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答案是YES 第一章(1/4)
多田万里被女人甩了。
下午五点,在很多人吵闹过头的veloce。万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无防备模样。
「我们才刚认识不久——」
「不过和多田同学在一起很开心……」
「所以今后也要当好朋友,好吗?」
遭到对方连续三次攻击,万里仍然沉默低头。
右手无意识地握着吸管的袋子。
吸管袋子无助随着空调的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万里弯腰驼背,将充满浓厚烟味的空气吸入肺里。
坐在空有其名的禁烟区(与吸烟区只用观叶植物区隔是怎么回事?),万里对面的人是多贺香子。
双耳的耳环闪闪发光,鲜艳珊瑚粉红的嘴唇稍微噘起,用吸管喝了一口冰红茶。睁着大眼睛,仿佛在观察刚被甩的万里脸上表情。她在等待万里开口吗?挺直背部,将原本拿在手里的玻璃杯摆到小托盘上。
但是万里依然沉默。
就连加贺香子也尴尬地往下看。
两人毫无动静地过了几分钟,一直低头看着对方的手边。
我忍不住从万里背后介入尴尬的沉默,插嘴说声:「哎呀呀,给我等一下!」
经过刚才的攻击,这家伙的精神还没反应过来!只要稍有状态,他的脑袋就会陷入混乱,完全看不见眼前的世界!这也是因为这家伙刚才跑回静冈老家,在那里看见某个东西才会变成这样,所以——只是无论我多么大声开口,都不会有人听见。
正因为我了解这点,才会沉默地坐在万里斜后方的座位。
没错,无论谁也听不见我的声音。谁也看不见我的样子。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已经死了。
简单说来,我现在是幽灵。
身为没有肉体的游魂,我只能像这样一直在万里身边飘荡。
……毕竟活着的人一定不相信。我自己还活着时也不相信幽灵的存在。事情发生到我身上,我才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一面。我现在仍不确定飞碟是否存在,不确定姆大陆是否存在,不确定土龙与尼斯湖水怪是否存在,不确定超能力是否存在。只能确定幽灵确实存在。
还在世时的我是多田万里。我是多田万里,打从离开娘胎这十八年里,一直是以多田万里的身分活着。
十八岁的春天,我从桥上跌落河里,当时只有「我」这个内在脱离肉体,原本是多田万里的我成了没有生命的灵魂。
另一方面,失去灵魂、只剩下肉体的万里变成「失去记忆男」活下去,平安成为大学生,甚至还被女孩子甩了。这些事情我们都有经验。
现在活着的多田万里穿着牛仔裤的臀部坐在狭窄的椅子上,弯腰驼背茫然嘟嘴,视线一片迷蒙,鼻子呼吸充满烟味的空气,然后沉默地小口喝下冰拿铁。
他的心里想必正在狂风暴雨——
我从斜后方伸出手搭在万里的肩上拍拍他。总之先冷静下来。我的手中确实感觉到活着的身体。但是万里感觉不到。他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不断眨动眼睛。或许连他也没发现自己正咬紧牙根。这举动让左下的智齿流血并且隐隐作痛。
万里心中吹起狂风暴雨的原因,我也完全能够理解。如果可以,我想助他一臂之力。我既知道万里想知道的事,也愿意回答他,可是无论我如何费尽唇舌,万里也不可能听见我的声音。我什么也不能做。
搞乱万里的犯人是琳达——不,不能这么说。不是其他人,就是我。
几个小时前临时决定回家一趟的万里,在静冈老家看到的东西……就是发生意外醒来之后,一直尘封的高中毕业纪念册,以及夹在里面的几张照片。
是我生前的纪录,也就是万里不知道的过去扰乱了万里的心。
然后到了现在,万里面前坐着昨天才告白的女孩。她在几分钟前干脆地拒绝万里。
加贺香子不解地偏着头发问:
「……多田同学?呃、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万里突然抬头:
「咦?唔、嗯!我在听!」
并且莫名其妙用力点头——
「唔哇!」
还剩下半杯冰拿铁的玻璃杯顺势打翻。乓!滚落地上的玻璃杯轻松碎裂,在店内引发巨大声响。原本嘈杂的其他客人瞬间全体静默看向这边。连我也忍不住遮住眼睛。啊啊,糟了……我既然是幽灵,就该像个幽灵在空中接住他的玻璃杯才对……可恶。
万里连忙起身:
「唔哇啊唔哇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十分抱歉!我不小心打翻了!对不起,要不要紧?对不起!」
一边找来店员一边绕圈朝四面八方低头的万里,将加贺香子原本摆在地上的东西拿到椅子上,抓着一把餐巾纸企图阻挡在餐桌上形成汪洋的拿铁流动。只是滴落的咖啡依然在万里的牛仔裤上留下一点一点的污渍。加贺香子也从包包里拿出面纸帮忙打造堤防,可是桌巾与地上早已一片湿。
「这样很危险。」店员拿着拖把与畚箕过来,制止万里捡拾玻璃碎片。「啊啊我真是笨死了笨死了……」万里以无力的模样地坐在位子上,脸色难看地晃动肩膀叹息。
「我怎么会这么笨手笨脚……真是笨死了、丢脸到极点、糟透了……加贺同学真的很抱歉,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弄脏衣服?」
「不要紧,我没事。」
「那袋证据呢?有没有弄湿?」
「真的不要紧,一点事也没有……」
为了避免妨碍清理,椅子上的两人同时抬起双腿,以腹肌快要颤抖的姿势暂停动作。
万里的jackurcell胡子脸几乎快要碰上穿着漂亮高跟鞋的脚尖。拖把也来到我(幽灵)的脚边,我忍不住也跟着抬脚摆出同样姿势。虽说我没有肉体,不至于影响清理,但是我对努力用拖把擦拭地面的店员有股莫名的歉意。
万里与拒绝万里的加贺香子就这样面对面抬高双脚,脚尖维持在不会碰到彼此的绝妙距离,同时低下视线保持沉默。
两个人眨眼睛的次数逐渐增加,仿佛是在互相较劲,实在看不出他们是「好朋友」。在一旁看着的我也跟着尴尬起来,和他们一起低头。
第一堂课中文—终于结束,精力充沛的中国大叔讲师走出小教室,学生也接二连三跟着走出昏暗的走廊。语学课程规定一班只收三十名学生,而且全都是一年级。
「多田万里,辛苦了——」
「你今天真是抢眼,干得好。」
有几个人笑着走过,轻拍万里的肩膀。这些人多半是熟面孔。
万里「喔——」、「啊——」随口回应,这次轮到几个女孩子开口:「多田同学辛苦了——」「超辛苦了——」「辛苦了辛苦了——」有着相似发型和服装的华丽三人组擦身而过,万里微笑和她们一一挥手。万里突然红了!无论男女都爱万里!万里一下子成了中文课的人气王!当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万里也知道他们只是在取笑自己。
带着自暴自弃的心理,万里满脸笑容说道:「超级辛苦了——!」并且挥手回应女孩子。就在此时——
「万里,嘿,don'td」
入学以来的好友「柳兄」(另一个称呼是小柳)柳泽光央如此说道。
「啊啊,柳兄……我差点就要粉碎了。」
刻意的笑容少了亲切,万里终于慢慢把教科书丢进包包。今天的中文课真的很难熬。
万里在上课时陷入沉思,望着外面发呆遭到讲师指责,演变成「多田起立!」的情况,「妈、麻、马、骂!」一个人被迫不断反覆练习中文发音里最基本的四声。后来只要其他学生朗读教科书的发音有问题,「多田起立!」「是!」「示范一次!」「是!妈、麻、马、骂!」就是这样。
柳泽一边靠着桌子等待万里收拾完毕,一边说道:
「你真倒霉。啊、口香糖。」
他开心捡起掉在座位上的口香糖。
「别乱吃。话说回来,才第一堂课就这么惨,我现在心情好差。为什么只有我会遇到这种事?女孩子也在偷笑……」
「因为你说『骂!』时的表情很认真。」
「很认真?不会吧?我是什么表情?」
「像这样,『骂!』」
柳泽模仿万里的表情,「啪!」睁大眼睛,全身往上伸直,只有左肩用力下垂,脸颊狠狠凹陷。不用说,这个表情相当难看。
「真、真的吗?我是这副表情?长相号称本学院最具个性与魅力的我?」
万里连忙从口袋里拿出镜子打开端详自己的脸,「骂!」同时试图重现。虽然不到柳泽示范的程度,的确有若超乎想像的3d造型,「原来我在众人面前摆出好几次这种表情……」正当他的心情即将跌入谷底之际。
「咦?这是什么?好闪亮的东西。」
柳泽笑着指出的东西不是万里的脸,而是万里手中超华丽的镜子。以大学男生的所有物来说,这个施华洛世奇水晶的精致镜子未免太华丽。
「……啊啊,果然还是被你发现到了。我拿这个很怪吗?」
「也不是怪,就是不适合。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
啪。万里阖上金属扣,把镜子递给柳泽。柳泽翻过镜子一看,清爽工整的脸突然僵硬。
「……『reber逃亡纪念日!心之友,加贺香子赠』……?」
柳泽放声念出镜子背后用油性奇异笔写的文字,看向万里的脸,又看看文字,接着再度看向万里。
「如何?很棒吧?」
「这……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柳泽来回看了好几次万里的脸和镜子,以难以言喻的表情保持沉默。他说不出话也是理所当然,就连万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听话带着这种镜子的自己。
「柳兄,这个是我和加贺同学友情的证据,我们有一样的镜子。没错,我前阵子正式和加贺同学成为朋友——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报告完毕的意思。」
万里拿回柳泽手里的镜子,轻轻将冰冷闪亮的镜子握在掌心。该说的话都说了。根据柳泽与香子过去十多年来发生的事看来,万里认为应该把这段刚缔结的朋友关系交待一声。他原本还在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恰巧柳泽先起头,真是太好了。
柳泽依然一脸纳闷,喃喃说声:「报告……?」
手中的镜子沉甸甸。
浑圆的外型有点像蚕豆,银底白色施华洛世奇水晶加上华丽的玫瑰图案,这个显然很贵,而且完全是女性用品,与万里一点也不搭。
越看越觉得诡异,心情变得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万里却把那个摆在口袋里随身携带。一沾上指纹就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使用。
全都是因为香子要他这么做。
「……呃、简单来说,那个亮晶晶镜子是香子给的?给你的……?因为你们是朋友?」
「是的。」
「……什么时候?为什么?」
「星期六。」
柳泽皱起端整的眉间,表情还是没有释怀,继续等着万里的答覆。万里稍微思考该怎么回答,视线飘向空中。
对——事情发生在星期六。
万里从静冈回来便与香子约好见面,前往音乐酒吧拿回忘在置物柜的物品、到veloce喝茶、然后被甩、变成朋友,最后得到这个镜子。
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万里不想直接告诉柳泽。
如果可以,万里打算隐瞒「被甩」的那一段。其实我喜欢被你甩掉的香子,而且在你甩了香子那天晚上(肤浅!)马上告白,可是隔天却干脆被甩……尽管这些都是事实,但是实在太丢脸了。
所以——
「加贺同学这样『呐,多田同学,沾到鼻屎罗。』头发轻~~飘飘。『照这个镜子比较方便。』睫毛轻~~飘飘。『如果不介意,这个镜子就送你吧,可以用来应付将来可能再度出现的新鼻屎。我也有一样的,这是友情的证据!』眼睛闪~~闪发亮……所以镜子到了我手上。」
万里耍冷搞笑敷衍。
他无法直视柳泽,也不晓得柳泽现在是什么表情。
事实上这个礼物是「谢谢你在我心情不好时陪我,顺便为了我喝醉酒给你添麻烦道歉。然后也当作我们今后的友情证明」。
镜子装在写着barneysnewyork白色字样的黑色纸袋。
从纸袋牢固模样看来,八成是高级品。万里突然张开双手直直向前伸,他打算拒绝,也准备开口说个清楚:不用费心准备礼物。
但是香子几乎凭着蛮力硬是把纸袋推向万里手边,对着万里闪动眼眸表示:「这个礼物是我无论如何都想送给多田同学才买下!拜托!收下它!」面对全世界最美丽的请求,万里怎么可能不接受。
接着他在香子的鼓励下打开包装,看见这个华丽又奢侈的蔷薇镜子亮丽现身。
怎么看都是女孩子使用的东西,而且好像很贵,万里这下子真的感到伤脑筋。什么亮丽现身?叫我这个呆愣圆脸驼背的男生,带着这个亮晶晶耀眼无比的女王风格豪华蔷薇镜子,到底要做什么?
再者她说是「今后的友情证明」站在我的立场听来颇为讽刺。简单说来这东西就是被甩纪念品……或是参加奖之类的东西吧。
但是香子说道:「这个东西可能不像多田同学的风格,不过我无论如何都希望你用!因为这个镜子有特殊含意,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万里这才空虚回想起昨天与香子之间发生的事。柳泽有些不耐烦地对着他的鼻尖叹气。
万里战战兢兢抬头。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坏事。
「……然后呢?鼻屎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柳泽斜眼来回着看万里与镜子发问,声音当中充满质疑——这样啊,那我姑且顺着你胡诌出来的无聊故事接话吧——刻意装模作样。
嗯,这只是万里自己胡思乱想,不过他的确也有一点「怎么会这样」的感觉。
难道我有义务说出全部真相吗?难道他以为与香子有关的事全都必须透过他?莫非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处理与香子的关系?
既然如此,就让我提醒你吧!万里仗恃情势对自己有利,于是说道:
「所以说是星期六啊?还记得星期五吧?柳兄很有男子气概地甩掉加贺同学,你还记得吗?不是狠狠一刀砍下吗?嘴里说着: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啪!」
万里甚至加上挥刀由上往下砍的动作。
柳泽有些尴尬地默默转开视线,发出shen • yin做为回应。大概是想起自己的恶劣行径吧。
「之后我和加贺同学去喝酒转换心情,接着去看现场演唱,结果一不小心把东西忘在店里——」
中间的事省略……我也没义务必须仔细交待吧。
「于是星期六我们约好一起去拿回东西。接着去喝茶,就是这个时候,我的鼻腔出现半透明又任性的黏稠异形——」
万里斜眼看向柳泽的表情。
「这样啊。」柳泽轻轻点头,紧抿嘴唇低下视线,或许是注意到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继续干涉。
面对朋友的反应,万里的胸口此刻才觉得有些疼痛。自己对于柳泽没有任何义务。虽然没有义务,但是事实上……也就是所谓良心之类的,无法安稳待在心里,有点悬在空中。
毕竟他是最好的朋友,我却不主动说出发生的事,实在不是有趣的情况。可是不想说的事情就是不想说。
「……香子去看现场演唱啊……还真是不适合。」
柳泽压低声音,像在自言自语。万里稍微偏着头,拨开进入视线范围的浏海。
对,我们去看现场演唱……我没有说谎,只是稍微省略而已。
柳泽瘪嘴陷入沉思,右手拇指摩擦下巴,视线落在脚下。他在想什么?或许是认为省略诸多重点的诡异故事不自然吧,但是自己没有权利继续追究,所以才会沉默吗?
骚动万里内心的奇妙感觉,也可能来自另一个原因。
万里对柳泽隐瞒的事情不只这些。
还有丧失记忆的事也是。
万里并非认为没必要说。十九岁的多田万里也清楚十八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是关系到人格的严重情况。他也希望身为朋友能够彻底了解自己的状况,因此从最初相识之时,万里就一直想找机会说。但是这个机会迟迟没有出现。说明方式一旦有误,只会让自己成为可怜兮兮的家伙、病人.万里绝对不愿意变成这样。
只要给他机会,万里相信自己一定会一五一十交待清楚,无论是丧失记忆的事也好,与香子之间的事也罢,星期六发生的事也可以。所有想告诉朋友的事,万里都愿意说。
然而不是现在。
说服自己接受这些藉口,觉得似乎没有话题可以继续,于是再次打开镜子照着鼻孔,准备振奋自己。鼻孔很干净。
「哎呀,加贺同学很开心喔。大概吐了五次吧。」
万里希望尽量以开朗的声音开口,但是倒映在镜子里面的十九岁男孩有些苍白的脸上有着超乎想像的无助。比平常更没自信的茫然眼神回看镜子外的自己。
「万里和香子变成朋友,一起去看现场演唱又有鼻屎又有异形还有吐了啊……」
柳泽比万里早一步离开,一边开口确认,一边吃力打开教室的门。
「听起来好脏……话说回来,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反正那些都和我没关系。」
这时他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转身在没有窗子的昏暗走廊停下脚步,直直凝视万里的脸。从正面的角度看去,柳兄真是眼睛鼻子位置恰当的型男——万里再次体认这一点。然而——
「对了,万里。说到星期六就是我打电话给你,你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挂断,然后没回电也没传ail那天吧?原来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和香子玩得很开心吗?」
「呃……这样说来好像有点过分,不过……以结果来看是这样没错。」
「……」
嗯、呼~~!柳泽天生的俊脸变得一片阴霾,甚至可以听到快要爆发的声音。
但是不晓得是否因为看见万里露出相当畏惧的表情说道:「咦?你是小朋友吗?哇啊、火气好大。」柳泽突然眨眨眼睛回过神来,甩了两下脑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这股冲击强到连自己也站不稳。这一切发生在短短五秒之内。
「柳兄坏掉了……!」
「才没有。」
柳泽拨动头发,再次回看万里:
「我才没有坏掉……只是事到如今才了解身为人类的自己有多渺小、没用、无意义。」
轻轻叹气之后陷入沉默。
万里不懂他的意思,不过停顿一会儿继续说话的声音,充满不像柳泽的脆弱。
「……我有很多想法……星期六那天原本希望万里能够听我说,所以才打电话。可是……唉,算了,都无所谓了。不要紧。没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万里的内心彻底感到充满罪恶感。
星期六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其实万里现在甚至不记得柳泽曾经打电话过来。自己似乎做出很没义气的行为。
当时光是自己的事就应接不暇,虽然有来电甚至ail,自己却视而不见。对了,星期天好像也有收到柳兄的ail。可是万里还是只顾着自己的事,像只死鱼一样一直卷在棉被里,完全没想到柳泽,只想到自己。
回想起这些事,万里无法替自己的冷漠无情辩解。
「哎呀,对不起!」
咚!万里满心歉疚地拍打额头:
「我在周末回去老家一趟,弄得一团混乱,才会忘了回信!那个——如果可以,你愿意现在告诉我吗?我们去学生餐厅聊聊?我第二节课不去也不要紧。」
万里带着满心诚意打出友情牌,试图劝诱柳泽跷课,不过柳泽眉间紧锁,难过地摇头:
「我的第二节课很讲究出席率,所以非去不可……话说回来,万里,你的第二节不是民法1吗?不点名吗?」
「不点啊。柳兄选的是什么课?」
「逻辑学。」
「那不是必修课吧?为什么要选那个?课程很有趣吗?」
「一点也不。」
「那就退掉,和我一样星期一第二节选民法吧。现在改选应该还来得及。你的选课清单还没交出去吧?对了,你民法选谁的课?」
「星期三第五节,塚本教授的课。」
「第五节!那是谁!为什么要选那么冷门的民法课?没人选那堂课吧!」
「不,那堂课有不少二部的人选……不过事到如今来不及了,我已经买了逻辑学的教科书……4500元……听说每年的改版只改封面颜色。如果教授看见你没买新版课本,就不让你上课……」
「好贵!好卑鄙!」
「……其实我也很想选这堂民法课,这位教授很有名而且上过电视。可是你还记得我们在第一次上课时遇到香子吧?所以我改选其他课程……」
再次深深叹息的柳泽皱起眉头,低声说句:「哪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躲避香子……」这时原本侧背在肩上的后背包滑落到手肘。仿佛被背包的重量牵引,他再度脚步不稳。万里见状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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