉心想,内心只要祈祷着平静,而不停贴上厚厚的海苔就好。
就算是被某些地方的某些人以「好奇怪」的名义排挤也无所谓。
按下了服务铃,点了饮料吧和甜点之后,去拿了咖啡,又回到了座位上。
快速从包包中拿出原稿,啪啦啪啦地翻到贴有便条纸的地方。一手拿着红笔,眼睛追逐着从章节开始的地方一直绵延不绝的文字。刚好来到了让人倾尽全力,既艰难又黑暗的战斗场面
发生前的关键时刻。主角的发型是娃娃头浏海加上稍微遮去脸部的短发,一直以来把自己放逐在孤独之中生存下来的少女,被一个人留在敌军阵营。
(……我觉得超无聊的喔。)
在第一次感到恐惧的感觉之中颤抖着,她擦去脸颊上的血。
(……了不起就是耍耍嘴皮子。)
我想活下去。我懂了,我想要存活下去。一定,会活下去给你们看。因为还想要再见到大家——她这么下定了决心。
(……那就先这样啦,后会有期。)
双眼闪着光芒。像这样。
虽然感觉剧情似乎有点老套,但写着写着倒是愈写愈喜欢,如果有一天动画化,画这一段剧情的地方,真希望工作人员一定要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做专业啊!让人不禁想要这样苦苦哀求的一个场面。
「……不行了……」
文字完全无法进到脑里。
右手依然紧紧握着红笔,左手拳头关节骨头一直用力磨擦着额头。一边焦急着自己无法集中精神,喝着咖啡,用力揉搓眉心。再一次重新用双眼看着文字。江别的声音又再度来到耳边。叹了口气……先别谈什么动画化了,还是以专业小说家身份出道,难不成在第一本作品完成之前就已经先陷入低潮了吗?
他心想,现在打从心底想要的应该是海苔做成的救生艇吧。就这样躺在什么都不需去看的这片黑暗中,接下来海苔的妖精应该就会像被王虫触手接触之后一样,伤口自然痊愈了吧,像那种——什么?
伤口?
隆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愣愣地张大了眼镜之下的双眼。
似乎受伤了?或许该说?应该是现在进行式,也就是现在正受着伤。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就是这副模样,终于丢下了红笔。
自己似乎因为江别的一番话感到很受伤。本来不应该有自己先发邮件道歉这种事。回头想想,真的是被他狠狠教训了一番不是吗?什么自我意识过强、有洁癖,还有一堆有的没的。
就算是这样,江别还是「只凭那么一滴也不可能弄脏是吧」就这么轻浮地笑着带过而已吧。隆哉心想?还真想让他瞧瞧,因为像他的混账发言,害自己身负重伤到无法修改原稿的,这个气度狭小的自己。
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存在有多么渺小——因为我就是个轻浮的男生……大概心里想着用轻佻轻浮这个借口很好用?就算伤害别人也有这样的免罪牌可以用吧。像这样保护着在安全范围内的自己吧。就算被谁攻击时,也可以用「料想之中」这样笑着带过,所以就不会受到决定性破坏程度的伤害。
这种防卫的方式,感觉就跟隆哉自己好像。
我自己知道自己很奇怪啦,因为我就是二次元君啊——就算没有任何人看着我,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才不会受到伤害呢——
「居然有啊……共通点。」
几乎是呆愣地看着摊在桌上的「轻飘飘」的集合体——原稿。
久等了~店员来到桌边,放下了刚刚点的迷你圣代。感觉他好像在放下点餐明细准备离开时,瞥了一眼原稿。他会觉得很恶心吗?会觉得「平常那个阿宅又——跑来不知道在写什么小说,哇——」吗?
好啦,我知道啦——就是很恶心啊——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嘛——反正就是无聊的创作、只照我自己的意思、我自己的世界、充满了我个人意识的无聊谎言集合体而已嘛——我心知肚明——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原稿推到桌子一角,开始吃起了放太久就会开始融化的圣代。
这只拿着汤匙、确实存在的自己的手。也有女性朋友曾经称赞过,或许以男性而言是稍嫌纤细的手指。为了打工全部剪短剪齐的指甲。一直延伸到手腕的肌肤。穿着衣服,随处可见的男性身体。
用汤匙把芒果冰沙和鲜奶油拌均匀后,送进口里。用指尖拿掉装饰用的薄荷叶,放在盘子的边缘。冰冰的、甜甜的、酸酸的,嘴里有着这些感觉。
说到如果要把整副肉体完全直接曝露在这个世界上,像自己这种男孩子也许生来就过于羸弱。自己是这么觉得的。或许对于自己所受的伤太过敏感,就如同江别所说的自我意识过强。放在圣代对面的那叠原稿,讲白了,现在觉得那就是一叠海苔。
为了保护软弱的自己,而将自己和现实世界隔离开来,包覆在这身体的另一层皮肤。为了保护这层比人类还容易流血的脆弱皮肤,而必需缠上一层「人工」的外皮。用来隐去与生倶来的颜色、温度,为了让任何人都遍寻不着也无法加害于他,而遮蔽、保护着隆哉的海苔。
被无法完全应付的现实之风所吹走之后,再重新贴上去,为了能够在受伤的肌肤被重新包覆后遗能够自欺欺人地活下去的权宜之计。
「……」
嘴里就这么含着甜甜的鲜奶油,隆哉骨碌碌环视了店里一圏。
还是有很多人不需要海苔这种东西就能够生存下去。应该说,大多数人都是再平常不过地用真正的身体活在这世界上。打工的店员、两个结伴一起来的女人、读着报纸的上班族、正在看书的老婆婆、吵死人的中年小团体、随处可见的人们、平凡的市民们。
——这些大部分的人们都这么「一般」,自己却自然而然地从那边脱队了。比他们硬是差上一截。再次被摆在眼前的这个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所有都人都可以不需要海苔,用自己的肌肤在这种现实中生活下去呢?不会受伤吗?不会有一大堆不想看到的东西吗?为什么可以这么一般呢?隆哉心想如果可以还真想摇晃着每个人的肩膀问上一问。
就这样环视着店里的吸烟区。
「……啊。」
他发现了某个人,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
是小秋。
在这里偶然遇上是第二次了,魔性的学妹坐在稍远的座位。
一头有如薄透丝稠般闪亮的黑发直顺地垂到肩膀之下,身上穿着袖口缀有蕾丝的背心。把宽松的短裤拉低至腰间,盘着腿正在玩手机,百无聊赖似的闭着嘴伏下双眼。
身旁男孩的香烟烟雾卷成游涡,就这么缠绕在小秋身上。
咳咳,小秋轻轻咳了一声。
「……小秋……」
完全没有注意到隆哉的存在,只是微微侧着白皙的脸颊,被烟呛到的她皱起了眉头。身旁的男人跟上—次是同一个人,骨瘦如柴的丸子头男人。心里一边想着这把年纪了到底是有多喜欢家庭式餐厅啊?一边又发觉自己也跟他没什么两样。
她五官端正的脸蛋上,果然还是无法读出任何感情。只是默默、呆愣地呼吸着、咳着,然后看向手机。裸露在外的纤细肩膀彷佛可以看出骨头形状般地凸出着,隆哉觉得她看起来就像易碎的玻璃容器一般。
此时,丸子头男人的手打翻他们桌上的一杯饮料。「喀锵」地发出了好大一声声响,附近座位的人也都回头看了过去。
啊——抱歉抱歉那家伙这么说着,小秋缓缓抬起头。
满满一大杯看似果菜汁的橘色的混浊液体,从小秋的胸口流到了短裤。她站了起来用手随便擦了一下,可以听见她跟丸子头男孩说「这是家居服所以没差」。丸子头男孩敷衍地道了歉之后,也十分在意泼到自己身上的果汁污渍,快步往厕所走去。
把桌面的收拾交给店员,小秋带着身上依然狼狈的模样走去饮料吧。
连隆哉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只不过……
「小秋!」
声音清晰地喊了魔性学妹的名字。
「……喔喔。」
她回过头来,就这么过了三秒。三秒之后,她的眼睛像猫咪般悄悄带着笑。
一边踩着凉鞋啪嗒啪嗒作响,往隆哉的座位走来。滴答,一滴浑浊的水滴从她肮脏的背心上滴了下来。
「是隆哉学长耶。」
「……那个擦一下吧。」
「呵呵。你有看到啊?」
「很冰吧?」
「嗯。很冰啊。」她浅浅地低声说道。即使如此,小秋还是完全没有擦拭自己身体的打算。微弯着瘦小的背部站在隆哉的桌前,睁着一双带着疑问的黑色双眸回望着隆哉。
「……为什么不擦一擦呢?为什么就放着自己这副模样不管呢?」
「你一个人吗?学长。还是?」
渐渐觉得好像是在跟个语言不通的外星人说话一样。空虚的感觉无限扩大着。
「在等人吗?该不会是女朋友吧?学长跟女朋友出去玩的时候都在做这些事吗?」
小秋的细白手指抚上了桌上的原稿。「啪啦啪啦」感觉毫无兴趣地翻着。
「『我想活下去。我懂了。我想要存活下去』……好奇怪呢。」
隆哉说:
「我就是奇怪,真是不好意思喔!」
从口袋里抽出了小方巾丢给她。小秋在下腹附近抓住了方巾,「我觉得满好笑的呀。」用可爱的鼻音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完全不觉得好笑,反而是看起来很困扰地抿起了唇。接着就站在当场低下头来。
这孩子该不会真的是外星人,连手帕都不知道要怎么用吧?这种想法带着几分莫名的真实性地浮出脑海。语言不通。弄脏了也不晓得要擦干净。什么都不懂、笨蛋愚蠢的外星人。大概是那种并非为了「侵略」而来,只是不小心被重力拉下来的那种类型。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种生活方式……?」
他不知道这句情不自禁之下所说出来的话语有没有传到小秋耳里。小秋就这么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你到底想怎么样?隆哉想问又没有问出口。
就这么以毫无掩饰的真实肉体生活在这现实之中,活得如此无力到底是打算怎么做?除去海苔把肌肤曝露在外还能够毫发无伤的保证在哪里?
如果——在这黑漆漆的海苔墙对面,在隆哉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外星人受了伤流着血,因为疼痛而哭泣的话,隆哉应该会想把海苔全部扯掉。虽然这种事也许不会发生,也许只是他自己好管闲事。
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他觉得他会想要陪伴在外星人身边。
接着,伸出手指轻轻碰触她,希望可以成为守护那身体的皮肤的一部分,其实压根儿就不想打倒她。希望能够珍惜她,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可以成为守护她的盾牌的话,就算被撕扯成千万片也在所不惜。对于自己所受的伤之类的根本就不屑再次回顾。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想呢。
「……小秋。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被隆哉抓住手腕的小秋的背部僵了一下。不再装着那撒娇般的鼻音,忽地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
「你的衣服弄成这样,而且高中生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晃。」
「没关系。我爸妈上晚班也不在家。」
「你喜欢那个男的吗?你想跟那家伙在一起吗?认真的?」
她沉默了。
隆哉快速地把原稿和红笔收进了包包,抓起账单,跑去结账。小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紧紧跟在隆哉身后。是个口袋里装着手机,身上那件泼到果汁的衣服肮脏不堪,却只有那张脸蛋异常美丽的柔弱的外星球生物。
走到了夜空之下。
「咦?脚踏车?」
她急忙大声喊道。
「……一般来说大言不惭地说要送女生回家的话,通常都是开车吧!」
「是这样吗?」
「下次麻烦你开车来载小秋啦!」
他没有回答,开始违法的双载。隆哉让学妹坐在后座,缓慢且慎重地踩着踏扳,往之前也送过她回家的那个方向前行。
「为什么不理我呢?」
骑过分隔岛,他先往没车的车道骑了出去。载着两人的脚踏车轻轻跳动了一下,环过隆哉身体的小秋的手也随之用力了一下。他感觉到那紧贴在背部的柔软胸部让他心跳加速。
「……你记得小秋的家在哪里吗?」
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就只是不停踩着踏板的原因其实是总觉得自己如果开口说了什么,声音也许会变得十分软弱及沙哑。
夜里十分安静。静到没有办法隐藏任何事。
现在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感情、欲望。只是个希望能够成为她皮肤一部分的单纯的细胞集合体。
「呐,不要无视于我的存在啦。」
穿过了随处可见的杂乱住宅区,脚踏车前进着。越过了并排的街灯之下,并没有被警察拦下来,感觉像是被夏天的风给追过了。
「呐,学长……小秋啊……小秋还比较……」
脸颊贴上背部的感觉,为什么会让人毫无理由地想要哭泣呢?明明就是想要笑的啊,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笔直的路线,不禁把左手叠上了环住他身体的小秋手上。手指缠了过来,食指和中指被用力握住。
「学长,小秋……学长……」
快点到啊。
就这么持续下去。
——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人。只有这个魔性的学妹,才有办法像这样意义不明地玩弄着隆哉的感情。明明就无法了解她,语言也不通,偏偏就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就只有这女孩能办到。
希望成为这女孩细胞的一部分,成为同一个生物体,如果接着就能这样消失的话……甚至像是让自己看见了这种自我毁灭般的梦境。
不久后来到了熟悉的某条路,缓缓按下了煞车。在没有亮灯的小秋家之前,放下了双脚。从后座下来之后,小秋依然犹豫地抓着隆哉的衣服下摆。
「学长。」
「嗯?」
「……学长背后的衣服上也沾到了果汁耶。」
「那种事无所谓啦。」
「……你不想把衣服换掉吗?我家爸妈都不在,小秋也没什么事做。而且因为学长害的,所以今天晚上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小秋看着隆哉沉默不语的脸,闹着别扭嘟起了嘴。抓着龙头的手一直摇来摇去,往上看着他。
「我说学长啊……!」
似乎要用力把他从脚踏车上拉下来,小秋粗暴地把整个体重都加诸上来了。
「我啊,现在。」
无法接收外星人发出的讯号……本来是想干脆这么说算了。
「我如果现在手里有纸扇的话,实在很想直接从小秋的头上打下去。」
「咦、咦?」
「不过,反正现在手里没有。所以这个代替品……如果那么闲的话这个给你。」
「唔哇——!」
从包包里拿出了原稿。把原稿硬是塞给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小秋。这可不是单纯的素人小说喔。这个,其实是海苔唷。是守护着你的皮肤喔——虽然没办法把这么恶心的话说出口。就算只是这样,小秋的脸上已经浮出了厌恶的情绪。
道了晚安,挥了挥手再度踏起了踏板。
『隆哉。』
喔喔?vj。
『……没有火速地把握机会,这样好吗?』
白金色的头发配上平常穿的水手服,内心新娘vj坐在脚踏车后座上。手臂环过隆哉的身体,脸颊磨蹭着。
我觉得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喔。这么一回答,那脸蛋似乎愉悦地笑了。
『这样啊。嗯哼,就是因为是这样的隆哉,我才能又再次回到这里。如果是这样话,那这样就好……就当作是那样吧。』
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新娘的絮语悄悄飘进耳里。,
『呐,隆哉……我啊……我才更奇怪呢。』
顺风传过来的话语清晰可闻。
『隆哉。我……也许是……喜欢学长的。一直以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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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上着无聊到极点的英文课,隆哉一直看着坐在前面座位上,已经完全陷入睡眠深海的江别毛毛躁躁的头发。
下课之后,隆哉跑去跟他说话,必须要把ktv的钱还给他才行。然后,自己也因为这个突发奇想笑了出来——本来想要让他看看原稿的。上课用的包包里面放了上百张的原稿。
交给小秋的原稿再次回到手里是星期日晚上的事了。
外出打工的隆哉一回到家之后,妈妈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坐在桌前像在读着什么。表情看起来想笑,又带点疑惑、像是想生气、又像是想称赞,一脸从未见过的表情。然后看着自己儿子低声说道:「你脑袋瓜里也装着一堆东西呢。」
一知道摊在妈妈手边的是自己的原稿,几乎是用滑垒的速度想抢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早就已经全部被看光光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是小秋想要把这东西还回来,就来到了佐藤家,接着就把它丢进了信箱的样子。然后被妈妈发现了这东西。看来贴在封面上的便利贴上面,小秋写的内容应该也都被看光了。
『给隆哉学长。搞不好拿纸扇打我还比较好。我想搭车子。小秋』
妈妈还说如果需要车子的话可以借你。
难以言喻的丢脸让他闷了快一小时,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管是妈妈还是学妹都读了隆哉倾尽全力写成的处女作,结果却都没有人跟他说这是个有趣的作品。
好啦不好意思——就很无聊——我自己知道——我才不会受伤……心里这么想着,如果是以前一定会陷入这种情绪之中。但是,不禁也想去确认看看,像这种带着自我防卫,恼羞成怒的态度,知道内情的人究竟是怎么看穿的呢?
是不是真的很无聊呢?
隆哉心想,如果真的被这么斩钉截铁地告知了,那个时候,隆哉想到轻浮男孩面前,让他看看自己身负重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