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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还是那个好说话的老刘,爽快应下:“有啥想知道的你尽管问,我老刘绝不隐瞒。”
“那我问你,你们好好的大活人,为什么非要把人弄死了再成亲?这是哪里的习俗,还是就刘家有这个传统?”
老刘回道:“这不是哪里的习俗,也算不得什么传统,只是咱刘家代代相传的保命术。”
刘家祖上是守墓人,守的是将军墓,祖上的遗训是“世代守墓,生死随葬,永为墓中人”,一代一代的轮换,到第三代时,那守墓的只有个独子,他舍不得让亲生儿子下墓坑,就认了个义子,把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送进墓里。
有个算命的就对三代说,你家子子辈辈无病长寿是守墓积下的福德,你刘家的气运跟那墓地相接,如今你把气给截断,这是折了大寿,气数衰败定招灾祸,祸延子孙,从你儿子这代起,凡刘家男丁都要做短命鬼,能活过三十个年头就不错了。
起先三代不信,还把那算命的给痛骂一顿,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独子果然就病倒了,是个气衰的症状,查不出病因,大夫开的补气方子都不合用,三代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只好又去找那算命的赔罪,几乎贴光全部家当才求到一个秘方——结鬼亲。
阳寿将近的人想要续命,就要把那亡者的阴寿给转接过来,刚死的人阳气未尽,是补身的最好选择,越年轻能转接的寿命越长,但是这么做等于是把阴魂强制留在阳间,需要冒大风险,一方面不能让灵魂下阴路,另一方面要防止死者积怨过深化为厉鬼。
“算命的告诉老爷一个鬼气三分的法子,一分入画像,一分入嫁衣,成过亲后,再将尸体整瓮封存。”老刘把桌上的婚照理整齐,放回檀木盒里,弯腰敲敲桌肚下的坛子,说道:“先装进这瓮里,只是个过渡,等骨头软了还要打上镇魂钉挪进小瓮里,方便保存,这样魂就走不脱了。”
李安民像被泼了盆冰水,浑身发凉,这才知道为什么瓮里要装醋,原来是用作泡尸骨的。
刘修对父亲说:“那是老法子,用在她身上不太保险,容易被人发现。”
“没事儿,浸过醋就打上钉子,把头留下就成,我观察过,后山野猪会拱坟吃尸,这段日子我每晚放鞭炮,它们不敢到地里闹腾,正饿着,只要送去口粮,没一会儿就分干净了,少个头看不出来。”
这说得就跟平常喂狗似的,李安民听在耳朵里,冷气窜上背脊,她觉得老刘比那些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还恐怖,那些通缉犯大多离日常生活很远,但是老刘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潜伏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变就变,根本就防不住,也没人想过要去对这么一个好好先生设防,李安民就是那个全然没防备的傻蛋,等她发现到自己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就算到了这当口,老刘还是跟平时一样和气,丝毫没有丧心病狂的疯态,他还像稻香居里的勤快老板,弓着腰仔细收拾桌子,用着陪客人聊天的语气说道:“金花儿不省心,过来翻捣我的东西,把嫁衣给弄破,那算命的就说了,鬼气若是回瓮,连镇魂钉也管不住,鬼老婆的魂跟阳世丈夫的魂接在一块儿,非得把我给弄死了她才能跟着一道下阴路。”
刘修掀袍子跪在老刘脚前,抱着他的腿哽咽道:“爸,你放心,阿妈和小妹我会帮你照顾好,经理说过完年会分派一个小组到我手底下,儿子好歹也当了个小领导,还会涨工资,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老刘摸着儿子的头,鼻子快速吸张,两行老泪滑过面颊,他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老子也能到阴曹地府安心去伺候鬼老婆,是我欠她的。”
李安民被这一幕赚人热泪的场面给惊呆,她哑口无言,脸开始发烫,心却冷得结冰:“你们……你们!就为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原因shā • rén结亲?”
“我刘家几代都是靠这法子接命,当然是真的,我老刘年轻时犯过气虚病,我爸就找埋尸工买了具刚死四天的姑娘结鬼亲,头天结,隔天就好,可惜,我那鬼老婆死太久,气衰了,我这块肩膀头老打不开,腰骨也硬,所以要给阿修找个新鲜的,买来的是陈货,不如自己动手做,反正我也活不过几天,趁现在还能动,得赶快把这事给办妥喽。“
老刘扶起儿子,帮他整理衣服,碎碎叨念着告别语,说“你阿公是个好人,重传统,以后我不在了,你把地租给朱家老幺,他家困难,你少收几个钱,主要是不能让地抛荒,你母亲脾气躁,人是古道热肠,将来娶活的媳妇儿,要找个水性子的,最好别是城里丫头,城里人跟咱们习惯不同,难伺候。”
刘修红着眼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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