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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得的疑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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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边调查得如何?”西畑坐在位子上点了杯冰咖啡。

“还是没什么进展。”三浦推推眼镜说。

西畑问的不是蓑泽家的事情,而是上周日在那古野市区东边的龙野之池绿地公园所发生的魔术师shā • rén事件。媒体强力播放着相关报导,即使只是身为旁观者,西畑也觉得这实在是件苦差事——他指的不是调查本身,而是与媒体的互动。因为媒体的死缠烂打,警力都被调去侦查这个案件,结果爱知緜警负责蓑泽素生失踪案件的人员一下就减半了。

无论是结婚礼堂或是警方的案件,都难免发生“客人”重叠的情况;不同的是,礼堂只要事先预约就可以错开时间了,办案可没法儿安排什么先来后到,几件案子轧在一起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

西畑缓缓地吐着烟,随即想起三浦不喜欢烟味,于是移动了一下位子。

“媒体没说什么吗?”

“没有,还好媒体还没察觉蓑泽素生的事情,暂时应该不要紧吧。”三浦勉强挤出微笑,“蓑泽素生好像从几年前就没出现过,早被人们遗忘了。”

“因为媒体现在正对魔术师的事件穷追不舍啊。”

“嗯,也是。”

“三浦,你的看法呢?”

“哪件事?”

“蓑泽素生是被绑架的吗?”

“目前正在循线调查……”女服务生此时递上冰咖啡,三浦把牛奶倒入杯中接着说:“可能性很低……而且蓑泽素生也不是不可能自行离开。”

“可是他的眼睛……”西畑用食指指着闭起的一只眼睛。

“嗯……的确很难想像他独自离开的情况。他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寥寥可数,不可能那么熟练。”

“所以还是有人把他带走的啰?”西畑朝着旁边吐烟圈。

“不知道啊。”三浦摇头。

这时有别的客人走进店里,他们暂停了对话。西畑看着走进来的客人——干他这行的毛病就是不管对谁都要仔细观察。

“那你调查得如何?”三浦问。

“嗯,明天的联合会议上还会再进行讨论……”西畑捻熄香烟,“那栋别墅里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实在令人不解。有可能是那家伙把蓑泽素生带离蓑泽家,然后来到别墅,杀了鸟井惠吾和清水千亚希。”

“同时杀了两个人?但是用不同的枪枝吗?”

“就是这点,”西畑指着三浦,唇角上扬点点头,“就是这点奇怪。不过……不管怎么奇怪,现在也只能这样推测吧?”

“为什么那家伙绑走的不是在二楼的蓑泽杜萌,而是三楼的蓑泽素生呢?”

“一定是在计划当初分配好的吧,也就是由赤松负责限制住杜萌。”

“那又为什么那家伙要和赤松特地错开时间,分别闯入屋内呢?”

“嗯,你的思考真敏锐啊。说不定他们是一起潜入的,会不会是当晚赤松发现二楼杜萌的房门上锁了,于是先按兵不动,等到了早上才行动呢?”

“可是玄关和三楼素生的房门也上了锁啊。”三浦锐利的眼神望向西畑,“第一个疑点,蓑泽家中原本明明有四个人,两个歹徒却只架走了其中三人,剩下一个盲人和晚归的小女儿……这绝对不是有计划的人员配置,他们可是经验老到的一群人啊!但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聪明的计划。”

“跟你说话,我实在是甘拜下风啊。”西畑的手伸向桌上的玻璃杯说:“你说得有理,我无话可说。”

“待在山庄那四个人的供词呢?”三浦表情未变,“他们在那里跟歹徒处了一晚呢。”

“你话中有话喔,三浦。你的意思是怀疑蓑泽家的某个人啰?”

三浦扯着嘴角,默默摇头。

“不,我也不知道。”

“怀疑是上策啊。”西畑语带玩笑地说。

“不,可以的话,尽可能不要怀疑。”三浦表情认真地回答。

两人接着讨论着行程,交换情报。离开时三浦拿着帐单起身,被西畑上前制止,结果他们还是各自结帐。

两人回到县警本部,因为三浦有东西要交给西畑,西畑便站在大厅等候。他的烟抽了一半时,就看到三浦拿着一个黄色大信封袋过来。

“明天傍晚见。”西畑说着,向三浦挥挥手。

时间是下午四点二十五分。

“三浦先生。”身后有个女人叫住三浦。

西畑跟着回头,看见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性走近他和三浦。她是个轮廓分明、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女,唯一令西畑看不惯的是她偏绿的口红。他通常只要一眼就能对一个人的外貌概略下个定论,特别是针对女性。

“鹈饲出去了吗?”

“嗯,可能晚点才会进来。”三浦一面点头致意,一面回答。

西畑十分不解三浦为什么如此恭敬,看来这位小姐来头不小,不过他没有吭声。

“叔叔好像也出去了……”她耸耸肩侧着头,“那件事有新的进展吗?”

唉呀——西畑在心里喊着。她问的是什么呢?

“没有。”三浦回答:“我会再向您报告。”

这位小姐转而看向西畑,西畑与她眼神交会时:心中暗自讶异了一阵。

“抱歉,打扰了。”这位小姐说完对西畑微微点头,离开了县警部。

“那位是……”西畑立刻问:“是哪个大官的秘书吗?不对,那身打扮有点……”

“她是西之园本部长的侄女。”

“哇……”西畑急忙冲出门口,目送着她快步走向停车场的身影。

关于这号人物,名字他不太记得,不过连长野县警也耳闻过这位爱知县警本部长西之园的侄女。该不会是个狠角色吧?传闻有几分真实性他是不知道,不过人们津津乐道的有两个重点:她很会解决疑难事件,还有,是个大美人。

“就是她啊……”西畑喃喃自语。

“你也要加入粉丝俱乐部吗?”身后的三浦低声说。

“粉丝俱乐部?有这种东西?”

“说起来是满丢脸的。”

“你该不会也是成员吧?”

“怎么可能……别开我玩笑。”三浦悻悻地摇头。

6

西畑坐进计程车,前往那古野市中区、蓑泽泰史的事务所。他坐在后座拿出手帕擦汗,叹了口气。明明快五点了,外头还是热得要命,在餐饮店补充的水份早在招到计程车前就全数化为汗水了。

西畑还在思考。

案件推论至此,关于三个歹徒的背景资料却仍嫌不足。这些从东京送来的资料里仅是再简单不过的陈述,即使是最近收到的补充资料仍旧不够详细,感觉是一眼就看得完、不值得期待的内容。

绑票集团的三个人自大学时代就被警方锁定,但不是什么大规模的集团,至少最近没什么大动作,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政治偏激份子,还是偶然被牵连进黑名单里的小喽啰。他们像是无法用成绩单里的五级分评价一样,定位暧昧不明,所以西畑也无从判断起。

逃走的赤松浩德、遭杀害的鸟井惠吾以及清水千亚希,他们彼此是什么关系?送来的资料上只写着比其他两人大上一岁的赤松具备领导特质。在没有直接询问负责刑警的情况下,只能得知很片面的资讯吧?一定存有无法用文字表达的重要讯息,有时间的话,有必要到东京去问个究竟。

西畑这时想起蓑泽一家的证词。

星期五那天早上刚过九点,从别墅拨出了一通电话到蓑泽宅邸,那是蓑泽泰史为了确认女儿杜萌的安危而向歹徒要求的,他透过电话和女儿说了几句话。根据他们的证词,拨电话的人是鸟井惠吾,接电话的人应该是身在蓑泽宅邸的同伙赤松浩德;而待在别墅的四个人都有听到短暂的对话,但后来谁也没有正确地描迤出对话内容。

西畑对鸟井讲的那一段话特别有兴趣,鸟井曾和对方说“那还真是出乎意料”,另外还说了一句“给我过来这里会合”……

什么事情出乎意料呢?这是西畑颇为在意的一点。难道挟持三个人以及限制杜萌的行动,都不在他们的预定计划里吗?若真要说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应该也只有待在房间里的蓑泽素生才对。

西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的,是鸟井语带命令的口吻。或许那是蓑泽家在当下的错觉,但是不管如何,鸟井居然对带头的赤松说“给我过来这里会合”,换句话说,鸟井才是这个团体的老大……还是有另外一个主导者?西畑愈想愈觉得有可能。

可能还有一个没露面的人掌控着大局,他负责发号施令,鸟井和赤松都只是传令兵……这么想倒是顿合逻辑,而且这位幕后黑手还打算杀了他的同伙……只有赤松发觉此事,才匆忙逃逸的吧。最后,蓑泽泰史仅损失五百万,对他来说,这笔数目根本不算什么,报纸和新闻连提都没提,媒体只报导出歹徒为了索取钜额赎金而挟持县议员一家人。他们经历了惊恐的一晚,幸运的是并没有被伤害到;反而是歹徒起了内哄互相残杀,只有一人从现场逃逸。

对于政治人物而言,这倒不是负面报导;坦白说,蓑泽泰史虽然损失了一些金钱,却换来了不错的宣传效果。

另外,除了略过损失的金额,媒体也绝口不提蓑泽家失明长子的失踪事件和第网名歹徒存在的可能性。特别是前者,媒体似乎也承受了某种压力,但这点不是西畑的权责,施加压力的是别人。

西畑走下计程车。在热闹的大街上,前方是一栋门面不大、贴满磁砖的瘦长型建筑物。西畑抬头确认门口旁的看板,然后步上二楼,打开一间上头写着事务所名称的雾面玻璃门。柜台里坐着一位戴眼镜的小姐。

“我是长野县警西畑。”他向对方表明身分,“早上打过电话……请问杉田先生在吗?”

“是的。”她慌忙起身,“杉田先生刚好外出,很快就回来。请您到里面稍坐。”

屏风另一面的靠近窗口处,有块小小的接待空间。墙上挂着一幅画有帆船的画,矮柜中的玻璃罩里则摆放着三尊大小不同的日本人偶——西畑觉得这些收藏挺无趣的。眼前的桌上有一只大烟灰缸,但他忍住烟瘾,端坐在沙发上等待。之前那位戴眼镜的小姐将麦茶倒入矮胖的日式茶杯中,端到西畑面前。

“很辛苦吧?”

“嗄?”她睁大双眼。

“上周的事情,你们不是很辛苦?”

“啊,嗯。”她微微点头,“连续两三天电话响个不停……”

“这样啊?蓑泽先生来过这儿吗?”

“没有,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都还没进来过。”

身后响起开门声,进门的是年轻的杉田耕三,看起来比西畑小了好几岁。杉田一头整齐俐落的发型配上一副银框眼镜,修长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位菁英。西畑之前已经见过他了。

“刑警先生,”杉田把手提包放在办公桌上,走到会客处,“抱歉让您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也没有其他约会。”

“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杉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问。

“蓑泽家事件发生的隔天早上……”西畑撑起身子,冷不防地说:“议员曾打电话来这儿对吧?要你们把钱汇到银行。”

“是的,这件事好像提了好多次……”

“杉田先生,您当时的感觉呢?”西畑问。

“感觉……嗯,我觉得有点怪,”杉田舒了舒筋骨,“一大早就讲钱的事。不过前一晚议员也曾临时告诉我某个慈善团体的事……”

“这样的状况常有吗?”

“不会,”杉田摇头,“平常这类事情,议员会在晚上通知我,无论多晚,他都会打电话到我家里。”

“所以,您认为早上打给您不太寻常?”

“是的。”

“不过,您还是把钱汇了进去。”

“嗯,因为议员要我这么做。”

当时五个户头里分别汇入了三百万,其中包括歹徒在驹之根市自动提款机提领现金的帐号。但由于处理得当,并未让歹徒得逞。

企图在驹之根市提领现金的那个男人,是拿走蓑泽家五百万现金的嫌犯赤松浩德呢,还是另有其人?

戴眼镜的小姐帮杉田递上麦茶。

“杉田先生见过蓑泽素生吗?”

“素生吗?当然见过。”

“最近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

“好几年前了,大概是我刚到议员这里工作的时候。议员偶尔会在家里举行众会,那时候小姐也还是高中生吧。我就是在那阵子见到素生的。”

“那还真久远呀。”西畑扬起下颚,“蓑泽家常常有类似的聚会吗?”

“不不,议员自家办的私人聚会,一年不过三、四次。”

“您每次都出席吗?”

“没有。”

“最近参加的一次呢?”

“呃……是今年的黄金周吧,三个月前的样子……”

“那时候素生没有出现吗?”

“没出现。”杉田抿着嘴,表情显得有点稚气,“他已经长大成人了,觉得那种场合很不自在吧。素生原本就是性情纯真的人。”

“出席那次聚会的还有谁?”

“我想想……”杉田眯起眼睛望向窗户,“大概有十五个人吧……我也不太记得了,亲戚有蓑泽幸吉先生以及蓑泽干雄先生;其他则有工商协会的夫妻档……呃……好像还有两、三个人。要我现在立刻查给您吗?”

“不必不必。蓑泽家只有蓑泽夫人出席吗?”

“还有纱奈惠小姐……”杉田赶紧微笑着说:“小姐好像有带一位男士来呢,但那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就不清楚了。”

“杉田先生结婚了吗?”

“还没有对象啊。”杉田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蓑泽幸吉先生的年纪很大了吧?”西畑问。

蓑泽幸吉目前是蓑泽家的一家之主。县议员蓑泽泰史是蓑泽幸吉的女儿橙子的丈夫,因此是入赘蓑泽家的女婿。十三年前橙子过世,现在的蓑泽夫人祥子是泰史的第二任妻子,带着两个女儿纱奈惠和杜萌嫁进蓑泽家。而素生是蓑泽泰史和前妻的独生子。

“已经八十……二岁了,”杉田回答:“那一次的聚会上,蓑泽幸吉先生的健康状况本来还不错……”

“本来?意思是他最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嗯,从六月到现在都在医院。”

前国会议员蓑泽幸吉是地方上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五、六年前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休。蓑泽干雄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过并没有步上和父亲一样的道路,倒是女婿蓑泽泰史继承了幸吉在地方上打拼下的政治基础。

同样的情形如今也发生在泰史身上,他失明的儿子很难踏上政治一途。蓑泽泰史会招赘一个女婿吗……西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7

堀越刑警回到长野緜警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他稍稍浏览过监识课刚出炉的报告,并无重大发现;驹之根别墅也没有关于歹徒的蛛丝马迹,因为他们一直戴着手套和帽子,好像还尽可能不到处乱跑。除了不去动用停车场的车,歹徒们还对别墅全面的地理位置了若指掌,看来是颇具计划性的行动。

警方采验遗留在现场面具上的毛发,验出歹徒的血型是a型,恰好与赤松浩德的血型相符。然而除此以外,无论是遭杀害的两名歹徒还是面具的来源,却都一无所获。

另外,爱知县警也针对爱知县犬山市的蓑泽宅邸进行简单调查,但无法确定潜入的歹徒就是赤松浩德。歹徒同样戴着手套,因此即便警方采集了杜萌房间、餐厅以及客厅等处的指纹,也都毫无斩获。而杜萌驾驶至驹之根别墅的富豪车之后被歹徒开走,若寻获该车,或许就有进一步的线索,但至今仍在搜索中。总之,到目前为止,警方仍无具体证据确定逃逸的歹徒就是赤松浩德。

除了赤松,警方怀疑还有另外一名歹徒存在,而且猜测是那名歹徒杀了两名同伙;但事实上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迹象,也不确定歹徒是否逃逸。如果说这第四个歹徒要离开现场,开车应该是唯一的方法,但是警方在附近却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迹或是目击者;而东京传来的资料中也没有和赤松、鸟井以及清水相熟的人物。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第四名歹徒确实存在,现在仅有的线索,只是法医相验结果显示被杀害的两个人曾遭到搬移。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枪击,别墅里的四个人都说在早上九点半左右听见屋外传来两声枪响,但不确定是否由停车场传出。从别墅窗户眺望停车场的视线被树挡住,仅能看到部份的厢型车。

别墅里的蓑泽泰史、祥子、纱奈惠以及水谷启佑四人,在听见枪响的当下并没有立刻跑到屋外一探究竟。当时蓑泽泰史和水谷敔佑待在起居室里,至于待在寝室的祥子和纱奈惠听到枪声也只是走到窗户旁边观看,想必是担心出去会有生命危险。四人离开别墅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这时停车场又传来枪响,好像是赤松在逃逸前对空鸣枪。四人在枪响后听见有人驾车离开的声音,于是才害怕地出门察看。

夺去鸟井惠吾和清水千亚希性命的应该是九点半的那两声连续枪响,也就是十一点蓑泽家人发现尸体的一个半小时之前;这一个半小时中,凶手有充份的时间在杀了两人之后逃走。从驹之根交流道到案发现场要十几分钟,等纱奈惠报案到警方赶到现场拉起封锁线,凶手应该已经逃到县外了。

堀越这阵子忙到焦头烂额,多少感到有些倦勤,可能是夏季倦怠期吧。他默默田i考着等会儿西畑过来该说些什么。

8

蓑泽泰史坐在自家客厅看晚报,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新闻。客厅旁的玻璃屋拉下了灰色窗帘,遮去屋外的强烈光线。装饰在墙上的面具工艺品,自从那件事以后成了一个疙瘩。泰史摘下阅读用的眼镜放在边桌,将报纸斜放在侧,身体靠在沙发上。

对泰史来说,上周的事情就像报上的文字已成为过去了。虽然发生那种意外,但总算把伤害减到最低,因此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不过,问题在于素生的事。这可是件棘手的事……要是素生失踪的事情被揭露,麻烦就大了……更何况,他也担心丈人蓑泽幸吉的身体。

佐伯千荣子这时从餐厅端来茶水。

“纱奈惠呢?回来了吗?”泰史问,因为纱奈惠去探视住院的妹妹杜萌。

“刚才来过电话,小姐说晚餐前会回来。”佐伯将茶杯放在边桌上。

“祥子呢?”

“太太在二楼休息。”

“身体不舒服吗?”

“这……”佐伯侧着头,“我不清楚……”

“我明白了,我上去看看。”泰史起身。

泰史来到大厅,走上阶梯。年轻时还觉得自己身强体健,怎知最近连上楼都是一种酷刑。只是运动不足吧,他告诉自己,但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新陈代谢已经大不如前了。他没有敲门便直接打开二楼房门,祥子侧躺在床上,没有睡着。她躺着看泰史进来。

“没事吧?”

“没事。”

泰史坐在妻子身旁,手放在她肩上。

“担心素生?”

“嗯。”

“不要紧的。”

祥子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啜泣起来,泰史的手一直放在她颤抖的肩上——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别担心。”

祥子没有擦去泪水,只是静静地哭泣。窗边放下两层窗帘,使得房间愈发昏暗。

“总有一天……”祥子啜泣着,声音颤抖。

“嗯?”泰史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发。

“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9

杜萌坐在床上用餐。

“好吃吗?”站在窗边的纱奈惠问。

“怎么可能会好吃。”杜萌叹了口气回答:“姐,拜托你帮我吃了它。”

纱奈惠看着手表,走到床边。

“我该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你再待一下下嘛!”杜萌把筷子搁在托盘上说。

“真难得你会这么说。”

“对啊,我自己也吓一跳。”杜萌点头。

“好吧,那再坐一会儿。”纱奈惠坐在长椅上。

“好想抽烟喔。”杜萌把托盘放在边桌上,坐在床边。

“不行……”纱奈惠笑着摇摇头,“你在说什么啊,这里是医院唷。杜萌,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呃……”

杜萌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说什么吗?”纱奈惠叠起腿问。

“咦?什么?”

“你有什么事要说吧?”

“有吗……”杜萌下床穿上拖鞋。

“为什么两年都没回来?难道你有了结婚对象吗?”

“才不是。”杜萌摇头,“并没有……”

“要不然呢?”

“因为哥的关系。”杜萌走到窗边。

纱奈惠没有回答,杜萌回头看着她。

“那件事情之后,哥还好吧?”

“没变啊。”纱奈惠盯着她的脸回答。

“他……有提起我吗?”杜萌慢慢走回床边。她被姐姐盯得有些害羞,抬头看着天花板的两盏日光灯。

“没有。”

“是喔……”杜萌又叹了口气,“从此哥的房间就一直上锁,已经三年了……”

“那是素生自己要求的。”纱奈惠垂下头。她都是这么直呼素生的,可能是年纪相仿的关系吧。

“不是妈提的吗?”杜萌有点惊讶。

“没有,是素生要我们这么做的。”

“嗯。”杜萌点头,还是颇感意外。

“不用那么在意。”纱奈惠抬起头说:“他也反省过了。”

“嗯。”

“你也是吧。”说完,纱奈惠拨着头发。

杜萌坐回床边。她不懂姐姐的意思,是说自己也反省过了吗?该反省什么?自己捅了什么篓子吗?杜萌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但遍寻不着答案。

“如果没有人开锁,哥就出不来吗?”杜萌看着纱奈惠说:“姐,谁知道哥房间的钥匙放在哪里?”

“大家都知道啊,”纱奈惠回答。

“不对吧。”杜萌摇头,“包括爸、妈、姐,还有佐伯吗?连佐伯都知道?”

“嗯,可能吧。”

“还有谁?”

“杜萌,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觉得外人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杜萌缓缓地说:“钥匙是放在客厅柜子的抽屉里对吧?放在那种地方,要花时间才找得到呀。再说,应该根本就没有外人会知道哥被监禁在三楼,对不对?”

“话是没错,可是什么监禁……”纱奈惠咬唇点头,“杜萌……够了……”

“没有人跟哥说过话,难道不是监禁吗?”

“没错,可是……”

“为什么外人要把哥带走?”

纱奈惠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接着是一阵静默。

“我要回去了喔。”纱奈惠突然起身。

杜萌瞪着纱奈惠没出声。

“明天就可以回家了,等明天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吧。”纱奈惠挽起手提包说:“脸色不要那么难看。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吧?”

杜萌微笑点头。她最喜欢一直很温柔的姐姐,但姐姐今天不太对劲。

“拜拜。”纱奈惠说着离开病房。

脚步声愈走愈远,隔了一会儿杜萌便听见电梯开门的响声。杜萌走下床把门锁上。这个房间是特别病房,可以上锁;只是就算锁了门,外头还是打得开。她不知道谁有钥匙,不过走廊有警察驻守。有人守护着自己,这种感觉让杜萌感到不可思议。

杜萌其实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锁门的,但锁门这个动作就像是睡前一定要磨牙一样,只要不锁门她就无法入睡。

是谁把哥带走的……杜萌侧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

警察一定误判情势了,因为警方根本就无法肯定她的哥哥素生被监禁在三楼房间,知道真实情况的只有蓑泽家人,包括自己共四个人。

不能说,因为这个理由跟她有关……

因此,对于哥哥的失踪,杜萌认为自己要负部份责任。她胡思乱想着,而她的理由绝对与事实无关,但为何她会觉得自己要负责呢?

到底是谁带走哥的……

我要把犯人找出来。

10

同一天傍晚,赤松浩德在饭店某个房间里打开报纸,接着又把便利商店买来的即溶咖啡倒入水已沸腾的电茶壶中,喝了半杯左右。咖啡喝起来淡而无味。

这两、三天报纸上已没有那件事的报导,如今他已经身处离案发现场数百公里远处。即便现今社会资讯如此快捷,几百公里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人们遇到危机时还是要保持适当距离,才会感到安心。

在脏乱狭窄的浴室里洗完澡,赤松腰间仅围着短浴巾出来。稍嫌吵杂的冷气、小到墙壁和天花板快贴近自己的房间,以及尺寸太小的硬床,他都忍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要如此辛苦?他思考着。

对着嵌在墙上的镜子,他思考着。

赤松剪了头发,还修了眉毛,和之前的相貌完全不同了。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再说警方握有的还是他学生时代的照片,之后他再也没照过相了,警方也不会知道他比以前胖了不少。脚边打开的波士顿包里是一叠钱,最里面还藏着一把枪……没错,还有长相怪异的面具。得赶紧把不必要的东西处理掉,明天把东西埋起来算了,还有车子也是。话说回来,那时看见厢型车上的尸体,自己也倒抽一口气。不过从那计书逃脱是对的,几百万足够藏身一阵子了。

尽管不在预期之内……但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这样一来,谁不都是被支配的角色,也算是某种转机吧。怎么想都觉得这样最好。

这样最好……是对谁而言?

11

同一个星期五晚上,西之园萌绘在房间里念书。她满脑子都是星期天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办法专心。不过基于自虐的念头埋首书堆,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效率。研究所考试就在月底,她倒不是担心考不上,而是想尽可能拿个最棒的成绩。她想要有个亮眼的成绩。

萌绘的房间在二十二楼,但现在窗帘拉上,所以看不到那古野市区的夜景。床边仰躺着一只呼呼大睡的三色长毛狗,这只狗叫作都马,看起来多么无忧无虑啊!萌绘好不容易解出力学的超静定构造的问题,想起上个礼拜见过面的蓑泽杜萌。

她们就读同样的国中和高中,名字里有相同的汉字。杜萌和萌绘同年,但是现在比萌绘大一届,已经是t大的研究生,那是因为萌绘高中时曾休学一年。

萌绘还想起杜萌的哥哥。他叫作蓑泽素生,是位诗人,萌绘的书柜里还有蓑泽素生的两本诗集。除了这两本,萌绘就没有其他诗集了,因为她看不出诗的好坏。

她高中时见过蓑泽素生一次,那时他在萌绘面前吟诗。

萌绘闭起双眼回想内容,想试试看自己是否想得起来——将头脑深处的档案取出搜寻,这种感觉既刺激又有趣。

从手中传来的白色暖意

白色是什么感觉?

没错,开头就是这两句,她还记得。没记错的话,结尾是……

排列无误的头颅

耀眼的头颅啊!

耀眼又是什么感觉?

蓑泽素生是个有如陶制人偶般美丽的少年。他现在过得如何呢?萌绘左手把玩着削尖的铅笔,右手撑着脸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好想再见他一次喔…,

上周四她和好久不见的蓑泽杜萌见面,之前两年没见了。那时她本来要介绍犀川副教授给杜萌认识,但犀川没来,萌绘觉得有点没面子,打算星期天再跟杜萌见一次面,这次犀川也会来。没想到萌绘星期六打电话给杜萌,却没有人在:再打一次,还是转答录机。可能周末和家人出去了吧。

之后,萌绘热中于龙野之池事件,便完全忘了要联络杜萌。接着星期天又发生了匪夷所思的shā • rén事件,所以萌绘会忘了朋友而从东京直接回到那古野,再正常也不过了。

今天下午萌绘还跑到爱知县警本部,不过搜查一课忙得不可开交,她只好先行离开。警方除了龙野之池事件以外,好像还有别的工作要忙。当时在门口巧遇三浦刑警,曾有短暂的交谈,不过其他认识的刑警都出任务去了,她连身为本部长的叔叔都没见到。

总之这是慌忙的一周。

下次再打电话给杜萌吧。萌绘再度专注于桌上的笔记。她的专长之一就是能快速地切换思绪,就像是电脑的视窗隐藏功能一样,可以瞬间剔除杂念。看着力学参考书上标着“极困难”的问题,萌绘的思绪像是雪橇的尖端,疾速向前滑行。

作者按:

此时西之园萌绘并不知道发生在好友蓑泽杜萌身上的事件。要是按照一般情况,只要看到报纸上登着“蓑泽泰史议员遭挟持事件”,她绝不会放过任何细节,而发现后也不可能闷着不说。不过西之园萌绘在之前就卷进了更不可思议的复杂事件,同时还得准备研究所考试,忙得连看电视的时间也没有。换句话说,她将引以为傲的敏锐观察力都投注于别的事件上了。

西之园萌绘会在稍后得知蓑泽家的事情——许多案件同时发生的状况在所多有,不仅是shā • rén事件,所有犯罪的主谋者都不可能为了任何原因而协调犯案的先后;况且,各案件的主谋者也不可能透露彼此的行动计昼。反正,案件不是排序发生的,犯罪者可没有这种礼貌或是规则。

蓑泽家的事件和魔术师有里匠幻的shā • rén事件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后者比前者晚三天)。两个案件或许可以同时描述,但西之园萌绘为了避免混乱,特将两个案件dú • lì成两个故事。

本书章节无奇数的原因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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