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色彩在默祷里(1/2)
1
西之园萌绘来到了木津根医院,在二月的某个星期六早上十一点钟。
一大早,天气就阴沉沉的,风也异常凛冽,希望下午的时候能有阳光。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萌绘只好把车开到了还没有装修好的第二停车场。因为她的车轮胎太宽,齿轮的缝隙里像是沾了巧克力般满是污泥。朝着医院大门的斜坡走去,正在自行车停放处的男人看着萌绘的方向,刚好和她对了眼神。灰白的头发,黑白比例大约七比三,让人觉得脸型很女性化,眼神略显疲惫,萌绘凭直觉向那个男人走去。
“请问您是月冈先生吗?”萌绘点头致意。
“是的,你是?”月冈边打开车锁边说,“该不会是杂志或报社的记者吧?”
“不不不,我是真理茂的朋友。”萌绘稍微举了一下买了的东西。“我是来看她的。”
“哦。”月冈赶忙报以微笑盯着萌绘看。“是从哪儿过来的?”
“那古野。我是n大的学生。”萌绘满脸笑容。“我是她的网友,今天是第三次来看她。”
“啊……谢谢你。”月冈微笑着,但立刻转过头去,好像要骑自行车出去。
“对不起。请问可以请教一些事情吗?”
“什么事?”月冈一脸惊恐地看着左手的手表。
“您有急事儿吗?”
“也不是……”
“请问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萌绘单刀直入地间。
“为什么要间我这个?”月冈苦笑着回答道,“我没有想法,通常发生大事会被警察或记者缠住,那我可能还多一点儿……就是居然被怀疑是嫌疑犯……”
“嗯?您吗?”萌绘惊讶地摇着头说,“怎么可能。”
“真的,他们在想什么……”月冈闷哼了一声,“警方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是嫌疑犯。”
“不在场证明?”萌绘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样子。
“嗯,作案时间的不在场证明。”月冈点点头。
“月冈先生当时在哪里呢?”
“我一直在医院,只是刚好五点钟的时候是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帮我作证。”
“因为没有人会去注意时间吧。”萌绘随声附和。
“对嘛……人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月冈从运动外套口袋里掏出香烟。“我待在事务室工作时有护士和其他人经过走廊,她们应该会看到我啊,但她们没有一个人记得。”
“为什么警方会认为您是凶手呢?”萌绘抬头假装思考。“动机是……”
“全都是因为同事造的谣。”
“造什么谣?”萌绘问。
“你好像对此很感兴趣?”月冈吐着烟看萌绘。
“再过不久我就是警察了。”萌绘急中生智说出了连自己也觉得不错的台词。
“女警啊,真少见……”
“不,是刑警。”萌绘微笑着说,“香山林水的死对您有什么好处吗?”
“或许有吧。”月冈笑了出来。“那栋房子香山家不得不放手啦,真理茂应该也知道房屋税太重了,只有小林,不,是过世的姐夫反对,他觉得借钱就可以解决,他就是这种人。哎,这种事……”
“有买主吗?”
“县政府啊,岐阜县想买。”月冈点点头说,“价钱是便宜了点儿,不过总比卖给别人好,那栋房子应该要好好保存下去。”
“原来如此。”萌绘点头微笑道,“不过这件事完全构不成shā • rén机啊。”
“如果多一点儿像你这种聪明的刑警,事情就好办多了。”月冈说。
“嗯,或许吧。”萌绘睁大了眼睛。
“我先走了。”月冈丢掉烟蒂骑着自行车。“真理茂会很高兴的。”
“谢谢。”萌绘低头致意。
月冈骑着自行车朝车站方向骑去,他跟萌绘想象中的差很多,看不出来是像要快六十岁的人了,外表大约才四十几岁,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很年轻。
医院面对着一条狭长的小路,这条路可以通往国铁的车站。上面盖着波浪型厚重的屋瓦,朝上看去,灰白色的山峦就在眼前,天气正在转晴。
成为刑警?虽然只是随机应变的一句说辞,萌绘的心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愿意什么都可能,只要愿意……
“有梦想的人一定会成功的。”犀川老师总是这么说,“不成功是因为没有认真地这么想或是希望,因为自己放弃了。人只要努力,希望一定会实现的。”犀川每次都是信心满满地用像天真孩子般的语气来说这些话。不过,萌绘相信他。
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什么样的呢?建筑师、研究人员、实业家、政治家、飞行员……可能性比较高;棋手、小说家、律师、程序工程师……可能性偏低;可能性最低的就是家庭主妇。会不会成为刑警呢?如果父母还活着,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问会有什么反应?父亲的话,当时可能一言不发,第二天早上把女儿叫进书房,然后递给她几本相关书籍,或是准备几份打印好的文章。文章的前三分之二,不,五分之四都是现代的社会背景以及历史等概论。之后是父亲的人生哲学以及家族长辈成功的履历。母亲可能会赞成,但也可能会上演当场昏倒的戏码,最后看着母亲落泪,女儿也哭成泪人儿,毫无意义。哎呀,应该不可能吧……不过,因为这些怪异的联想,萌绘不禁笑出声来。
2
“今天还是冰淇淋。”萌绘一边从盒子里拿出哈根达斯,一边走进病房。“我可以吃一个吗?”
“西之园,”香山真理茂半躺在床上看着书,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萌绘,“上次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不是对你很不礼貌?”
“有吗?”萌绘拿出两小盒冰淇淋。“我吃草莓酸奶,你要吃巧克力脆片吗?”
“听说我爸爸死了,我……”真理茂用没有打石膏的左手接过冰淇淋。“我不知道你的父母已经过世了……两三天前仪同打电话来时听她说的,真的对不起。”
萌绘歪着头微笑着。
半个月前,她也曾带着冰淇淋来到病房看真理茂。真理茂一言不发地拍掉了她拿出来的冰淇淋,小声地说“请你回去”。萌绘捡起地上的冰淇淋,只好默默地开了。她心里有些沮丧,但因为第一次见面,她对于瞒着真理茂父亲已死的事实而感到内疚,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高兴。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请了出去。她想起后来她返回那古野,到犀川副教授的研究室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放下冰淇淋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病房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我……”萌绘回头说,“我最讨厌自己可怜的样子,如果想吃,冰淇淋,就算要抢别人的,也一定要吃到。”
“真好吃!”真理茂裹着石膏的右手捧着冰淇淋说,“西之园,谢你。”
香山真理茂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脸部的肤色显得滋润,头上的绷带也不见了。她是一位看上去朴素而内向的女人,但细腻的肤质让她看不出已经到而立之年了。
“我一定要你成为我这次作品的主角。”真理茂喃喃地说,“你是女主角哦,你嫁到乡下的大户人家,然后小姑子是……仪同世津子,她的角色也确定了。”
萌绘听完突然脸红了起来,她对于无法预期的事都会感到不知所措。
“哎呀,怎么了?”真理茂注意到了萌绘的脸色。“脸红了啊!不行吗?”
“没、没有。我吃冰淇淋也会醉的。”萌绘有些含糊其词。
“怎么可能?”真理茂笑了。“不过,刚才的感觉很好,分数很高啊……”
“月冈先生还是单身吗?”萌绘换了个话题。
“嗯?是啊。”真理茂讶异地点点头,“你见过我舅舅了?”
“真理茂,你也脸红了。”萌绘说。
“真的吗?”真理茂微笑着说,“冰淇淋果然可以醉人啊。”
“如果有一位这么好的舅舅,我说不定也会脸红的的。”
“月冈不是我的亲舅舅,”真理茂有些慌张地说,“他虽然是我母亲的弟弟,但其实是月冈家的养子,和母亲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萌绘点点头,一点儿一点儿小口地吃着冰淇淋,她不仅怕烫怕凉。
“他每个礼拜都会针对我的漫画写些感想。”真理茂说。
“你是说月冈先生?”
“嗯,对。”真理茂把还有一半的冰淇淋放在床头柜上。“是电子邮件,舅舅他也用电脑。”
萌绘可以确定香山真理茂对月冈怀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他们相差二十岁,而萌绘和犀川副教授则相差十三岁。
“可以聊聊那件事吗?”萌绘问道。
“嗯,没关系的。”真理茂表示同意。
“你听说过吗?”
“嗯,大概知道一点儿。”真理茂本来要笑却又严肃起来。“我最近总算可以冷静地听了。”
“我可以体会你的感受,我也曾经半年卧病不起。”萌绘轻描淡写地说,她的双亲已经过世六年了。
“首先,为什么陶壶和箱子会在那间仓库里呢?”
“嗯。”真理茂慢慢地点了点头。“和爷爷的那时候一样,但那两样东西本来应该是在仓库二楼的,可能是爸爸刚好拿出来看吧。”
“这也和你爷爷的情况一样?”萌绘问。
“嗯。”真理茂有些犹豫不决,“应该是。”
“无、我、天、地?”萌绘清楚地说。
“对。”真理茂的眼神对上萌绘的。“水、易、火、难……你怎么知道的?”
“我姑姑家有一幅香山风采的画。”萌绘翘起腿双手抱膝。
“哇……那真是太巧了。”
“这几句话什么意思?是你爷饰说的话吗?”
“是的。”真理茂点点头说,“爷爷把这几句话写在每个作品里,所以我有印象。你知道前几句吗?”
“耳泳暴洋,瞳见星原。”萌绘回忆着。
“志如踩踏昆卢之顶宁。行如童子足下之礼。”真理茂朗诵般地念了起来。
“嗯?”萌绘重复着,“昆卢?顶宁?”
“你的国语不好?”真理茂说,“念建筑系的关系吧。”
“对啊,特别是汉字,我已经放弃了。”萌绘点点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日文吗?”
“人的意志要像能够踩在神佛的额头般大胆,行动则像小孩子走路,亦步亦趋、谦让有礼。耳泳暴洋,瞳见星原,大概也是类似的意思,身处在复杂的社会中,身心依旧平和。”
“这一样吗?”萌绘皱着眉。
“一样啊。”真理茂点点头说,“都是日本的文化吧?”
“完全听不懂。”萌绘微笑着。
“‘天地之瓢‘和‘无我之匣’就是那几句话的象征。”真理茂继续说,“天地间没有我的存在,所以无生亦无死。”
“能换句话来解释吗?”萌绘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儿愚蠢。
“也就是生亦死、死亦生的状态。”真理茂加以解说,“也就是说存在的不安定感是很重要的。”
“为什么?”
“啊,为什么呢……”真理茂笑着温柔地说,“不过上,只有这种心情下才能画出好作品呀。”
“嗯……”萌绘小声嘟囔着,“我还真是无法理解。”
“我也是。”真理茂笑着说,“从小爸爸就总是和我说起这些话,时候的我怎么可能懂呢?我也一直不了解。但最近可以想一下了,没办法用言语表达清楚就是……”
“禅。”萌绘说。
“是吗?”真理茂歪着头。“我不知道也不了解,因为我根本无法理解爸爸和爷爷的工作。”
“佛画师?”
“不是,他们只是临摹吧?”真理茂拨了一下前额的头发。“古佛画或是曼陀罗的临摹,总之就是要画得—模—样,根本不是真迹,就像是复制或者影印—样。为什么他们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工作?为什么对这种作还充满热情?创造力又从哪里体现呢?复制别人的画……我实在不敢相信。”
“你现在能够体会了吗?”
“嗯,多多少少吧。”真理茂点点头。“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了,也许将来我也会这样。”
“到头来,临摹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要彻底消灭想要创造什么、想要创造只属于自己的作品……这些想法。”不是因为真理茂的话,而是因为她冷酷的表情让萌绘脊背发凉,不是感动而是恐惧。
3
看着右手边香山家的屋檐,萌绘把车开进了北边的空地上。空地比车道略高,不但有斜坡而且凹凸不平。萌绘为了不让爱车的底盘碰到地面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但还是偶尔会发出讨厌的咯吱声。她有点儿不高兴地叹了口气,走下车蹲下身子察看,幸好没有擦伤。她的眼神落在地面的烟蒂上,看起来好像已经经历了多日的风吹日晒,但萌绘有点儿在意它的位置,没有人踩踏过的过滤嘴上写着万宝路凉烟。
应该不是鹈饲或片桐,可能是某个缺少公德心的警察丢的。萌绘站起来想了一会儿,为了安全起见,拿出包里的面巾纸把烟蒂捡起来。香山家的后门依然关着,萌绘心想只好绕到正门去了,刚要朝正门走去的时候,后面有人叫住了她。
“西之园小姐。”香山绫绪刚从后门走了出来。
中午好。“萌绘走回去打了声招呼。“我刚刚去探望过真理茂,然后就顺便过来看看。”
“上次真是抱歉。”香山绫结深深地鞠了个躬。
“没有没有,别这么说。”
“我们实在是有些累了,非但没有让你说话,还对你那么无礼……”
“没关系,我也……”
“请进,请进。”
“不打扰吗?”萌绘看了看手表,因为刚过中午,应该是个比较尴尬的时间。
“我先生今天去那古野了,隔壁邻居要来给我送东西,请你在这里稍候,我很快就回来。”和服姿态的香山绫绪说完便离开了。
萌绘沿着石板路朝庭院的方向走去,这里是发现血迹的地方,但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这时,从主屋里跑出的一只狗对着萌绘叫。
“乖……”萌绘朝那只狗走过去,半弯着腰并摊开双手。果然是猎狐犬,这种狗性子急但很聪明,小狗看到萌绘的样子,突然改变了先前的态度,乖乖地蹲坐在她面前摇尾巴。
“凯利。”小男孩儿一边叫着狗的名字一边跑过来。
“它叫凯利?”萌绘摸摸狗的头问。
“她是女生。”小男孩儿盯着萌绘的脸看。
“那就是凯莉咯?”萌绘微笑着说,“那你呢?”
“香山佑介。”
“我叫萌绘。”
“萌绘、萌绘、萌绘……”佑介重复念着然后窃笑。
“这样很没礼貌哦,不可以笑别人的名字?”萌绘装出有些生气的样子说,“你看凯莉多乖,都没有笑。”
“我没有笑。”佑介说着立刻闭上嘴巴。
“好,谢谢你。”
“阿姨,我妈妈呢?”
“嗯,一会儿就回来了。”萌绘站起来沿着石板路走到仓库前,佑介和凯莉跟在后面。
“阿姨你在做什么?”佑介问道。
“我不是阿姨。”萌绘回过头慢慢地说。
佑介又笑了出来,胖嘟嘟的脸看起来很可爱。
“佑介,圣诞节的时候下雪了吗?还记得吗?”
佑介摇摇头。
“佑介记不记得带着凯莉去仓库里玩儿,还把手弄得脏脏呢?”
“那是爷爷的颜料哦。”佑介说。
那时候爷爷在哪里呢?“萌绘蹲下身子平视着小男孩儿说,爷爷在仓库里吗?”
“不在。”
“可是凯莉汪汪叫对不对?”萌绘间。
佑介偏着头,然后转着身体玩了起来。
“你在听我说话吗?”萌绘说。
佑介笑笑地看着萌绘。
“除了爷爷还有谁在里面?”
“没有。”佑介笑着说,“只有爷爷。”
“只有爷爷?”萌绘又说了一次。“爷爷在吗?”
“在啊,可是已经不在了。”说完又跑来跑去,凯莉绕着佑介跑,萌绘双手交叉在胸前站起身来。
“阿姨,你会修魔幻大将军吗?”
“你不好好叫我名字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话。”
“萌绘……”
“萌绘姐姐。”萌绘说。
“萌绘姐姐帮我修。”佑介说。
“那是什么?”
“它不会动了。”佑介以萌绘为中心,像卫星一样绕着萌绘转。
“你拿过来给姐姐看看,姐姐任何东西都可以帮你修好的。”
“阿姨,修得好吗?”佑介开心地看着萌绘。
“再叫一遍!”
“萌绘姐姐。”
4
没过多久,香山绫绪就回来了,萌绘从主屋的后门走到带有暖炉的卧室里。这里和之前的香雪楼相比,不但平添了日常生活的味道,也没有那么冷。对萌绘来说暖炉是件非常新奇的东西,当然也不是不知道,但到今天为止也只是第三次实际接触到。萌绘坐在暖炉旁等着,绫绪端着茶点走了进来,粉红色的小馒头里面包着杏仁。
“哇,太好吃了!”萌绘说。这还真不是什么客套话,她本来是不太爱吃日式点心的,但这粉红色的小馒头真的很好吃。
“我听真理茂说了西之园小姐的事。”绫绪双手捧着茶杯。“很辛苦吧?现在一个人住吗?”
“不,我和一位有点儿啰嗦的老人家住在一起。”萌绘回答道。看来对方知道自己父母双亡的事情后对话也容易多了,原来这样也有效,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希望赶快找到凶手。”萌绘端起茶杯,但实在太烫了,这对怕烫的她来说又是个问题。
“嗯,说的也是。”绫绪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今天我先生刚好不在,我还真有点儿害怕……”
“警方还会派人来吗?”
“昨天那位壮壮的鹈饲先生吗?只有他过来了一会儿。”
“警方把陶壶和箱子还回来了吗?”萌绘问道。
“嗯,前两三天就还回来了。”
佑介突然拉开拉门走了进来,到萌绘面前,手上拿了一个金色头盔、身形线条分明的机器人。
“这就是魔幻大将军吗?”萌绘接过了机器人问。
“哎呀,这你也知道啊!”绫绪关上拉门满脸惊讶。“佑介,我们在谈重要的事情,你去那边玩儿。”
萌绘把机器人倒转打开脚底的电池盒。“有电池吗?”
“有。”佑介说。需要两枚二号电池,仔细一看电池座里的两枚电池都是同一个方向,萌绘把其中一枚电池颠倒了方向。
“我知道了。”萌绘对着佑介微笑。“是电池装反啦。”
“装反了?”佑介学着萌绘的发音。
调整电池的位置后打开背后的开关,魔幻大将军发出“喀啦”的声音,恢复正常了。佑介一脸雀跃的表情开心地笑着。
“修好了!修好了!”
“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没有我修不好的东西哦。”萌绘把机器人摆在榻榻米上,让它朝佑介的方向走去。
“佑介,说谢谢。”绫绪说。
“谢谢阿姨。”萌绘瞪着佑介没有说话,但佑介没有注意到。佑介拿起魔幻大将军走出卧室,绫绪再把拉门关好。
“佑介好可爱啊!”这跟萌绘心里想说的刚好相反,大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说谎呢?萌绘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说不定这就是迈向“阿姨”的开始。
“刚结婚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想生小孩儿。”绫绪微笑着说,“因为不喜欢小孩儿……结果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位溺爱小孩儿的母亲,为了孩子什么都愿意去做。”萌绘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应,伸出手拿起杯子,应该可以喝了吧?
她想了一下要怎么称呼香山林水的妻子。“请问,香山夫人呢?”萌绘问道。
“母亲在里面的房间,”绫绪回答说,“有事儿吗?”
“没……夫人还好吗?”
“思,她很坚强,没事儿的。”
“昭和二十四年香山风采先生过世时,香山林水先生已经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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