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1/2)
这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
‘克绮!克绮克绮克绮!早上了,起床啊!’
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把我弄醒了。
叫声还混杂着嘎吱嘎吱的挠门声。
我用力伸了个懒腰,起了床。
声音一直不停,直到我到达门前。
‘早上好,克绮!’
“早上……好……”
真是够早的。
我仔细一看,天才蒙蒙亮。
狼不是夜间出没吗?
‘怎么了?’
惠探出头来。
‘啊,惠,早上好!’
‘早上好。风……风……’
‘追风者啦。’
‘追……风……者……’
惠最后打了个大哈欠。
‘大家起的真早啊。’
房东小姐从楼梯那边探出头来。
‘早饭好了吗?’
追风者问得好像很理所当然。
‘好的好的,现在就做。你们两个人呢?’
‘好。’
惠一边揉眼睛一边回答。
大概她完全没搞清状况。
“我也去吃。”
‘那就稍等一会儿吧。’
‘嗯,我等着!’
房东小姐消失在楼梯口,追风者一直注视着她背影那边。
大概直到房东小姐上来,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吧。
‘哥哥?早安……’
“早安,惠。”
‘晚安……’
“嗯,晚安。”
惠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也跟惠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只记得自己瘫倒在床上。
……
‘哥哥,哥哥!’
惠慌张的声音把我弄醒了。
‘糟了,迟到了!’
我跳起身,看了一眼枕头边的表。
九点三十分。
迟到了。
完全迟到了。
“我现在就来。”
我急匆匆地换上衣服,开了门。
‘对不起哥哥,我睡过头了。’
“责任不在惠。睡过头的是我。”
我不该睡回笼觉。
我居然都没听见闹钟的声音。
‘早饭呢?盒饭午餐呢?’
“不要盒饭了。早饭也不吃了。”
‘是吗?没事吗?不会饿?’
“嗯。没事。肚子应该会饿,中午买面包吃。”
我按顺序回答了问题,下了楼梯。
‘啊,克绮君,今天不上学吗?’
房东小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悠然。
“上学。迟到了。”
‘啊,是吗?我还以为今天休息呢。’
我马上就明白了房东小姐这么想的理由。
‘嗨,克绮~’
峰雪从房东小姐身后露出头来。
“这种时候,你在做什么啊?”
‘就这么打招呼啊。好不容易特意来找你的,结果睡得那么熟,所以就在这里等啦。’
“那么,是叫醒我太麻烦了呢,还是想要一个旷课的借口呢?”
‘都是。’
嚯。他断言的时候表情很认真。
‘我明白了。峰雪就是这样的人啊。’
峰雪听惠这么一说,马上就露出了‘糟糕’的表情。
‘啊,克绮太慢啦,我把饭都吃完了。’
追风者露出头来。
“难道说,从刚才醒了之后到现在,一直在吃吗?”
‘嗯。房东小姐做的饭,太好吃啦。’
‘不会胖吗?’
惠惊讶地问。
‘我不会胖的。不过惠应该再稍微胖一点,现在这样不好生孩子。’
‘多管闲事!’
‘克绮君吃饭吗?我现在做。’
“不用了。我去学校。”
‘好吧,那我也去啦。’
‘学校?学校是什么?’
追风者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惠和峰雪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那是当然的了。
“学校就是,为了让孩子能够融入社会,而学习一般常识和技能的地方。”
‘你没去过学校吗?’
惠插了嘴。
‘狩猎的首领和司祭倒是有……’
‘小追风者是从乡下过来的。’
房东小姐说着不是理由的理由。
不过无论哪里的乡下也没有狩猎的义务教育啊。
先不管这个,对追风者也要加个‘小’吗。
‘嗯?~’
惠满脸猜疑地答应着。
‘那克绮,去学校和克绮活着的目的有关系吗?’
“直接的关系是没有。不过可以说,为了能够得到寻找生存意义的手段才有了学校。当然,学校能否做到这一点,还取决于授课环境和每个人各自的心态,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听得不是很明白。那我换一种方式问,学校事关克绮的生命吗?’
“没有。”
‘那就别去学校啦?去寻找更加重要的东西吧?’
惠已经惊呆了,我正在为答案而穷思苦想。
我和峰雪不一样,我对教育机关和教育的意义评价很高。
如果说学校学习的学问对实际生活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并不是正确的。
首先,在教育上面重要的并不是知识本身,而是获得知识的方fǎ • lùn。
学会为了得到知识应该如何去做,并且学到知识本身,能够活学活用。
这种经验可以在将来学习新知识的时候发挥作用。
而且,知识本身也有价值。
语文可以增加人和书接触的机会,数学和物理是理解现实的重要手段之一。
学习历史和社会学的话,可以博古通今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一切都取决于学习者本身,如果看不起教育的话,最后是在夸示自己的无能。
可是。
即使如此。
此时此刻,如果问我,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去上学吗?……我不会肯定回答的,我还没有那么好学。
‘哦!说得不错么!’
我正面对着这个关于教育和人生高度的,进退两难的状况,峰雪开口了。
‘这么好的天气去学校真是太不值了。出去玩吧!’
“这真是太像你了。缺乏长期目标,以快乐主义为基础的意见。不过我现在很想赞成。”
‘克绮,去玩吗?那我也去!’
‘峰雪,别诱惑我哥哥!’
‘哦对了。小惠也一起来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日本。要是光呆在公寓里面也很没意思吧。’
‘嗯,这主意太好啦。惠也来吧?’
‘等,等等别拉我啊~’
‘唉呀,要出门吗?’
“是的。为了寻找生存意义而踏上旅途。”
‘好的,慢走~’
‘“我们出门啦~”’
这一天,让我逃学的,就是这么个理由。
我虽然出了家门,但是要想找到值得拼上性命的人生目的,是没那么容易的。
我正在烦恼该去哪里,峰雪却在前面积极地领路。
“要去哪里?”
‘顺着感觉顺着风,四人迎风去闯荡。’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计划。”
‘呃,确实就像你说的……那么去卡拉ok如何?’
‘卡拉ok……是什么?’
追风者歪着脑袋问。
“是唱歌的地方。”
追风者听了我的说明,眼睛一亮。
‘我唱歌很在行!’
她所说的‘歌’,应该不是流行歌曲。
她的歌至少卡拉ok的曲目里面应该没有。
我正在想该如何说明,惠开口了。
‘我……不太想去卡拉ok。’
‘嗯?小惠不擅长卡拉ok吗?’
‘没去过。而且……歌也都不熟悉。’
‘是吗。英国没有卡拉ok啊……怎么办呢。喂克绮?有什么主意没有?’
“问题的解发散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确定边界条件。”
‘啊啊?’
“如果是物体的运动,就要确定初速度和位置。这也叫约束条件。”
‘你说的东西我完全不明白。’
“就是说。峰雪。你带了多少钱?”
‘……!’
峰雪大概是被我击中了痛处,他紧咬牙关。
“我也不是很有钱。从这里反着运算比较快。如果想在天黑之前回来的话。”
‘又便宜又能玩很长时间……’
峰雪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击掌。
‘有啦。跟我来!’
“怎么了?”
我按着按钮,问追风者。
这里是车站前商店街的一角。
峰雪带我们到这里,貌似这里是什么店都有的大厦。
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客人的影子。
我们进了电梯,却发现少女并没有跟进来。
她脸上困惑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
‘那个箱子是什么?’
“这是电梯。进行垂直移动的载具。”
‘垂直移动?’
“这个箱子上面系着绳子,可以拉上去或是放下来。”
‘嗯?~~’
少女充满戒心地打量电梯,用鼻子闻着气味。
“不坐吗?”
少女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进了电梯。
我按了‘关门’的按钮。
‘哇!!’
狭窄的电梯内刮起了风。
风翻起了衣服,吹动着头发。周围的风景都模糊了。
我的胳膊被用力地一拉,我的脚就离开了地面。
经过了一瞬间的浮游感之后,我艰难地着地了。
‘克绮,那是陷阱啊!入口关上啦!’
少女一边用手指着一边激动地说。
我总算理解了。
少女脱兔般冲出了电梯,还顺便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出来。
“那就是要关上的。到达目的地之后会开的。”
‘骗人!里面都是油臭,都是铁的味道!自己走进那么窄的地方,就是等着让别人来抓的啊!’
‘喂你们俩,进不进来啊?’
电梯门开着,峰雪冲我们说。
“稍等。”
我转向少女。
“那边有楼梯……”
‘那就走楼梯!’
少女马上回答。
我对峰雪招招手。
“走楼梯的话,到几层?”
‘七层。’
话刚说完,电梯的门就无情地关上了。
“呼……”
老旧的楼梯,满是创痕的水泥,而且还很陡。
‘克绮,没事吧?好像有点累得喘不过气来?’
少女的步伐倒是很轻快。
“我感觉到了疲劳。”
‘我完全没问题呢,要不我背你吧?’
(拜托了。)(断然拒绝。)
(拜托了。)
“那就拜托了。”
我很清楚少女的力气。
既然有资源,不利用就是浪费。
‘好的,那先抓紧我。’
我抱住少女的脖子,但我马上发现了一个单纯的失误。
--身高差距太大了。
“看来这样不行啊。”
‘稍等一下。’
少女抓住了我两条腿,举了起来。
我的视野突然提高了。我本来抱着她脖子的手,现在扶着她的肩膀。
我这有点像骑马打仗的骑手姿势。
‘好啦,用力抓紧哦!’
少女的眼睛里燃烧着斗志。
我看到之后产生了一丝的不安。
“姿势没有问题。很具有安定性,你的力量也应该足够搬运我。
但是应该再多考虑一下其他的问题。
我可能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冲啦!’
少女一弯腰。
她低下了身体,起跑般冲了出去。
我迅速变狭窄的视野中,有样东西突然变大。
--天花板。
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击,震荡着我的眼睛和鼻子。
钝痛的额头。
我的额头感觉就好像慢速敲打着的大鼓,好像不断拍来的大浪。
痛感是有一个很大的节奏的。
脉动着的痛感。脉动着的血。胸口中扩散开来的海潮的声音。
跳动。
随着跳动,额头的痛感也一起脉动着。
很奇怪。
我在想。
我明明没有心脏的。
脉动的心拍是从哪里来的。
我发着呆,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起来,在疼痛中荡漾着。
这时一股尖锐的疼痛贯穿了我。
痛,还有温暖的湿润感。
我意识到这是舌头在舔我的额头,于是我睁开了眼。
‘克绮?没事吧?’
少女很担心似的盯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的头枕在少女的腿上。
我试着起身。
‘还没好呢,再躺一会儿吧。’
少女拽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腿上。
她的樱桃小嘴靠过来,她舔着我的额头。
她每舔一下,我都会感到刺痛,但这痛感又和甜美的快感交互刺激我的神经。
我顺其自然地放松了身体,我把重量全放在少女身上。
少女每舔一下都晃动着头,她长长的头发在我胸前舞动着。
我伸出手去,摸着她的头发。
‘啊,抱歉,很痒吧?’
“没事……”
我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细,柔软而富有弹性,比起人类的头发,更像是长得很长的动物毛发。
大概她的头发无论剪得多短,都还会是那么柔软,不会失去弹xìng • ba。
顺着头发,我看到了发束。
这个少女即使到了现在的年纪也还是不注意打扮。这是她唯一的饰物。
我第一次摸这个发饰,比我想象的要沉。
我握住它,手指感到麻痹。
“疼!”
瞬间,我仿佛感到手里的发饰噼噼啪啪地把我弹开了。
我松开了手,看见发饰还是沉默地发出翡翠色的光泽。
‘啊,没事吧?那个克绮不能碰啦。’
“这个?”
我问少女。
‘那个是我的护身符。是母亲的遗物。’
“抱歉我不该碰。”
‘没事。我才应该道歉。对不起。好了,这样应该没事了。’
少女最后用力一舔,说道。
我慎重地爬起身。
我既不头晕也不想呕吐。
我用手指碰碰额头……额头没有任何受伤的感觉。
‘治好了吧?’
“嗯,好像治好了……你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是克绮的力量更厉害。’
少女边说边笑着。
‘好了,快走吧。惠和绫都等着呢。’
“是啊。”
我怀着忧郁的心情,看着前面耸立的楼梯。
……
‘好慢啊克绮!干什么去啦?’
我好不容易楼梯制霸之后,看见峰雪在前面等着。
“我的额头撞到了楼梯的天花板。”
峰雪抬头往上看。
‘……你真是个身怀绝技的男人啊。’
“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她的协助也是必要的。”
‘绫,惠,迟到了对不起。’
峰雪摆着手,说着没事没事,然后对我说。
‘喂克绮。你怎么就不能像这个女孩子一样坦率呢?’
“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
你要是想要我赔礼道歉,为什么最开始不说呢?”
‘好了好了,哥哥和峰雪就到这里吧。’
惠开口了。
‘好勒。既然全员到齐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峰雪‘嗙’地推开门。
‘乒乓地带:罗罕德’
这么写着。
‘欢迎。几位?’
迎接我们的打工者满脸疲惫。他头发是茶色的。他这也算是认真的语气了。
‘四个人。租用球拍和球。’
‘球拍要……’
‘两面相同的横拍来两个……’
峰雪转来问我。
‘她用什么拍子?’
“不知道。”
‘那就两面相同的横拍两个,两面不同的横拍两个。’
‘好的明白了。那请到一号台。’
台子有四个,但是没有其他客人,感觉场子让我们包下了。
“乒乓啊……真是好久不打了。”
我嘟囔着。
‘是吧~’
峰雪很自鸣得意的样子。
惠特别喜欢乒乓,我们两个人经常要陪她玩。
那时候,惠明明个子不高,肩膀才刚刚到台面,但我们两个人也难以应付过来。
‘英国那边乒乓怎么样?’
‘英国是乒乓的发源地。学院的娱乐室里也有乒乓台。’
‘是嘛。那惠肯定是把那帮英国小子打的满地找牙……’
‘我在那边没打过乒乓。’
“为什么?”
我惊讶地问。
惠明明那么喜欢乒乓。
‘嗯,为什么呢……哥哥玩乒乓了吗?’
“没有,根本没玩。”
‘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惠没有来约我。”
‘……我也是,一样的。’
惠小声说着。
她脸颊泛红。
“那是很奇怪的。
我和惠的关系,不是对称的,所以这个理论不成立。
我和峰雪是被惠约的一边,惠是约人的一边。
所以,没有被约而不打乒乓,这就是说……”
峰雪狠狠敲了我的脑袋,于是我无论如何先闭嘴了。
‘克绮真是个傻瓜。总是这样吗?’
追风者有些埋怨地说着。
‘当然啦。这家伙就是个把女孩子弄哭的呆子。’
峰雪和少女对视着点点头。
连异境的人狼,似乎都有心灵感应的能力。
事到如今,我再次猛烈地感到了自己的孤独。
‘无论如何,没有一直坚持下来真是可惜了。’
‘惠有那么擅长吗?’
‘那是当然啦。自古英才出少年!说到乒乓的神童,就是指小惠啦~’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惠静静地说着。
现在我才终于有些明白惠想说的意思了。
那时我们总是三人一起。
两个人比赛。一个人裁判。
惠总是特别照顾我,峰雪总是不按规矩来,我在三人中是最不擅长的。
惠留学之后,我就对乒乓失去了兴趣。
两个人的乒乓……和我喜欢的乒乓不一样。
‘那,乒乓是什么?’
一瞬的沉默,被少女这明亮的一声打破了。
少女蹦蹦跳跳地靠过来。
“……是一种球技……也就是说,玩球的游戏。”
‘我喜欢玩球~’
少女满面喜色,我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尾巴在摆来摆去。
‘……那真是太好了。’
峰雪笑的很不自然。
‘呃,那个,风……风……’
‘追风者。’
这次轮到惠来补充了。
‘追风者小姐……’
峰雪说着,然后摇摇头。
‘呃,叫你风小姐行吗?’
‘不行啊绫。怎么能不重视名字呢。我叫做追风者。不是风小姐。’
‘……这名字让我转不过来。’
名字太长了吗。
我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她。
“如果紧急的时候,需要叫名字,应该怎么办?
没有时间把这么长的名字叫完,应该会有这种情况吧。”
‘那时就要这样。’
少女用手指按住嘴唇。
然后就响起了让人无法想象的高音。
玻璃嘎吱嘎吱颤个不停,我们捂住了耳朵。
尖锐的口哨,一边变化着,拖着长长的尾音,渐渐消失了。
“刚才这个,是名字吗?”
‘嗯。而且还有‘危险’的意思。’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前台的打工者过来了。
他惺忪的睡眼睁开着。
‘没什么事~’
峰雪打岔。
‘喂克绮。她到底是哪的人啊?’
峰雪小声问。
“别问我。问她。应该是不同的文化圈。”
‘那又无关紧要。’
‘追风者,今天重新跟你问好,以后请多关照。’
惠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
‘嗯,惠。以后要开开心心的~’
‘嗯接下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小惠?’
惠握住拍子,确认了一下手感。
‘好久不玩了……’
我也一样好久不玩了。
‘我上啦!’
峰雪发球。
他这是打算持久战的平稳发球。
作为回应的惠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最开始的一两下大概是为了找到手感,都是平稳的打法,但惠逐渐地提高了速度,峰雪不得不在台子的两边不断往返。
看来惠的水平没有下降。
最后惠猛地一扣,峰雪没来得及追上,落个惨败。
惠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用手捋了一下头发。
‘嗯。原来是有攻有守啊。’
少女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
“不对。
乒乓……是一种对抗。
互相进攻,如果不能击回去就败了。”
‘败了会怎样?’
‘败者要听从胜者的命令,怎么样?’
等等峰雪。
‘哎,可以吗?那我要是赢了,我想要克绮。’
果然是这样。
我可不想输了乒乓之后被吃掉。
而且比运动能力的话,我不可能胜过人狼。
“体育就是体育,是为了体育本身的。
如果混入多余的要素,就会损伤体育的纯粹性。
专业体育的堕落也不罕见,而且这里应该尊重惠的意见……”
‘我不介意。’
“啊?”
‘另外,如果我赢了的话,哥哥就归我。’
‘好勒,那就这么定了~’
峰雪接着说……
‘我要是赢了的话,惠……’
我仅仅听到了这里。
峰雪的表情冻得僵硬,然后他突然咳嗽一声。
‘咳,我要是赢了的话,克绮请我吃饭吧。’
‘好,那开始吧~’
‘我可不会输给你的。’
少女和惠之间迸出了火花。
直到最后,也没有人问,我想要什么。
算了,这也没什么大碍。
我想要的,就是我自己这条命。
我们最后商定,比赛规则是双人对打,先得十分为胜。
峰雪追风者组,对惠克绮组。
我和惠先单打热身。
惠的表情简直太认真了。
‘哥哥?’
“什么事?”
‘她……是怎么回事?’
“问题的范围太广了。再加上些限制条件。”
‘和哥哥是!什么关系!’
惠的扣击擦过了我的耳朵。
我跑着去拣球。
“偶然认识的朋友。”
‘仅此而已?’
“至少我是把她当作朋友。至于她把我当成什么……”
惠把球打在了网上。
‘好吧。’
惠捡起球,冷冷地说。
‘既然是朋友,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吧?’
‘要是万一……不尽全力的话,我可不干。’
“不用担心。现在的我,已经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就叫拼上性命。
‘好勒,那就开始吧!’
峰雪说完,我点点头。
‘加油吧,绫!’
‘交给我吧,小追风者!’
‘我不会输给你的,追风者。’
说完了这么长的名字之后,我们猜拳来决定发球权。
……
比赛选手似乎有所顾忌,并没有出现一边倒的场面。
如果她用上人狼的速度,那我们肯定就没有还手之力了。那自然也就不能称之为比赛,看来她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她似乎也没有简单地手下留情。
追风者接住了我的球,朝着绝妙的位置打回来。
她这一下仿佛得到了教练指导一样,她预先看穿了惠的运动能力,打到了刚刚好的位置。
惠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打回去了。
惠回击得过于简单,结果峰雪猛地一扣。
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成为峰雪和我的对抗了。
少女把我、惠和峰雪的能力都引发出来,造成了比赛的白热化。
我们肉体上势均力敌,比赛就开始依赖于精神方面了。
‘嗯,克绮到底喜欢谁呢?’
追风者这一句话,使得惠猛地挥空了一下。
“怎么了,惠?”
‘没事!’
峰雪一脸坏笑,惠猛锐的发球击中了他的手背。
‘到底怎样呢,克绮?’
“如果说喜欢的人,那就是惠吧。”
‘嗯?~~’
惠的这下回击毫无威力,球飞的很高,结果峰雪又一扣击。
我虽然能追上,但却没来得及。
‘克绮,你知道自己说的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我一边说一边发球,峰雪果然挥空了。
‘你-这-个-家-伙~’
“感情上的意义不太明白。但是。”
回击。
“平时,我,基本上,对于别人都想公平些。”
回击。
“我对于惠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安定,要比其他人的更加优先考虑。”
我全力以赴地一扣。
追风者好不容易接住了,但是由于她的回击很勉强,又让惠扣击了。
“一般来说,有着这种行动方针作为指导,应该是叫做喜欢吧。”
……我喘不过气来了。
运动的时候不应该说话。
……
我注意到得分是九比八。
马上就到十分了。
‘我也,喜欢哥哥。’
惠小声地说着。
“我知道。”
我这么一说,惠的脸上更红了。
‘嗯,我不是说这个,’
追风者天真无邪的声音。
‘克绮想娶谁为妻?’
乒乓球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球的声音还响着。
我一边动一边思考。
“娶妻啊。”
“应该没有。”
听见这句话,惠挥空了。
这样就是九比九了。
“没有平手局吗?”
‘嗯。’
那时,我们也是没有平手局的。
理由是,当裁判太没意思了。
‘那这就是最后一局啦~’
‘克绮归我了。’
‘才不会输给你呢。’
惠小声说着,握紧了球。
惠发出了猛锐、正确的一击,冲着峰雪去了。
‘真诸刃流青眼崩!’
峰雪喊着诡异的技名,进行回击。
他交叉两手摆出诡异的姿势,打出了锋利的一击。
“我绝不会……死在这上面的!”
球像生物一样弹了起来,我扑过去进行了回击。
少女眼睛一亮。
‘胜负定了!’
少女站直了身体,一挥拍,从高处猛击下来。
拍子上的红色划过了半空。
球带着一阵旋风朝惠袭来!
‘绝不输给你!’
惠在右手上积蓄了全力。
她伸向前方的左手在空中抚摸般画出一条曲线。
五根手指不停晃动着,在探索旋风的中心。
她的手指停住了。
同时,右手挖掘般插入了旋风中。
她的手腕没有抵抗旋风的旋转,球拍前进着,仿佛要被漩涡吸入其中心。
球就在那里。
清脆的声音,更像是铃声。
峰雪一动都没动,球击中他胸口的时候,发出了闷响。
这样就确定了我们二人的胜利。
峰雪慢慢地跪在了地上,这说明了击中胸口的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惠没注意这一切。
‘哥哥,赢啦!’
惠喊着,跳起来抱住了我的脖子。
她柔软的脸颊挤了过来。即使惠离开了一些,我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温暖。
“嗯,赢了。”
我把惠抱起来。
我的手臂中有着确实存在的感觉。
我深刻感觉到惠确实成长了。
‘哥哥长高了呢。’
“惠也变重了。”
‘说什么呢啊。’
惠发了脾气,从我怀里回到了地上。
‘我没有变那么沉啊。’
“这是平方立方法则。”
‘哎?’
“身高比一样,两个人都长高了。惠的体重和身高的立方成比例,我的肌肉和身高的平方成比例……”
‘我,是文科生。’
“就是说。即使惠的体重是在平均水平以下,对于我来说,也比以前重了。”
我吸了一口气。
“惠,长大了呢。”
‘为什么最开始不这么说啊?’
“‘我只是回答问题。’”
惠学着我的口气,和我同时说出来了。
“这不是知道吗。”
‘虽说知道吧~’
‘惠也真是辛苦啊。’
追风者开口了。
她扶着球台,一跳就跳到这边来了。
“什么辛苦?”
少女堂堂正正地无视了我的问题。
‘我没想到会输。干的漂亮,惠。’
‘我不会把哥哥交给你的。’
‘我会收下的。’
少女无邪的话,像钢铁般强硬。
惠一下子哑口无言了。
‘因为那是我的使命。’
‘我不是太明白。’
‘抱歉。惠不用太在意。’
‘当然会在意啦。’
两个人对视着,我躲开一边,突然想起来。
峰雪到哪里去了?
球台的另一边,露出了他的手腕和脸。
他摇摇欲坠的手指,拼命抓着球台边。
他弯曲的手指支撑着身体,终于手腕也上来了。
他的手腕上来之后,我看见了手肘,马上就到肩膀了……我正这么想着,整条胳膊又掉下去了。
球台那一边,发出咣的一声。用尽力气了啊。
“没事吧,峰雪?”
‘哦。’
他用不屈的斗志支撑着的手腕。
这次他成功地用手肘扒住了球台,然后以此为支点撑起了身体。
总算露出脸来了。
“活着呢啊。”
‘总算是。’
他制服的胸口处,有个明显的球印。
不对,应该是烧焦了的印迹。
……这到底是什么球?
‘啊,绫,没事吧?’
听追风者的声音明显是刚想起峰雪来。
‘那是当然啦!’
反正他本人很高兴不介意,那也就没什么问题。
‘再开始第二轮吧。’
‘好吧,这次克绮该归我了。’
‘不给!’
“绝对拒绝。”
‘啊,克绮,太狡猾了,惠赢了就不赛了啊。’
‘我,我,我来当奖品吧~’
‘不要绫。我想要克绮。’
‘我说过不给!’
‘克绮,来决斗吧,惠当奖品。’
‘惠太小气了。稍微给一下又不要紧。’
‘一点也不给,全部也不给。’
‘既然说到这个地步,就用乒乓决胜吧!’
‘我接受你的挑战。’
“两个人冷静一下。逻辑上有破绽。”
‘怎么啦克绮!害怕了吗!’
“峰雪。”
‘什么事?’
“我有一个问题。现在你的状态,是不是叫做,没人搭理?”
啊,他哭出来了。
惠和追风者,还是在不停地吵来吵去。
这种双方说不到一起的对话,这种无尽的热情。我似乎感到了一种既视感。
……是吗。很像小白。
小白。
它总是用巨大的身体承受惠的任性。
它绝对不会冲我们叫,惠不自量力地要做什么的时候,也会挺身而出进行阻止。
少女摇着长长的头发,对惠的话一点不介意的样子,有点像是那只狗。
我这么一想,感觉有些可笑。
‘哥哥……笑了?’
“那要看,笑是怎么定义的。”
我们追逐着飞来飞去的白球,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最开始的几场比赛,大家还算是认真地打,但逐渐地就开始胡玩了。
峰雪发出怪声,嚷嚷着。
峰雪跳起舞来。
峰雪双手握拍表演二刀流。
峰雪拿出两个球,同时发球。
……胡玩的看来就是峰雪。
追风者不愧是追风者,给我们展现了背过身击球,蒙住眼击球的绝技。
其中还有壮观的两面打。
两个拼起来的球台,其中一边是我和惠。
另一边自然是追风者。
两个场地,两个球。
少女在延长的场地上往返着,同时跟我和惠打持久战。
少女并不是发挥了非人的力量。
她的动作,都还属于人类的领域。
有所不同的是,她的技术。
她绝妙的击打,控制住了我们的回击。她顺利地回击,以最小限度的动作进行持久战。
反倒是我们不得不两头奔劳。
‘这样的话,估计三面打也行吧?’
峰雪随口一说。
‘那估计稍微有点……’
……
‘呃,刚才你应该是放水了吧?’
打完一场,惠问少女。
‘嗯,我要是认真了的话,一下就结束了。’
少女的笑容惹人怜爱。
所以,惠也没有生气。
“尺度把握得真好啊。”
惠也赞成我的话。
少女精确估计了我们的实力,以绝妙的技术引出我们的潜力,令比赛顺利进行。而且比赛也很愉快。
‘我已经习惯了。以前经常陪弟弟们玩。’
‘有兄弟吗?’
惠问。
她没发觉少女用的是过去式。
‘现在没有了。大家都死了。’
少女的笑容没有改变,声音也没有低沉。
少女轻飘飘地回答。
‘……对不起。’
‘没什么可道歉的啊。’
少女笑着。
她的发饰晃动着。
‘而且刚才最后,我有些认真呢。所以吃了一惊啊。’
少女骄傲地笑着。
追风者走到惠的面前。
‘不要动,一下就好。’
‘哎?’
追风者走近惠,低下身,把耳朵贴在惠的胸前。
她看起来就好像是向母亲撒娇的孩子。
‘怎,怎么?’
‘跳动。’
‘哎?’
‘只是听一下惠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啦,回去吧~’
少女说完,站起了身。
‘什么心脏什么的啊~’
惠稍微有些不满地说着,摸了摸胸部。
从球场出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肚子好饿~’
“嗯。确实消费了大量的卡路里。”
‘你这家伙是机器人吗?’
“我不明白你问题的意图。问得更明确些。”
‘那去哪里吃呢?’
“你们俩喜欢拉面吗?”
‘嗯,喜欢喜欢!’
‘我不太喜欢油的……’
“莲莲食堂应该没问题。”
‘哥哥既然这么说那就去吧……’
‘追风者,去莲莲食堂没问题吧?’
‘莲莲食堂就是和克绮见面的地方吧。好啊。’
惠瞪了我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
“我没说明过吗?我和追风者在拉面馆认识的。”
‘我说了没什么。’
“是吗。”
‘……喂,克绮,过来一下。’
峰雪招手,我走了过去。
‘喂克绮?当说没什么的时候,一般是有什么问题的。’
“是故意说反话吗。但是既然有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虽然有问题但是不想说的时候才会说没什么的啊!’
“不合理。不合逻辑。”
‘……人类就是这种东西啊?克绮,你也不是从头到尾都只用逻辑来活吧?’
“不合逻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不根据逻辑来推理的话,如何进行沟通?”
‘呃,就是说,用心去感觉。’
“心和感觉,我不明白。”
‘算了,反正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明白就好。”
‘别自鸣得意。总之刚才,惠有事想对你说。’
“嗯。想说。但是不说。所以我没什么可以做的。”
‘别撒手不管!这是想让你问!’
“我完全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种时候,道个歉就行了。’
“道歉?对什么道歉?”
‘这你不用操心。反正道歉就行了,不用问为什么。这就是跟女孩子友好相处的秘诀。’
“……可惜,我不会听这个建议。”
‘为什么?’
“这是概率统计的问题。我没怎么见过峰雪和女孩子友好相处。所以这个建议不可信。”
‘你真是口无遮拦啊。’
“这是逻辑上的推理。”
‘不管你们想怎么样,这边都能听到啊。’
惠露出脸来。
‘唉呀,真是不好意思。’
‘峰雪。别老教哥哥奇怪的事。’
‘你也知道……看着这家伙傻呆呆的样子,让人感觉牙痒痒。’
‘话是没错……’
真的是这样吗。
‘这是哥哥的优点。’
‘是吗?’
追风者歪着脑袋问。
‘当然是!’
惠吼了一声,让追风者闭嘴了。
“嗯。惠。”
‘什么事,哥哥?’
“最后,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惠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踢了我的小腿。
……原来如此。
即使没什么想说的,也有想踢的。
……
‘欢迎!’
我拖着发疼的腿,穿过了门帘。
‘这里有什么吃的?’
惠拿起菜单。
‘老板,来份盐拉面!’
“我也要。”
‘那我也。’
‘盐和酱油!还要叉烧饭!都要大份的。’
‘好勒!’
少女要了这么多东西,老板都不带确认的,看来还是对少女有印象。
话说回来,想忘记反而比较困难。
没等多久,拉面就来了。
‘来啦,四个盐的。酱油和叉烧马上就来。’
‘谢谢大叔。’
“我吃了。”
无法言谕的香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把筷子啪地掰开。
第一口,绝对是汤。
用中式汤勺喝了一口,尽情地品尝着汤的味道。
‘好吃!太好吃了,克绮!’
‘看来是来对啦。’
“嗯。”
这才叫美味。
稍微有些盐味,渗入了疲惫的身体。
‘……’
“惠,怎么样?没事吧?”
惠一直沉默。
‘吓了我一跳。’
“什么?”
‘好像不是拉面一样。很清淡……好吃!’
‘是吧。鱼的骨头有这么香,我原来都不知道。’
‘日语里,这叫出汁。’
‘惠去英国的期间,拉面也有很大的进步啊。’
峰雪很骄傲地解释着。
‘哎~是新的饭啊~’
少女一边赞叹着,一边把盐拉面喝干了。
‘来啦,酱油和叉烧来啦。就着么多吧?’
‘嗯那个……在来些……’
“等等。你有钱吗?”
我小声问,追风者也小声回答。
‘嗯。房东小姐给了零花钱。’
给房客零花钱的房东。
完全搞不明白房东小姐怎么想的。
……大概她事先都猜到了吧。
而且,这个女孩的来历,到底问了多少呢?
少女从挎包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给。’
递给了我,那我就看看里面吧。
几张一千圆的钞票……还要纸条?
‘致克绮君。用了的话记得把发票装进来哦。’
为什么是写给我。
行动似乎都被预知了。
“那么……别要太多了。”
‘嗯,我知道啦~’
最后,我们把拉面吃完的工夫,少女吃了两碗酱油面,三碗盐面,两份叉烧饭。
房东小姐的零花钱,加上我手头的钱,刚刚好。
真的是刚刚好。
‘真是太好吃啦!’
‘确实好吃,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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