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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玩偶-(2002)-Baby Doll(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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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打了个哈哈:“他可是学校里最帅的男生。”

“小心别被烫到,安妮特,亲爱的。”

维罗妮卡和尼诺兹卡扭头就走,她们的鬈发抖动个不停,小屁股轻蔑地跳跃着。安妮特看着她们,默默地对自己说:“她们只是在嫉妒。”

她的心里充满了温暖。

当安妮特走出学校时,提姆帕正在大门口徘徊。他问她要去哪儿,她说她要回家,他说他顺路,建议一起走路回家。提姆帕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去tā • mā • de公共汽车法,这个法律就是一通鬼扯,他乐意走路就走路。安妮特不甘示弱地附和道,这个法律的确蠢得很,而且她觉得和提姆帕一起散步回家很安全。

安妮特故意让维罗妮卡瞄到提姆帕和自己一起离开,她心中洋溢着胜利的狂喜,自信心也一下子暴涨,几乎能够用正常语气和提姆帕攀谈了,尽管沉默的间隔很长,而且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相同的问题,但他似乎并不介意。一路上,他几乎都在谈论他最崇拜的冰球运动员,他们开着最快的跑车,交往着身材最热辣的美女。

来到安妮特家楼下,提姆帕犹豫地徘徊了一会儿,眼睛盯着地面问:“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安妮特差点晕倒。尽管尼诺兹卡和维罗妮卡在派对上亲吻过很多男孩,而卡门整整一个学期都和帕西手拉着手腻在一起散步,但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带男朋友进过自己家里。这可能意味着一切,安妮特简直没法呼吸了。

“当然可以,进来吧。”

他们进入电梯,安妮特按下了六楼按钮。在电梯里,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对安妮特来说,沉默反倒是一种解脱。最后,他们到了六楼,她打开公寓门,把提姆帕请进门,递给他一个衣架挂皮夹克。这一回她没有随手把书包撇在门廊地板上。提姆帕紧跟在她身后,路过客厅和书房,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口,门上贴着一张迪克小弟大幅海报和一块纸板,写着两行大红字:安妮特私人空间,不准擅闯!

安妮特向提姆帕走近一步,几乎和他脸贴着脸:“想看看我的房间吗?”

提姆帕似乎心不在焉,他正歪着头,打量其他门。其中一扇门上贴着一幅全彩海报:世界上最迷人的超级名模玛丽内特·曼凯维奇。

她潮湿的皮肤上,遍布着无数细小液滴,看上去很湿润;她的比基尼看起来也很湿,几乎是透明的,凸显出一对完美的ru房。露露曾经告诉安妮特,模特皮肤上喷的不是水,而是油,因为油更有光泽,而且在工作室的灯光下不会变干。

“那是你姐姐的房间吗?”

“是露露的房间吧?”

“她什么时候回家?”

起初,安妮特不太明白,但紧接着她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仿佛有一团火要从肚子里炸开,她的头一阵眩晕。

“四点钟左右……”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回来吗?”提姆帕问,他的眼睛盯着玛丽内特·曼凯维奇。安妮特突然意识到,露露和摄影师效仿了这张海报的造型,在魅惑之绿中,露露也摆出了一对向上高耸的ru房。

“请随意,不必客气。”她说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拼命控制着自己,才没有狠狠摔门。

从此之后,提姆帕几乎每天都来。露露刚到家门口,他就冒了出来,通常待到深夜才离开,妈妈和爸爸会站在玛丽内特·曼凯维奇的海报旁咳嗽一声,或者清一下嗓子,或者敲一下门,妈妈假装体贴周到地说:“好了,我们的露露该睡美容觉啦!”

尼诺兹卡和维罗妮卡凑在一起低声嘀咕,装模作样地甩着鬈发,不时咯咯直笑。安妮特不用听就能猜出来她俩在搬弄什么鬼话。她们故意走过她身旁,回头撇下一句:“和你的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然后,扭头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她们这样闹腾了好几回,每一次都笑得特别开心,仿佛这个笑话真的有那么好笑。起初安妮特不明白,她俩是怎么知道提姆帕已经和露露搞在一起的,但事情很快就明了了,在上午课间休息时,她走过一群男生身旁,他们没注意到她,只听其中一个大声说道:“提姆帕搞上了一个大美女。”然后他详细描述了露露的身体细节,夸口说提姆帕马上就要上垒得分了。看来,绝对是提姆帕自己在到处宣扬。

安妮特径直跑进女厕所,吐了起来,顿时,马桶里漂满了肉块和土豆块。番茄酱染红了呕吐物,看起来像是在呕血,安妮特仔细看了看马桶,觉得呕血很可能就是这副情形。过了一会儿,呕吐时迸出的眼泪已经干了,她觉得有点头晕,但思路却出奇地清晰。

走出隔间时,她撞见了同年级的娜娜,她正在水槽边徘徊。她一定听到了安妮特的呕吐声。娜娜冲她诡秘一笑:“你刚刚开始吗?”

安妮特没听明白。娜娜从手包里拿出一瓶依云矿泉水递给她:“如果你想在疗程中保持健康,记得保持身体水分。别让自己干透了。放心,矿泉水里不含卡路里。”

安妮特吞了一口依云,咕哝了一声:“谢谢。”娜娜把水瓶放回包里:“我有一个不错的建议:在吐完之后,记得嚼一条木糖醇口香糖,这样一来,胃酸就不会把你的牙齿变黑了。”

安妮特点点头。娜娜把包甩在肩膀上,上下打量了安妮特一眼:“不错,再减掉几公斤你就更棒了。”娜娜走向门口,牛仔裤紧裹着她的小屁股,“祝你好运。”

爸爸妈妈正在电视上看一部深夜电影。这一天,提姆帕又来了。

安妮特房间里有一个步入式衣橱,紧贴着那面与露露房间共用的隔墙。小时候,她们经常“打电话”。把饮水杯扣在衣橱的背墙上,耳朵贴着杯底,即使露露没有大声说话,安妮特也能听清姐姐在说什么。

安妮特走进浴室,拿起玻璃杯,倒掉牙刷。她回到房间,挤进壁橱门,穿过悬挂着的衣服。雪纺、仿皮革、黑色连衣裙裙摆、色彩鲜艳的迷你裙,一一擦过她的脸。她伸脚把鞋子推到一边,鞋子纷纷歪倒,鞋跟相撞发出咔嗒几声轻响。衣橱里气味复杂,有织物调理剂,有捂汗的运动鞋,还有薰衣草香袋。

安妮特把杯口贴在石膏墙板上。她知道,露露的床正靠着墙的另一边。

起初,她只依稀听到一阵喃喃自语、几声shen • yin低语、几下弹簧床的吱吱作响。然后砰的一声,好像是谁的胳膊或腿撞到了墙。这声音砰的一下在安妮特耳朵里炸响,她差点从壁橱里跳了出来。

“看在上帝分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此刻,提姆帕尖细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还没有变声。露露含含糊糊地回应着,安妮特听得不太清楚。

“你难道是要保留自己的处女膜?”提姆帕气急败坏地说,“我敢打赌你肯定已经被干过很多次了,至少外面那些家伙是这么传的。”

安妮特又一次没能听清露露的回答——她正趴在枕头上说话吗?但提姆帕听明白了,他的声音立刻又响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镇上有多少小妞,正求着我去干她们?”他嘲笑道,“为什么我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傲慢的蠢妞身上?见鬼,你难道要等到十四岁才破处吗?”

“不,”露露说,“我不知道。”

“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不是在服避孕药吗?”

露露的语气很犹豫。“这,怎么说呢?”她的声音很焦急、很抱歉,她尴尬时总会这样。“我还没有开始……”

“服药?”

“来……月经。”

“棒极了!那就连套子都不用了!”

又一次,露露的话音又低到安妮特听不清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应该再向前迈进一步。”提姆帕的语气,像是在朗读一本书。

砰的一声响,接着是一阵沙沙声,很可能是床单被揉皱了。露露低声shen • yin了几下。

“停下。”

“停下?你的屁股和nǎi • zǐ,在广告牌上挂得到处都是,不停地勾引着我,你居然敢对我说停下?”

又是床单的沙沙声。她咕哝了一句,接着是提姆帕的声音,像是一声哀鸣。一个男生被逗引得欲火中烧时,就是这副德行。

安妮特一下站直了腰,她的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金属挂衣杆,但她没有再犹豫。她从壁橱里冲了出来,把地上的鞋子踢得到处乱飞。下一秒,她已经在门廊里砰砰狠敲露露的房门。

“露露!”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响起露露故作镇静的声音:“什么事?”

“妈妈说客人必须走了!”

门后响起一声压低的咒骂,床单沙沙作声,床也吱嘎响了几下。又传来一连串低沉的抱怨声,接着,安妮特听到刺啦一下拉链被拉上的声音。提姆帕开门走了出来,他头发凌乱,脸蛋通红。他狠狠瞪着安妮特,她靠在墙上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她耸耸肩,也回瞪着他,脸上带着一种略带歉意的天真微笑,说:“父母亲就喜欢这么多事。”

露露的门仍然关着,过了一会儿,一阵柔和甜蜜的音乐声飘进了门廊。

提姆帕没有再出现,安妮特对此非常高兴。但当她意识到露露并没有丝毫改变,她的胜利感开始破裂、瓦解,消失得无影无踪;露露仍然不时咯咯傻笑,打着慵懒的呵欠,不停地嚼着甘草泻剂糖块。她还和以前一样,假睫毛遮掩的脸庞上不时露出神秘空洞的微笑,不知怎的,她似乎并没有因为失去提姆帕而憔悴半分。

最糟糕的是,露露头脑很简单,她很快就遗忘了提姆帕,而提姆帕的名字仍然在安妮特的前臂上隐隐作痛。

要知道,是提姆帕第一次给安妮特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让她获得了别人的羡慕和妒忌,而露露就像捡走一个玩具一样,随随便便就勾走了他,又随随便便把他抛到了脑后。安妮特似乎忘了,当时冲出去把他俩分开的,正是自己。

安妮特觉得,自己心中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也会让露露痛不欲生吧?

公平地说,自从那晚之后,露露对安妮特表现得挺友好,没事儿会和她聊聊天,从化妆包里掏出几样几乎全新的化妆品送给她。有时,露露会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简直令安妮特抓狂。当露露装出这副亲密模样,安妮特得拼命咬紧牙关,才能保持冷静。安妮特知道,露露只是假装,在拼命掩饰。说实话,的确是安妮特半路杀出,搅黄了她和提姆帕的关系。而在这种虚假的融洽气氛中,露露正在从安妮特手中夺走最后一件她珍惜的东西:她的小小胜利。

更雪上加霜的是,妈妈一直在不停地假笑:“你们姐妹俩相处得这么好,真是太好了。”

安妮特正慵懒地坐在电视前,一场傻里傻气的摇滚表演到了喧闹的顶点。迪克小弟已跌到了排行榜第六位,现在占据第一名的,是一个女孩乐队jù • rǔ砰砰,表演时都穿着上空装。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一旦看多了,就连光怪陆离的摇滚乐频道也会让人生厌。安妮特登录了一个网络聊天室,但很快就退出了。刚攀谈了两句,对方就开始询问她的罩杯尺寸和内裤颜色。她上了一会儿网,又拿起了遥控器,不停地切换着电视频道,尽是些乏味的情景喜剧和沉闷的老电影。

其中一部老电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电影名字叫《欢迎来到玩偶屋》。起初,引起安妮特兴趣的是,主角居然丑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让这么丑的女孩来演主角呢?这个女孩肯定只有八岁,和安妮特差不多大,她甚至都不化妆,来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点。她戴的眼镜、穿的衣服,都透着一股老气,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部电影是一件老古董,因为现在没有哪个人、没有哪个女孩会这么不正常——长得这么丑的女孩,就算不去做整容手术,至少也会戴上隐形眼镜。安妮特心不在焉地观看着,不时切换到其他频道看看有什么更有趣的节目,但《欢迎来到玩偶屋》就像一根神奇的橡皮筋,不断把她从别的频道拽回来。

女孩名叫朵恩,学校里每个人都讨厌她,叫她“矮墩”“懒惰鬼”“滚蛋”。她有个妹妹叫密西,正在学芭蕾舞。密西六岁,是一个粉红天使,身穿粉色紧身连衣裤,腰围一条粉色芭蕾短裙——她的头发扎成一个发髻,插着鲜花,可爱得像个洋娃娃。朵恩的爸爸妈妈整天围着密西转,不停地讨好密西,完全忽视了朵恩的存在。而朵恩则非常讨厌密西,简直讨厌到肚子疼。好吧,朵恩并没有说过密西让她肚子疼,但安妮特完全能够理解,当朵恩双臂搂紧肚子、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时,意味着什么。

然后有一天,妈妈让朵恩转告正要去上芭蕾课的密西,今天不能去接她了,密西得自己搭老师的车回家。

但朵恩并没有转告密西。

于是,密西孤零零地等在芭蕾舞学校门口,被绑架了。从此,密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这里,安妮特内心非常满足,仿佛被一道邪恶的红光照得暖洋洋的,但同时又极其内疚,仿佛是她自己彻底摆脱了那个踮脚蜜糖全优小姐。

她换了个频道,没有观看《欢迎来到玩偶屋》的结局,但好些天来,她一想起那个场景,心里就涌起一股病态的兴奋:警车闪烁着红蓝灯光,停到了朵恩和密西家门口,很显然,朵恩成功了。

今晚,露露出门去参加另一场拍摄了。妈妈在哥德堡出差,等拍摄结束,爸爸会去接露露。于是,奥托索就托付给了安妮特。她心中暗暗嘀咕:“今晚这风流小子怎么不去和帕梅拉约会了?难不成小姑娘找了个更有趣的情郎,把他给甩了?”安妮特躺在沙发上,观看《流行小偶像》里的小名人们卖力歌唱。奥托索坐在电视机前一米处,紧盯着屏幕,不停地跟着唱,嚷得太动情太大声时,安妮特就会出声喝止他。四岁的裘西上台唱了一首《我想要你爱我》,接着上台的是凯莉,也是四岁,唱了一首《宛若处女》。凯莉穿着一件亮闪闪的亮片连衣裙,围着一件粉红色鸵鸟毛围巾,口红也是粉红色。歌听到一半,电话铃响了。安妮特拎起话筒,懒洋洋地“喂”了一声,看电视时被打扰,最让她不爽了。

是爸爸打来的,声音很嘈杂。他在借用别人的手机给她打电话。有个白痴撞了他的车,他的头戴式电话飞出车窗,摔坏了。爸爸得把车弄到修车厂,给自己买个新电话,这需要一段时间。他说,露露在拍摄时很可能会关机,所以安妮特得给她发一条语音邮件或文字短信,说爸爸不能去接她,让她自己坐出租车回家。他重复说了好几遍,仿佛这是有史以来他交代过的最困难的任务。

“好的好的好的!”安妮特尖叫着,赶紧挂断了电话,但她仍然错过了两名未来年轻流行偶像的表演。此刻,是一个五岁男孩正唱着“宝贝,再狠狠伤我一次”,奥托索不时跟着怪叫几声,安妮特已经懒得去喝止他了。

安妮特拿起手机,从快捷菜单上选择了露露的号码,突然,她的手又垂了下来。

这可真是太巧合了。

安妮特盯着电话。

“欢迎来到玩偶屋,儿童玩偶。”她说完,关掉了手机电源。

几小时后,公寓电话响了六次,来电显示都是露露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并不奇怪。奥托索很容易惊醒,所以把奥托索抱上床之后,爸爸通常会把手机关机,把所有的头戴电话和移动电话全都放进抽屉,或者压在枕头下,或者干脆关掉。

电话响了第七次。

警车停在大楼前面,但车顶灯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跳闪着红色和蓝色,汽车来时,没有闪灯,也没有鸣笛。

爸爸抱着裹在一条灰毯里的露露。她的睫毛膏滴落在脸上,半边脸颊殷红,有刮伤,流着血,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下嘴唇也裂了。爸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摇摇晃晃进了厨房,一路磕磕绊绊。他拿着一条浸过温水的毛巾,返了回来,想要抹掉露露脸上的睫毛膏,但她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蓝扑。”露露低声说。爸爸呆呆地看着露露,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安妮特明白,她跑进露露的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抽屉。蓝扑就躺在其他杂物中间,细长的双腿被打成了一个结,细长的手臂末端缝着两只小小的橙色连指手套:一个毛绒布猴。露露小时候,常在蓝扑身上吸来吸去,有好几处绒毛布都光秃了。

安妮特走到露露身边,把蓝扑放在她怀里。露露紧紧抱住蓝扑,嘴唇贴在破旧的布猴头上。有一回,安妮特撕掉了蓝扑的眼睛,妈妈只好缝上了一对蓝纽扣。露露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两个警官在客厅里徘徊,就像两个闪烁的影子。安妮特感觉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那么疏离,仿佛她正站在别人的公寓外面,透过窗户看着屋里的情形。她的胃里充满了甜丝丝的味道,仿佛她呼入的是黏稠的糖浆。

一名警官说:“当运营商太繁忙时,手机信息有时会丢失。”爸爸茫然地点了点头,显然没在听。

“我们找到了几个目击者,他们很可能会指证那四个嫌疑人,我们当然会尽力追捕,但遗憾的是,现在这种案件越来越多,进展不一定会顺利。”

爸爸像一个自动机器人一样不住点着头。安妮特手足无措地呆站着,她彻底震惊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她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状况,她原以为露露会消失,会在城里的某个地方迷路,就像童话里的小拇指,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现在安妮特懊恼极了,她觉得自己当初应该把《欢迎来到玩偶屋》看完,看看密西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朵恩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吗?

“你确定自己能应付吗?”一名警官说。

爸爸第三次点了点头,然后把露露和蓝扑抱在怀里,走向露露的房间。在毯子下,露露的脚耷拉着,像蓝扑的布手布脚一样柔弱。

妈妈和爸爸在客厅里压低声音说着话,但墙壁很薄,安妮特的耳朵又很敏锐,她可以透过电视的杂音,清晰地分辨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她其实压根儿就不想听,因为这时她正在肚子痛,她真想像拍苍蝇那样拍走这些恼人的声音,假装四周一片寂静,但她又觉得自己还是得听着,就像在尼诺兹卡的九岁生日聚会上,即使不想看那些扭动的裸露肉体,安妮特也必须盯着电视屏幕。

爸爸说:“保险费能够应付露露的整形手术费。要是医生的话靠谱,术后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几个月后,她就能重新开始拍摄了。感谢上帝,幸好他们及时完成了性感秘密的拍摄。”

“那些……家伙,如果被警察逮住——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他们……索赔?”妈妈含含糊糊地问。

爸爸叹了一口气:“逮住?不太可能。就算逮住也没用。要知道,露露当时穿着拍摄时那套内衣——她以为我会去接她——他们会说,她穿成那样,是在自找麻烦。他们的辩护律师会说,露露是咎由自取。”

“连一分钱都赔不到吗?”

“恐怕是的。”爸爸说。

安妮特的脑袋和肚子又开始痛了。什么意思?露露是自找的?不,不,这明明是她害的——是她,是安妮特,这一切,就像她买了一把枪,往脚上开了一枪一样明显。只要能让露露回到从前,安妮特愿意付出一切。

流言已经在学校里流传开。

男孩们的手势比以前更下流了,自然地,尼诺兹卡和维罗妮卡不断地找安妮特闲聊。安妮特发誓要表现得“超级正常”,表现得波澜不惊,甚至要表现得有点不屑。她绝对不会在这些蠢货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

“四个,”尼诺兹卡怪腔怪调地颤声说,“四个肌肉发达的壮汉!”

“他们是一个接一个上的,还是一起上的?”维罗妮卡接茬道。

安妮特耸了耸肩。我根本不在乎。她扭头就走,走廊里回荡着一连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露”的怪叫声。

妈妈从熟食店买回了玉米煎饼,她拿起一个,切成小块,从塑料瓶里挤上番茄酱,递给奥托索。只要挤上番茄酱,奥托索连泡沫塑料都吃得下。露露仍然躲在屋里,她不会出来吃东西,连房间门都不会出,这让安妮特很生气,露露总是把自己彰显得与众不同。安妮特拿起叉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盘子里的玉米煎饼。她平时挺喜欢吃,但此刻她的喉咙堵得慌。最近,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她的兴致。

“我想做丰胸手术。”

这句话突然从安妮特嘴里冒了出来,就像不由自主的呕吐一样。妈妈的手一愣,瓶子里噗的一声挤出一团空气,奥托索嘎嘎笑了起来。

“丰胸?你吗?”妈妈看起来很困惑,仿佛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所有人都在丰胸!”

“就你这年龄?”

“尼诺兹卡刚丰完胸,莎莉埃塔丰了胸之后,就再也不是两粒宝塌糖了,今天我听说维罗妮卡正在打听哪家诊所最好!”安妮特用叉子噔噔噔敲起了桌子,“还有,露露也丰过胸。经纪人一提议,你们就带她去做手术了!”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妈妈盯着她,眼睛瞪得像茶碟,就连奥托索也停止了咀嚼。寂静如此强烈,差点刮伤安妮特的耳朵,然后母亲轻咳了一声。

“但是……我们不希望发生在露露身上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她沙哑地说。

“你从来就不希望有什么好事发生在我身上,对吧?”安妮特说着,扭头狠狠瞪了妈妈一眼。

妈妈一声不吭。她抿着嘴,低垂着视线。

安妮特抡起叉子,猛地一敲桌子,砰的一声,叉子弹起,翻落在地板上,发出叮当的一声巨响。

“我就知道!你从来就不希望有什么好事发生在我身上!”

妈妈看着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她似乎有点动摇了。

“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个孩子!”安妮特尖叫道。她猛地一掀盘子,玉米圆饼上的鸡肉块和蔬菜沙拉全都飞了出来,撒在了桌布上,落在了地板上,“我从来就没轮到过什么好事!”

妈妈一动不动地僵坐着,安妮特拿起一把餐刀,开始敲打桌子。妈妈赶紧伸出手,一把抓住安妮特的胳膊:“别闹了,亲爱的,等爸爸回来,我们问问他的意见。”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收走了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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